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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电竞队被团宠的日子》作者：无懒
　　文案：
　　瑜路凡在五岁前，一直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她能和里面的‘人’对话，还成了它们的大哥大。
　　一觉醒来睁开眼，面对陌生的街道、建筑、人群……
　　小崽子：只能找几个小弟当饭票，勉强维持生计的样子。
　　*
　　MOS职业联盟里有一支著名凋零花瓶战队，穷到队员需要身兼数职才能勉强维系战队支出，菜到颜粉都想骂街。
　　春季保级赛第一场，RTG连板凳都没坐热，就一败涂地收拾行李滚蛋了。
　　刚走到赛场门口，又碰到个奇奇怪怪的小姑娘。
　　小姑娘拦在他们面前，拿软软糯糯的声音懒洋洋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由我罩着啦~
　　队员：？？？
　　小姑娘：乖，叫声大哥听听？
　　队员：卧槽！碰瓷？！
　　*
　　后来，吊车尾奇葩战队RTG突然被传说选手Jeffrey加盟，自此一飞冲天，拿下全球赛金杯，震惊所有人的妈！
　　线下采访中记者：快说！你们是怎么钓到J神的？！
　　队员抱起正在打游戏的小女孩：是她！是她！就是她！
　　Jeffrey：谢邀，这是我女儿，亲生的。
　　*
　　小剧场.们
　　NO.1：
　　训练赛时，瑜路凡发现自己新收的小弟们……有点笨。她拍拍小手，决定亲自上阵！
　　瑜路凡：你好菜哦，游戏不是这样玩哒，大哥来教你。
　　队员：好好好，你行你来！
　　瑜路凡迈着小短腿爬上电竞椅，对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阵敲……
　　对面敌人：卧槽你们开挂！举报了！！
　　NO.2：
　　瑜路凡玩游戏时发现了小弟们电脑里一款叫摸鱼直播的软件，她好奇地点开……
　　这天，RTG众网瘾少年起床后发现直播后台余额变得……高攀不起了！！
　　这天，水友在弹幕高声大呼：“十片星空已准备就绪！我不要看你！快把凡凡子还给我们！！！”
　　阅读指南：
　　*女主代码成精，不娇软或许帅萌，有游戏金手指。
　　*日常+电竞双线，扯淡向爽文，无脑又小白，沙雕中二热血等等属性一锅乱炖，不打游戏不影响观看。
　　*两代人的故事穿插，节奏不算快，一些设定会在之后慢慢揭晓。
　　*作者MOBA游戏业余玩家，游戏瞎编，队员无原型，请勿随意代入。
　　*架空！架空！架空。
　　一句话简介：硬核大哥，癫疯日常
　　立意：干一行爱一行，每个行业都有信仰。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竞技 爽文 直播
　　搜索关键字：主角：瑜路凡 ┃ 配角：RTG众，Jeffrey（爸爸） ┃ 其它：


第1章 Chapter 1   【修】想做老大第……
　　“老二，这女娃你到底是从哪搞来的嘛。”
　　被叫老二的男人缩在副驾驶位上，闻言先是转身看了一眼坐在后座不声不响的小孩。
　　小孩看上去大概四五岁，身上穿着儿童款羊绒驼色高领毛衣裙，没二两肉的腿上套了双被擦得过分干净的马丁靴。
　　小姑娘的五官精致漂亮，却极其呆板无神，还有头能让当代青年嫉妒的乌黑长发。
　　然而，这头细心养出的健康黑发现在却造型全无，被皮筋乱糟糟固定在脑后。
　　糟乱的头发配上精致的着装，怎么看怎么违和。
　　女孩宛若听不到前面的交谈声，一直低着头垂着眼，长翘的睫毛在白嫩的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如果不是能看到她的胸口还在微弱起伏的话，简直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形工艺品。
　　老二心虚，轻轻抽着气回神，小声答道：“在超市垃圾站门口，我看她身边没人就抱咯！哪个晓得是个病娃儿嘛……”
　　这就是他们今天出来的原因。
　　一天前，小孩忽然浑身抽搐，好不容易缓过劲，然后死活不吃东西了。
　　这小孩就算是死也不能死他们这里，得找个地方扔了。
　　“你这手就啷个闲？！我们这批本来就不差这一个……现在好咯！”司机不愿多说：“等哈你找个地方把她放下，能不能活，就看她的命咯。”
　　“还好我看她穿的好看，衣服都没扔，现在也都给她换上了……如果她父母能找到，也算给自己积点阴德，娘的，就不该贪！”
　　不久后，车停在一个体育场外面。
　　老二下车，打开后座的门将没反应的小孩抱起。
　　“快去！这里今天好像有什么活动，一会儿散场说不定能给人牵走也算她命大……记得躲监控。”
　　一会儿功夫，老二找到一块合适空地，赶紧将小孩放下。
　　老二想了想，还是从衣兜里掏出几袋小饼干和几颗糖果放在她脚下，摇摇头。
　　多漂亮一女娃，怎么就是个傻的呢？
　　他叹了口气后转身猫着腰走了。
　　正因如此，老二没有看到，他转身后小女孩忽然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光彩流溢，丝毫没有老二印象中呆板的模样。
　　.
　　“快快！拿石头砸它！哈哈哈哈！”
　　“竟然敢朝我们哈气？！砸死它！”
　　紫靛区体育场大门旁的高墙下，几个小男孩正将一只黄白相间的长毛猫围在墙角，用手里的石子狠狠砸向它。
　　“呲——！”
　　猫咪的额头被砸出了血，正炸毛哈着气，偶尔痛苦哀嚎。
　　“呜…喵——！”
　　“哈哈哈哈哈快看呐，它流血啦！”
　　“我们今天不砸死——”
　　一双穿着马丁靴的小短腿忽然堵住几个男孩的‘弹.道’，将受伤的猫咪挡在了后面。
　　领头男孩不满地抬起头，看清来人后一愣，而后戾气满满狠声道：“你干嘛！让开！”
　　挡在猫咪面前的小女孩玉面粉腮，唇红齿白，约莫四五岁的年纪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不过长得好看，并没有弱化她周身的凌厉气场。
　　小姑娘冷冷盯了领头男孩一会儿，教育道：“只有一无是处的废物，才会通过欺负比自己弱小的生物来获得优越感。”
　　领头男孩不耐烦道：“关你屁事！再不让开连你一起打！”
　　说着，举起手上的石子，就往小姑娘身上扔。
　　小姑娘反应迅速地侧身，石子打空，在男孩再次发作前忽然道：“你在向我宣战？”
　　男孩没理，正要招呼伙伴一起往碍事的家伙身上扔石头，下一秒却感觉身边的景物在飞速倒退。
　　“扑通——”
　　他摔倒在了地上。
　　而刚才还站在对面的小姑娘，此刻正用膝盖死死抵着他的胸口，眼神冰冷，握紧拳头便狠狠砸下来。
　　一下接一下，拳拳到肉。
　　男孩挣扎着哀嚎：“啊——！好疼啊！”
　　其他几个小孩吓得脸色惨白，愣在原地。
　　“救命！你们快点打她啊！救我啊！！！”
　　几个小孩反应过来，正要上前，却看到小女孩猛地回头，眼里的凶劲是他们短暂经历过的几年人生中从未见过的。
　　当即被吓得脊背发冷，腿软得连连后退，险些跌倒在地。
　　退到一定程度，他们转身撒腿狂奔，没一会就消失在拐角。
　　小姑娘重新回过身，揪住领头男孩的衣领，又是一顿胖揍。
　　“呜哇哇哇……我要告诉妈妈呜呜呜呜你欺负我！！怪物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好疼啊……”
　　“呜哇——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妈妈！妈妈！！”
　　小姑娘这才放开手，任男孩大哭着爬起来，往高墙外跑去。
　　跑到拐角处时，男孩迅速回头瞪了一眼还在原地的女孩，眼中尽是愤懑与怨毒。
　　瑜路凡朝拳头哈了哈气，隔空对着男孩比划了一下，咧嘴一笑。
　　意为——再瞪我还能继续嚯嚯你。
　　男孩瞬间怂了，立马收起戏多的眼神头也不回往外跑去。
　　看着男孩彻底消失，瑜路凡收回视线，看了看新身体的小手。
　　嗯，虽然没有锋利的爪子和尖锐的牙齿了，但也还能用。
　　瑜路凡插着腰，仰头看向这里的天空。
　　这里的天，像是被一层灰暗的、编制细密的捕猎网笼罩，死死将纯粹的蓝捂在了上面，翻滚的云层也湿粘闷重。
　　总之，难看。
　　还是神梦泽好。
　　瑜路凡眼睛一撇，幽幽叹气，冰冷的脸瞬间生动起来。
　　瑜路凡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
　　一分钟前，瑜路凡还带领自己的小弟们在神梦泽巡逻狩猎，下一秒眼前就是一黑，黑暗里只看得见一个小小的光球。
　　小光球围着她转了几圈，撞上她的眉心，混乱又单纯的意识闯入到瑜路凡的脑海中。
　　——小光球在向她求助。
　　可小光球实在太弱小了，弱到连愿望都没办法表达清楚，小到马上就要消失。
　　理所当然，也没给她带来关于这个世界的有用信息。
　　瑜路凡到现在也只知道自己似乎是需要去找一个人类，那个人类好像对小光球很重要，小光球却因为不可抗力离开了那个人。
　　是谁？在哪？
　　小光球没说清楚，只留下几块没什么意义的记忆碎片，消失不见了。
　　罢。
　　来都来了。
　　狌狌长老说过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狌狌长老是她领地里资历最老的长老，教会了她许多事情。
　　可是狌狌长老有个怪癖——就是在战斗时，总是会情不自禁仰天大吼：“船到桥头自然直啊哈哈哈哈——！”
　　有一次狩猎战结束，瑜路凡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问：“您为什么总喜欢念叨这句话呢？”
　　狌狌告诉她：“不是我爱念呀凡哥，这是我的设定。”
　　瑜路凡：“设定？”
　　狌狌闻言叹道：“就是那种，我一打架就会自动触发的语音……狌身在世，总有几分.身不由己啊。”
　　“为什么我没有？”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你爹……不是，就那个人…怎么说呢…哎哟，这种东西不重要，并不影响你的强大。”
　　瑜路凡很给面子换了个方向提问：“身不由己是什么意思？”
　　狌狌一摆衣袖，答曰：“就比如您有一天，因为一些原因必须去做一些事情，没办法拒绝，这就是身不由己。”
　　“哦~”瑜路凡晃了晃耳朵：“那船到桥头自然直呢？是什么意思？”
　　狌狌：“比如我们阵营战，打不赢对面——”
　　瑜路凡无法理解：“有我在，我们怎么可能会输呢？”
　　狌狌深吸一口气：“……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我们打不赢，但又不得不打，这个时候就躺平装怂，等待契机到来，逆风翻盘。”狌狌握拳一挥，铿锵有力：“然后，狠狠骑在对方脸上日他们！”
　　“这，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瑜路凡悟了，她现在就是身不由己+船到桥头自然直。
　　瑜路凡不再纠结。
　　反正，只要帮小光球实现愿望……她应该就能回神梦泽了吧？
　　瑜路凡还没想清楚，扁扁的肚子就发出‘咕咕’的声音。
　　她揉了揉腹部，一种从未有过的翻滚冲撞感从里面传来。
　　饿了。
　　神梦泽的生灵从来不用进食，瑜路凡是从小光球的记忆碎片里了解到“吃”的概念的。
　　吃，似乎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
　　她沉思片刻，将头发挠得更乱了些，然后从衣服口袋掏出刚才那个男人留下的食物，选了一颗圆溜溜的，直接扔进了嘴里。
　　瑜路凡试着咀嚼，两侧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
　　最终，瑜路凡把小球球吐了出来，面无表情得出结论：
　　“难吃。”
　　她又拿起长条状的食物，咬了一口。
　　小块块发出阵阵‘嘎吱’声，却怎么也撕不下来，一点味道都没有。
　　瑜路凡把块块拿出来，‘呸’了两声，撇嘴。
　　小光球骗人。
　　吃，一点也、不快乐。
　　还是神梦泽好。
　　“喵~”一道声音从低处传来。
　　瑜路凡低下头，看到刚才救下的橘色生物正用一双绿色的大眼睛怯生生盯着她手里的块块，大尾巴像蒲扇一样甩啊甩。
　　瑜路凡救下它，是因为这种生物长得特别像她在神梦泽的下属——朏朏。
　　朏朏是她领地内的医疗师，专门负责治疗在狩猎中受伤的战士，平日里没事就喜欢蹭着她的腿打圈圈。
　　想起朏朏，瑜路凡对这只橘色生物多了些亲切感。
　　“你想要这个吗？”瑜路凡蹲下来，认真解释：“这个不好吃的。”
　　橘色生物点头：“喵~~”
　　瑜路凡是个慷慨而宽容的老大，见劝说无效，便将东西推到了大橘面前：“好吧，给你。”
　　大橘感谢地叫了两声，叼起食物，灵动的大眼睛一转想到什么，又重新放下食物，冲着瑜路凡：“喵~~~”
　　瑜路凡疑惑地看着它。
　　大橘抬起自己的爪爪，摁在饼干上，低下头用自己的獠牙扯住外包装，用力一扯。
　　“撕拉——”
　　里面的饼干暴露在空气中，大橘看了人类幼崽一眼，低头叼起一块吃起来。
　　瑜路凡看看橘色生物，又看看手里剩下的小块块们，右手握拳一锤左掌：“明白了。”
　　她学着大橘的动作，用牙撕开一包，捻出一片，试探着伸出舌尖碰了碰。
　　从未尝过的味道在舌尖晕开，瑜路凡形容不出来，但感觉并不难受，她不禁又咬了一口，认真咀嚼。
　　大猫往小崽子的腿边蹭了一圈：“喵~”
　　随后叼着自己的那份，最后看了救命恩人一眼，一跃纵上墙头，消失在拐角处。
　　……
　　瑜路凡吃完后才发现橘色生物已经不在了，有些失落。
　　可很快，她又被忽然喧闹起来的大房子吸引。
　　瑜路凡看过去，看到成群结队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这些人面部表情丰富，有愤怒有失望，也有兴奋和开心的。
　　然而，吸引瑜路凡的其实是这些人头顶上或浓或淡、或驳杂或纯正的金雾。
　　——这是常年笼罩神梦泽的雾。
　　在神梦泽，大家头顶也有这种金雾，实力越强的雾气越浓，颜色越正。
　　狌狌说过，神梦泽中的所有生命都诞生于金雾之中，如果金雾消失，它们也将不复存在。
　　瑜路凡看到场馆门口的牌子上写了几个字——MOS春季保级赛。
　　瑜路凡疑惑歪头，什么意思？
　　她将这行字记下，转头继续观察起头顶有金雾的人群来。
　　很快瑜路凡发现——那些头顶雾气稀薄驳杂的人都分群围着雾气较为浓厚的人，神情很是狂热。
　　而雾气浓厚的人也是几人抱团，穿着同样的衣裳，相同衣服的人中又有一个头顶的金雾最为浓厚，明显是一个群体的领头人。
　　外围这些人手里还举着各种各样的板板，上面写着奇奇怪怪的字。
　　什么‘州神我要给你生猴子’、‘太阳在天上，joker在心里’……
　　他们人多势众，瑜路凡小心翼翼藏住现在弱弱的自己。
　　不一会儿，大房子前的人便逐渐散去。
　　瑜路凡扶着墙偷偷摸摸探出那颗像是顶着鸡窝的小脑袋，警惕地望向大门口。
　　——又有几个穿着相同衣服的人走出大门。
　　他们周身气压低沉，似乎遇到了很不好的事。
　　头顶上的金雾比先离开的那些也要淡得多。
　　……嗯？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眯起眼睛，暗中观察。
　　这么稀薄的金雾，怎么和她在神梦泽的雾，颜色这么像？
　　恰巧那边一人转身，统一服装上印的巨大图腾就这么闯入瑜路凡眼中。
　　瑜路凡不由睁大眼睛，这不就是小光球为数不多记忆碎片里出现过的图案嘛！
　　跟着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找到小光球想找的那个人了？
　　可是这群人好弱的样子，他们会不会在她找到那个人之前就被其他部落宰了？
　　瑜路凡陷入沉思。
　　片刻后，脑内灵光一闪。
　　——只要在找到那人之前，保证好这群人类的安全不就好啦？
　　瑜路凡觉得吧，她虽然变弱了，但保护几个弱鸡还是没问题的啦。
　　只要将这几个人收入自己麾下当小弟，总有一天能完成小光球的心愿的。
　　她，瑜路凡，神梦泽最强首领。就要在陌生世界重操旧业，继续做顶天立地大哥大啦。
　　激动！
　　瑜路凡抻了个懒腰，顶着花脸鸡窝头，雄赳赳气昂昂冲了过去。


第2章 Chapter 2   【修】来，叫声大……
　　三月下旬，晚冬最后一股寒流的尾巴尚未彻底离开，嗖嗖刮的春风里夹着些沁人肺腑的寒意。
　　乌拉拉吹进RTG战队队员的心里。
　　哇凉哇凉的，得劲。
　　RTG，国产MOBA游戏“MOS”注册职业战队，战队全称‘river of the guide’，译名向导之河。
　　两年前的RTG是MOS所有玩家心中的信仰，连续四年在MOS全球总决赛上垄断金锅，是名副其实的电竞圣地、向导之河。
　　现在么……
　　由于战队C位经常要人头不要命，游戏粉更愿意直接音译他们为‘人头狗’战队。
　　还有一个稍微好听点的——MOS第一颜值战队。
　　简单粗暴，生动形象。
　　RTG战队上中下野辅五人，长得最差的ADC那也是五官端正，放到别的战队里也是能当队伍颜值一哥的存在。
　　当然，仅限颜值。
　　至于技术……
　　“啧，我该庆幸这帮人叫咱人头狗战队呢。”
　　少年面容昳丽，男生女相，漂亮得有些过分，嗓音清亮语气却不怎么美丽：“好家伙，保级赛第一场就收拾包袱滚蛋了，连MPL大门都没摸着，我都不好意思跟人说我是向导之河的中单。”
　　少年姓余名火，RTG中单，游戏ID是fire.
　　“我也直接好家伙，”余火旁边看起来白净文弱的少年闻言咂嘴：“刚TYC那打野说什么‘要是Jeffrey知道RTG已经混到靠打假赛吃饭了，会不会亲自出山辟谣向导之河和人头狗没有关系’，这也就算了，最气的是我竟然无法反驳！操。”
　　“林又那狗操的玩意儿，打假赛？胆儿肥啊……”
　　白净少年名叫包小颂，队内上单，ID叫BaoZi，他口中的林又是队内ADC，半小时前因偷偷拿钱打假赛，演技太差被他们发现，比赛结束就被他们大义灭亲，上报赛方带走调查了。
　　只要情况属实，禁赛一年半载那是板上钉钉的，这人算废了。
　　包小颂一把揽住辅助李维达的肩膀道：“兄弟，今天为难你了。”
　　保级赛是BO3赛制，也就是三局两胜。
　　第一局先是RTG发现林又在演，发现的有点晚，泉水炸了。
　　第二局辅助李维达秒锁冷门硬辅，全程放生林又，一身输出装硬是打出ADC的气势，RTG阴差阳错赢下一局，观众惊呆了、解说惊呆了、敌方惊呆了，演员林又也惊呆了。
　　当然，毕竟是团队游戏，RTG还是遗憾止步于第三局。
　　李维达到现在还沉浸在魔幻的比赛体验中久久无法回神。
　　队长顾峰调侃道：“今晚MOS热搜铁定有我们一条，说不定会有投资商愿意给我们凋零战队一机会呢。”
　　众队员沉默了。
　　要说RTG目前面临的最大困难是什么，那必定是一个‘穷’字了。
　　在贫穷面前，菜都得暂时靠边站。
　　穷到什么程度呢？
　　包小颂掰着手指慢慢道：“我们本来就没钱请经理、教练、扫地阿姨、营养师……队服淘宝三十印花来的，基地租的郊区破小区，现在，我们连参赛基础人数都凑不足了。”
　　余火：“哦，那可太棒了。”
　　李维达：“我记得这个月水电费该交了，房租还能缓缓。”
　　包小颂：“队长，我们上个月直播抽成后总收入多少来着？”
　　“……”顾峰：“一万。”
　　半晌，又补充：“林又的那部分已经去掉了。”
　　余&李&包：“……哇哦。”
　　漂亮。
　　……
　　其实RTG作为职业队，技术说烂吊打路人也是轻轻松松。
　　更何况RTG还是公认MOS第一颜值战队，还是有不少直播平台愿意抛长期合作橄榄枝的，奈何直播时长要求太长，RTG本就配置不全，很多事情需要亲力亲为，训练时间都嫌少，想要完成任务几乎等于要他们当场退役。
　　可能屋漏就是容易逢连夜雨。
　　“诶，这不是我们MOS第一颜值战队么？”后方一道声音传来：“比赛打完了？你们队的接送车呢？怎么没看到？”
　　几人同时眉头一皱，齐刷刷转过身看向来人。
　　一西装革履的男人夹着公文包缓缓从楼梯上下来，被硬梳到头顶的稀疏毛发在三月寒风中自由飘荡着，如同他对抗秃顶最后的倔强。
　　男人脸上挂着唠家常般的微笑，道：“不是吧不是吧，RTG连接送的专车都租不起吗？要当初签了我们平台的合同，也不至于这么惨呐。”
　　说完，幸灾乐祸等着，却没能在几人脸上看到想象中羞恼的表情。
　　男人觉得可能是火候不够，不禁清了清嗓子，高高扬起下巴继续道：“要不要我帮你们求求情，和公司说说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就是福利肯定是没之前好了……哦对，直播时长可能也会增加。”
　　“但是至少嘛……”他上下打量穿着随意的队员：“队服和比赛用车还是能供得起吧。”
　　他心里盘算着，打一棒子给一颗枣，RTG这几个颜值是真的能打，现在直播流量大，好几个平台都想要他们，要他们平台能抢先签下还是能榨出不少利益来的。
　　RTG已经这鬼样了，也该服软了吧？
　　哪知下一刻就听队长顾峰温和道：“现在提倡低碳环保，我们坐地铁可不就是在积极响应号召么，队服也挺好，冬暖夏凉耐脏防风，不劳您费心。”
　　余火委婉道：“你知道小明的爷爷为什么活了一百零三岁吗？”
　　包小颂比较直接：“一小破网站还特么一人一月100小时五千，礼物你们七我们三抽成保底？呵呵哒。”
　　李维达微微一笑，张口道：“要不是职业选手不能参与斗殴，就凭您这粪臭味儿的嘴也不能让您好端端站这啊，大家都是体面人，自己滚，不、好、吗？”
　　自嘲归自嘲，就算RTG现在没落了，他们的事情也轮不到别人插嘴。
　　男人：？？？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颤抖着抬起手指着RTG众人：“你们…你们刚才说什么？”
　　他们是如此的菜鸡，为何能够这么自信？！
　　“不是我说，你们还真当自己是当年的RTG？”男人愠怒，正打算让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认清现实，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什么拽了拽。
　　他心里暗骂什么玩意儿，一边低下头去，就看到一个顶着鸡窝头的小女孩正用脏兮兮的手拉着自己价值不菲的新西装。
　　小鸡窝头一张脸蛋白白嫩嫩的，嘴角沾着些饼干碎屑，灵动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人见人爱……个屁啊！
　　再可爱也没办法改变这小崽子弄脏他西装的事实！很贵的好吧！
　　男人有些气急，抬手就要去扒开那双脏手：“诶我衣服！你这小孩——”
　　话未说完，就听这小鸡窝头面无表情张嘴就来：“你在欺负他们？”
　　.
　　瑜路凡刚才才跑到半道，就看到自己新看上的小弟们被坏人盯上了。
　　男人头顶上的金雾几近于无，明明那么弱鸡，却敢对她的小弟们说一些瑜路凡听不太懂也能感受出其中轻蔑的话来。
　　在神梦泽，如果小弟被人欺负，首领不漂亮的还击回去，就是默认己方不如对方，在今后的狩猎和地盘争夺中，都是要屈居下位，无条件让利的。
　　这、怎么行！
　　但瑜路凡一直都是神梦泽最讲道理的老大，还击也要先问清楚事情经过才行。
　　所以她继续提问：“为什么欺负他们？”
　　男人：？？？
　　卧靠到底谁欺负谁啊？！
　　男人在风中凌乱，一时竟无言以对。
　　“好吧，”瑜路凡见他不愿意说，直接进入狌狌长老教的‘先礼’环节：“现在离开，饶你一命哦。”
　　男人：“你说什么？？”
　　“没听懂吗？”小姑娘皱着眉低头认真沉思片刻，决定换成神梦泽的简易说法：“简单来说，就是，让你滚。”
　　还拿手比划了一下：“滚，听懂了吗？”
　　男人：！！！
　　淦啊！！！
　　RTG众人看向气场MAX的人类幼崽，一齐扬眉：“哇哦——”
　　听起来嘲讽意味十足。
　　男人脑子里那根弦，‘嘣’的一声，断了。
　　他一把拽住小兔崽子的胳膊，怒目圆睁睚眦欲裂，环视四周大吼道：“哪来的小兔崽子？！家长呢，没有人管呐！”
　　小孩似乎是被捏疼了，皱起了眉，却没有哭闹，漆黑的大眼仁里似乎在酝酿着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兴奋情绪。
　　狌狌长老不在=没有军师=可以直接干仗。
　　这个人类已经动手了，瑜路凡觉得这、就是宣战！
　　“诶诶诶，”余火赶忙上前，一把抓住男人那只死死拽着小孩的胳膊道：“这位大叔，不带迁怒啊，请集中火力向我方输出！”
　　顾峰快速走到小女孩身后，准备等男人一松手就将她抱开。
　　包小颂和李维达一前一后围住男人，随时防止他做出过激动作。
　　整得像是小女孩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男人气得涨红了脸，反抗激烈：“放手！”
　　“你这么大个人了好意思和小孩斗气？”余火扬起眉加重手上力道：“老子喊你撒手听到没有？！”
　　下一秒男人忽然面色狰狞：“啊——！”
　　余火：？
　　他没用很大力啊？
　　“操操操啊啊啊啊！！你给我撒嘴！！”
　　四人似有所感，同时低下头——
　　呀、呀、呀！这是什么人才呐！
　　只见人类幼崽眼冒凶光，龇牙咧嘴，还可以活动的那只小胳膊死死抓着男人的袖口，手里糖果撒了一地。
　　一口白白的乳牙狠狠咬在男人的手腕上，两条腿不知什么时候踹上了他的腿部，正借着力使劲往外拔呢！
　　那股狠劲，看着都疼！
　　包小颂感同身受：“芜湖——！”
　　小孩体重轻，男人甩手的过程几乎让她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但就是死不松嘴，喉咙还不断发出小野兽似的低吼。
　　男人下意识拿另一只胳膊想要轮开她，却诡异的次次落空。
　　瑜路凡：走位！走位！再走位！
　　RTG四人骤然从风暴中心全身而退，成了懵逼吃瓜群众，他们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做个人。
　　一阵兵荒马乱后，小姑娘被顾峰给提溜下来，仍像颗小炮弹一样挣扎着还要往前扑来着。
　　“你狂犬病啊？！”男人瞧她这狠样，捂着几乎被咬烂的手腕连忙往后退去，生怕顾峰一撒手那虎崽子又扑上来，只是在逃走之前撂下狠话：
　　“我看你们之后从哪找个AD参加MDL夏季赛，我倒要看看还有哪个平台愿意赏你们口饭吃，敬酒不吃吃罚酒，走着瞧吧！”
　　等人走远了，顾峰才松了手，把冷静下来的小女孩放到地上，将满地糖果拾起。
　　正准备顺道关心小朋友两句，没想到小姑娘先发制人，拿软软糯糯的声音一本正经说：“好啦，坏人我替你们赶跑啦，从现在开始，你们就由我罩着啦。”
　　四人一时没跟上这波节奏：“……蛤？”
　　余火好笑道：“小朋友，想玩家家酒你可找错人了。”
　　顾峰好声好气问：“你爸爸妈妈呢？哥哥送你过去好不好？”
　　结果，小姑娘一脸严肃认真：“听我说完！”
　　别说，大佬气场还挺足。
　　“……”包小颂：“好嘞，您说。”
　　只听小姑娘继续认真分析道：“你们那么弱，四个都打不过一个，我都看到了，别人都是抱团行动，核心战力至少五个。散兵数量数不清，首领实力也还不错，你们四个肯定抢不过他们的。”
　　RTG众：？？？
　　“所以！”小姑娘斩钉截铁说：“你们需要一位领袖！”
　　她挺直脊背，拍拍小胸脯，道：“来，叫声大哥，以后的仗，凡哥带你们赢！”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半晌后，李维达咽下口水，颤抖着艰难道：“咱这是被…碰、碰瓷啦？”


第3章 Chapter 3   【修】干得漂亮！……
　　半小时后，派出所。
　　RTG四人乖巧站着，瑜路凡正在仔细打量这个大厅。
　　平整、结实、干燥、宽敞，这意味着这里能够容纳大量小弟，还有可观的面积能够收纳兵器，防御能力也很不错。
　　她抬起头，拿赞赏的眼光看向新认的小弟们：“这里不错的，”又看向警察，警惕地问：“他是谁？为什么在我们的领地上？”
　　虽然这个人类头顶连金雾都没有，看上去很弱，但她身为老大，就该无时无刻保持谨慎才行。
　　警察：？
　　RTG：“……”
　　瑜路凡又观察起屋内陈设，最后视线锁定在陌生人屁股下面那个长了四条腿，看上去打人很痛的奇怪物体上。
　　她指着四条腿问：“这是你们的武器吗？他是你们抓到的俘虏？”
　　RTG：“…………”
　　警察眼神犀利看向四个大的：“地盘？武器？来砸场子的？！”
　　RTG队员疯狂摇头，将求助的眼神投向自家队长。
　　网瘾少年遇到警察，就像老鼠遇见猫，对于警察叔叔，他们是充满敬畏的！
　　警察叔叔摇头，慢悠悠嘬了一口热茶，道：“说吧，遇到什么问题啦？”
　　作为队内年纪最大的网瘾少年，顾峰上前一步，咳嗽一声正直道：“警察叔叔，事情是这样的。”
　　半小时前，瑜路凡那声“叫大哥”后，RTG众人感到一阵阵窒息，差点当场报警。
　　想要拒绝，但又想起她刚才扑秃头男的架势，这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倒不是打不过，主要是自我道德约束标准较高，实在下不去手。
　　顾峰只能斟酌道：“…我们能不能商量商量？”
　　小崽子出人意料爽快地答应了。
　　之后四个少年人就围成小圈，凑在一起商量如何解决这一起突发事件。
　　“我今天就是和林又相亲相爱，也不会认她当大哥的！”
　　“倒也不必如此，林又不配。”
　　“那也不能把小盆友一个人留在这啊？”
　　“要不……送警察局？”
　　“可。”
　　怎样让小朋友心甘情愿跟他们走呢？
　　最终包小颂沉吟片刻，对小姑娘说：“好了，你现在是我们的老大啦！”
　　“哼哼，”小姑娘摩拳擦掌：“说吧，欺负你们的都有谁？”
　　包小颂和亲爱的队友们，开始感到一丝害怕。
　　“等等！哥，咱先不忙干仗，”包小颂赶忙接着说：“你要不要到我们住的地方看看合不合心意？”
　　没想到小姑娘听到后，小脸浮起莫名的怀疑之色：“你们竟然还有领地？”
　　包小颂点头：“这个还是有的。”
　　虽然是租的。
　　小姑娘扬起下巴：“带路吧。”
　　就这样，几人兜兜转转到了警局。
　　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沉默几秒后，总结道：“所以你们哇哇的讲一堆，就是想告诉我，这个小朋友和家长走散了对吗？”
　　四人重重点头，期待地看着警察叔叔。
　　“……”警察揉了揉太阳穴，咂舌道：“你们直说不就成了……还警察叔叔？嘿哟，有点儿意思啊。”
　　小朋友看上去四五岁喜欢和大人讲故事他还可以理解，这几个看上去二十左右、颜值高于国民平均、智商正常的大好青年是怎么肥四？！
　　一想到祖国的未来竟然要交到这些傻呵呵的后生手里，他就很绝望。
　　警察叔叔：今天，也是忧国忧民的一天呐。
　　RTG四人猛然惊醒。
　　对！哦！
　　几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在大厅里四处晃悠，活像大王巡山的小豆丁。
　　他他他们！是何时陷入人类幼崽的家家酒节奏里无法自拔的？！
　　她是这~么小一只，套路却有那——么大！
　　惹！大意了！
　　“行了，”警察一拍腿站了起来，撕下一张信纸递给四人：“联系方式和地址留一下，她父母找着了会联系你们的。”
　　顾峰立马接过笔纸：“好的好的，麻烦警察叔…同志了。”
　　瑜路凡闻言回头疑惑地问：“这不是我们的领地吗？”
　　RTG几人闻言立马扭头，眼珠子四处逃窜。
　　那边顾峰刚写完，还未来得及递过去，大厅外便传来阵阵喧闹声。
　　上一秒还在视察领地的小炮弹‘嗖’的一下冲回来，特别自然展开手臂挡在四位网瘾少年前面，目光警觉，像极护崽的母鸡妈妈。
　　警察同志看网瘾少年们的眼神瞬间意味深长起来。
　　RTG：…啊，说不出话来。
　　外面那群人争吵着进来了。
　　瑜路凡护着小弟们快速分析局势。
　　这群人大致分为两方，气氛很是剑拔弩张。
　　其中一方里，那个一头白毛，耳朵上戴着奇怪圈圈的人类情绪非常激动，若不是叫“警察”的人拦着，只怕要直接冲过去把对面那个穿着得体，又丑又胖，眼里带着奸诈狡猾的倭瓜人给撂倒了。
　　白毛还自带腿部挂件，挂件是一个人类幼崽，比小光球的身体略高一点。
　　人类幼崽也发现了她，冷冰冰给她一眼，便收回目光，抿着唇藏到白毛身后低下头。
　　瑜路凡：“咦——”有点意思。
　　他们开始争吵。
　　倭瓜：“警察同志，你们可得评评理！他这种小混混怎么可能买得起这种东西？这分明是欺诈！”
　　白毛气得满脸通红，强硬道：“你放屁！这是我妈留给我和我弟的！”
　　倭瓜冷笑一声：“又是染白毛又是打耳洞，还天天在网吧打游戏，我要是你家长我都怕你偷家里钱去嚯嚯，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你？”
　　瑜路凡皱起眉，有些不满。
　　她在神梦泽的头发就是白色的，这倭瓜竟然说白毛丑？
　　好气！
　　倭瓜说完还不满足，点了点自己脸上一块青紫部位强调：“都瞧瞧，这就是他为了抢这块玉给我打的！”
　　“我没有！”
　　瑜路凡听懂了。
　　他们在为一件物品的所有权而争执不休。
　　警察们似乎因为白毛少年的打扮，更相信那个倭瓜。
　　可瑜路凡更相信白毛。
　　因为白毛和人类幼崽头顶上也有颜色和她一样好看的金雾。
　　狌狌长老说过了，心术不正之辈是永远无法拥有颜色纯粹的金雾的。
　　比如倭瓜，头顶的雾就又脏又薄，丑死了。
　　瑜路凡在来这的路上就已经发现，金雾似乎只有她能够看到。
　　而且，这个世界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金雾。
　　——但之前从那个大房子里出来的人却全部都有。
　　MOS春季保级赛……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就这么一会，那边的倭瓜已经占据上风，白毛难堪地低着头，眼底尽是屈辱绝望。
　　瑜路凡皱起鼻子，她麾下的小弟曾经因为外貌独特被欺负过，但那些蠢货都被她揍回老家了。
　　在神梦泽，瑜路凡见过长相好看，却将欺负弱小部落当做乐趣的首领。也见过长相丑陋，却经常收养被遗弃在荒野的幼崽的首领。
　　无论哪边的生灵，似乎都有那么一群人，他们很喜欢排斥与他们在外观上存在差异的同类。
　　这样不好。
　　她转身拽住小弟的衣摆往下轻轻一扯，引起衣服主人注意后，语重心长教育道：“他们这样光凭外貌断定一个人是好是坏，不好，你们千万不能学奥。”
　　被荣幸拽住衣服的余火木了：“…啊，不学。”
　　别说，还挺有道理吼。
　　小豆丁的音量不小，声音奶奶酥酥，配上老神在在的说教语气，成功引起大厅内所有人的注意。
　　白毛怔怔看向几人，看清RTG众人身上的队服后，有些不可置信，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憋住了。
　　就连躲在白毛身后的人类幼崽也偷偷抬起头看向瑜路凡，眼中带着惊讶与不解。
　　警察同志不禁调侃：“小朋友，我们怎么个以貌取人法了？”
　　“我不叫小朋友，我叫瑜路凡。”小姑娘严肃纠正，又拿手指了指白毛道：“如果你们没有，那你们相信他说的话吗？”
　　“呃…”确实是不太相信，但是不能明说，于是警察道：“我们相不相信不重要，报警的是这边这位叔叔，所以……除非小兄弟立马能找到证据证明自己，不然该查还是得查的。”
　　倭瓜突然插嘴：“查什么查？有什么好查的？你们赶紧把他关起来好好教育不就完了！”
　　“还有你，哪来的小兔崽子？”倭瓜恶狠狠看向小豆丁，想用浑身王霸之气吓退一行五人：“你们几个带来的？管好啊我告诉你们，再叨逼叨小心我揍你！”
　　警察皱眉：“怎么说话的？！”
　　然，马蜂窝已捅。
　　自进了警察局就怂的和耗子一样的大龄网瘾少年们突然变了。
　　RTG，是一支外人说不得的战队。
　　余火率先把小豆包挡到身后，走上最前线：“嚯，我寻思着依法查证没毛病啊，大叔您激动个什么劲啊？”
　　“我们凡哥说什么了？什么也没说啊！”包小颂入戏太深：“哦我知道了，你是对警察叔叔说的话有意见对不对！”
　　李维达一针见血：“你在说谎，所以心虚。嗯。”
　　顾峰看向还在发呆的白发少年，提出建议：“如果这块玉真的是你的，你好好想想你那有没有和它配套的收纳盒、收据或者鉴定卡，如果有，可以拿出来对证。”
　　少年听过后思考片刻，眼睛一亮：“有的，我有鉴定卡！谢谢哥！”
　　顾峰点头，表示收到。
　　瑜路凡欣慰地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干得漂亮哦。”
　　看来她的小弟们还是很正直的。
　　少年再次鞠躬感谢：“谢谢你们，”又看向满屋子警察说：“我、我可以回去拿吗？你们可以一起来看的！”
　　还不等警察回答，倭瓜就先跳起脚来：“不行！谁知道你想耍什么花招，万一半道跑了怎么办？！”
　　事情哪还由得了他，警局立刻派出两人送少年去拿证据，弟弟则被留在大厅，美其名曰抵押，实际上没人会去为难一个小豆丁。
　　小男孩倒是一点也不慌，冷着脸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看着坑害他哥的男人慌得抖腿。
　　瑜路凡注意到人类幼崽有些发白的嘴唇，挠了挠头，还是准备做一个博爱的首领。
　　她冲顾峰伸出手：“纸给我。”
　　顾峰一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将信纸递了出去。
　　瑜路凡掏出被小弟塞在衣服兜里的糖果，拿带颜色的信纸好好包装一番，先自己欣赏了一下。
　　嗯，完美。
　　.
　　时潜正盯着地板，视线里忽然闯进一双马丁靴，他抬起头，看到背着手的女孩站在他面前，便有些不自然地冷硬开口：“你想干嘛。”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眼神一下黯淡下来。
　　他不是故意这么凶的QAQ.
　　他只是太久没有和人正常地说过话了。
　　谁知小姑娘并没有被他的冷漠吓到，还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包裹：“幼崽要好好进食才能变强，好好吃掉它们，快点长大哦。”
　　瑜路凡：今天也是一个关爱幼崽的好首领呢！
　　她将纸包裹塞到男孩的手中，顺便拍了拍他的头：“要做个听话的幼崽哦。”
　　不等幼崽反应，便朝四位小弟招手：“这里不是我们的领地，久留不礼貌，该走啦。”
　　RTG众人被她身上正道的光芒闪瞎了眼，一时恍惚就这么跟出去了。
　　谁也没注意到身后红着脸用视线追随他们身影的小崽崽。
　　直到四大一小五道伟岸背影消失在外面，时潜才慢慢收回目光，盯着手中包裹看了一会儿，轻轻揭开纸张。
　　——是糖果。
　　时潜剥出一颗放进嘴里，小手握成拳——他一定要好好吃饭，快快变强，快快长大，保护哥哥！
　　警局一下安静下来，警察叔叔又唆了一口茶，忽然顿住。
　　等等！不对啊？
　　他们怎么就带着人这么走了？！
　　逗他玩呢？！
　　.
　　S市郊区。
　　老弄堂门口，四大一小五道人影僵持着。
　　小的一脸严肃。
　　大的满脸屈辱。
　　在看到小弟们的居住环境后，瑜路凡终于知道为什么小弟们一开始总磨磨唧唧不肯带她来了。
　　这里的房子又旧又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气，脚底下的砖石参差不齐，房子上的青砖绿瓦上爬满植物，楼栋之间间距感人，外围围栏糊满铁锈……造型很是别致。
　　最最重要的是，这里竟然还有其他人类的生活痕迹，站在外面都能听到里边人的笑闹、咳嗽声。
　　在神梦泽，只有那种小型部落才会聚居在一起，共同分享领地和资源，共同抵御大部落入侵。
　　太太太太惨了吧……
　　但是！作为优秀的首领，她需要照顾下属情绪，给予他们鼓励。
　　瑜路凡冲神情恍惚的四人竖起大拇指，肯定点头道：“不错。”
　　瑜路凡相信，在她这个英明神武的首领的带领下，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定可以拥有一块完整的营地的！
　　余火微笑中透露着些许怀疑人生：“哈、哈、哈。”
　　包小颂：“嘤……”
　　李维达：“失策。”
　　顾峰对上小姑娘充满鼓励的大眼睛，缓缓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们为什么就这么把人给带回来了啊啊啊啊！！！！！
　　阴谋！
　　绝对是这小崽子的阴谋！


第4章 Chapter 4   【修】和大姐姐一……
　　可是现在天色已晚，他们手头拮据，人住郊区老弄堂。
　　在三分钟前，能到最近警局的最后一趟车也走了。
　　“喵~”黑暗里传来一声猫叫。
　　瑜路凡听到熟悉的叫声，循着声源摸了过去。
　　四人得到短暂的喘息时间。
　　李维达提议：“要不明天再说吧？明天还有一场训练赛，再来回一趟时间就太晚了。”
　　“问题是，”包小颂挠头：“我们缺人，这训练赛还能约得起来？”
　　“臭包子，这是现在的重点吗？”余火快速拉回快要歪掉的话题：“现在的重点是怎么套路这小人精第二次！”
　　说完，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正在和黑猫干瞪眼的小崽崽。
　　接着又与队友相看泪眼，简直无语凝噎。
　　“唉——”
　　他们这一整天，先是被队友演了一脸，输掉比赛。又遇到落井下石的地中海秃头男，再到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崽子强行碰瓷——
　　也是相当精彩了。
　　三局糟心比赛下来还能强打精神插科打诨，那是因为这两年被虐出来的大心脏。
　　但脑子这种东西吧……从保级赛场馆出来那一刻，其实就已经下线得差不多了，以导致他们屡次落入幼崽套路中无法自拔。
　　李维达假装有烟在手，空吸一口慨叹：“人生啊……”
　　“算了，”顾峰看了眼已经成功和猫碰头的小不点：“先这样吧，我在警局留了地址号码，那边应该……”
　　他忽然卡住。
　　……那张纸被拿去包糖果了。
　　顾峰忍不住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得，白忙活一趟。
　　疲倦一天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再次转动，就听到小姑娘‘哒哒’跑回的脚步声。
　　“你们为什么还站在门口？”瑜路凡抱着新收服的小弟折返，发现四人还是一动不动，很是疑惑。
　　难道他们根本没有领地，只是不好意思跟她说？
　　好可怜哦。
　　怀里的黑猫似有所感，甩着尾巴嗲嗲地“喵”了两声。
　　瑜路凡眼睛一亮。
　　好主意！
　　于是，RTG四人便听套路极深的小崽子说：“初元说了，它的领地够大，你们可以一起来住哦。”
　　“就算没有领地也没关系啦，不用担心，”瑜路凡认真安慰道：“有我在，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黑猫初元：“喵~喵~~”
　　RTG：“……”完全没被激励到呢！
　　话说你和猫是怎么跨越种族完成对话的？？
　　“那什么，”顾峰揉了揉太阳穴，放弃挣扎：“住所还是有的。”
　　虽然钱不多，但养小孩几天还是可以的。
　　瑜路凡巴掌大的小脸上是大写的怀疑。
　　黑猫十分谄媚地：“喵~~~~”
　　仿佛在说：“来呀来呀～他们那么穷，跟我走吧～”
　　叫声荡漾中似乎带着几丝嘲讽。
　　“……”顾峰：“真的，凡哥，你信我一次。”
　　.
　　RTG的基地位于老弄堂最深处，房东把位于同一位置的上下两套房给合并成了一套，做成复式结构出租。
　　由于地址实在偏僻，价格在S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较其他房源也相对便宜许多。
　　房东人不错，见几位少年苦哈哈讨生活，又优惠了些，一个月五千，押一付三，RTG签了一年。
　　一楼改成机房，二楼用来休息，战队五人一人一间卧室，还有一间空余的用来堆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
　　叫初元的黑猫不知和小崽子达成了什么协议，在进楼那一刻就主动离开了。
　　小姑娘进门后就开始四处巡逻，东看看西看看，对所有事物都有强烈好奇心。
　　却从不伸手乱碰，与当代熊孩子比起来，可以说非常有教养了。
　　顾峰看了会儿，觉得没问题后便随她去了。
　　RTG四人正在收拾那间多余的卧房。
　　包小颂提起一套落灰的外设问：“这是谁的前妻？”
　　顾峰手拿扫帚看了之后道：“林又的，扔他房间去吧，等回来让他一起带走。”
　　包小颂：“……哦。”
　　房间里一阵沉默。
　　顾峰扫完地后直起身，掏出手机道：“我去给夏夏打个电话，你们先弄。”
　　夏夏是顾峰的女朋友，全名叫宁夏，两人在一起有四五年了，一手粤菜做得出神入化，RTG的穷鬼们就靠她偶尔露的那手饱口福续命。
　　余火试着调节气氛：“哟，队长，您这是打算给兄弟们加餐宵夜狗粮啊。”
　　顾峰白了他一眼，无奈解释道：“外面的大哥虽然路子野了点，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女孩子。”
　　“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和小姑娘非亲非故的，有些事情不合适做，明白吗。”
　　小姑娘这一身一天下来也不干净了，总得洗漱什么的。
　　虽然四人和弄堂居民们关系都不错，但这忽然多出个小女孩，还是够可疑的，也不好请邻里帮忙。
　　宁夏住的离这不远，自己也有代步车，是最合适的人选。
　　余火反应过来，拿脸蹭了下肩膀：“也是。”
　　“话说，我们便宜大哥叫什么名来着？”
　　“警察局里她不是说了么，瑜路凡。”
　　“哦~凡哥啊。”
　　顾峰在电话里和女朋友快速说明情况，不出预料挨了一顿骂后，得到马上到的答复，才回房间再次收拾起来。
　　.
　　基地一楼。
　　瑜路凡仔仔细细巡逻两圈，确认领地安全后来到台阶前，准备换个地方巡逻。
　　她谨慎伸出一只脚，缓缓、缓缓地放上去，用力踩了踩。
　　嗯，安全确认。
　　正要抬起另一条腿，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响声。
　　瑜路凡瞬间进入战备状态，打起十万分精神，身体警觉地贴住墙壁，勾着腰往声源处慢慢挪去。
　　小崽子才刚挪到墙角，拿手扣着墙角往外探头，忽然听见“吱呀”一声。
　　门被打开了！
　　瑜路凡一惊，‘唰’的一下把头给缩了回来。
　　这里的防御看起来明明很牢固，没想到竟然如此差劲，这么快便被入侵了！
　　是先发制人还是猥琐发育，瑜路凡决定先暗中观察，再做进一步打算。
　　等了半天，却没听到什么动静。
　　瑜路凡打算再次探头观察。一只温凉的手就这么直直落到了小崽子的头顶上，还揉了两把。
　　瑜路凡愣住。
　　手的主人出声：“手感真不错。”
　　瑜路凡：！！！
　　瑜路凡惊得立马向后狂退，双手抱头仰起脸，呲着牙朝不速之客狠狠瞪去。
　　“哟，还挺凶，是挺有大哥气势的。”
　　说话的人身穿黑色卫衣工装裤，脚踩机车马丁靴，五官美艳大气，一头墨发梳成马尾高高扎在头顶。
　　瑜路凡……瑜路凡看呆了。
　　瑜路凡有个小秘密——她喜欢好看的姐姐。
　　因为姐姐们身上的味道总是香香的，每天都打扮得很漂亮，看一眼神清气爽，和那群只会打架的臭小弟完全不一样。
　　瑜路凡：香香的小姐姐，想要。
　　宁夏见小豆丁半天还是一张震惊脸，伸出手轻轻在豆丁脑门上弹了一下：“回神啦，小朋友。”
　　瑜路凡回过神，皱着鼻子捂住额头，小声嘀咕：“我叫瑜路凡，不叫小朋友。”
　　宁夏见小崽子不认生，便故意逗弄：“你这么小一只，就是小朋友。”
　　本想看小崽子迫切和她争辩的模样，没想到小姑娘眼珠子一转，扭扭捏捏道：“其实也可以是小朋友的。”
　　宁夏：“嗯？”
　　瑜路凡偷偷看了漂亮姐姐一眼，羞涩道：“要是姐姐加入我的阵营，陪我玩，我就是姐姐的小朋友哦~”
　　宁夏沉默片刻，忽然捂住嘴：“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上的顾峰听到女朋友的笑声，很快就从二楼探出头，朝笑得直不起腰的女朋友疑惑发问：“这是怎么了？”
　　瑜路凡眨巴眨巴眼，抿着小嘴站在一旁，乖得像换了人似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姐姐考虑一下呗？”
　　宁夏笑够了，擦掉眼角的生理性泪水，乐道：“我说顾峰，这小崽子也太有意思了吧！”
　　“……”顾峰：“……”是吗，我不信。
　　“行了，”宁夏挥挥手：“收你的房间去，我带她去洗澡。”
　　瑜路凡疑惑歪了歪头，‘喜早’是什么？
　　为什么要带她去？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瑜路凡就被心心念念的姐姐抱了起来，如愿以偿闻到一股冷香。
　　瑜路凡：开心！
　　很快，瑜路凡又被宁夏扎头发的皮筋上装饰用的流苏吸引了注意力。
　　瑜路凡偷偷摸摸伸出小爪子，小心翼翼碰了碰一摇一晃的穗穗——
　　穗穗摆动的幅度更大了！
　　好好玩！
　　小崽子开心地晃了晃小短腿。
　　.
　　瑜路凡还是知道了喜早为何物。
　　大姐姐手里拿着叫‘花洒’的工具，花洒正源源不断往外喷洒出水流。
　　暖呼呼的水淋在瑜路凡身上，让她不禁享受得眯起眼睛。
　　瑜路凡得出结论——
　　喜早，很舒服。
　　和大姐姐一起喜早，可以获得双倍的舒服！
　　喜喜更健康啦~
　　等到洗好擦干，换上宁夏专程带来的衣服，瑜路凡的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晕乎乎的感觉包裹着瑜路凡。
　　瑜路凡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试图驱散这种感觉。
　　宁夏问她：“想睡觉了？”
　　瑜路凡迷迷糊糊：“唔……”
　　好晕哦……
　　十分钟后，睡熟的小崽子被宁夏抱到已经收拾好房间内，轻轻放在干净柔软的床垫上。
　　宁夏为瑜路凡盖好被子，又伸手摸了摸小姑娘那圆润的后脑勺。
　　手感一绝。
　　宁夏没忍住，轻轻呼噜了两把，小崽子还无意识蹭她的手心。
　　宁夏：被可爱到。
　　临走前，宁夏忽然轻声感慨：“我真是做梦都想拥有圆润的后脑勺呀！”
　　正等待女朋友给一个晚安拥抱的顾峰：“…………”
　　哦。
　　.
　　清晨，阳光正好。
　　“离却了……到江南，人世间…这样……湖山。”
　　“好！”
　　“操啊！余火你个牲口，才睡了仨小时你都能起来吊嗓？！能不能好啦？！”
　　瑜路凡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
　　她坐起来，在清晨阳光下抻了个懒腰，“咚”的一声跳下床，朝声源处寻去。
　　瑜路凡费力地拧开门，正好和呵欠连天的李维达撞个正着。
　　李维达：“……哈咯？”
　　瑜路凡目不转睛盯着他。
　　“……”李维达：“凡哥早啊。”
　　凡哥满意地点头：“早。”
　　瑜路凡透过窗户看到庭院里的余火小弟，好奇问：“他在做什么？”
　　李维达耐心解释：“他来打职业前一直跟着家里学京剧来着，现在也每天早起练功，习惯就好。”
　　“啊……”瑜路凡适时给予嘉奖：“棒棒哒。”
　　瑜路凡虽然不知道何为“京剧”，但她向来没有干预下属日常生活的习惯，只要小弟们不做什么坏事，她都是支持的。
　　顾峰的声音从一楼传来：“赶紧来吃饭了啊！”
　　听到“吃”字，小姑娘眼睛一亮，立马将此事抛在脑后，一溜烟跑了下去。
　　餐桌对于幼童来说太高，瑜路凡只能扒在桌边看着桌上香喷喷还冒着热气的食物，肚子‘咕咕’叫。
　　顾峰见状，便戳了一个小笼包递给小崽子：“慢点吃，小心烫。”
　　瑜路凡双手接过包子，迫不及待其啃了一口。
　　然后好吃到眯眼。
　　其他三人陆续赶来。
　　余火扯掉挂在肩头吸汗的毛巾，扫了一眼餐桌失望道：“我还以为今早能蹭上嫂子做的早餐呢。”
　　“滚边儿去，”顾峰笑骂：“宁夏今天早班。”
　　“吃完啦。”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瑜路凡已经三两口吃完了包子，举着筷子眼巴巴望着餐桌。
　　“这么快啊。”
　　顾峰正打算起身去拿个小碗多夹几个给小朋友，就听到玄关处传来“哐”的一声。
　　刻薄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嘿哟，我这人还没走呢，你们就吃上庆祝宴了？”


第5章 Chapter 5   【修】嗷呜——！……
　　要到嘴的食物就这么飞了呀！
　　对于刚体会到‘吃’字之美的瑜路凡来说，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瑜路凡瞬间垮了脸，冷冷睨向罪魁祸首。
　　打扰首领进食，不可饶恕。
　　看他头上的金雾都快只剩雾，没有金了。
　　肯定不是个好人。
　　瑜路凡气势汹汹往前冲去，刚迈开腿，就被顾峰提溜住衣领。
　　瑜路凡不满瞪向小弟。
　　顾峰将人提回来，夹起一个包子怼到小崽子面前忽悠道：“这种级别的小喽啰，我们解决就行，凡哥先歇着，补充体力，以备不时之需哈。”
　　作为一个尊重小弟的好首领，瑜路凡气呼呼啃了口包子，恶狠狠咀嚼起来，嘴里含糊不清道：“打卜锅，一定要giao窝！”
　　“好好好。”
　　其余三人也只是随意扫了玄关一眼，便继续往嘴里送起食物来。
　　这幅宁静祥和，宛若无事发生的场景在林又看来实在过于刺眼。
　　林又在被举报带走后，情绪在恐惧——害怕——悔恨——怨恨中反复切换。
　　MOS的赛制已经相当成熟，哪怕是次级联赛，赛方对于打假赛这种行为也是持着坚决抵制，一经发现绝对严惩的态度。
　　林又确实是六神无主了一阵，到最后却只剩下幸灾乐祸一种情绪。
　　因为他想到——RTG少了他，和原地解散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林又保持着微妙又舒爽的心理回到这个他看不起的郊区弄堂，就是想看看自己这群废物队友们愁云惨淡的模样。
　　结果！结果！！结果——！
　　这父慈子孝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余火还轻飘飘吊着嗓子来了句：“咱们的影帝回来啦？今儿个可没准备您的饭，您还是赶紧收拾收拾走吧~~~”
　　最后的尾音那叫一个源远流长，发声者戏曲童子功之扎实可见一斑。
　　弄堂隔音不好，外面的爷爷奶奶听到后，朝房内喊：“好！”
　　顾峰警告道：“闭上嘴，吃你的饭。”
　　林又沉着脸扫视着餐厅，将四人的样子看在眼中。
　　下一秒，他锁定了那道完全陌生的小身影，并瞬间决定拿其开刀。
　　林又冷笑一声，扬起下巴：“怎么着，RTG已经沦落到招童工的地步了？”
　　“小妹妹，你几岁啊？”林又问：“知道MOS是什么吗？”
　　瑜路凡：“。”
　　继续啃包子。
　　林又：“……”
　　所有人都不配合他的表演，就算林又脸皮再厚也架不住。只能将嘲讽计划暂时搁置，前往房间内收拾东西。
　　瑜路凡吞下最后一口包子，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嗝~”
　　肚子好胀呀，有点难受。
　　包小颂看到小豆包的肚子，惊了：“沃德天，顾队长，您是给她吃了多少包子？！”
　　“两个啊，”顾峰疑惑抬头，看到小崽子的肚子后扬眉，又往桌子上盛包子的盘子里一望：
　　“卧槽……”
　　这么短短一会儿，盘子里的包子竟然又少了三四个！
　　虽然小包子体量有限，可这也不是一只四五岁小崽子的胃能承载的量啊！
　　李维达颤颤巍巍：“不、不会出事儿吧……”
　　大家都是第一次养崽，属实没什么经验啊！
　　顾峰思索片刻，道：“观察一会儿，要是有问题就去医院。”
　　瑜路凡已经跳下椅子开始今日份的巡逻，几个大的加快速度收拾餐桌，很快就搞定了。
　　顾峰：“要解决生理问题的都赶紧，收拾收拾赶紧上机。”
　　几人自觉快速准备，确认设备没问题后纷纷开机热身。
　　“嘭——”
　　林又收拾得挺快，下来后将行李箱往地上狠狠一磕，从最后一阶楼梯上跳下，见RTG几人坐在机位上，依旧视他为空气的作态，胸腔内升起一股邪火。
　　他阴沉一笑：“在这装什么清高？一群没种的废物。”
　　“林又，”顾峰皱眉：“你非要在这闹是不是？”
　　“闹？呵，”林又嘲讽道：“也不看看队里穷成什么叼样了，我怎么就闹了？想多赚点钱有什么错？！没钱吃饭我们通通喝西北风去啊？”
　　余火气笑：“感情你还是为了我们才去打假赛的呗？喝了几两啊醉成这样。”
　　顾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重新开口：“RTG什么时候让你饿过肚子，欠过你工资了？林又，你明明知道打假赛这种行为有多恶劣，却还是去做了。”
　　“我早就说过，就算是队内资金完全断裂，RTG宁愿清清白白解散，也不会去碰这条高压线！”
　　“清白？”林又动动脖子，嗤笑道：“要我翻出两年前MPL总决赛前夕，Jeffrey突然退役时候的报道，好好给你们念念上面是怎么形容RTG的吗？”
　　Jeffrey？
　　瑜路凡皱皱鼻子，感觉有些熟悉。
　　林又还在继续：“又或者现在打开微博，一起看看当年RTG官方账号下面被骂出千万楼的那条道歉信？”
　　“林又！”顾峰大声喝止：“够了！”
　　“哈？笑话！”林又轻蔑地扯起嘴角，摊手：“醒醒吧队长，RTG哪还有什么好名声，哦不对，RTG早被人给忘啦！”
　　“所以呢？”顾峰彻底失望：“这就是你为所欲为的理由？”
　　“你们还真当自己是原来的RTG啊？”林又没有理他，看向其余三位队员，煽动道：“我劝你们还是早点散了吧，啊。没了我你们也没那本事再找个愿意来这穷得叮当响破地方的冤大头。”
　　“卧槽脸真大，要没有我们达达辅助，你就是个屁，”包小颂掏着耳朵：“这夏天还没来呢，怎么就有苍蝇嗡嗡叫了呢？”
　　余火划着手机道：“因为这里有个可移动化粪池呗。”
　　林又大怒：“你们——！”
　　李维达打断他：“林又，钥匙留下，赶紧走吧，没必要，真的。”
　　“别特么说得和我想留似的，”林又也知道自己吵不过几人，冷哼一声，拖着行李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瑜路凡看着敌人满是破绽的背影，蠢蠢欲动。
　　这时，走到门口的林又忽然想到什么，转身来了句：“我倒看看，没了我，一会儿和DF的训练赛你们怎么打！”
　　“啧，”余火关掉手机屏，用无与伦比的语言天赋冲小崽子恶意卖惨：“呜呜呜呜，凡哥呀，他欺负我们，我们打不过他啦嘤嘤嘤~”
　　瑜路凡早在不知何时摸到了林又背后，眼睛里尽是亢奋，本就蓄势待发。闻言朝余火咧嘴一笑——
　　然后直接跳起来，朝林又扑了过去。
　　余火：“卧槽这么迅速的吗？！”他就是试试而已啊！
　　“余火你特么……”顾峰来不及骂完，立马追过去，还是晚了一步。
　　林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炮弹一个冲击，连人带行李一起飞出大门。
　　在即将摔倒之际，林又怨恨地回头，只看到被提着衣领拽回去，还不甘心地在空中张牙舞爪的小兔崽子。
　　瑜路凡奋力挣扎：“嗷呜——”
　　放开她！！
　　“砰。”
　　崽子进去后，基地大门直接合上了。
　　林又：……
　　紧跟着，门内的几人就听到门外先响起一阵痛呼，接着是骂声：“我操XXX！”
　　包小颂呼出一口气，瘫在椅子上：“哎呀，爽了。”
　　顾峰狠狠瞪了余火一眼，才将小崽子放到地上，拿起手机，“我先和DF那边联系，把比赛推了，你们继续训练。”
　　包小颂瞬间苦了脸，唉声叹气道：“好不容易才约上一场，竟然要退，操。”
　　天知道凋零战队想约场练习赛有多不容易。
　　瑜路凡：“草？”
　　“咳！”顾峰警告地看了眼包小颂：“注意措辞！”
　　顾峰拨出去的电话被对方接起：“喂？谁啊……”
　　语气听起来颇为不耐。
　　包小颂忽然想到什么，小声哔哔：“咱们队长怕不是被林又那傻逼气傻了……人家DF这会儿正深度睡眠呢！”
　　不是所有战队的作息时间都如RTG这般健康的——准确来说，RTG这种正常人作息的电竞队就找不出第二家。
　　他们战队一般都是抓紧一切时间搞钱，比如余火，就经常利用大清早站门口来段戏。
　　弄堂里没几个年轻人，不少老人家就好这个，再加上平时空闲时间和闲钱也多，路过的都会驻足倾听，听高兴了，余火不主动要也会被塞演出费。
　　一来二去倒是客源稳定，补贴不少。
　　他们也是没办法，毕竟穷，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
　　顾峰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尴尬地砸了咂嘴，还是硬着头皮：“我是顾峰，那个……”
　　“顾队啊，我去，你们已经起了？什么神仙作息？！”DF的教练无语道：“说吧，什么事儿啊？”
　　瑜路凡突然发问：“对面是和你们约好战的首领吗？因为刚才那个废物走了，所以没法打了？”
　　李维达：“……倒也没错。”
　　瑜路凡瞬间来了精神，跃跃欲试道：“现在我来啦！让那什么地艾福放马过来！”
　　想了想，又现学现卖补充道：“草，傻逼。”
　　顾峰：？？
　　余火和李维达不约而同扭头看向包小颂，眼里不无鄙夷嫌弃。
　　包小颂：“………………”哦豁，完蛋。
　　这还没完，小崽子说话时就站在顾峰腿边，嗓门豪亮。
　　把引战宣言听个一字不漏的DF教练：？？？
　　“卧槽顾峰，你们RTG有毛病是不是？！”教练怒了：“这大清早把人Q起来就为了抖垃圾话？！”
　　“你们吃饱了撑着啊？！！！我跟你讲吵人睡觉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顾峰捏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缓缓低下头看了一眼才到他大腿的小崽崽。
　　瑜路凡仰着头，眨了眨眼：“嗝~”
　　“……”顾峰：“……”
　　他重新抬头，看向缩在自己电竞椅里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白净少年，深吸一口气，怒不可遏：
　　“包、小、颂！！！！”
　　.
　　S市定坤区，华坤商业广场F1层。
　　这里是年轻人爱来的潮地，特别是MOS爱好者，因为这里的网咖是MOS豪门王牌战队TGG旗下一处产业，平日里经常举办各种娱乐赛、水友赛。
　　比赛奖金丰厚不说，还有机会见到TGG的明星选手于燃、dike，运气极佳的说不定能被招进TGG做青训生，就有机会加入豪门战队了。
　　又一场水友赛结束。
　　“小时啊，今天表现得挺棒啊，又是第一名！”负责人捧着大红包走到白发少年位子前：“来，第一名的奖金。”
　　白发少年腼腆一笑，接过红包道了声谢。
　　负责人却没像往日那样直接离开，而是没话找话道：“我看你这一个多月一直在到处打水友赛，怎么？是有打职业的想法吗？”
　　“没…没有这种想法，就是玩玩而已，”少年耳尖泛红，有些羞愧，其实他只是缺钱罢了。
　　而打游戏，是他能想到成本最低，来钱最快的赚钱方式。
　　如果那块玉昨天成功转手，他肯定就不打了，去找一份更稳的工作。
　　负责人哈哈大笑：“理解理解，小孩子都爱玩嘛，那你有没有打职业的想法呢？”
　　“啊？”
　　负责人顺势抛出橄榄枝：“TGG最近在招青训的，一月六千，你要是想来，可以联系我。”
　　这少年最近一月在比赛中风头频出，轻轻松松就把TGG二队的正选压得喘不过气来，已经引起TGG教练的注意了。
　　再者，二队近一年的战绩确实差强人意，老板也是动了换水的念头。这少年既年轻，天分又高，就非常值得投资。
　　少年眼睛一亮，负责人就知道有戏了：“包吃住的，要是你足够优秀就可以留下，暂时进二队，年薪15W，如果有机会，就升一队，那福利可就太多啦！”
　　“什么直播啦、代言啦。你也知道吧，我们TGG的主力队，去年全球赛季军！前RTG的ADC于燃就在我们这落脚呢！前景很好的啦…………”
　　“你要是感兴趣，就给我打电话，”负责人：“我电话你知道吧，就是那个……”
　　少年：“嗯，知道，谢谢老板。”
　　等到负责人离去，他才收了笑容，默默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去。
　　虽然心动，但他是去不了的。
　　“小潜，在哪呢？该走啦，”少年来到弟弟平常经常呆的地方，却没找到人。
　　“小潜？”
　　“咚——”
　　旁边紧闭的门内传来闷响，还夹杂着小孩痛苦的哼声。
　　少年瞳孔一缩，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紧锁休息室的门。
　　他做好交罚款的准备，正要上前强行破门，门就被从内部打开了。
　　一群披着TGG战队外套的青年有说有笑走出门：“哎哟他那表情，太好玩儿了。”
　　“是啊，不过那小叫花子跟哑巴似的，都不会喊，没劲。”
　　“可不是……呃，”其中一位看到熟悉的白毛，立马怼了怼队友：“别说了！”
　　领头的看到后，嗟了一声，不仅没收敛，还刻意加大音量：“有些人呐，就是没有自知之明啊，这水友赛到底能不能打，打了能不能胜，心里没点逼数。”
　　“就是苦了他弟弟有这么一哥哥，白白遭罪。”
　　说完，直直上前将人一下撞开，大摇大摆离开了。
　　“话说一队的于神貌似心情欠佳？”
　　“好像是因为RTG那个打假赛的AD？害，真长情啊？竟然心疼落魄老东家。”
　　“……”
　　白毛低垂着头，大半张脸被发丝盖住，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双手紧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片刻后又重新松开。
　　……不行，不能冲动。
　　他需要钱。
　　他不能失去这份收入来源。
　　最终，白毛呼出一口气，走进房间，看到缩在墙角的小小身影，眼眶一热，胸口止不住地腾起酸意。
　　缩在墙角的小孩颤抖着，听到动静惊得立刻抬起头，看到来人后，一直强忍的泪水‘唰’的一下淌了出来。
　　小孩连滚带爬朝少年扑过去，抽抽搭搭喊着：“哥……”


第6章 Chapter 6   【修】她是如此小……
　　白发少年紧紧拥着弟弟，狠狠咬着牙。
　　他叫时言，父亲是个人渣，母亲早些年丢下他和弟弟，跑了。
　　时言倒也不怨他妈狠心，这种环境，能逃一个算一个吧。更何况他妈本就不想生的，走前还给他和他弟偷偷留了一块可以换钱的玉。
　　已经很好啦。
　　当时他妈说：“你们的抚养权我实在没办法，抢不过来，这玉我刚买的，攒两年估计能升值，等你满16，待不下去就带着这块玉，带着你弟，逃吧。”
　　“先逃，逃得远远的，再找个地方把玉卖了，够你缓冲吃一阵的。”
　　“以后别联系了。”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在时言将要16的前一月的某天夜里，他爹酗酒失足，掉臭水沟子里淹死了。
　　那条臭水沟子其实不深，就连时潜下去也才将将过膝盖，但是他爹就是淹死了。
　　时言想，可能是报应吧。
　　把他爹送火葬场以后，时言拿家里为数不多的钱买了距离最近的S市的动车票，怕自己脸嫩，也怕在车站被熟人认出，又斥巨资染了白发，还搞了几个耳钉。
　　也不是喜欢，就是装逼用。
　　就这样，他带着弟弟时潜来到了S市。
　　玉一开始没舍得卖，时言还没满16，平日只能靠在网吧打一打MOS的小比赛赚些生活费，他水平不错，也勉强能养活两人。
　　可就在前些日子，时言赢下一场比赛拿到奖金后，像寻常一样到门口找弟弟时潜，却发现时潜正目不转睛盯着放学回家的小学生看，满眼羡慕。
　　他突然意识到——时潜快7岁了——该上学的。
　　时潜必须上学，只有学到知识才能往上爬。
　　时言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时潜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来得及改变。
　　于是，时言拜托了在网吧里认识的‘大哥’，找了个买家，想把玉变现。
　　当时谈的价格是三万。
　　哪想来的那所谓买家根本没打算给钱，借口检查拿到东西就想离开，好在时言虽不算强壮也有一把子力气，两人在争抢过程中起了些肢体冲突，这男的自己没站稳把脸撞青，就“哎哎哟哟”报了警。
　　人生地不熟的，时言脑子一片空白，辩也辩不过，又不懂相关知识，心想这玉恐怕是拿不回来时，却被RTG几人帮了一把。
　　玉拿回来了，时言只能将它再次藏起，不敢再轻易尝试出手。
　　所以对于TGG的邀请，他是心动的。
　　哪怕TGG的二队已经恨透了他，还这样欺负他的弟弟。
　　在生存面前，尊严与骨气就是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如果他去了，时潜怎么办？TGG是商业队，不可能让带孩子的。
　　时言脑子里乱哄哄一片，直到唇边粘上冰凉凉的物体才猛然回神。
　　他低头看向弟弟。
　　时潜的眼泪已经歇得差不多，还有些抽噎，此刻正一手捧着一小捧信纸包的糖果，一手捻着一颗已经剥去糖衣的糖放在他嘴边，“哥哥，吃。”
　　时言勉强一笑，将弟弟的小手拿下去，“你吃。”
　　一向听话的时潜却意外坚持，又将小手抬起，认真道：“哥哥吃，可以变强，不会被欺负。”
　　意思是觉得时言吃了这个就能变强，就能保护两人不受欺负了。
　　然而，粉色的糖果真的只是小糖果而已，不是什么吃了可以让穷人变异的激素。
　　但为了让弟弟放心，时言还是吃掉了，却在不经意间瞟到信纸内被糖果压在底下的一行字。
　　时言将糖果扒开，看清字迹之后，眼睛微微睁大。
　　时潜疑惑唤道：“哥哥？”
　　时言有些急迫地问：“这些糖是谁给你的？”
　　时潜：“警局……”
　　时言有些不敢相信。
　　——RTG。那个向导之河。
　　尘封于犄角旮旯的回忆一下清晰起来。
　　三年前，时言没辍学时，在同学家看到过的MOS全国总决赛现场，RTG队长J神身披国旗，万众瞩目、意气风发站在最高领奖台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那时，这个男人就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神。
　　台下观众和他的同学都疯了似的大声呐喊着他的名字。
　　“Jeffrey！Jeffrey！Jeffrey！Jeffrey！……Jeffrey！Jeffrey！Jeffrey！Jeffrey——”
　　那一刻，时言的血是沸腾的。
　　刚才TGG二队青年的对话忽然在耳畔响起——
　　“……是因为RTG那个打假赛的AD？害，真长情……”
　　时言知道，打假赛轻则禁赛一年半载，重则永久出名。
　　RTG的ADC被禁赛了……他最擅长的也是ADC。
　　时言看了一眼怀里抽噎着吃糖的弟弟，从未有过的妄想止不住从心底冒出头来，压不下去。
　　他被TGG邀请了，也能碾压二队那些垃圾，是不是说明他的水平还可以？
　　万一是真的。
　　他，可以去试试吗？
　　.
　　RTG照常训练两小时后，顾峰再次试着拨通DF教练的电话。
　　结果这次人家接都没接，直接挂了。
　　余火：“队长，凉啦。”
　　包小颂：“顾队长，凉了呀。”
　　李维达：“顾峰队长，彻底凉啦。”
　　瑜路凡上蹿下跳两小时肚子里的存货已经清空，现在正在重新填充战备物资。
　　虽然不太明白小弟们在说什么，却仍然举起小曲奇积极参与：“草。”
　　众人：“……”
　　顾峰额角青筋暴起：“以后别有事没事蹦个脏，特别是某些嘴贱的，给我注意点！训练去。”
　　以前只是听说儿童学习模仿能力极强，谁知道竟然这么强？！
　　还特爱活学活用。
　　一个上午四人自食恶果，现在只感觉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刷屏的“草”和“傻逼”。
　　说是不蹦脏，可电子竞技，谁还遇不到几个黑洞队友。
　　于是，一楼训练是变成了这样——
　　“我r……日子过得针不戳！”
　　“这傻…孩子会不会玩游戏呀。”
　　“这孙…先生打得真烂哈。”
　　明明是强度正常的日常训练，几人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艰辛，没打几小时就个个面色潮红，睚眦欲裂，一副被掏空的样子。
　　正在众人即将崩裂之际，顾峰端着菜走出厨房：“吃饭了。”
　　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队内没有厨师，点外卖又太贵，所以RTG基本都是自己解决饮食问题。
　　而顾峰作为队内在役时间最长，最年长的队长，重点是他有一个厨神女友，自然而然就扛下了做饭的重担，偶尔宁夏会过来分担一下。
　　如果顾峰出去了，剩下的余火几个就勉强把菜烧熟，饿不死万岁。
　　瑜路凡坐在顾峰专门垫高的座位上，手持筷子充满疑惑。
　　——今早她用一根棍棍可以戳到吃的，为什么现在要用两根？
　　瑜路凡试着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很快就被手下软绵绵的触感转移了注意力，一戳一戳玩起来。
　　玩也没玩多会儿，菜渐渐上桌，又被香味勾起馋虫。
　　另一边，顾峰拿手机查着百度——五岁小孩不能吃什么？
　　结果不能吃的没查出来多少，吃什么好倒是挺多，再点进去看看，顾峰沉默了。
　　这年头，养崽是真的贵奥。
　　顾峰重新抬起头，就看到瑜路凡小崽子已经成功学到正确的使筷手法，有样学样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尝到好吃味后，开心得脚丫子一晃一晃的。
　　顾峰心里升起迷之欣慰。
　　听说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吃饭都特困难，看看他们凡哥，多会吃！
　　……等等！
　　“刚才她吃了多少零食？”顾峰问。
　　包小颂回忆道：“好像……一盒曲奇、一盒pocky，还有两颗巧克力，三个小法式面包……卧槽。”
　　这崽子的食量似乎有亿点惊人？
　　关键是她现在还能吃、还在吃，并且能一直吃下去？？
　　顾峰掐指一算伙食费，感觉压力山大。
　　瑜路凡是有自己的分寸的，每道菜都细细尝下一遍来，感觉肚子又有些早上胀胀的感觉，就主动放下筷子，继续巡逻去了。
　　虽然暂时没有外敌入侵，但作为一个优秀的首领，必须随时保持警惕，随时准备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应敌！
　　瑜路凡：今天，也是一个负责的好首领呢。
　　余火疑惑道：“她整天除了吃，好像就满屋子绕来绕去，怎么都不嫌腻？”
　　李维达想了想道：“确实，我妹这么大的时候，总想出去玩，劝不住的。”
　　包小颂：“这叫什么？刻板行为？”
　　余火：“你这叫死畜生嘴里吐不出象牙，知道什么叫刻板行为吗？”
　　李维达认真分析：“不可能，她这么能叭叭，要是也该是多动症。”
　　最终，关于‘崽崽是多动症还是刻板行为才导致其频繁打圈’这个辩题，RTG并没能得到结论。
　　离训练赛开赛还有一个小时，顾峰再次拨通了DF教练的电话。
　　万幸，没被挂。
　　DF教练：“要再敢说一句垃圾话，别怪我们DF不客气！”
　　顾峰连忙澄清：“早上那是误会，小孩子不懂事儿您别放心上！”
　　“行吧，”DF教练：“说吧，在训练赛开始前一小时打来有什么事？刺探我方阵容？”
　　“……”顾峰委婉提示：“您知道我们这里的队员出了点问题吗？”
　　教练：“造啊。怎么啦？”
　　顾峰：“所以这练习赛……”
　　“啊，”教练爽快道：“明白了，没事没事！”
　　顾峰松了口气，没想到DF竟如此好说话：“那就好那就好，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害！”教练：“多大点事啊，不就是首发换替补嘛，你们这情况也是情有可原，换吧，我们不生气！”
　　顾峰：“…………不是的，我们——”
　　没有替补。
　　“别告诉我你们没替补啊？这年头怎么可能有战队没替补，”教练豪迈道：“小顾，你们该不会是怕了吧？就算怕也没用，我是不会让队员放水的，做好准备！哈哈哈哈——！”
　　“嘟——嘟——”电话再次挂断。
　　顾峰盯着手机，感觉自己被炫了一脸。
　　他们RTG就是这么穷！且！默！
　　怎！么！啦！
　　包小颂捂着心脏夸张道：“这腐朽的世道，这无情的人间！！啊！”
　　瑜路凡听到后，决定暂停巡逻的步伐，关切一下小弟的心理健康问题。
　　瑜路凡觉得一切心理问题都来源于对未知敌人的恐惧与焦虑。
　　狌狌长老说了，这种时候，就需要鼓舞士气，给下属树立首领威严形象。
　　于是，她三两步跨到训练室中间，插着腰，胸有成竹道：“别怕！困难只是暂时哒，我们要对未来充满希望，我们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新伙伴，会有的！大房子，会有的！好吃的，也会有的！”
　　瑜路凡拍拍小胸脯，信誓旦旦：“放心，我们会赢下这次胜利，下次胜利，还有下下次、下下下次的！”
　　众人：“……”她是如此小只，却又如此自信。
　　让人不禁向仰天长啸，怒问一句为哪般！
　　余火好奇地问：“你知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是什么意思？”
　　瑜路凡用上了刚学到的词汇：“造啊。”
　　“什么意思？”
　　“就是…”瑜路凡挠了挠脸，回忆着狌狌说过的话，照着记忆道：“等，再等，再等等。的意思。”
　　话音刚落，房子的大门被敲响了。
　　话题暂告于段落，余火趿拉着拖鞋打开门。
　　只见来人逆着光，头顶白毛，发丝晶莹剔透，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反光、刺眼，仿佛带着救世主般的光芒！
　　余火眯起眼，试图窥破来人真容：“……您找谁？”
　　白毛：“您好，我、我叫时言，那个…我韩服在大师段，国服打得不多，钻一，我就…想争取一下贵队ADC的位子。”
　　“给个机会！”
　　说完，弯下腰，鞠躬。
　　余火这才看到他后头跟着的小男孩。
　　好家伙，还拖家带口的……
　　余火呆滞将头转回室内，看向自家豆丁老大，喃喃道：“卧槽？”


第7章 Chapter 7   【修】哎呀、哎呀……
　　瑜路凡跟着跑到门口，看清来人，眼睛一亮。
　　哎呀、哎呀这不是昨天看到的好看白毛嘛！
　　凡哥单方面宣布，她的麾下又新添两员猛将啦。
　　瑜路凡眼尖地看到时言身后那个熟悉的人类幼崽，顿时不赞同地蹙起眉：“外面不是我们的地盘，很危险的，怎么能让幼崽暴露在外面！”
　　小姑娘虽然人小，但板起脸后气场是一点也不小的，周身反而带着不知从哪染上的一股凌人的气势，还没长开但已初具雏形的桃花眼微微一眯，小下巴一抬，小胳膊再往腰上一插——
　　大哥气场就到位了。
　　时言显然被这一下给唬住了，立马将弟弟挪到前方勾着肩，讷讷道：“抱、抱歉，没注意。”
　　心想这个弄堂里莫非有什么了不得的社会人……？
　　这么危险的吗？？
　　瑜路凡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耳尖泛红的时潜，露出小虎牙飒飒一笑，又叮嘱道：“下不为例哦。”
　　时潜耳尖那点红一下就蔓延到两颊，想藏回哥哥身后，却被固定在前面无法动弹。
　　时潜：囧
　　余火转头看向同样一脸懵的顾峰问：“队长，怎么办？”
　　顾峰思索一番，朝时家兄弟招了招手：“进来说。”
　　.
　　“姓名？”
　　“…时言。”
　　“年龄？”
　　“十六。”
　　“……”顾峰皱眉停笔，抬头问：“家里人同不同意你打职业？”
　　虽说十六岁已经可以参赛，电竞也早已作为一项体育运动列入各大体育赛事中，但很少有家庭会同意还在受教育年龄的孩子搞这个。
　　电竞=打游戏=不务正业。是百姓传统思维中根深蒂固、难以改变的固有印象。
　　像RTG，为了打职业，几个队员没一个和家里关系好的。
　　时言抿了抿唇，垂着眼回答：“没有不同意。”
　　顾峰：“我需要证据。”
　　“我们家没人，”时言挠了挠自己的白毛，有些苦恼，犹豫片刻还是实诚道：“父亲上个月刚走，母亲五六年前就断了联系的，我找不来证据……”
　　顾峰一愣，显然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段。
　　时言以为他是还不信，有些急道：“我说的是真的…！”
　　他初中毕业就没继续读书了，念书时成绩也没多好，脑子不行，嘴又笨得很，说完这句后就不知该续什么，只能抿着唇低下头。
　　顾峰看出少年的窘迫，立马解释：“我不是怀疑你……算了不说这个，”他停顿一下后，才问：“你是怎么知道战队地址的？”
　　他们搬到这不久，关注他们的人也不多，真要算起来还真没什么外人知道这里。
　　“啊。”
　　时言立马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被叠成小方块的信纸，快速展开抚平，递到顾峰面前，看向正把自己弟弟堵在墙角叨叨什么的小姑娘道：“是昨天在警局，那个小朋友拿这张纸包了一把糖果给小潜…就是我弟弟，然后……我就看到了，就、就想着试试。”
　　时言说完后一不小心走了神。
　　时潜比同龄人早熟，平常也不爱笑，绷着张小脸谁也不搭理的，怎么现在……
　　时言词汇量有限，形容不出来，可他就是觉得自家弟弟现在与其说是面无表情，不如说是…茫然？
　　刚进门不还脸红来着？
　　时言：诶，好好玩哦。
　　与他面对面坐着的顾峰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自家战队捡回来的便宜大哥。
　　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很离谱，这个样子。
　　巧合吧……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顾峰还是忍不住怀疑他们凡哥是不是为了拐小弟进门，早有预谋。
　　——他们RTG非了两年多，还是第一次体会到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的真正含义。
　　总之就是，简直不要太爽奥。
　　“可以，没问题了，”顾峰很快收回目光，转着笔花进入最后一个环节，“不知道你来之前是否了解过我们RTG现在的情况？”
　　RTG再穷再没落再缺人，也不可能糊弄一个有可能一无所知的小孩。
　　时言：“知道的。”
　　时言当然是了解过RTG现况的，近些年来RTG每一场比赛的录屏他都会下载下来反复观看，对于RTG阵容节奏不说十分了解，至少也有七分。
　　可能同职位相斥，时言觉得，林又这种人都能打，他也能，而且能做得更好。
　　或许多少带了点美化滤镜，但时言就是觉得RTG是不一样的。
　　RTG，到底是他深藏在心底多年的热血。
　　如果没有在电视上看到过RTG的辉煌，时言根本不会去接触MOS，也就不会有通过游戏赚钱的机会，更不会有带时潜逃离过往的勇气。
　　时言深吸一口气，拿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坚定声音道：“只要RTG能给我和弟弟一口吃的，一处睡觉的地方，只要RTG还没解散，你们要我，我就打。”
　　几个看似坐在机位前认真训练，实则支棱着耳朵听墙角的大龄网瘾少年都没忍住吹了声口哨。
　　包小颂：“可以的，就是要这份思想觉悟！”
　　时言红着脸低下头，有些后悔刚才因为一时激动说了大话。
　　万一RTG看不上他……岂不是很尴尬。
　　“谢谢你对RTG的信任，我们别的给不了，但吃喝拉撒睡还是能包圆儿的。”
　　时言一愣，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看向发言人。
　　顾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颈：“正好，我们今天有场练习赛，你也来，就当是你的试训了，坐在最里边那位是我们的辅助达达，他旁边的位置是你的，一会儿你可以过去和他沟通一下。”
　　“欢迎来到RTG，我是现任队长顾峰，合作愉快。”顾峰朝时言伸出手。
　　时言有些局促地伸出两只手握住，“好、好的。”
　　.
　　时潜被堵在墙角，呆滞地听着瑜路凡向他科普前所未闻的‘领地论’，只觉脑袋晕乎乎，离宕机只差一步之遥。
　　瑜路凡抬着自己的爪子，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我们的领地位于混乱区，也就是说只要踏出这扇门，外边就是危险区。像你这样的幼崽，是绝对不能单独出去哒~不然会被其他领地的狩猎者宰掉的哦。”
　　瑜路凡为了强调一下发言可信度，伸手在自己颈部生动形象一划拉，然后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睛一翻，脑袋往肩膀上一耷拉，舌头一吐：“yue。”
　　示范完毕，瑜路凡恢复正常，立正站直，背起手道：“就像这样。”
　　时潜没听懂前面的，却听懂了“宰掉”二字，跟着就被瑜路凡绘声绘色的倾情演绎吓了一跳。
　　那那那那那些在网吧欺负他的大人也经常说要宰掉他QAQ！！
　　时潜默默用小手攥紧自己的衣角，抿着嘴小鸡啄米似地疯狂点头：“嗯，不出去。”
　　瑜路凡满意地呼出一口气，她就喜欢听话的幼崽，在神梦泽的新生崽子总是很难管教，她当首领的这些年也是费好大力气才能保证幼崽的存活率。
　　瑜路凡带着奖励意味摸了摸幼崽的发顶：“嗯！乖孩子。”
　　“不过不用担心，”瑜路凡又安慰道：“等过几天，我能确保我们现在领地的绝对安全之后，我就出去把其他地盘给抢过来，变成我们哒，然后你就可以出去啦！”
　　“……”时潜迟疑片刻，还是道出心中的疑惑：“可是……你也是幼崽啊？”
　　比他还要再小只的那种。
　　小崽子闻言僵住一瞬，随即努力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道：“我才不是幼崽呢，你别看他们个个这么大只的，其实没一个打的赢我，我很强的哦！”
　　时潜想起之前在警局时的场面，一点也没怀疑，崇拜地看着瑜路凡：“哇——！”
　　这么强的嘛！
　　是不是只要能留在这，他和哥哥就不会被TGG那群大人欺负了？
　　瑜路凡被幼崽崇拜的表情取悦，眨眨眼，忽然凑近时潜小声说：“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不能和别人说。”
　　时潜闻言，立刻拿小手捂住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拼命点头。
　　“这道门外面，有我的小弟在帮我勘察敌情哦。”瑜路凡拿双手比划了一个椭圆：“它的名字叫初元，在这里也有一片领地，可以自己养活自己，长得黑黑的，眼睛特——别漂亮！过两天我就要去和它会面啦。”
　　“哇！”时潜积极道：“我也可以，见到他吗？”
　　瑜路凡爪子抵住下巴，做沉思状：“嗯……”
　　时潜见状，神色一暗，有些失落。
　　是不是他太弱了，所以不能去啊……
　　哪知下一秒就听瑜路凡说：“可以，但有条件。”
　　时潜期待地看着她。
　　瑜路凡：“去见初元之前你得和我一起好好完成巡逻任务，做得好，我就带你一起去。”
　　时潜重重点头：“嗯！”
　　……
　　“达达达达！！救救救我！！”
　　“闭嘴！”
　　“啊，我献祭了。”
　　几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聚精会神敲打键盘，电脑显示屏上的角色在他们的指挥下移动着。
　　RTG与DF约的是BO5（五局三胜）的训练赛。
　　MOS，中文名“神话之邦”，国产文化导向型MOBA游戏。
　　MOS游戏中的角色取自华夏古老传说中来自天地山海的各种奇珍异兽。游戏以角色生动华丽的建模和地图“神梦泽峡谷”内较其他所有MOBA游戏都要精美的风景闻名。
　　这游戏诞生至今将近十年，是目前全球热度排名第一的游戏。
　　MOS的常规比赛是5V5团体对抗，游戏过程对队员间的配合度要求极高。
　　开局玩家将被投放到分别位于地图两端的泉水中，5名同队玩家根据职位分别负责守护上中下三路以及野区，哪方先将对方三路塔推完，攻破泉水，哪方就胜出。
　　MOS的五个位置分别为上单、中单、打野，射手以及辅助，射手又称ADC，与辅助共同负责下路，也就是时言和李维达负责的地方。
　　训练赛目前战况并不乐观，1:2，DF胜2，而RTG只拿下一局。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时言刚来，从未与RTG其他四位磨合过，能把节奏跟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不错了。
　　RTG几人对自家战队的情况心里门清——ADC位一直都是队内短板。
　　林又这个人吧，喜欢刚，又不愿意拿续航能力强些的下路英雄，李维达没办法，比赛为了保全他，只能放弃自己擅长的团控型辅助，拿短板明显的奶妈类辅助支援。
　　就这，也经常被林又浪丢人头，李维达还要被他阴阳怪气一顿嘲讽，RTG被人戏称为“人头狗”战队他也是功不可没。
　　可以这么说，林又自己把自己作没了，RTG的空气都变清新不少。
　　第三局刚结束，时言情绪不太好，几位大龄网瘾少年心态良好，纷纷安慰——
　　“你已经很不错啦！真的，你是没看过林又打比赛时候的发挥，真就没眼看。”
　　“小时不要有心理压力啦，你看对面DF的打野都打字夸你了。”
　　时言自责道：“可是刚才那波团，我冲得太早了……”
　　顾峰不着痕迹在桌下转了转手腕道：“打住，现在反思还太早，打完后复盘会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磨，我也不会对你放水，该骂我不会客气。训练赛就是用来磨合练兵的，下一局好好打就行。”
　　“…好的，我一定努力。”
　　“诶，你们快看，”余火朝两小崽子所在的位置扬了扬下巴：“这两是在进行什么神秘仪式？跳大神？”
　　众人闻言，纷纷扭头看去，忍不住：“………………”
　　只见两崽子一前一后围着房子一圈一圈打着转，瑜路凡在前面走走停停，时而趴在地上去犄角旮旯吃灰，时而蹦起来去够一些平时看不到的地方。
　　而新来的时潜紧跟她的步伐，瑜路凡趴下，他也趴下，瑜路凡跳他就跟着跳。
　　——别的没看出来，地板上的灰倒是被两幼崽蹭干净不少。
　　时言：“……”
　　他弟长到这么大，何时如此活泼过？
　　“开了开了。”
　　几人没再关注幼崽，快速收回注意力。
　　第四局游戏，对面中单失误，被顾峰、时言带李维达Gank了一波，随后去下路抓时言又被反杀一次，时言经济领先，一件大输出装出来，原地起飞，carry全场赢下一局。
　　第五局，DF全员拿了大前期英雄，包小颂开局三分钟就被集火包围失去龙坑视野，DF顺势拿小龙，顾锋试着摸了一下，没抢到。五分钟上路一塔被破，DF又去集火下路，李维达被收掉人头，时言丝血回泉。
　　中期团战余火和时言发育起来后稍稍扳回经济，可相比之下仍处劣势。最后在DF打野成功拿下大龙节奏起飞后，被摁在泉水爆锤，华丽丽以2:3结束今天的训练赛。
　　顾峰紧跟着接到DF教练打来的电话。
　　对方先是乐呵呵炫耀了一番自家队员的数据有多优秀，还顺道夸了夸时言。
　　“你们这替补ADC我咋觉得比之前那位强不少？”DF教练说：“我们打野说他好几次准备Gank都被你们替补给发现了，要不是经济优势人就没了。”
　　“哈哈，”顾峰干笑两声：“哪里哪里，差得远呢。”
　　双方商业互吹几句后挂断电话，各自复盘。
　　此刻，两只小崽子已经完成神秘仪式，正坐在沙发上分食零食——主要是瑜路凡在分，时潜就一直吃，看上去关系特别好的样子。
　　时言欣慰地看着这一幕。
　　要知道因为家庭原因，时潜向来内向腼腆，这个小姑娘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和弟弟建立起友谊……
　　不愧是RTG的崽崽，好厉害！
　　任时言猜破头也猜不到，两崽子之间的友谊，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沙发上，瑜路凡一股脑将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分给时潜，语重心长道：“幼崽要多吃，吃多了才能长大，长大了才能打得过敌人！”
　　时潜闻言，更加卖力往嘴巴里面塞食物，两侧腮帮子鼓鼓的，活像只小仓鼠，“窝要鲁力藏大！”
　　位置离沙发最近的顾峰：“……”
　　这小崽子又对人家无辜幼崽说了什么？？
　　RTG几人快速补充体力，休息片刻后全部集中坐到沙发上，灯一关，投影仪一开，准备复盘。
　　荧幕上先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LOGO，随后LOGO变幻成MOS的字样，十秒后缓缓变浅，众人熟悉的峡谷地图缓缓浮现。
　　这是MOS官方专门提供给职业队复盘时使用的插件，它能将地图转化为3D模式，并同时记录五个不同视角的比赛过程，可以让选手更加直观看到自己的失误以及高光时刻。
　　瑜路凡被荧屏上熟悉的字样吸引，不禁停下投喂幼崽的动作，和RTG几人一齐盯着看。
　　顾峰按下播放键：“老规矩，五个视角先都看一遍，然后自己说说自己的问题在哪。”
　　“先看余火的。”
　　余火无所谓挥挥手。
　　画面切进峡谷，地图景物跟随余火角色移动着。
　　瑜路凡的眼睛骤然睁大，下意识挺直脊背。
　　时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紧盯屏幕，不明觉厉，也跟着停下往嘴里送食物的动作，咽下面包，认认真真盯着投影看起来。
　　瑜路凡看着这个叫“投影”的东西上显示出来的熟悉风景和生灵，小小的脑袋里装满大大的震惊。
　　——她的故乡，大大的神梦泽峡谷，怎么会缩成这么小小一块，出现在这个投影上？！
　　还有上面在移动的生灵，不就是她麾下的小弟们吗？！


第8章 Chapter 8   你们真是太让我失……
　　RTG几人正专心致志看着录像，忽然感觉沙发上一阵动静。
　　转过头，就看到刚才还好好坐在沙发上的瑜路凡“噔噔噔”跑到投影下，面色凝重仰着头，死死盯着还在持续播放的游戏视频。
　　然后，忽然踮起脚，抬起小胳膊——
　　“啪。”
　　一巴掌拍在投影所在的墙面上。
　　RTG：……？
　　这又是什么神秘仪式？？
　　接着他们又发现，余火的游戏角色往哪移动，小崽子就抬着手跟到哪里。
　　跟了一阵之后估计是不耐烦了，伸出爪子就开始抠墙。
　　等角色移动到她碰不到的地方，瑜路凡愣了一下，收回爪子放在眼前看了看，继而重新抬头死死盯着角色所在那处。
　　撅起屁股膝盖一弯，一使劲：“嘿咻。”
　　小崽子顺利起跳，手掌精准pia到角色上，又贴着墙“呲溜”地滑下来，成功在墙面留下沾着零食碎屑的纪念爪印。
　　时潜崇拜鼓掌：“哇——”虽然不知道凡哥在做什么，但是很厉害就对了！
　　RTG……不是很懂这一波操作。
　　“……”包小颂大胆猜测：“咱凡哥……是想把角色从里边儿抠出来？”
　　李维达：“可能……吧？”
　　余火：“我们不服就干的凡哥。这么，童真……？”
　　顾峰摁下视频暂停键，想上前和小姑娘沟通一下。
　　没想到他这一举动，让小姑娘停了下来，她盯着定格住的画面看了会儿，就自己跑回来，爬到沙发上重新盘腿坐好，手杵额头，开始皱眉沉思。
　　别问，问就是手杵脑袋，谁也不爱。
　　顾峰：“……我们继续。”
　　……
　　瑜路凡撑着脑袋，有点失落。
　　她的家乡与旧识近在咫尺，看得见，却摸不着。
　　她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它更像是神梦泽冬天时冰面上的月亮，足够真实，可只要伸出手尝试触碰，就会发现——它假得也很真实。
　　小光球的愿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啊，她想回神梦泽了。
　　瑜路凡幽幽叹息。
　　一旁的时潜见她无精打采的模样，想了想，将手里未开封的小面包递了过去：“凡哥，吃。”
　　瑜路凡接过，化悲愤为食欲，拿牙齿将包装袋撕开，泄愤似地给时潜表演了三口一个小面包。
　　时潜：“哇——！”太强了吧！这么大的面包，他得吃好长时间才能吃完呢！
　　瑜路凡的两颊因为塞满食物而变得溜圆，她捂着嘴努力咀嚼着面包重新看向投影，在看到假的小弟摇摇晃晃毫不犹豫经过一处草丛时，瑜路凡嫌弃地狠狠皱眉。
　　果然是假的，她的小弟身经百战，才不会那么松懈。
　　话说，这个危机意识真的好垃圾哦！
　　瑜路凡忍不住了，快速嚼吧嚼吧嘴里的食物，努力咽下——
　　“草丛里有埋伏。”
　　“这个草丛里有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两道声音的主人同时望向彼此，一人面露惊诧，另一个满脸欣慰。
　　旁观几人：“卧槽？”
　　时言不知所措：“你…我…这…”
　　瑜路凡看向一脸惊讶的时言，酷酷挑起眉：“可以可以，意识不错哦~”
　　她又看向屏幕接着分析道：“夫诸擅逃命，死不了，但会受伤，一会儿双方支援赶到肯定会劣势。”
　　余火这局用的英雄叫夫诸，一只长了四只角的鹿，玩法以游走支援为主，攻击中等，机动性很强。
　　此刻，夫诸已经大摇大摆走到草丛边，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来临的危险。
　　下一秒，3D效果下微微晃动的草丛里兀地窜出敌人，一套连招直接贴着余火的脸放出。
　　多亏夫诸的反应还算迅速，往侧边一拉，一套连招没全吃下，掉了1/3血成功逃生后队友支援到达，双方爆发团战。
　　最终，团战以三换二结束，RTG是三，DF为2，小输一场。
　　余火惊得挺直腰背，带着一丝微妙的心虚看向表情严肃继续看复盘视频的小崽子：“不是、凡哥，你怎么知道啊？”
　　这里他确实是失误了，时言看出来也就算了，毕竟刚才训练赛他们已经见识过这位小哥哥惊人的危机预判能力。
　　但是瑜路凡是怎么回事？她才几岁啊？！
　　重点是小崽子说话突然如此条理清晰，不仅有结果，还给了推论过程，又顺道预测了一下未来……还特么预测对了。
　　现在不止小学生，连学龄前儿童都要开始碾压他们大龄网瘾少年了？？
　　瑜路凡理所当然道：“这是常识啊，为什么不知道。”
　　作为神梦泽最强的首领，她带小弟们在峡谷打过的架数都数不清，要是这点意识都没有，还当什么老大。
　　不仅如此，作为首领，她还需要熟记每位下属以及敌人都擅长什么，弱点在哪，才能排兵布阵，环环相扣，最终夺得胜利。
　　余火：“…………”巧、巧合吧？
　　顾峰：“先…继续吧。”
　　众人迟疑着收回目光，继续复盘，结果——
　　包小颂被人集火，葫芦娃救爷爷开始之前。
　　瑜路凡提前道：“这种情况根本没必要支援，去了也没太大意义，看不出来这是对面故意你们出来逐个击破的？”
　　复盘室顿时一片死寂。
　　RTG几人僵硬转动脖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
　　“卧——槽——！”
　　时言将对面下路压制，却忽然转身撤退时——
　　“对面的重明明明失误了，大招都放空了，就算装备好些也没用啊，对面支援虽然快到了，但时间完全够用，为什么不上去收了它？战局中，谨慎与大胆必须并存！这么好的翻盘机会，好浪费哦。”瑜路凡犀利道。
　　“……”时言两颊一红，双手合十，拼命鞠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我的我的…………”
　　RTG：“卧——靠——！”
　　瑜路凡已经进入状态，才不管他们什么反应，只是继续盯着视频看。
　　很快，她就又找到了一块失误：“对面肯定会往荒野绕你们……噫，好弱的巴蛇，都第二次了，这个时候明明该往左后方躲，怎么往右边跑啊，右边肯定有敌人蹲着呢！”
　　瑜路凡的话音未落，包小颂玩的巴蛇便因为躲技能右移，直直撞进了DF的包围圈内，惨遭击杀。
　　瑜路凡不忍直视捂住了眼睛，半晌后，无情道：“真的，好，垃圾哦。”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啦。
　　“呜呜呜呜呜！”包小颂捂住心脏，神情扭曲：“我的我的我的——！”
　　第一局复盘结束，包括时言在内的所有队员，都被幼崽全方位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DISS了操作意识，san值几乎全部清空。
　　而瑜路凡，则忽然发现，操纵这些神梦泽假小弟的，竟然就是她新收的小弟们！
　　新收的小弟真的、好！弱！啊！
　　瑜路凡愤愤拆了一包小饼干塞进嘴里，恶狠狠道：“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啦！”
　　RTG众人膝盖一软，险些跪下。
　　他们，再次被幼崽打败了。
　　余火痛苦地抱着脑壳，癫狂道：“无法反驳……根本无法反驳，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这么辣鸡啊啊啊啊——！”
　　包小颂锤着胸口：“我不配！我不配打职业啊啊啊啊！！”
　　李维达恍惚地拿起小抱枕，往脸上一罩，自闭了。
　　时言就……就单纯的觉得，不愧是RTG的崽崽，真厉害啊！
　　只有时.人类幼崽.潜，不明所以看了大人们一眼，默默拆了根山楂条。
　　想了想，又帮凡哥拆了根，傻兮兮笑着递上去：“凡哥，吃。”
　　最终，顾峰颤抖着嗓子发问：“凡、凡哥……你你你，怎么懂这个？谁教你的啊？”
　　这盘复的，比他这个兼职教练还要细节。
　　小崽子闻言，再次幽幽叹息。
　　这声叹息中包含了太多。
　　有她对于新收小弟打架竟比她想象中还要菜的无奈，又有对自己未来一拖五的惆怅……
　　罢辽。
　　收都收了，也不能放着他们不管呗。
　　瑜路凡决定给小弟们建立一点自信。
　　“这个不需要教啊，”她说：“没事啦，熟能生巧嘛，多打打就好啦！”
　　都是一架一架地打，打多了，自然就有经验了。
　　瑜路凡拍了拍顾峰的肩：“重在积累，慢慢来啦~”
　　顾峰：“……”是吗，我不信。
　　“不！”余火忽然直起腰来，激昂道：“我不信！”
　　瑜路凡转头看向他。
　　余火激动道：“我，RTG中单fire！要和你solo！我们来单挑！”
　　“单挑？”瑜路凡叼着山楂条疑惑看着抓狂的小弟：“你要和我打架吗？”
　　“对！”余火中二之魂熊熊燃烧：“赌上名誉之战！”
　　巧合！刚才的一切肯定都是巧合！！
　　其余几人不忍直视转过头，却没有制止余火幼稚的挑架行为。
　　因为他们也好好奇哦……
　　瑜路凡爽快跳下沙发：“好啊，来吧。”
　　在神梦泽，不服她的小弟千千万，找她单挑的都被她打服了。
　　重操旧业而已，小意思小意思。
　　.
　　三分钟后。
　　瑜路凡坐在顾峰的机位前，疑惑地看着自己面前桌子上摆放的大方块小方块。
　　她又看了看嘴里念念有词，正在激情敲击这些小方块的余火。
　　瑜路凡眨巴眨巴眼，有些许迷茫。
　　不是要单挑吗？
　　怎么坐下了？


第9章 Chapter 9   电竞天才，恐怖如……
　　瑜路凡严肃地扫视桌面，最终选择将目光停在一块看上去很Q弹的薄垫上。
　　她伸出手指，试着戳上去，软的，又松开。
　　它被按下去的部分就像她刚才吃的那种叫‘果冻’的食物一样，歪歪颤颤抖动着恢复了原样。
　　看上去好好吃哦。
　　瑜路凡将软软弹弹的薄垫抽出来，举到眼前。
　　.
　　余火骂骂咧咧快速上号，就连敲击键盘的声音都带着强烈的不甘之意。
　　他，余火！一个立志要做MOS第一中单的男人！
　　怎么可以输在一个小崽子手里！
　　不可以！他绝对不接受！
　　余火战意满满创了房间，一个回车摁下，抬起头：“来！房间xxx，密码1234——咳咳咳咳！！”
　　余火话还没完全从喉咙出去，就被对面的景象所刺激，一口凉气灌回嗓子里，克制不住疯狂咳嗽。
　　瑜路凡正双手举着顾峰的鼠标垫，嘴巴大张，眼看就要啃下去——
　　“口下留人——不！口下留垫！！”余火掐着自己的脖子撕心裂肺地喊。
　　瑜路凡总共也就那么小一只，坐到专门的电竞椅里几乎整个人都被包在其中，其他人又站在她的背后，一时疏忽之下竟谁也没发现。
　　余火的震天大吼成功引起几人注意，顾峰眼疾手快在鼠标垫距离小崽子牙齿还剩一厘米时将其夺下，让使用多年，浸满他辛劳手汗的风味鼠标垫幸免于难。
　　瑜路凡望着瞬间变空的两只爪子，下意识握了握空气，慢慢转身看向罪魁祸首，白白净净的小脸上带着罕见的迷茫。
　　其实迷茫在其他幼崽脸上并不罕见，其稀有仅针对瑜路凡个崽而言。
　　“……这个不是吃的，”顾峰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将鼠标垫放回鼠标下面，顺便在电脑上输入房号密码。
　　后面暗中观察三人组沉默着。
　　包小颂忽然开口：“我看凡哥这样，连鼠标垫都往嘴里送，也不像是会打游戏的亚子呀？”
　　“嗯……”李维达：“会不会是虚晃一招，故意让余火放松警惕，掉以轻心。”
　　包小颂打了个响指：“喔——！有道理！”
　　时言：“……”
　　也不怪他们怀疑，别人家四五岁的小朋友都在看小猪佩奇和青青草原上的羊，然后和小伙伴一起学猪叫踩泥坑，在手腕上画佩奇手表。
　　再时髦点的也就会打个MOS手游，技术不提也罢，更别说预判意识了，根本不存在。
　　端游顶多扫雷棋牌森林冰火人，正儿八经的PC端MOS，上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讲道理，如果她真把余火给灭了，那她怕不是传说中的隐世电竞世家培养的下一代。”
　　包小颂伸出两根手指点着脑门，深沉道：“剧本我已经想好了，瑜路凡——打娘胎开始学习电竞，一岁开始独立排位，两岁白银，三岁铂金，四岁成功渡劫，抵达钻石。五岁顺利到达大师or王者阶段，成功跻身MOS金字塔顶端！”
　　包小颂慷慨激昂：
　　“从此！她，开启了满级大佬屠新手村的漫漫道路，只待九九八十一难后踏碎虚空，原地飞升。”
　　“而她的第一道试炼关卡，就是我们——R.T.G！”
　　“少年终将成王，”包小颂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嗯。电竞天才，恐怖如斯。”
　　时言：“…………”
　　李维达笑眯眯拍了拍新搭档的肩膀：“习惯就好。”
　　.
　　瑜路凡听到键盘被按压传来的阵阵脆响，在顾峰站直后有些好奇地伸出爪子，试探着竖起一根手指，点到一个键上。
　　还没来得及摁下，大量奇怪的信息便开始争先恐后涌入她的脑海。
　　背对着众人，瑜路凡垂着眼，被羽睫投下的阴影盖住大半的瞳孔中快速划过细细密密的稀碎光斑。
　　若是有人将它们放大观察，会发现这些光点不是别的，就是体量庞大的代码数据流。
　　片刻后，瑜路凡歪了歪头，微微转动眼珠，看向自己手下的键盘。
　　她突然间就明白了这套设备该如何使用，意识似乎与键盘上每一颗按键纠缠，它们源源不断在给她回馈着各种信息，仿佛驱使这套设备已经成为她的本能。
　　不仅如此，这台电脑中所拥有的所有软件、数据资料的作用以及使用方法，也都凭空出现在瑜路凡的意识当中。
　　一直困扰她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MOS，神话之邦，一种叫“游戏”的东西。
　　游戏角色包含她在神梦泽所有的小弟，奇怪的是她自己并不在里面。
　　不过也无所谓啦，小弟们的招式她都会用，用谁都是一样的啦～
　　瑜路凡瞬间知道如何用它单挑了。
　　.
　　那边的余火在顾峰进入房间后，就迫不及待点了开始，现在游戏界面已经快要加载完毕，马上可以选英雄了。
　　Solo模式，也就是1v1对抗赛，只有pick（选则）环节，没有ban（禁用）环节，率先攻破地方水晶，或率先取得五个人头者，就算获胜。
　　此模式主要是给广大MOS玩家一个解决私人恩怨或钻研新招的平台，一般来讲，比赛双方约架都会提前定好要用的英雄。
　　如果没有提前规定英雄，那就……看命吧。
　　余火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几乎在加载界面读条刚结束就秒选了‘夫诸’，显然是抱着誓要一雪前耻的决心！
　　余火快速调整附魔页面后，抽空抬头看了对面的小豆丁一眼。
　　这一看让他眉头一跳。
　　——刚才还不在状态，宛若从来没有接触过电脑的小崽子，现在已经有模有样坐直身体，右手握着有她巴掌一点五倍大的鼠标，左手轻轻松松搭在键盘上。
　　瑜路凡右爪轻轻一点，英雄锁定的音效传来。站在她身后的几人表情很是精彩，搞得余火好奇心爆棚，又不好意思直接问。
　　不过很快，五秒调整时间过去，加载界面再次出现，两人选的英雄也被展示出来。
　　余火看到后，不禁扬眉：“好家伙！”
　　瑜路凡选了‘女魃’。
　　女魃——MOS里为数不多的人形英雄，法刺野位，颜值很高，皮肤也很好看，但是……操作极其困难。
　　女魃算是大后期英雄，的二技能‘水消’为强力消耗技能，每平A三次就可叠加一层BUFF，最高五层，‘水消’配合一技能‘旱雨’和三技能‘暮春’一起使用，会玩的发育起来后甚至可以直接秒掉一个坦克。
　　但是二技能的BUFF可不好叠，因为它有时间限制，很多技术意识不到家的打野要么叠个一两层就断了，要么叠满五层，由于英雄本身机动性一般没有位移，在支援中途断了。
　　就算在MPL里，也没几个战队的打野敢轻易锁这个英雄。
　　但是只要这个一出现，就必然是C（carry）位，必遭集火针对。
　　原因无他，一旦让她发育起来，后期基本没法打。
　　余火……有些看不懂瑜路凡这波操作。
　　因为“夫诸”以灵活皮实著称，实乃逃命一把好手，二技能“兆水”和被动“横流”都是保命解控。
　　可以说天克女魃。
　　余火忍了忍，还是没能阻止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哈！哈！哈！”余火狂笑着抖垃圾话道：“凡哥，您这是准备给我送菜啊？这么客气的吗！”
　　瑜路凡淡淡睨了他一眼：“呵。”
　　余火：“……”
　　包小颂在后面吹了声口哨。
　　时言抱着虚心请教的态度问：“凡…凡哥，你为什么选女魃啊？”
　　“啊，”瑜路凡：“女魃姐姐好看。”
　　RTG：“…………”
　　女魃确实是MOS公认第一美人，这个理由，竟无懈可击！
　　.
　　瑜路凡就觉得女魃姐姐长得漂亮，能力也算是神梦泽峡谷里数一数二的厉害。
　　虽然因为总喜欢穿好看的衣裙导致打架的时候总是迈不开腿，速度有点慢，但是美人总是有特权的嘛。
　　人物卡牌下面的进度条拉到100%，显示屏上画面一转，瑜路凡熟悉的神梦泽峡谷出现在其上。
　　人物等级一级，瑜路凡毫不犹豫选择升级“水消”。
　　围观众人：“哇哦——”
　　真的会玩诶！
　　瑜路凡有些别扭地试着点了下鼠标，屏幕里的女魃也跟着往点击的地方移动了一节。
　　熟悉手感后操纵着角色歪歪扭扭往野区走去。
　　·
　　余火已经走到了一塔之下，开始清兵。
　　看到对面空空如也的道路，心态良好。
　　……如果对面那群往日兄弟没在一惊一乍就更完美了。
　　“喔——！这是什么刷野顺序！”
　　“可以啊……”
　　“诶，学到了，下次试试？”
　　“可。”
　　什么刷野顺序？又学到什么了？？
　　余火点掉中路最后一个小兵，心里算着时间，按照“女魃”玩家惯例速度来看，小崽子就算会玩，按照套路，现在也该还在蓝buff那才对。
　　余火合计一番，往旁边野区逛去，准备探探草丛给自己也上个buff。
　　然后蹲草丛，等对面一露头就先消耗一套。
　　余火盘算得好好的，觉得自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对面的塑料兄弟们忽然：“阿嘿！”
　　余火：？？
　　他心里咆哮，你们阿嘿个鬼哦！很搞心态的不造吗？!
　　.
　　RTG为何频繁发出奇怪的语气词，权因瑜路凡的刷野之路实在清奇。
　　她晃晃悠悠清完小野后，蓝条见底，然而并没有去拿红蓝buff，直接转身往敌方野区挪去。
　　包小颂压低声音猜测：“她想反野？不对啊……”
　　此刻女魃二技能的buff还差一次平A就能叠满五层，犯不着冒着断叠的风险去摸对面。
　　buff有效时间条正在快速下降，瑜路凡慢悠悠绕着远路，途中经验到位，还升了个级。
　　优哉游哉，像是在旅游看风景一样。
　　此刻，余火已经探完草丛，开始蹲在里面打自家蓝buff了。
　　瑜路凡卡视角蹲进离他不远处的草丛里，然后一动不动。
　　中路的移动精灵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也不摸一下，跟掉线了一样。
　　时言有个大胆的猜测：“她不会是……！”
　　想直接秒了余火吧！
　　夫诸前期脆皮，理论上也不是不可能……
　　包小颂眼尖道：“卧槽！她出了辅助装？！”
　　李维达一看，点了点头：“神之尺，加暴击率的。余火搞不好要没了。”
　　“不能吧……女魃蓝条快空了啊？够她打一套吗？”
　　不怪包小颂怀疑，因为女魃的蓝条在显示器上看，确实只剩薄薄一层皮了。
　　恰好此时，余火顶着蓝buff回来，惯例一个技能探向草丛。
　　瑜路凡微微一扭，完美躲过。
　　在众人疑惑之际，她忽然点了一下移动精灵，直接暴露自己方位。
　　‘水消’buff消失前最后一秒，五层——做满了。
　　此刻，余火刚好和瑜路凡擦肩而过。
　　刚好在女魃技能范围之内。
　　瑜路凡咧开嘴，人畜无害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爪子往键盘上快速敲了两下——
　　“first blood！”
　　女魃仅剩的蓝条在连招后彻底清空，所有技能变灰。
　　下一秒又瞬间套上了余火辛辛苦苦拿下的蓝buff，开始快速回复。
　　小崽子满意地砸吧砸吧嘴，操作着女魃从余火脸上来回碾压一番，晃晃悠悠走进了敌方野区，开始抢钱。
　　余火愣了一下，仰天长啸：
　　“卧——靠——！”


第10章 Chapter 10   你真的很菜啊【……
　　“卧——靠——！”
　　后面围观的几人，也如是说道。
　　余火的‘夫诸’死得令人猝不及防，除去这最质朴的二字，他们已不知还有什么词可以道出其中震撼。
　　包小颂：“够极限！够刺激！这波就算在MPL联赛对线时打出来也够吹一年了！”
　　恰巧二技能buff叠满，恰巧敌人路过身边，恰巧蓝条见底，恰巧收下人头，恰巧蓝条清空，又恰巧从敌人身上抢了个蓝。
　　这些“恰巧”拆开来看不算什么，但是这么多恰巧合在一起，就有些许惊人了。
　　顾峰若有所思：“玩法竟然如此阴，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学到了，赛场上行剑客精神是要被唾弃的，”李维达说：“贱客才是王道。”
　　时言：“……那个，fire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比赛才刚开始呢。”
　　你们这群同甘苦共患难多年的队友，这么互搞心态真的没问题吗？
　　RTG大龄网瘾少年们很快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什么叫做真的搞心态。
　　“呵，”包小颂无情无义：“在他第一颗人头落地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
　　顾峰点点头：“fire还是太粗心，需要针对性加训。”
　　李维达：“这个月我多出去带几次课，余火就少出门卖艺，专心训练吧。”
　　时言迟疑道：“带…带课？”
　　做职业选手还需要带课？他从来没听说过呀！
　　“啊，对，”顾峰一巴掌拍走想要停在自己胳膊上的小飞虫，解释道：“没来得及和你说，事情是这样的。”
　　时言开始感到一丝害怕。
　　“我们RTG比较穷嘛，为了维持战队开销，我们四个每个月会轮流出去兼职，补贴队用来着，”顾峰看着正咬牙切齿想找回牌面的余火，道：
　　“比如他，每天早上会在门口唱两嗓子，赚赚弄堂里爷爷奶奶们的零花钱……嗯，劳动换来的，不是骗钱。”
　　时言：？？
　　李维达主动坦白：“比如我，我钢琴演奏级，少年宫挂牌老师，偶尔也是会去带带课，勉强维系战队资金这个样子。”
　　时言：？！
　　包小颂添砖加瓦：“我比较普通，就直播教粉丝写作业，一科送我一礼物就行。”
　　顾峰：“别看包子这样，当年也是985大学的学霸呀。”
　　时言：！！！
　　时言咽下一口口水，虚弱道：“那……那顾队，您是……”
　　“我啊，全职保姆，”顾峰淡然道：“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我一般包圆儿。”
　　“那、那我能做什么？”时言：“我好像没什么特长……”
　　“嗯……”顾峰点了点时潜和瑜路凡：“你带带小孩，打打比赛，挺好的。其实你也算是小孩一个。”
　　时言老脸一红：“我不、不是孩子了……”
　　他们这边聊着，也在实时关注两人战况。
　　余火被蹲死一回后，一下子谨慎了很多，为维系自己身为成年人的尊严，除去必要的查探，宁回城，也不肯再去拿个蓝buff。
　　顾峰调侃道：“瞧瞧，在凡哥手里没一次就知道谨慎了，比我这个教练耳提命面一百次都管用。”
　　瑜路凡的行径……还是一如既往让人捉摸不透。
　　她拿着女魃摇摇晃晃在野区和三路进进出出，打打野，脏脏兵，小兵每次也不打完，总是留一到两个，整个崽子似乎失去了拿余火项上狗头的欲望，就这么耗着。
　　峡谷里的安逸平静，让余火那颗受过伤的心，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余火点开信息页面看了看自己的经济和装备，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拿蓝，蹲河道，偷袭反杀一条龙，他拿到女魃的肥人头，肯定能当场起飞！
　　余火越想越激动，迫不及待奔赴野区。
　　只见瑜路凡似有所感，经过龙坑时忽然掉头，开始往敌方野区里钻，然后贴在草丛中，又是一动不动。
　　围观群众不禁屏住呼吸。
　　片刻后，‘夫诸’一蹦一跳进入野区，正要进行惯例探草丛时，却被女魃的控制技能‘旱雨’给拽住。
　　被动没触发，余火毫不犹豫丢出二技能‘兆水’解控，正要来一波后拉之后秀一波极限反杀，却发现自己的移动速度突然变得极其缓慢……
　　余火：“什么情况啊啊啊啊！”
　　“呀，”李维达看着瑜路凡的装备道：“又是辅助装，长乐之戒，群体减速的。”
　　“卧靠……”
　　“咱凡哥是一人打出一支军队的感觉了？”
　　“fire这爱秀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这1V1他连个掩护的队友都没有，还敢这么浪。”
　　打野英雄优势，瑜路凡经济高，在装备槽全部填满之前，理论上确实可以在保证优势的情况下，嚯嚯一两个位置。
　　顾峰摇头：“fire又没了。”
　　话音未落，瑜路凡的击杀公告响起。
　　【You have slain an enemy！】
　　余火双唇颤抖，瞳孔震颤，倒吸一口凉气：“…操……啊。”
　　瑜路凡心情很不错地晃晃腿，掉头往己方中路清了兵，顺道推掉一塔。然后带着数量已经非常可观的小兵到达二塔之下，而后又分别赶往上路和下路，重复操作。
　　等余火复活，看着三路同时被进攻的二塔，欲哭无泪。
　　——他就算清完一路兵，在赶往其余两路的时候小崽子又可以去带他不在的任意两路。
　　这，怎么玩？！
　　他抓狂大吼：“啊啊啊啊啊啊啊有种过来我们单挑！！推塔算什么本事？！”
　　瑜路凡的时间差推塔流，在1v1这种大家默认靠人头取胜的模式中，实属一股泥石流。
　　余火内心备份，我想跟你solo拿人头，你却又转身去推塔了？？
　　……虽然solo也打不过。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推塔！
　　瑜路凡一撇嘴，无情道：“你好菜哦，和你打真的很没意思。”
　　让她丝毫感受不到赢的快落。
　　如果‘夫诸’真是她领地的那个‘夫诸’，她还有兴致玩玩。
　　至少真的夫诸还能挣扎两下，不像这个新收的小弟，一巴掌就没了。
　　余火：“…………”
　　想哭，蓝瘦。
　　“没毛病，”包小颂几乎想要鼓掌：“MOS，终究是一个推塔游戏啊！哈哈哈哈哈——”
　　最终，瑜路凡推完三路高地，在泉水把负隅顽抗的余火又摁死一次，成功拿下solo局胜利。
　　瑜路凡砸吧砸吧嘴，虽然对余火小弟的实力不太满意，但她对这个莫名与她产生羁绊的叫做‘电脑’的东西，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目前为止，凡哥的快乐榜里，‘吃’与‘扩充领地’分别排前二，‘电脑’可以排到第三。
　　她决定再给自己找点快乐。
　　顾峰在后面持起训练日程表，在上面写写画画：“fire，从明天开始，加训。”
　　本想顺道将小崽子从椅子上抱下来，结果低头一看，顾峰头皮发麻。
　　——小崽子已经退出房间，打开排位赛，成功匹配了。
　　顾峰给瑜路凡用的是自己的小号，段位稍微低些，但也有钻四。
　　1v1与5v5也存在质的区别，放瑜路凡去和完全陌生的队友打，输了是不要紧，但电竞盛产喷子，他怕瑜路凡被！喷！啊！
　　余火瘫了会儿，一扫好友列表，发现瑜路凡用的号已经重新显示“游戏中”，不由好奇地点入OB（观战）视角。
　　其余几人有样学样，唯顾峰一人被抢走座椅，只能孤苦伶仃站着。
　　包小颂兴致勃勃：“呀呀呀，还继续呢？凡哥牛批，冲冲冲！”
　　比赛正到BP环节，瑜路凡随到红方三楼。
　　——低段钻石局，俗称渡劫局，沙雕共喷子齐飞，水货与大神一色，是连职业选手都不敢轻易单排进入的神奇区域。
　　管你在职业联赛是否秀的飞起，要是敢单排进低段钻石局，队友之奇葩保你不出三局，神格破裂。
　　瑜路凡这局也没有例外。
　　——五楼的队友从BP环节刚开始便迫不及待激情发言。
　　【我是你爹：请求帮抢[刑天]】
　　【我是你爹：我玩打野，别BAN刑天，晋级赛不坑带飞。】
　　然后开始刷屏。
　　【我是你爹：请求帮抢[刑天]】
　　【我是你爹：请求帮抢[刑天]】
　　【我是你爹：请求帮抢[刑天]】
　　【……】
　　结果红方队友还没说话，刑天就被蓝方送上了BAN位。
　　这很正常。
　　毕竟‘刑天’这个打野英雄，因其英俊神武的形象和它几乎可以无脑莽的技能，深受各路爱装叉的菜鸡欢迎。
　　但其实这个英雄除了上手快以外，干啥啥不行，娱乐局玩玩还成，拿到排位有脑子的都不会用它。
　　正常排位都会把刑天束之高阁，让它做一个美丽的花瓶。
　　瑜路凡并不知道在MOS里‘刑天’的风评如何。
　　她只知道，神梦泽里的刑天老弟确实是个颜值和智商成反比的莽夫，被BAN非常正常。
　　然而，五楼显然不是正常人。
　　【我是你爹：呵呵。】
　　【我是你爹：输了。】
　　【我是你爹：一群煞笔。】
　　【网恋被骗十块钱（1L）：？？人身攻击？举报了。】
　　五楼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
　　【我是你爹：请求帮抢[狰]】
　　【我是你爹：请求帮抢[狰]】
　　【我是你爹：请求帮抢[狰]】
　　余火忍不住道：“这人能不能玩点阳间的英雄？怎么净整花架子，一个比一个辣鸡。”
　　此时正值红方四楼【biubiubiu】BAN英雄，四楼毫不犹豫将‘狰’送入高台。
　　【我是你爹：？】
　　【我是你爹：呵呵，输吧。带躺都不要。】
　　【我是你爹：四楼娘们？？女的玩尼玛电竞呢？混分狗滚。】
　　瑜路凡正在晃动的脚丫子一顿，女的怎么了？小姐姐又香又好看，怎么可以攻击小姐姐！
　　凡哥生气啦！
　　随即右手松开鼠标，扶上键盘，奈何键盘太大，爪子太小，再加上没有实践经验，只能一手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一下戳着键盘。
　　这期间，五楼又叭叭了至少十条，红方二楼刚选完英雄，瑜路凡终于打出了人生中第一串文字——
　　【锋火嗦面条：我说耳边怎么老有苍蝇在叫，原来是身边有个移动化粪池呀~】
　　回车，发送。
　　正好轮到瑜路凡选英雄，瑜路凡看了一眼队友的选择，秒锁打野‘毕方’。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五楼可能被这一套整蒙了，一时没有说话。
　　其他队友倒是喜闻乐见，气氛其乐融融。
　　【网恋被骗十块钱：66666。】
　　【biubiubiu：666666】
　　【鬼晓得叫什么：666666666】
　　包小颂挠了挠脸，迟疑道：“怎么感觉……这句话那么眼熟啊？”
　　“哈哈，”李维达温和一笑，善意提醒：“你和余火上午对林又，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呢。”
　　包&火：“…………”口嗨教坏了小盆友，药丸呀！
　　果不其然，顾峰的杀人视线抵达战场。
　　包小颂挣扎道：“我、我们喷人还是比较高级的……没有蹦脏了啦。”
　　余火：“是啊是啊！”
　　顾峰气笑：“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们有文化啊？”
　　包小颂：“嘿嘿，那倒不必。”
　　五楼这会儿反应过来了，直接开骂，但由于失去理智，和谐词太多，队内频道看到的都是——
　　【我是你爹：你****，**我**！】
　　【我是你爹：**********！】
　　【……】
　　瑜路凡歪了歪头，没看懂。
　　轮到五楼时，按照阵容，该补一个坦克。
　　五楼却秒锁脆皮战士，并打字嘲讽：
　　【我是你爹：呵呵，你们不配赢，老子演不死你们。】
　　最后调整时间，瑜路凡接到了五楼发来的交换英雄申请，小手一点，果断拒绝。
　　游戏正式开始。
　　.
　　瑜路凡选的‘毕方’外表是一个只有一条腿，长了翅膀的鸟人，没有蓝条，擅长Gank，机动性也很强，除了脆和难以外，没什么别的缺点。
　　顾峰发现，他们凡哥似乎很偏爱野位，还特喜欢用女魃、毕方这种，难度过高的英雄。
　　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可能是家里人这样，耳濡目染吧。
　　顾峰想到小崽子是在MDL赛场捡到的，说不定家长是哪个队的教练什么的？
　　在役队员应该不可能……太年轻了。
　　顾峰决定按这个思路在职业队群里找找看。
　　【first blood！】
　　开局一分钟，五楼负责的上路送出一血。
　　【An ally has been slain！】
　　三分钟，上路再送一人头，成功搞废了自己，让对面ADC离起飞更进一步。
　　瑜路凡刷满四级，扫了一眼小地图，往下路赶去。
　　【锋火嗦面条正在路上。】
　　【网恋被骗十块钱：11111】
　　【鬼晓得叫什么：1】
　　【鬼晓得】技术不错，将对面中单压回塔下后，演了一波就往下路摸去。
　　瑜路凡操纵着毕方绕后，等中路到位后，直接一个位移过去，和对方上单贴脸甩了大，又用二技能一脚把对面踹出防御塔，ADC【网恋】及时冲上，收下人头。
　　【An enemy has been slain！】
　　【网恋被骗十块钱——干得漂亮！】，并指了指兵线。
　　瑜路凡坦荡收下下路兵线，并没有停下造作的脚步，掐指一算，小龙在自家野区，还算安全，敌方蓝BUFF正好更新……
　　她打出信号——
　　【锋火嗦面条——协助我！】
　　一行四人浩浩荡荡往敌方野区蹿去，正好堵到在打蓝的敌方打野。
　　瑜路凡开心地晃着身子，爪子在键盘上‘哒哒哒’敲了几下。
　　【You have slain an enemy！】
　　余火一拍手：“漂亮！”
　　与此同时——
　　【An ally has been slain！】
　　【我是你爹】再次送出一人头，瑜路凡看了眼信息界面，对方ADC一件大装做出来了。
　　没事，问题不大。
　　但是沙雕队友显然不这么认为。
　　“我是你爹”复活后，没有出泉水，而是站在原地打字——
　　【我是你爹：傻批打野，没看到我被一对二被压了吗？？上路不要了？不会玩抢什么打野？！】
　　【我是你爹：不会玩就赶紧滚！刚才让换不换，煞笔！不要在这碍人眼！】
　　【我是你爹：呵呵，你们这群二笔还跟着舔？一点意识都没有，果然是钻石渡劫局，什么B队友都给我碰上了。输了输了。】
　　顾峰皱眉，想着要不要将对话框给屏蔽了。
　　以小崽子的学习能力，他担心国服最小喷子即将诞生于RTG。
　　头大。
　　.
　　瑜路凡抢掉对面的buff后扫了一眼聊天，沉思片刻，打字回复：【没事，能赢，听我指挥。】
　　【网恋被骗十块钱：1111，兄dei6666】
　　【鬼晓得叫什么：好好好】
　　【biubiubiu：小哥哥么么哒~】
　　瑜路凡看到小姐姐的夸奖，不由笑出小虎牙，还认真纠正道：【不是小哥哥哦。】
　　【biubiubiu：[脸红]小姐姐么么哒~】
　　瑜路凡的小脸蛋上，泛起好看的粉红色。
　　瑜路凡咧开嘴角：“嘿嘿嘿~”
　　RTG：“…………”笑的好猥琐啊！！
　　这幅其乐融融的场面，自然是狠狠刺激到了沙雕上单纤细敏感的神经。
　　【我是你爹：呵呵，MOS是团队游戏，就你们这群孤儿还想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子！】
　　【我是你爹：我真是倒了血霉才一局特么碰上两女的，恶心！呕呕呕！】
　　【我是你爹：一群傻批，我就在这看着你们怎！么！赢！】
　　说完，在泉水里不停打转，显然是手动挂机了。
　　瑜路凡键盘使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她打字道：【无所谓啦~】
　　【我是你爹：？】
　　瑜路凡觉得这人对自己的能力，多少有点没数。
　　瑜路凡决定帮助他直面人生。
　　【锋火嗦面条：有你没你，一样赢。】
　　【锋火嗦面条：因为你真的很菜啊。】


第11章 Chapter 11   团灭
　　面对如此朴实无华不做作的嘲讽，【我是你爹】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队友们很快乐。
　　【鬼晓得叫什么：6666666，面条兄是个人才啊！太牛批了，不过挺爽。】
　　【网恋被骗十块钱：我作证，面条姐姐说的是实话。】
　　【biubiubiu：姐姐网恋吗，希望性别这块别卡太死哦~~~】
　　RTG的OB群众们也很快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凡哥这张嘴可太了不得了。”
　　“诶呀这钻四局只要不是自己打，看看还是非常快乐的，我甚至觉得凡哥一拖三还真能赢呢。”
　　“倒是……有点悬。”
　　“前天赛场上我们不就四打六拿下过一局么，问题不大。”
　　时潜什么也没看懂，但仍然不明觉厉，坐在时言旁边咯咯地傻乐呵。
　　余火忽然想到什么，捂着头狂笑起来：“哈！哈！哈哈！”
　　他道：“林又那傻逼不说咱招童工么，我现在特想看他知道咱这童工的实力后什么表情，这打脸够响亮的。”
　　包小颂：“不说凡哥，就我们的新ADC也比他强好吧，垃圾一个。”
　　余火：“诶诶诶快看，毕方在蹲龙坑！”
　　.
　　瑜路凡拿完对面的野区后，先是去上路将兵吃完，顺带恐吓了一番对面ADC，等对面人全部复活，就兜着圈子飞到龙坑附近，观察。
　　果然，蓝队仗着ADC伤害起飞，来打龙了。
　　毕方自带闪现技能，只要卡准时机进场，拿完二段跳逃跑，问题就不大。
　　——其实打团更好，但他们缺了一人，拼团并不理智。
　　没事，问题不大！
　　瑜路凡在神梦泽时没少做这种事情，试问神梦泽哪块部落的龙没被她抢过，简直不要太得心应手。
　　瑜路凡在心中数着数，估摸时机差不多了，一个二技能直接进坑，翅膀一扇，大招一放，又用二技能蹿了出去。
　　一切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就连蓝方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发现龙的击杀通告是红方队伍的，才后知后觉看了一眼自己不知何时掉了1/3的血条。
　　对自己的战果非常满意，瑜路凡得意大笑：“哈！哈！哈！”
　　【仙人板板：沃尔对面要不要那么阴！！】
　　【钢镚儿：乞丐吗？！自己不会打啊？？】
　　【朝天放炮：对面打野6666666，羡慕。】
　　【野王是我：你什么意思？】
　　之后，蓝方可能是转了队内频道或者开语音激情互喷去了，公屏一时宁静。
　　红方趁势推掉蓝队三路一塔以及下路二塔。
　　挂机队友怕掉分禁赛，并没有真的退出，见四人真有可能要赢，又忍不住开始了。
　　这次他没骂人，只是做了比骂人还恶心的事。
　　【[公共]我是你爹：毕方在反你们野呢！还不赶紧回防！】
　　【[公共]我是你爹：我方傻逼射手在开龙，还不赶紧去！】
　　【[公共]我是你爹：他们要GANK你们中路，草丛那蹲着呢！】
　　【[公共]网恋被骗十块钱：卧槽你他娘的贱不贱啊？挂机都不会挂，怎么不上天啊？】
　　【[公共]仙人板板：放心吧兄弟，等这局我们赢了，我们帮你们一起举报他。】
　　【[公共]网恋被骗十块钱：滚滚滚，谁说你们一定能赢啦？？】
　　瑜路凡带的几波节奏频频被打乱，最后一次险些团灭，优势荡然无存，甚至掉了两个二塔。野区基本没了。
　　瑜路凡呼出一口气。
　　这人真的好烦哦……
　　又菜，又烦。
　　还是她的小弟们比较优秀。
　　红方四人被迫守家。
　　【[公共]我是你爹：对面赶紧推，我要看这群煞笔输！】
　　【[公共]我是你爹：我都这么帮你们了，还特么没推完？？垃圾、垃圾、垃圾！】
　　【[公共]仙人板板：卧槽你他娘是真的恶臭啊。】
　　【[公共] 朝天放炮：滚。】
　　包小颂看得忍不住龇牙咧嘴道：“卧槽！这孙贼太不要脸了！”
　　“我拳头硬了，”余火咬牙切齿：“这年头电竞门槛真低，真是什么玩意儿都能上网打游戏了。”
　　时言闻言，冷静道：“队长的电脑带复盘插件，一会儿可以提交素材，举报他。”
　　“这种情况，轻则禁赛月余，重则永久封号。”
　　MOS赛方对于扰乱游戏秩序行为的惩罚很重，像是开挂、职业演员这种性质的，一经核实直接终身封号，并将身份信息拖入黑名单，永不放出。
　　【我是你爹】这种的要稍微轻些，但一经核实，也是禁赛封号的处理模式。
　　钻石排位由于其自身鱼龙混杂的性质，判定结果会出现对应摇摆。
　　——这显然触及到了RTG老人们的知识盲区了。
　　他们一般都不单排，段位也高，根本不用担心被演的问题。
　　包小颂：“嚯，小时可以啊，博学！”
　　时言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衣角道：“以前想过当演员赚钱来着……就，了解了一下下。”
　　以他的段位，当一局演员能赚不少，大单的话，来个几千上万也不成问题。
　　但是封身份证这个后果太严重，所以他放弃了。
　　顾峰竖起大拇指：“可以，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有我们RTG的气质了！”
　　.
　　瑜路凡倒是没有注意到公屏在聊什么，队友在守家，她出去清完野后，便停在自家红buff前，静静等候着。
　　众人不禁跟着她节奏一起，屏住呼吸。
　　不久，蓝方ADC仗着经济浪得飞起，跑过来想吃下一红。
　　瑜路凡直接一技能将人拉到身前，ADC反应迅速，直接朝毕方甩出大招试图带走她。
　　瑜路凡又先他一步，直接往AD身后一个走位躲掉技能，让对面大了个寂寞，然后放出大招，接二技能闪走。
　　——对面ADC出了防御装，瑜路凡没能将人一套带走。
　　当然，对面AD也不是个怂的，没忙着逃走，而是开始打红回血，看样子是打算追击。
　　瑜路凡也丝毫不见慌张，看了眼屏幕上的冷却CD直接二技能冲回去，然后控制技能甩出——
　　大招冷却恰巧结束，毫不犹豫扔了出去，为确保安全，又补了一下平A。
　　ADC被打个猝不及防，吃了整整一套技能，本还有命逃跑，却在逃跑之际，被自己拉的红buff戳了一下。
　　卒。
　　蓝方主力被送回泉水，只能暂时撤退。
　　【我是你爹】见状疯狂嘲讽，蓝方不甘示弱，双方骂了起来。
　　可以可以，机会来辽！
　　瑜路凡趁机打字：【你们守住泉水，我去探路。】
　　【我是你爹】正在公共区狂喷，根本没注意到队内状况。
　　接到队友回复后，瑜路凡窜进野区，余光扫到龙坑的动静。
　　瑜路凡心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瑜路凡决定搏一搏。
　　这时，大龙释放迷雾，蓝队四人被晕在原地。
　　瑜路凡一个起跳，光明正大冲进龙坑！！
　　RTG众人：“卧槽？”
　　只见毕方在毒气buff消失的那一刻，直接一个一技能，将蓝队四人晕在原地，又是一个大招，伤害成功打满，对面脆皮中单直接跪了。
　　瑜路凡毫不恋战，直接闪人。
　　恰巧此时，大龙一爪挥下，直接带走其余残血三人。
　　其中，蓝队打野出了复活甲，两秒后又重新站了起来，正要逃命——
　　毕方却在他身后出现，毫不客气一顿爆锤，打野还没能挣扎一下，就被送了回去。
　　毕方又再次位移消失。
　　击杀语音疯狂响起，最后——
　　【团灭！】
　　蓝方ADC刚复活，直接楞在泉水，片刻后，在公屏上缓缓打出一个：？
　　RTG众人撕心裂肺：
　　“卧——靠——！！”
　　【网恋被骗十块钱：一波一波！！！冲冲冲！！】
　　【biubiubiu：66666666……】
　　【[公屏]仙人板板：666】
　　几人跟着兵线一波推掉对面中路高地，摁死ADC，击碎对面泉水。
　　大大的victory浮现在屏幕上。
　　结算界面，【我是你爹】秒退。
　　显示屏上一条接一条的好友申请弹出，没人理。
　　RTG几人愣在原地，还在回味。
　　瑜路凡过足瘾，主动从椅子上跳下来，看着顾峰道：“不打啦。”
　　她揉了揉有些许空虚的肚子，‘噔噔噔’往沙发区跑去。
　　时潜见转，也跳下椅子，誓要做一只合格的跟屁虫。
　　两个小崽子又在休息区分起零食来，又开始续上了关于‘吃多长大’和‘扩张领地’的话题。
　　仿佛刚才让人热血沸腾的1V4carry场，都是RTG的幻觉一样。
　　就这么会儿功夫，两个小崽子已经商量好了出去和初元碰头的日期，并打算即刻开始准备探险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训练室里诡异的宁静着。
　　半晌，余火怔怔出声道：“快来个人扇醒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李维达轻飘飘道：“那还不如一直活在梦里呢。”
　　顾峰手机响起，出去接了个电话。
　　回来时，脸色有些难看。
　　包小颂：“MDL那边打电话来了？”
　　顾峰：“嗯。”
　　顾峰回到椅子上坐好，仰靠在靠背上捏了捏鼻梁，忽然嗤笑一声：“林又在MDL那边全部招了。”
　　——MDL保级赛开始的头天晚上。
　　几人照常训练完，各自回房后，林又刷起微博。
　　——林又这人喜欢在私信和为数不多瞎了眼的粉丝撩.骚，顾峰说了几次没用，这天也不例外。
　　他阴差阳错点开了一条私信。
　　一条第二天要对战的那个次级战队的粉丝发来的私信。
　　那位粉丝说，怕自己喜欢的战队输，愿意出几万块钱，买他放个水。
　　这种私信那位粉丝恐怕都没想过会被本人看到，更没想过林又会同意，也就发个牢骚而已。
　　谁曾想——林又真就这么自己找了上去。
　　粉丝进退两难，又不差钱，还有点心动。
　　最后他一咬牙，两人就臭味相投了。
　　RTG再次陷入失语境地。
　　他们实在是……不想承认自己曾和这种蠢货做过队友。
　　“卧靠，”余火挠了挠头：“不愧是RTG智商盆地，他真的名副其实。”
　　“他都那么菜了……还放水？？嚯我笑了。”包小颂动了动颈椎：“正儿八经对线都不见得怼得过人家，还放水？哈。”
　　李维达：“何苦与傻子论高低，反正人走了。”
　　“嗯，”顾峰一锤定音：“一会儿官方处罚通告出来后，我会在微博发布林又正式退出RTG的申明，小时的话……”
　　时言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他他他他……不会没通过试训吧？？
　　顾峰道：“历史残留因素影响，我估计RTG会被嘲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发正式通告，先等等。”
　　时言：“什么因素？”
　　顾峰无所谓笑了笑：“两年前的事儿，已经过去了。”
　　余火插嘴：“别问了兄嘚，我和达达入队一年了，当牛做马整整一年！队长到现在都没告诉过我们原因。”
　　“总之，如果到时候被骂，躺平就好，享受它。”
　　“……”时言：“……啊，好的。”
　　.
　　晚上，宁夏拎着大包小包的儿童用品又过来了趟。
　　大大小小一堆，什么换洗衣物啦…头绳啦，书包啊什么的，还有一些钙片、儿童药物以及小零嘴。
　　顾峰接过来解释道：“队里一下来了两个小的，总得补给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余火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全职主夫！周到！”
　　两个小崽子跑跑跳跳一天，这会儿也累了。
　　瑜路凡被宁夏拖回房间之前，还再次叮嘱时潜道：“养足精神，明天是一场恶战！”
　　时潜狠狠点头：“嗯！”
　　RTG：听不懂，不敢说话。
　　.
　　瑜路凡沾着床就进入了梦乡，可RTG众网瘾少年们却睡不着了。
　　全因MOS玩家交流论坛一个已经HOT的帖子——
　　【[技术]钻四排位惊现大神一拖三（一人恶意挂机）carry全场，全程秀得飞起，此等预判意识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进入]】


第12章 Chapter 12   这个人的打法和……
　　【LZ：事情是这样的，LZ的朋友在MOS举报中心工作，今日正常审核时忽然从一片演员和臭嘴玩家中发现一股清流。】
　　深更半夜，正是网民游荡之际，此帖一开，立即引入大批吃瓜群众。
　　“我已经熄灯了，本想再刷新两次就躺下……看看我刷到了什么？！技术贴？我还以为MOS论坛早已经是喷子的天下了。”
　　“别废话了，LZ赶紧上菜！蹲。”
　　“蹲。”
　　“……”
　　【LZ：这里就不得不将本帖主角请到台上了，让我们热烈欢迎——[锋火嗦面条]，面条兄！！！！】
　　贴下已经有人不耐烦了。
　　“能不能别磨磨唧唧的，直接上视频行不行？”
　　“钻四局哪有什么意识操作……LZ编故事都不查查资料？？”
　　“@管理，求查此人IP、登录设备，看看皮下是个什么玩意儿。”
　　【LZ：[视频]】
　　【LZ：急什么，这么长的对局视频，上传也是需要时间的好不啦。】
　　新人源源不断涌入，早已蹲在楼内的网民已经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点开了视频。
　　视频是做过些处理的，包括一些不重要部分的快进剪切，还对聊天框内有些过于恶臭的文字进行了打码。
　　开头[锋火嗦面条]的操作确实思路清晰理智，让人眼前一亮，往高端局放也是没有问题的，可有些人却不这么认为。
　　——这里可是MOS第一喷子聚集地。
　　【就这？就这？！就这？？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还以为多牛呢……什么弱智操作，还敢说秀？】
　　【垃圾垃圾垃圾，@管理，来删帖啦！什么玩意儿都敢放技术贴了。】
　　【早听闻MOS论坛是杠精和喷子的乐园，我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夸张，今天算是见识了。】
　　【不然你以为这论坛怎么没人分享技术了？被杠跑的呗。】
　　【各个指点江山激昂文字，一看账号段位还没到钻石，就离谱。】
　　【说尼马呢？你们是这个[锋火嗦面条]雇来的水军？】
　　【十有八九，不是快到春季转会期了么，保不准就有些煞笔想靠炒作签战队呗。】
　　【咦惹……一群DS可真会YY，战队怎么可能这么好进……】
　　然后，底下的楼就彻底歪了，几派人马牛头不对马嘴，硬是一哩哇啦将彼此的祖宗十八代拿出来问候了几百层。
　　楼主默默来了句：“但凡你们把视频看完再哔哔，也不会显得这般无知。”
　　很快有正常人跟道：“终于找到组织了，看完打卡，有一说一，确实挺牛。”
　　零星几个看完的人找到这层，默默留下了自己的打卡痕迹。
　　“打卡，有一说一，1V4那波是真的帅的。”
　　“打卡，心动，明早就来一把毕方。”
　　“打卡，蹲个大神技术讲解，光看视频还是有些费力的。”
　　“感谢LZ抛砖引玉，隔壁有大佬另开一楼涛技术了。”
　　什么？！这种垃圾技术也配另开一贴？？
　　正在撕逼的众多喷子杠精看见，立马转移阵地，誓要把[锋火嗦面条]嘲穿地心！
　　结果刚进楼，就看到楼主ID名称和账号后耀眼的‘职业’二字，瞬间哑火。
　　于燃，Burn，TGG在役ADC，也是目前的国服第一ADC。
　　这尊近两年高冷的一批的大神出来做什么？！
　　看看时间。
　　哦，估计是正好训练结束刷会儿手机，正巧碰见了。
　　没事！大神又怎样？他们照样杠！
　　然而，大神是丝毫不鸟他们，只是一帧帧截图，配字分析。
　　大神的分析简洁明了，让人看了只觉醍醐灌顶，想要立刻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进入神梦泽大峡谷耍两局。
　　大神的粉丝闻讯赶到，很快表白言论将杠精冲散，MOS论坛的一时欢快和谐。
　　于燃却在解析的最后留下一句话。
　　【TGG-Burn：这个人的打法和Jeffrey当年的有七八分像，好久没见过，所以没忍住分析了一下。】
　　一脚踩塌了MOS游戏发烧友们的雷坑。
　　“？？？？？提他干什么？？”
　　“勿忘国耻！！”
　　“沃日？Burn你脑子不好？？这玩意儿咱不能沾啊！”
　　“这个嗦面条什么背景啊？？请得动这位大神来帮他碰瓷远古垃圾？？”
　　“这个锋火嗦面条怕不会就是J吧？怎么着，混不下去又想回电竞圈恰饭了？？你当我们是傻批啊！”
　　“如果真的是那个J，不好意思，再厉害也不配，我只想踩他两脚。”
　　不一会儿，‘Jeffrey疑似回归’、‘[锋火嗦面条]的真实身份’两条热搜，直接窜上了榜首，让各个战队内部灯火通明。
　　而RTG也被跟着带火，热度颤颤巍巍缓慢爬升着。
　　凉了两年的官博底下评论暴增。
　　当然，都是骂的。
　　正在被窝里视奸的RTG几人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
　　啊，真好哭。
　　昏暗房间里的单人床上，引发这场风暴的当事人正裹着被子打着小鼾，许是被褥有些厚，热了，还一脚踢开半边被子，四仰八叉睡得香甜。
　　.
　　瑜路凡在窗外清脆的鸟鸣声中苏醒。
　　她麻溜地坐起来，抻了个懒腰，爬下床，兴冲冲打开门往外跑去。
　　四处张望一阵，却没有看到那几道本该出现的身影。
　　外边也没响起吊嗓的声音和叫好声。
　　时言和时潜正坐在楼下的沙发上，见瑜路凡下来，时潜兴奋地朝她招手。
　　顾峰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满脸困倦朝队内唯三的未成年喊道：“来吃早餐。”
　　昨晚冲浪太过，其余几个这会儿还被钉在床上呢，他人也差点没起来。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顾峰低头望向已经上桌的瑜路凡，心情复杂。
　　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凡哥，你记得……你的爸爸妈妈是谁吗？”
　　瑜路凡往嘴里塞了大口甜粥，闻言抬起头，大眼睛里全是迷惑。
　　爸爸妈妈？
　　她们神梦泽的生灵都是金雾孕育的，没有父母。
　　瑜路凡诚实地摇头，表示自己没有。
　　很快，幼崽的注意力就被桌上的花卷吸引了。
　　那个撒着绿色碎碎的东西看上去也好好吃哦……
　　瑜路凡努力把自己拉长，成功够到一个比她巴掌还大的花卷，迫不及待咬了一口。
　　如愿尝到鲜香的味道，开心地眯起眼睛晃着腿，又啃了两口。
　　瑜路凡倒戈了。
　　小光球没骗人，吃，果然很快乐。
　　顾峰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拿起桌布往厨房走去。
　　.
　　RTG几人陆陆续续从楼上下来，各个挂着一幅被掏空似的肾虚脸，看向瑜路凡的神色一个比一个复杂。
　　包小颂倒在自己的座位前，长叹：“一将功成万骨枯啊……没想到我们RTG有生之年，还能再这么浩浩荡荡上一回热搜。”
　　“这波节奏，无敌了，”余火曲着腿：“等MOS对林又的处罚通告一出来，好家伙，这根本不是躺平人嘲能解决的事情，这得以死谢罪才行啊！”
　　“队长哟，当年您好歹也是登上过全球总决赛舞台的选手，”包小颂煽动道：“您甘心就这么被千夫所指吗？！不！能！吧！”
　　“所以当年到底有什么内幕，给说说呗？”
　　顾峰面无表情：“滚。”
　　瑜路凡对于小弟们的过往并不是很感兴趣，她吃饱后跑到沙发上背起物资，朝时潜招招手。
　　时潜立刻从餐桌上跳下，跟着跑了过去。
　　——昨天约好了，今天要出去和初元碰头呢。
　　时言跟着站起来道：“我跟着他们。”
　　顾峰叮嘱：“训练开始前回来啊！”
　　时言应了一声。
　　三个未成年的背影消失在了大门外，顾峰才把目光收回。
　　包小颂双手交叠置于肚皮上，安详道：“哎呀，儿行千里父担忧啊，顾队，您这是生的队长命，操着父母的心呐。”
　　“闭嘴。”
　　.
　　瑜路凡脚踩参差不齐的石板路面，插着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前方辽阔的世界，整只崽都活了过来。
　　多么美丽的树木、草丛、野花！多么新鲜的空气啊！
　　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哒。
　　不过没关系！这片土地，迟早有一天会被她，神梦泽最强首领，征！服！的！
　　瑜路凡呼出气。
　　而后猫着腰，贴着RTG房子的外墙，警惕地四处张望，然后小心翼翼迈出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顺利到达拐点，再缓缓探出头……
　　安全确认！
　　她朝身后招了招手，时潜立马有样学样跟上。
　　两小只跟做贼似的扒在墙角。
　　时言：“…………”
　　他常常因为不能融入他们而感到自卑。
　　这个时间点，正是弄堂住户出来放风的时刻。
　　弄堂的树荫下有一张石桌，大爷们都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下棋解闷，围观的大爷站在旁边，偶尔伸出手指着棋局点评两句。
　　距离树荫不远处，奶奶们晒着太阳，聊着天。两只手置于胸前，一挑一勾慢慢织着毛衣，脚下专门用来放毛线球的布袋偶尔因为毛线的带动而发出动静。
　　另一端灌木丛下，一群半大儿童正围在一起做着小游戏，嬉笑玩闹的声音传出好远，让整个弄堂充满生活气息。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有些困惑。
　　——她没办法在这些陌生人身上感受到威胁。
　　除了那群小孩里的个别几个头上有些淡到看不清的金雾外，其余的大人头顶都是空空如也的。
　　难怪需要抱团聚居，这里的居民也太弱了吧！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哟，哪来的小朋友啊？以前怎么没见过？哪家的？”
　　瑜路凡快速回身，警惕地打量着来人。
　　时言稍稍上前，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所有突发情况。
　　……队长刚给他发信息说，让他看着点，别让他们凡哥冲上去……
　　咬人？
　　时言默默观察着前面的人。
　　——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身材有些微微发福，身着孔雀绿直筒毛衣裙，耳朵手指上戴着价值不菲的饰品。
　　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的。
　　嗯，很不好惹。
　　瑜路凡却在看清她空空如也的头顶后，松了口气，立正站直。
　　没有金雾，很弱。
　　嗯。不足为惧。
　　女人视线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看到时言的头发后嫌弃地蹙起眉，冲他开口问：“你们住哪啊？”
　　时言礼貌地报出了RTG的门牌。
　　“哦，余火他们那啊，”女人摆摆手，又好奇问：“话说最近余火早上都不怎么出来唱了？我还想听呢！”
　　时言：“他……忙着训练呢。”
　　“训练？什么训练？”
　　“嗯……就，电子竞技的训练。”
　　“电竞？”女人思索片刻后恍然道：“就打游戏是吧！”
　　女人嗓门很大，引来不少遛弯居民的注意。
　　女人皱眉，不可思议道：“原来他们那群小伙子就成天窝在屋子里打游戏？！”
　　“这么大人了，怎么能这么荒唐？！亏我还挺喜欢余火那小伙子唱的曲呢！”
　　女人又看向时言：“你也是来打游戏的？也是，一看就不像正经人。”
　　四周议论纷起，似乎附近的人都在朝这边聚拢。
　　弄堂里的居民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早已跟不上飞速发展的科技时代，对电竞行业的认知也仅仅停留在——只有很差劲的人才会天天打游戏——这种程度。
　　住在郊区养老，儿女不在身边，他们平日里没什么事情做，就喜欢唠嗑、八卦，颇有些听风就是雨的味道。
　　这下一听到平时关系不错的年轻人竟然天天打游戏，再加上有人不嫌事大地煽风点火，他们脸色一下就变了。
　　“哎哟…我说他们那群小伙子成天干什么的咯，原来是打游戏啊！”
　　“各个看上去都怪好看，怪乖的，怎么是做这种事情的啊！”
　　“这不是不务正业嘛！要是我儿子这样，我得气死哟！”
　　“诶，听说他们这叫有网瘾！这种人一般很恐怖的！会打人的！”
　　“啊——？？”
　　时言愣在原地，眼里尽是不知所措，被这么多人打量着，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了。
　　他想试着开口解释：“我、我们不是……”
　　又忽然咽了声。
　　——他嘴笨，会越描越黑。
　　时潜已经被吓得凑过来，紧紧抱着哥哥的腿，眼眶湿润，一动不敢动，只是一声一声叫着：“哥哥……”
　　“我要赶紧给老张打电话咯，他怎么把房子租给这种人啊！这是对我们社区居民安全的不负责啊！”
　　“也没必要吧……他们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呀……”
　　“现在没做，以后就保不准啦！”
　　“可不是么，老张倒好，自己跑了，招的什么人进来嘛……”
　　众人的声音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一下一下轰进时言的耳朵里，撞得他眼前发黑。
　　这些声音，渐渐与记忆深处的某些重叠——
　　“他肯定有问题啊！不然他妈当初能走？”
　　“现在可好，他爸忽然也没了，说不定就跟他有关系呢，那臭水沟子哪淹的死人啊！”
　　“命硬！就是他克死的他爸！”
　　“小小年纪也不学好，听说他天天在网吧打游戏咧！”
　　“打游戏？不会是没钱了才……”
　　时言忽然觉得身体阵阵发冷，猛地晃了一下，茫然地缓缓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妈是和他爸离婚的，他爸是自己失足的。
　　他爸把钱赌没了，他去网吧打游戏只是想混口饭吃——想活下去而已。
　　他只是在努力活着。
　　有错吗？
　　时潜的声音也在逐渐远离。
　　身边闹哄哄的声音忽然消失不见，时言只听得见耳旁阵阵嗡鸣。
　　忽然，一道酥酥的奶音霸道穿过翁鸣，在他耳边炸开。
　　“你们明明种族相同、住所相邻，喝着同一来源的水，呼吸着同一处的空气。”
　　“你们本该互相扶持才对，为什么会对危难时最可靠的伙伴抱有如此大的恶意？”


第13章 Chapter 13   你们不用这么紧……
　　“……”
　　四周的喧哗像是忽然被碎屑卡住的齿轮发条，出现诡异的停顿。
　　珠光宝气的女人缓缓垂下眼，看着不知何时冲到其余两位同伴身前，敞着胳膊护犊子似护着同伴，满脸冷漠的小女孩。
　　“谁家的小疯子？说话神经兮兮的。”
　　女人轻蔑地笑出声，道：“看着倒是乖，可惜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了，才几岁啊？就和这些混混成天搅在一起，家里人也不知道管管。”
　　小姑娘看上去粉雕玉琢，通透可爱，旁边围观的老人家对小孩普遍心软，虽然不满RTG，却还是道：“小姑娘还小，梁娟，没必要吧……”
　　“得了吧，”梁娟拢了拢发鬓，不以为然：“我看她牙尖嘴利的，早熟得很！内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
　　时言眨眨眼，骤然清醒过来，见众人矛头偏指，连忙想把挡在前面的小孩拉到身后。
　　却听到瑜路凡淡定开口道：“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啦。”
　　时言：？
　　众人：？？
　　瑜路凡揪了揪耳朵上耷拉下来的头发，仰头道：“我不会对你们动手的，你们太弱啦。”
　　狌狌长老说过，弱小的生物总是会在强大气息接近时第一时间做出凶狠表情，发出驱赶的声音。
　　它们只是怕自己的巢穴受到攻击、食物被掠夺，想让入侵者离开而已。
　　而作为一名严正清明的领袖，她从不会因为弱者外强中干的挑衅而朝它们发起进攻。
　　嗯，这是作为一名优秀首领的基本素养。
　　可这些人的情况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这里是聚居部落，就目前情况来看，住在这的都是些没什么自保能力的长者与幼崽。
　　而她的小弟们，几乎可以说是这片散装领地最强的存在。
　　最强的存在=对付入侵者的核心力量。
　　然而现在，小弟们用来营生的活计因为不受欢迎，就被排挤了？
　　狌狌长老还说过，一个世界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其中生灵各得其所、各司其职，气息流转周而复始，万事万物存在即合理。
　　大家都在努力着，没有什么活计是活该遭到歧视攻击的。
　　于是，瑜路凡道：“但我需要和你们谈谈。”
　　众人：？？？
　　梁娟嗤笑：“这不就是个小神经病么！”
　　“他们靠正当手段营生，也从来没有做出过对你们不利的事情啊。”
　　瑜路凡丝毫不在意女人对她的评价，认真说：“你不该煽动群体情绪，恶意中伤他们。”
　　“我怎么恶意了？”梁娟抱起胳膊，扬着下巴：“我说的都是事实！只有混混、垃圾才会天天打游戏，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你亲眼见过吗？”瑜路凡往前跨了一步，盯着女人的眼睛说：“你可以不去了解他们的工作，也可以不认可他们的工作，但这并不代表这份工作很轻松，你没有资格贬低他们为此付出的努力。”
　　瑜路凡强调：“还有，我不是小屁孩，我叫瑜路凡。”
　　梁娟一愣，忽然开始拍着腿大笑起来，然后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道：“打游戏这种东西有什么难的？还努力？往电脑前边一坐，不就谁都可以了？”
　　瑜路凡眨眨眼，脑袋一歪：“诋毁一个人也不难啊，嘴巴一张一闭，就可以哦~”
　　梁娟呼吸一窒，伸手指着小孩的鼻尖：“你！牙尖嘴利！”
　　“到底难不难，好不好，只有切身实地试过的人才有资格评判，”瑜路凡撇了撇嘴，继续补充道：“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觉得你一定没有试过。”
　　梁娟的节奏被打乱，一时吞吐：“这有什么好体会的……打个游戏而已，能是什么正当勾当。”
　　“不、不是这样的！”
　　众人扭头看向新发声之人。
　　时言调整过来，深吸一口气往前，解释道：“电竞职业选手职业寿命很短的，长期训练会给他们的躯干造成很大负担，只要受伤，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围观的爷爷奶奶们开始小声议论：“这个倒是没有听说过哦，受伤？什么伤啊？”
　　“打游戏还会受伤啊？”
　　梁娟见又来一个，不禁翻了个白眼，狠声道：“又不是我逼他们打游戏的！得病活该啊！”
　　时言抿了抿嘴唇，强逼自己壮着胆子提高音量大声道：“他们是为了心之所向，为了把我们的国旗披上最高奖台而奋斗！电子竞技早就是正规的体育项目了，这是荣耀。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RTG的长辈们和他是不一样的，他们不该遭到这样的诋毁。
　　连小朋友都这么有勇气，他作为大的，怎么能继续懦弱下去。
　　时言到底是个男生，虽然偏瘦，但个头不低，现在一大声起来，蒋娟就有些怵了。
　　梁娟讷讷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四周老人们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此刻正围在一起，面面相觑。
　　“电子竞技是体育项目？我在运动频道没见过啊？”
　　“之前好像是听过小顾提…吧，人老了记性差，忘了。”
　　“那体育项目肯定会受伤啊，你们看小朱家那位退下来的，一到冬天连路都走不得哟！”
　　他们开始回忆。
　　“其实小顾他们人挺好的……之前我家水管堵了，还来帮我修好了！”
　　“余火唱的曲子比我在剧院听得还地道！”
　　“包小颂那孩子学习很好的呀！我孙子放假过来，小颂还免费帮他辅导了作业嘞。”
　　“还有那个姓李的小伙子，听说有在少年宫当老师呢！教的可是西洋乐器……对，钢琴！怎么可能是混混！”
　　梁娟不可思议看着这群老人：“你、你们相信这混混的话？！”
　　一位从始至终没说过话的奶奶看向梁娟：“余火他们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嘛！你平时没少占他们便宜啊？”
　　梁娟一惊，眼珠一转反驳道：“你别瞎说！我哪占过什么便宜！”
　　这下可好，电竞什么的老人家不知道，但弄堂人家的家长里短，他们可清楚得很。
　　“我记得你二儿子家生的那大胖小子过来玩那几天，没少去小顾他们那闹着要玩电脑啊！”
　　“还经常把人家的小零食顺回家。”
　　“你孙子上次还因为想要什么东西，在人家门前大哭大闹，最后还把人家窗户给砸破了咧！”
　　“他们也没让你赔啊！”
　　“人家都没找你，你不会还惦记着你孙子没拿到的东西，记仇了吧？”
　　梁娟臊得满脸通红：“谁稀罕他们那点破玩意儿！送我孙子我们都看不上！”
　　前段时间，梁娟的小孙子看上了顾峰的键盘——
　　自己在RTG耍赖未果，小孙子回家就一直撒泼打滚，哭闹着要那个花里胡哨的键盘。
　　在他短暂几年人生中，这一招屡试不爽，想要的东西都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从未失手。
　　果然，梁娟心疼了。
　　她寻思着也就小孩的玩具，能有多贵，就又去找顾峰讨要了一番。
　　结果那一屋子小心眼，竟然连个键盘都不乐意给！
　　小孙子就一直哭啊哭，浑身肉嘟嘟的膘都哭没了二两。
　　梁娟向来溺爱孩子，怎么忍心？RTG一屋子男人，她不敢太过分，就自己找人问来了键盘的价格，吓一跳。
　　好家伙！比她的戒指还贵呢！
　　要是不敢要了，但从那以后，梁娟也再看不爽那一屋子人，她听她孙子说，他们就是在里面天天打游戏，然后比什么赛。
　　梁娟心里是一百个瞧不上他们，后面那句直接忽略，心里一直琢磨着如何让这伙人不那么好过一点。
　　要是能把人挤走，那可不就更好了。
　　眼不见心不烦嘛！
　　今天难得抓住这么个机会，原本是顺利的，梁娟怎么也想不到这把火怎么就忽然烧到她自己身上来了？
　　梁娟眼珠子又一动，瞬间找到源头，她看向刚才和她顶嘴的小孩。
　　当即一扬眉，伸出手就要去拽人：“你这小兔崽子，我让你乱说话！给我过来！”
　　没想到这小孩躲得快得很，一溜烟就闪到了旁边，抱着手臂冷静地看着她。
　　梁娟被那轻飘飘的眼神狠狠刺激了一把，见小孩没有扎头，伸手就想去拽小孩一头海藻般的长发：“给我过来——啊！”
　　瑜路凡直接往女人伸过来的手下一钻，往胳肢窝处顺溜地退到了另一侧，站定。
　　梁娟却没那么好运气，她在瑜路凡乱窜的时候忙用眼睛去锁定人，结果左脚绊了右脚，发福的身体直接失去平衡摔了下去。
　　然后“扑通”一声栽在地上。
　　梁娟懵了一瞬，很快又在地上浮夸地喊：“哎哟喂！我的腰啊——！打人啦！来人啊！”
　　瑜路凡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哼。”
　　竟然想动她的毛。
　　首领的忍耐是有限度哒。
　　她也没有动手，只是动了动腿而已啦。


第14章 Chapter 14   小妹妹，你是谁……
　　时潜不知在何时已经放开了哥哥的腿，用黑葡萄似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瑜路凡，眼底闪烁着名为崇拜的光芒。
　　时言这次终于如愿挡到小崽子的前面，找回了身为最年长者的牌面。
　　这种人，在他的家乡多了去了，爱贪小便宜，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要无赖一番，想要硬拿好处。
　　梁娟只要撅起屁股，时言就知道她想放什么味道的屁了。
　　他冷冷睨着坐在地上还想哭喊的女人，警告道：“你自己摔的，别想着讹人，没用。”
　　时言到底不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而是自己摸爬滚打长大的，他只是平时较为内敛，真的板起脸，那股已经浸到骨子里的戾气是有几分吓人的。
　　梁娟眼睛贼兮兮地掀开一条缝，看到时言脸色后声音一顿，有些脊背发凉。
　　但是在她看到周围还在的群众后，又更大声地哀嚎起来。
　　“哎呀——！我的屁股！我的腿肯定断啦——！好疼啊！”
　　“要命咯——他要打我啊！还有没有天理啦——！”
　　不曾想老人们不吃这一套了，他们七嘴八舌对着梁娟指指点点：
　　“我都看见了，人家小姑娘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摔倒的。”
　　“哎哟……以前以为她只是爱占点小便宜，没想到还会碰瓷？”
　　“老刘啊，以后喊你们家小孩离梁娟她们一家远点奥……”
　　“梁娟呐，你五六十岁的人了讹人家一小孩子，你太荒唐了这！”
　　“赶紧起来吧！丢人现眼——！”
　　“是啊……”
　　“嘎……”梁娟的哭喊兀地戛然而止。
　　梁娟嚎不下去了，难得的有些脸颊发烫。
　　可是她不甘心，便又在地上磨蹭了一会儿，看上去很是艰难。
　　然。还是无人理她。
　　最后，梁娟只能怨愤地瞪了一眼对自己指指点点的邻里和旁边若无其事的小孩，缓缓爬起，一瘸一拐往住处走去。
　　直到她人消失了，老人家们才将注意力放回未成年三人组身上。
　　然后七嘴八舌道：“以前没在小顾那边见过你们嘛，新来的？这是你弟弟妹妹吗？生的太好看了，金童玉女似的。”
　　面对善意，时言那好不容易凝起来气势瞬间泄了，顿时又不知所措起来：“是…算是。”
　　“之前不好意思哈，我们老啦，没什么见识！不过你说能为国争光，那奶奶肯定是支持的嘛！好好干！”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个电竞到底是什么，但是你们要加油啊。”
　　“你们这个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啊？哪个频道会播出？我们到时候也支持支持？”
　　有人忽然想到什么，问：“对了，昨天见你们那边有个小伙子拎着行李走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时言含糊道：“他……犯了错，待不了了。”
　　老人没有追问，“这样啊，可惜啦。”
　　“你们那边有什么困难就和我们说说，我们能帮就尽量帮了！”
　　时言还没来得及开口，瑜路凡就从他的腿后面探出脑袋，道：“他们不需要帮忙。就是…你们实在太弱啦，不应该总出来。”
　　瑜路凡掰着自己的手指说：“虽然强者帮助弱者是应该的，但他们人数有限，也不是特别厉害，如果出事，还是顾不过来的。”
　　四周声音又是一顿。
　　爷爷奶奶：？？？
　　这是中文吗？为什么合起来他们一个词都听不懂了？
　　瑜路凡咂咂嘴，大眼睛一转，趁机道：“当然啦，如果你们愿意加入我的麾下，那保护你们就是我的义务啦~”
　　她超厉害的哦！
　　爷爷奶奶再次面面相觑。
　　“他们每天过得已经很惨啦，”瑜路凡继续游说道：“他们没有吃的，就不能变强，不能变强，就老让人欺负，当然，现在他们有我啦，问题不大。”
　　所以只要加入她，就能过得很好哦！
　　然而，爷爷奶奶并无法接收到幼崽隐晦的暗示。
　　他们只听懂很少一部分，便试探道：“小顾他们……已经穷到吃不起饭的地步了？？”
　　瑜路凡抓住关键词，肯定点头：“嗯，没吃的。好惨的！”
　　忽然，瑜路凡在对面树下捕捉到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
　　幼童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被分散，瑜路凡瞬间将刚才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兴致勃勃冲了过去：“初元！！”
　　“凡哥……”时潜撒开哥哥的手，屁颠屁颠跟上。
　　时言本想解释两句的，见两个小的跑了，只能冲爷爷奶奶们点点头，也跟着过去了。
　　一位奶奶盯着几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原来小顾他们这么难呐……怪可怜的哦。”
　　另一位奶奶：“是撒，我说余火怎么天天给我们唱曲呢，原来是没钱吃饭啊！”
　　“难怪一个二个身上都没几两肉的！”
　　“这……他们平时也帮了我们不少，别的给不了……但吃的还是有些的？”
　　“咱们挑个时间，给他们送点去吧？”
　　“可以可以，我看看啊……”
　　另一边。
　　时言看着正在树下跟黑猫有模有样进行跨物种交流并投喂食物的队内大哥，和旁边明显什么也不懂，但重在参与的弟弟，叹了口气。
　　幼崽的嘴，骗人的鬼。
　　就很心累。
　　.
　　RTG基地。
　　余火几人正热火朝天在直播平台与网友扯头花。
　　【爹以为两年前RTG这种垃圾队伍就该解散了，结果还在？？呕呕呕，给爷爬！】
　　【算我求你们了，赶紧解散吧，看到就生理不适……你们解散我就给你们砸十片星空。】
　　包小颂忽略要素，双手比心，笑眯眯道：“是的呢，还在的，谢谢您的关心，麻烦点个关注哦么么哒~”
　　【…………恶心。】
　　【你们还有脸混竞圈？？打尼玛的比赛，你们也配？】
　　【MOS怎么想的？失格战队竟然还有参赛权？？虽然已经掉到MDL了但还是很离谱啊？】
　　余火老神在在喝了口温水，怼回去：“怎么不配了，电子竞技，菜才是原罪，你要是牛掰你也能来。”
　　【呵呵呵，你们真是得了J的真传啊？打假赛的毛病一代传给下一代，当传家宝呢？】
　　【这次是林又，我看下次该是谁了？穷疯了吧？？】
　　李维达：“个人行为，与团队无关。请分开看待。”
　　【我们Burn已经不是你们的人啦！！！能不能放过他，让他独美不行吗？？】
　　【拒绝捆绑好吗？？这种破事还要他帮你们说话，不会独立行走就给爷爬！】
　　顾峰正在补兵，扫了眼直播助手随口道：“没捆绑，没让他帮，祝Burn今年步步高升，旗开得胜……麻烦转告，要是Burn能把微博删一下那就更好了。”
　　弹幕瞬间骂声一片。
　　基地大门从外面被打开。
　　顾峰回头，看到是未成年组合回来了，便朝时言点了点头，小声道：“你们先过去坐会儿，等一下。”
　　时言一头白毛实在耀眼，早被眼尖的网友看到了。
　　弹幕开始疯狂询问他的身份，只是措辞不怎么友善。
　　【RTG已经没落到聘用杀马特打游戏的程度了？？】
　　【哇哦，你们真当自己是颜值战队啦？战队选人只看颜值？】
　　【看上去很小啊，到年龄了吗？忽悠学生打游戏你们罪该万死！】
　　顾峰随意跑火车道：“他啊，他是我们新招的保姆啊，不小了。看着小而已。”
　　“男的怎么就不能当保姆了？为什么找他？哦，我们穷，他便宜。”
　　下一秒，顾峰耳边响起一道脆生生的奶音：“雇佣童工不得好死？”
　　紧接着弹幕那端的网友们便看到一双小手扒在了顾峰桌子边缘，然后半颗圆溜溜的脑袋一下挤进摄像头，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屏幕。
　　这半颗脑袋上柔顺乌黑的头发，昭示着主人的性别。
　　小姑娘歪了歪头，问：“童工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得好死？”
　　直播助手上密密麻麻的弹幕直接清空一瞬。
　　然后大片【？？？？？？？？？】将屏幕淹没。
　　【什么鬼？？连孩子都有了？？】
　　【卧槽卧槽卧槽…………】
　　【啊啊啊啊啊好可爱的声音啊！！！！想rua！！】
　　有人壮胆问：【小妹妹，你是谁啊？】


第15章 Chapter 15   【四合一】瑜路……
　　顾峰眉心一跳, 反应迅速停止补兵，右手一翻用巴掌将小孩的半颗脑袋挡得严严实实。
　　他再次看向弹幕，发现节奏还是被带起来了。
　　电竞圈里的臭嘴喷子是出了名的毒。
　　他们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喷, 将工作生活中受的气一股脑发泄到匿名网络上, 无所畏惧。
　　【不是吧不是吧？敢生不敢给看啊？？让爸爸瞧瞧像谁, 这么牛皮？】
　　【卧槽恶不恶心啊……既然有家庭就退役啊！】
　　【虽然但是……也没说在役选手不能结婚啊, 顾峰年龄不小了吧？你当这是饭圈？】
　　【呵呵呵呵我看是你想嫁吧？电子竞技没有爱情，懂？】
　　【有这功夫结婚生子怎么不想办法把RTG送回MPL？什么玩意儿……】
　　【你要是不把这小孩处理了我帮你把她塞回她妈肚子里怎样？】
　　顾峰面无表情看着, 就要将小崽子摁下去，手腕却忽然被两只爪子抱住。
　　顾峰：…………
　　瑜路凡正在努力识别显示屏上的快速飞过的字, 视线忽然被挡住, 当即不满地松开两只扒在桌上的手, 一把拽住顾峰的手腕，往下扒拉。
　　嗯？
　　瑜路凡忽然觉得这只大爪子的触感有点奇怪。
　　她将手指转向顾峰手腕的骨节处, 轻轻一摁。
　　顾峰的手一僵, 默默将左手伸过去，想把右手换回。
　　他稍稍用力往回拽……没拽动。再拽——
　　那箍着他手腕的小爪子就是不！松！开！
　　顾峰无奈，只能垂下眼, 看向瑜路凡。
　　不曾想就这么直直对上了小姑娘充满探究意味的眼神。
　　瑜路凡的眼珠颜色偏浅, 所以瞳孔要格外明显些，认认真真看一个人的时候, 总会给人一种要被看透的错觉。
　　顾峰被盯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垂下双手，小崽子的半张脸再次暴露在摄像头内。
　　小崽子似乎一下对弹幕失去了兴趣，就一直盯着他。
　　可弹幕却没对小姑娘失去兴趣。
　　【哎哟、哎哟这是父女日常吗？？】
　　【这是妨碍训练吧？？RTG平时就这种态度？】
　　【……路过的表示，你们不是希望RTG解散么？训练划水不正好？什么鬼啊。】
　　【我希望和我怒其不争并不冲突好吧，赶紧把小孩弄走, 训练！！】
　　顾峰现在就很后悔，非常后悔。
　　他为什么会采纳包小颂那套‘黑红也是红’理论，选择蹭这波热度直播恰饭。
　　顾峰心中长叹一声，生活不易啊。
　　.
　　一个小时前。
　　MOS赛方正式贴出对职业选手林又的处罚公告，详细描述了林又触犯条例的时间、地点、起因、经过、结果，并在最后公布禁赛一年的处罚决定。
　　在MOS官方出结果后，顾峰也紧跟着将林又的退队公告挂到了RTG官博的置顶位上，还在结尾加了几句‘感恩相伴’、‘好聚好散’的场面话。
　　按理说，RTG凉到如此，在电子竞技这种更新换代无比之快的圈子里，不应该刮起什么风浪才对。
　　然、坏就坏在林又是因为‘打假赛’被处罚的。
　　巧的是——在众多游戏迷眼里，RTG与‘打假赛’有着格外深厚的渊源。
　　所以很快就有网友将此微博截图，特热心地给贴到MOS玩家论坛里了。
　　这帖子不负众望被嘲成千层高楼，打着HOT在论坛首页到荡来荡去，给RTG狠狠招了一波新仇旧恨。
　　“又是打假赛？？？卧槽！我以为RTG两年前那一拨已经是MOS公测以来的打假赛巅峰操作了，又来？？”
　　“倒是没那么严重，林又只是在次级联赛演，你看看当年的J，全球总决赛现场表演失踪，比赛开始人也没来，RTG野位上替补，野核阵容瞬间变野辅，配合打得稀碎。直接0:3把隔壁棒子赛区OCE战队送上冠军宝座，亲手断送战队4连冠的大好机会。”
　　“这也就算了，一直到那届MOS全球联赛结束，J都没有出来说过哪怕一句话。实不相瞒，那时候的我，是J的死忠粉，所以我不相信，然后就这么等啊等，等了一个月，等来个RTG官方发的退役VCR，我直接好家伙！”
　　“现在想起那时的心情，我都憋闷得慌！Jeffrey简直就是渣男！极品渣男！”
　　“骚，还是当年的Jeffrey骚。林又这顶多算是小打小闹，子承父业都算不上。”
　　“纯新人，当年MOS官方确认过J真的是收钱打假赛了吗？”
　　“这么明显了还需要确认？！？！这怕是收了不下八位数的贿赂了！妈的卖国贼。”
　　“所以没有证据吗……”
　　很快，这条提问就被更多新层盖住，无疾而终。
　　“唉……讲真，当年我真的以为‘龙九子’里终于能有一个英雄属于我们这个MOS始发国了，结果……害。就差一次冠军啊！”
　　“我记得在那之后没多久，RTG老将就各奔东西了，退役的退役，转会的转会，我还以为这战队解散了，没想到还在啊。”
　　“嘶……我想起隔壁那个[锋火嗦面条]，你说林又这一波，是不是在给J回归腾位置啊？？”
　　“卧槽……”
　　……
　　原本仅局限于论坛讨论其实也还好，可架不住林又是个风骚的作精。
　　普通职业选手因为打假赛被禁赛，都是态度端正往社交软件老实致歉，挨打立正，躺平任嘲。
　　林又偏不。
　　林又想拉所有人共沉沦。
　　所以林又转发了RTG的公告，并配了文字——
　　【本人已成功领悟贵队队伍文化中最精髓、出圈的部分，并加以实践。
　　如今已经顺利出师毕业，希望今后贵队也要将此队伍文化发扬光大哦~
　　最后，致敬Jeffrey，您的操作，才是永远的经典。】
　　很欠揍。
　　但也还好。
　　RTG没人理他。
　　可是隔壁TGG的于燃不知为何忽然发疯，回手就是一个转发：
　　【TGG-Burn：你也配和Jeffrey相提并论？傻X//林又：本人已……】
　　Burn是谁？
　　亚洲最强ADC，TGG战队绝对C位，MOS全球总决赛最有竞争力的冠军预备役啊！
　　换句话来说，人家Burn是有粉丝军团的男人。
　　他的粉丝们一边震惊于自家燃神怎么忽然失智回去帮老东家骂人了，一边疯狂和闻风赶来的黑子对线。
　　于燃倒是冲完浪拍拍屁股走人，潇洒的一批，这就苦了一群拼命帮他和RTG撇清关系的粉丝。
　　粉丝们心中积累冤屈无处发作，只能寄希望于于燃早些回神，来把不良言论删除。
　　直到一句看似无心的言论出现——
　　【你们Burn军团有意思了，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把罪魁祸首摘出矛盾之外的，讲真，你们都是披皮RTG粉吧？】
　　正因如此，他们突然注意到了一直置身事外的RTG。
　　大量的负面情绪瞬间找到完美宣泄口。
　　粉头旗帜一挥，宣布：开——炮——！
　　然后，RTG的官博就被爆破了。
　　也正是此时，包小颂抖了个机灵：“我们RTG可能这辈子就这一个高光时刻了，此时不捞钱，何时捞？！”
　　“被骂算得了什么？我们缺的是钱！所谓富贵险中求嘛！”
　　顾.财务主管.峰想到队内日渐消瘦的存款，咬咬牙，答应了。
　　于是，他们开了直播，顶风作案，准备在训练的时候顺道披荆斩棘，苟点饭钱。
　　但是他们忘了，RTG，已经不再是那个人烟稀薄的RTG了。
　　顾峰停止回忆，心里幽幽叹息，眼睛一动，又和便宜大哥对上了。
　　瑜路凡：(个_个)
　　顾峰：“…………”唉。
　　一大一小就这么苦大仇深地对望着，方圆一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刚进来，这是哪里来的xxs？RTG这里怎么会有xxs？？把基地当游乐园呢!】
　　【我算看出来了，你们就是想喷而已，不是RTG也可能是MTG，没差。】
　　【小孩是无辜的，奉劝诸位不要造这么多口业，迟早有一天是要还的。】
　　【呵呵呵！我就说！这小孩就没妈！】
　　可惜一大一小谁也没看，继续用眼神厮杀着。
　　让喷子们颇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不爽感受。
　　瑜路凡：(个_个)~
　　顾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部分喷子怒而退房，转移阵地。
　　最后，瑜路凡率先眨眼，拿自己的爪子拍了拍小弟的手腕，叹了口气道：“多吃点，会好哒。”
　　顾峰一愣。
　　不是吧，真发现了？
　　瑜路凡承诺道：“我很强哒，会保护你的哦。”
　　她在心里盘算着，领地暂时又少了一名战力，看来今后要更加谨慎才行啊。
　　顾峰：“谢、谢谢？”
　　瑜路凡拍拍胸脯：“应该哒。”
　　【这……这是什么暗号吗？】
　　【这小屁孩保护顾峰？哈哈哈哈哈哈哈乐死爹啦。】
　　瑜路凡说完，就痛快松开了爪子，重新踮起脚，扒在桌子上面看弹幕，看到不懂的词，便认真提问：“司马是什么意思？”
　　她的眼睛晶莹剔透，全然没有成年人的深沉浑浊，现在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看着屏幕，实在让人难以升起恶心。
　　弹幕劝道——
　　【小盆友别看这些，姐姐给你刷礼物，让你爸爸给你买棒棒糖吃。】
　　【啊啊啊啊啊好可爱的小朋友！！！！感觉好乖啊！】
　　【某些人口下留德吧，人家又没做错什么，你在你家是不是也把不顺心发泄在你孩子身上？】
　　【真就举起键盘把自己当神了呗。】
　　当然，也有心理扭曲的。
　　【司马的意思就是，小妹妹，你、妈、死、了。】
　　【你、妈、死、了，你开心吗？】
　　【？？？？？？？】
　　【卧槽真的太恶臭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浑身猥琐气息……】
　　顾峰回过神，将莫名其妙的猜想甩到脑后，看到弹幕后就想直接将镜头关掉。
　　瑜路凡偏了偏头：“喔……”
　　瑜路凡道：“你在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妈妈了吗？”
　　她记得这个世界好像所有人都有妈妈。
　　瑜路凡知道母亲是给予幼崽安全庇护的人，就类似于神梦泽专门负责养崽的长老。
　　如果一块领地里负责养崽的长老意外去世了，还没办法填补空缺，那这块领地的幼崽将被迫过早接触外界，然后因为营养不良导致发育缺陷，武力值底下，只能用语言恐吓敌人，以此保命。
　　瑜路凡真情实感道：“你好可怜啊。”
　　弹幕再次诡异清空大半。
　　RTG一直围观的几人笑作一团。
　　余火笑得双肩发颤：“我们凡哥这张嘴，还真就没怕过谁哈哈！哈哈哈哈——！”
　　包小颂：“国服最小喷子，还是牛逼的，稳定，可以！”
　　李维达依旧温和地回复着弹幕，只是声音有些不稳：“嗯…小孩子挺有意思的……嗯？语出惊人啊，没什么，习惯就好。”
　　那喷子直接炸了。
　　【草泥马！煞笔小孩赶紧滚回尼玛肚子里！滚！】
　　【别以为劳资找不到你，劳资以后天天盯着你！】
　　【RTG打比赛可千万不要让你落单，不然劳资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恐吓言论一条接一条，直接惊动房管，这人被清出了房间。
　　瑜路凡仰头看着顾峰，问：“他想找到我？找我solo吗？”
　　“这…”顾峰正斟酌着该如何回答，就听小姑娘继续道：“可是他很菜啊，都退化到只剩嘴巴了啊。”
　　瑜路凡挠了挠头，郑重其事地说：“我是不会欺凌弱小的，你帮我拒绝吧。”
　　“………”顾峰捂住脑门，情不自禁：“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年轻人好讲武德啊！】
　　【刚才皮下那个杠精，爸爸知道你有小号，听好了，爸爸怜爱你，耗子尾汁叭。】
　　【不知为何，听这小可爱怼人真的好爽啊啊啊啊啊——！胸口郁气荡然无存！我又可以了！】
　　【会说话就多说点，建议小宝贝出书！奶奶必买！】
　　【为什么是奶奶？】
　　【因为我儿砸是顾峰啊。辈分不能乱哒。】
　　【等等……你怎么就默认这孩子是顾峰的了？？】
　　【崽崽妈妈爱你——打赏火箭x5】
　　【崽崽妈妈爱你——打赏火箭x5】
　　【众筹出书——打赏邮轮x2】
　　【太可爱了——打赏飞机x3】
　　【……】
　　RTG众人看着疯狂刷屏的礼物进账，倒吸一口凉气——
　　“卧靠——！”
　　他们兢兢业业直播了这么久，由于签的合同是挂靠合同，每月分成后每人能拿到手也就千把来块，就算有其他兼职补贴，日子也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但是现在！
　　——瞧瞧！他们凡哥随口叭叭两句，都快顶他们一个月的收入了呢！
　　似乎解锁了赚钱新姿势呢！
　　包小颂朝瑜路凡一拜：“大哥！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的亲大哥啊！！”
　　余火躁动道：“出书是吧，安排！立马安排！亲笔签名也安排上——！！”
　　时言由于不方便露面，也不是特别喜欢实时冲浪，听到动静才抬起头，一脸茫然望着他们。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拜崽仪式？？
　　李维达轻松道：“今天的目标算是超额完成啦。”
　　瑜路凡：“目标？”
　　李维达贴心换了种说法：“就是，我们有钱买吃的啦。”
　　瑜路凡眼睛一亮：“哇——！”
　　弹幕迅速get要素。
　　【？？？？RTG已经穷困至此了？？】
　　【没钱你还养什么崽啊！！寄过来，我养！】
　　【哦！奶奶的小宝贝受苦了，这就给小宝贝打钱！！！】
　　【……好歹也是一次级战队，不至于吧……】
　　【emm……毕竟是J待过的，没有赞助商愿意加盟，倒也正常。】
　　【要好好吃饭啊——打赏邮轮x1】
　　【要好好吃饭啊——打赏邮轮x1】
　　【…………】
　　此刻，弹幕画风已经完全被带偏，偶尔有黑子出来蹦跶，也很快因为没人搭理而失去杠的热情。
　　顾峰看了眼时间，站起身，将瑜路凡抱到座位上，道：“我去做饭，你们看着点。”
　　包小颂挥手：“好嘞！”
　　【？？？你们还自己做饭？！要不要穷得这么真实！】
　　【现在竟然还有职业队需要自己做饭？？你怕不是在逗我？】
　　余火开了一局排位，空档时间回复：“没办法嘛，都是为了生存。”
　　【都这样了还不解散…当年那些老将也不会回来了…有必要吗？？】
　　余火看到后轻笑一声，手上操作一刻不停，把对面中单送回家后才喃喃自语般道：“穷逼也是可以拥有信仰的好吧。”
　　有些东西，总得有人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情况也不能再差下去不是。
　　【火儿，爸爸怜悯你，送你点礼物，快去吃顿好的吧，啊。】
　　【……能够坚持到这份上也是不容易。】
　　【你们长这么好看，组个男团出道也比现在赚得多吧……】
　　李维达人间清醒：“要是好看可以当饭吃，平常直播也没见你们给口粮啊。”
　　【……艹，无言以对。】
　　【要不要那么清醒！！！】
　　【电子竞技，菜，还是原罪。】
　　【要你们夏季赛能成功晋级MPL，爷给你们砸十片星空！】
　　而另一边，顾峰的直播间在他离开后就变得异常温馨，水友们和瑜路凡一问一答，相处很是愉快。
　　【小可爱，你们住的地方好不好啊？】
　　瑜路凡爬在桌子上盯着屏幕回答：“还行啦。”
　　可以遮风避雨，目前来看防御坚固，很不错啦。
　　【他们都这么穷，怎么养得起你啊？来姐姐家做客好不好？】
　　姐姐？
　　瑜路凡……可耻的心动了。
　　但她作为一位责任心很重的老大，瑜路凡坚定道：“不行，我走了他们会被欺负的。”
　　【……啥？】
　　瑜路凡：“他们又弱，又穷，被人欺负了都不敢还回去，我走了他们怎么办啊。”
　　【瞧瞧这思想觉悟，不愧是RTG的崽？？】
　　【那小朋友，你们现在的基地在哪啊？】
　　瑜路凡摇头。
　　住的地方怎么能随便告诉外人呢？要是被入侵了怎么办。
　　【小朋友，你的爸爸是谁啊？是不是顾峰？】
　　瑜路凡挠了挠脸，纠正道：“我是他的老大，他才不是什么爸爸呢。”
　　【？？？？？？】
　　【？？？？？？？？？】
　　【卧靠，惊了，总不可能是fire，包子或者达达的吧？？他们才几岁啊？！】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瑜路凡看到后，缓缓呼出一口气，重复起不知多少遍的话：“我不叫小朋友，我叫瑜路凡！”
　　【？！】
　　【艹？？】
　　【哪个yu？？于？余？虞？鱼？？】
　　瑜路凡被问倒了。
　　瑜路凡挠了挠头。
　　她只知道自己叫瑜路凡，记住了发音而已，但具体是哪三个字……小光球也没告诉她呀。
　　但瑜路凡是个诚实的首领，所以她晃着腿说：“不造啊。”
　　于是，水友开始自由发散了。
　　【小朋友你别吓我啊…………难难难难道这就是Burn帮RTG怼人的真相吗！】
　　【卧——靠——！！！！大新闻啊！】
　　【Burn隐婚生子？？还把孩子寄养在老东家RTG的基地里？】
　　【Burn：我要悄悄生个女鹅，然后惊艳所有人。】
　　【所以Burn这是准备跳槽回RTG啦？？】
　　【难道——！Jeffrey真的要回RTG来啦？！】
　　【卧——槽——！！】
　　【惊天大瓜啊！】
　　瓜？
　　好吃吗？
　　瑜路凡疑惑地将自己的一绺发丝搭到鼻头上，发丝扫过鼻尖，很痒。
　　小姑娘被痒得眼里迅速积攒起一汪泪水，下一秒脑袋一仰，嘴巴一张——
　　“阿嚏！”
　　片刻后，一条叫[MOS亚洲第一ADC-Burn有意跳槽RTG！Jeffrey或将正式回归！]的热搜飞速上升，最后荣登榜首。
　　紧跟其后的还有——
　　#Burn隐婚生女，寄养于老东家RTG#
　　#林又退队早有预谋，系给Jeffrey让位！#
　　#明年全球总决赛门票将花落谁家，RTG或将崛起？！#
　　本来不了解这些成年旧瓜的新玩家被挑起好奇心，纷纷开始扛着洛阳铲挖坟，一不小心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们就像是瓜田里的猹，不断反复横跳。
　　.
　　TGG基地。
　　一队训练室靠窗的机位前，身形略显单薄的青年正懒洋洋窝在椅子里，手指一下下快速敲击键盘。
　　他紧抿着唇，面无表情盯着显示屏，脖颈上挂着一幅黑红相间的游戏耳机，声音开到了最大，MOS游戏的背景音和技能特效音不断从中传出。
　　忽然，青年皱起眉，似乎遇到了很不妙的困境……
　　“阿嚏…阿嚏……！”
　　两个喷嚏过后，青年擦掉眼泪吸着鼻子抬起头，发现英雄已经因为误触冲进敌方泉水——
　　卒了。
　　“嘶……卧靠…”青年吸着气，抬手挠了挠头发，满脸郁闷。
　　好在队友及时赶到，将推到一半的复活点给彻底打碎。
　　“victory！”
　　因为最后那两喷嚏，MVP被他拱手送人。
　　【CBU-Blue：谢谢Burn鸽鸽，MVP收下啦~么么哒】
　　【TGG-Burn：哥屋恩。】
　　青年面无表情离开结算页面，正打算重开一局。
　　“砰——”
　　训练室的门被砸到墙上，发出巨响。
　　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Burn！你什么时候背着战队生了个女儿啊？！结婚了还是私生？”
　　“这个赛季打完你要回RTG？？为什么？你和顾峰私底下接触过啦？”
　　“Jeffrey真的要回来了？他！在！哪？！”
　　经理一口气说完，抹掉一把辛酸泪，摇晃之中头顶似有发丝飘落。
　　愁的。
　　经理一想到自己所剩无几的发丝，就心疼。
　　面对罪魁祸首，他忍不住慷慨激昂质问：“为什么？这是为什么？！RTG那个小妖精到底哪里好了，是我TGG站的还不够高吗？！”
　　“你——说——话——啊！”
　　坐在窗边的青年缓缓回头，一张俊脸上满是疑惑：“……啊？”
　　.
　　外界腥风血雨，RTG蹭热度蹭得风生水起。
　　养崽、直播、训练、复盘，窝在这老弄堂内，小日子过得不要太爽。
　　包小颂为了奖励自己，昨天往超市扛了整整三箱AD钙回来。
　　早上的训练刚结束，这会儿正和两个幼崽一起窝在沙发上，你一瓶我一瓶，嗦得起劲。
　　他几乎热泪盈眶，举起AD钙对着瑜路凡道：“我打进RTG那天起，就已经做好一辈子失去AD钙自由的准备了。是你，凡哥！是你拯救了当年那个纯真少年美丽的梦！”
　　包小颂激昂道：“好哥哥！干了这瓶82年的钙钙！我先干，你随意！”
　　说完，‘吨吨吨’干完一瓶AD钙，仰天长笑：“咳哈哈哈哈哈哈！爽！”
　　瑜路凡眨了眨眼，学着包小颂的动作举起瓶子，道：“干啦！”
　　然后“吨吨吨”一饮而尽。
　　确保最后一滴奶也进入自己的嘴后，瑜路凡放下瓶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呼——！”
　　瑜路凡往沙发靠背上一倒，两条小短腿舒服地伸直晃了晃。
　　时潜有样学样，跟着一起豪爽痛饮，结果一个不小心呛了一口，咳得小脸涨红。
　　顾峰警告的声音传来：“包小颂！别闹，过来复盘！”
　　有点闲钱还有个好处，就是可以约陪练队。
　　虽然比不上正经战队的训练赛，但也聊胜于无。
　　瑜路凡听到后，立马跳下沙发跑向复盘室。
　　督促小弟们进步，是身为首领的义务！
　　最近小弟们的金雾都变浓了不少，她很欣慰。
　　成为最强部落，称霸此方，指日可待啦~
　　瑜路凡踏着自信而轻盈的步伐，迈入复盘室。
　　顾峰正蹲在矮桌前调试投影仪，见瑜路凡进来，随口招呼道：“凡哥先坐，一会儿就好。”
　　虽然有白嫖童工之嫌疑，但顾峰觉得，复盘有瑜路凡的参与后，效率是大大提升了。
　　RTG现在的运营模式非常不正规，没有专业教练，以导致很多时候，他的话管用、又不是特别管用。
　　——因为他们实在是太亲近了，不像队友，更像家人。
　　但是，瑜路凡就不一样了。
　　毕竟……身为职业选手，平时玩归玩、闹归闹，但打游戏时因为意识不到位、操作失误被一五岁小孩指出来疯狂嘲讽，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打击人的？
　　没！有！
　　君不见之前被他训完还嬉皮笑脸的网瘾少年们，在几次有瑜路凡参与的复盘后，训练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比一个认真，效果很是显著。
　　顾峰这么想着，又大声朝外面喊：“赶紧的！凡哥都到了，你们磨蹭什么呢！”
　　瑜路凡已经爬上复盘室的沙发，整只崽陷在其中，翘着脚东张西望。
　　不一会儿，队员陆续赶来。
　　时言牵着被呛到后鼻子还红彤彤的时潜走在最后，径直从瑜路凡身边经过。
　　瑜路凡晃动的脚丫子一顿，耸了耸鼻子，皱眉。
　　她麻溜从沙发上跳下，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中大步走到时言时潜面前。
　　时潜：“凡…凡哥？”
　　时言迟疑：“怎么…了吗？”
　　瑜路凡眉头紧锁，目光在两人身上不断打转：“嗯——”
　　很快，她锁定了目标，犀利的眼神停在时言身上，胳膊一抬，指着时言，道：“你！”
　　时言一吓，下意识坐直道：“……我？”
　　“嗯！”瑜路凡重重点头，然后皱着鼻子嗅了嗅，继续道：“就是你。”
　　说完，瑜路凡利落爬上时言身旁空余的位置，在时言惊恐的目光下伸出下爪子——
　　“啪！”
　　一爪子拍在时言的额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像当初拍墙那样。
　　众人：“………………”
　　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瑜路凡满意地收回爪子，盯着手心看了会儿，又从沙发上下来，和时言拉远距离。
　　正对着他，站定。
　　在RTG众人的目光下，两条小短腿朝两边分开，站稳。屁股一撅，一手叉腰，一手冲天举起，然后开始原地扭起屁股。
　　手部动作跟着腿部动作变换。
　　这大概是……跳舞？
　　只是这舞蹈动作清奇，疑似鸭子踱步，让几人大跌眼镜框。
　　小崽子不仅满足于跳，嘴巴里还念念有词：“咚巴拉！咕噜哒吧……哒玛哄嘎！”
　　时潜开心地用小手给凡哥打着节拍。
　　凡哥最棒！！
　　RTG：？？？？
　　这又是什么神秘仪式？？
　　最后，路凡勾起一条腿，双手握在一起，伸出两根食指指着时言，大声道：“乌拉！”
　　收功，调息。
　　RTG众：……？
　　瑜路凡重新冲向时言，伸出万恶的小爪子一巴掌拍在他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会儿，小脸忽然一垮。
　　瑜路凡疑惑道：“怎么没有用呢……”
　　在神梦泽，领地里的小弟在战斗后体温过高，朏朏就是用这一招降温的。
　　余火问：“凡哥，您这是在干嘛？驱魔呢？”
　　“没有，”瑜路凡看着时言道：“这是降温。”
　　余火：“哈？”
　　瑜路凡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解释道：“热哒。”
　　“热吗？”包小颂费解：“今天很凉快啊，怎么会热呢？”
　　顾峰却忽然想到什么，思索一阵，走到时言面前，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将手附上时言的额头，片刻后道：“你发热了。”
　　时言一脸茫然：“啊？”
　　他什么也没感觉到啊？
　　包小颂震惊了：“卧靠……凡哥，您咋看出来的？”
　　瑜路凡挠了挠脸，伸手比划着说：“他的肢体动作、身上的味道还有感觉都变了。”
　　想了想，拍拍自己的胸口：“用心感受啦。”
　　李维达闻言看向依旧神采奕奕的时言，用心感受：“…………”
　　不好意思，是他不配。
　　“哇哦，”余火嘴欠：“我们顾队已经初步掌握破译凡式密码的技巧了哦。”
　　“呵，”顾峰一扯嘴角，冷笑一声，然后对时言道：“我带你去社区医院看看，至于你们——”
　　顾峰笑眯眯道：“凡哥。”
　　瑜路凡积极道：“偶！”
　　“请不要手下留情，认真鞭笞他们变强吧！”
　　小崽子举起手，笑得阳光灿烂：“嗷！”
　　RTG：“…………”
　　时言摆着手拒绝道：“不用的……应该没两天就会自愈，去医院浪费。”
　　顾峰拿起外套，对症下药：“明天难得约上一场练习赛，万一影响发挥，输了怎么办。”
　　虽然与时言相处时间短暂，但顾峰已经基本摸清楚这个男孩的性格特点了。
　　时言比起队里这群没脸没皮的大龄网瘾少年，实在是太懂事，太上进，太怕麻烦人了。
　　“啊！”时言果然不再推拒：“好、好的，我去。”
　　家长带小孩看病去了，只留下一屋子留守儿童面面相觑。
　　包小颂迟疑道：“我们……怎么安排？”
　　余火站起来抻了个懒腰，主动将投影仪打开，“怎么安排，不就是接受凡哥的鞭笞，然后变强么。”
　　包小颂放松一笑：“也是，林又这垃圾没了，下半年的夏季赛，必须晋级啊。”
　　幼崽怎么啦，能让他们变强的，都是他们的大哥。
　　瑜路凡已经走到投影前，指着上面的重明鸟问：“这个是谁，举起手来！”
　　.
　　复盘结束，顾峰打电话来说时言烧的还挺高，需要挂个水，暂时回不来，让自觉训练。
　　刚被幼崽无情批判了一顿的网瘾少年们那是相当自觉。
　　瑜路凡自觉霸占了顾峰的位子，拍了拍坐在旁边的包小颂，指着账号密码栏，一切尽在不言中。
　　包小颂利落将顾峰小号出卖，一边输入一边摇头晃脑道：“哎呀，我们这算不算是带坏小朋友啊？”
　　余火：“这叫电竞从儿童抓起，咱凡哥可是老天爷把饭直接传送到胃里的人啊。”
　　瑜路凡得偿所愿拿到账号，迫不及待匹配了一局排位，秒进，蓝方。
　　熟不知[锋火嗦面条]这个账号已经在MOS大范围爆火，BP环节时，队友看到这大名鼎鼎的昵称激情打字：【5L是真的嗦面条？】
　　【国服最强打野：假的吧，这几天高仿都遍地走了，不稀奇。】
　　【国服最强打野：多半是个小学鸡。】
　　【虎虎虎：好吧，激动了，我帮抢。】
　　【国服最强打野：请求帮抢[毕方]】
　　【虎虎虎：……兄弟你行吗？】
　　最近毕方热度大涨，当年论坛里关于Jeffrey的技术贴也都被洛阳铲挖起，引众多玩家争相模仿。
　　有路人王专门研究后出了详细教程，并感慨：“别的不说，J这个技术真就经典永不过时，MOS都更新多少代了，依旧好用。”
　　光从难度上说，好用是好用，但这套技术主要吃的是意识和配合，路人局里配合就甭想了，只能靠打野意识来带。
　　所以除了[锋火嗦面条]外，目前还真没出现更好的毕方。
　　但总是会有不信邪还很自信的人。
　　【国服最强打野：带躺。】
　　嗯，很强大的自信。
　　【国服最强打野】如愿拿到了毕方，开始狂秀战绩。
　　瑜路凡看到对面的阵容，叹了口气。
　　红方在看到蓝方拿下毕方后，就秒锁了解控一级棒的辅助虎蛟，虎蛟四个技能里有两个单体解控，一个群体解控。
　　用得好就是天克毕方。
　　瑜路凡在5L，只能默认补位，前四个队友没人愿意玩AD位，瑜路凡看了看，拿下‘鸾鸟’。
　　鸾鸟有一招可以霍乱敌方，让己方暴击率暴增30%，霍乱持续三秒，增幅持续十秒，时机到位甚至能让对面五大全空。
　　但由于本赛季被官方狠狠削弱了攻击力与续航力，已经淡出玩家视野很长一段时间。
　　【国服最强打野：？？】
　　【虎虎虎：？？？】
　　【小猫：？？？？为什么拿鸾鸟？？很弱啊！】
　　瑜路凡并不认同这一观点，她打字道：【这里每一个英雄都不弱，看你会不会用而已。】
　　【只玩辅助：…我跟打野。】
　　瑜路凡看到后，爪子一点鼠标。
　　【锋火嗦面条：[收到]】
　　比赛开始，辅助径直跟着打野进了野区，瑜路凡一人孤零零前往下路。
　　对面上单见她拿的鸾鸟，还没有辅助，可能觉得赢定了，一开局便疯狂嘲讽，时不时就想来摸鸾鸟一下。
　　瑜路凡补完一兵，淡定走位避开。
　　次数多了，对面上单也发觉这是个有意识的ADC，不再乱浪。
　　几分钟后，小龙刷新在瑜路凡这边，瑜路凡清完兵绕了一圈，躲进草丛，在小地图上确认队友位置，打野正在赶来。
　　【锋火嗦面条——撤退！】
　　【国服最强打野：？？？你到底会不会玩？】
　　【国服最强打野：一起抓上，然后开龙。】
　　瑜路凡不再说话，只是在草丛晃悠一圈，看着对面上单拙劣而辣眼的演技。
　　看得出对面的支援已经到达，上单才专门出来卖一波屁股诱敌深入。
　　【国服最强打野】带着辅助很快赶到，一边发着【发起进攻】指令，一边一头扎进对面防御塔中，二三一就是一套连招，学的是技术贴中[锋火嗦面条]的操作。
　　【国服最强打野】意图把上单踹出防御塔……没踹动，自己还被塔打了几下，又被上单摸了几下。
　　【国服最强打野】有些慌乱，慌不择路之间抛下辅助，一头扎进了敌方野区，然后——
　　【First blood！】
　　被对面打野‘狸力’收下人头。
　　紧接着，又是一条击杀通告响起，塔下的辅助被红方赶来的中路和上单一起围剿，送出二血。
　　对面几人集合，拿掉小龙。
　　打野有些恼怒，打字Q瑜路凡：【你在挂机吗？？就看着我们被杀？！】
　　【国服最强打野：你一直站在草丛干嘛？！看戏啊！】
　　【锋火嗦面条：。】
　　【锋火嗦面条：对面上单是长右。】
　　【锋火嗦面条：有两个解控。】
　　【锋火嗦面条：你好自信哦。】
　　扑面而来的嘲讽气息，让打野一时语塞。
　　瑜路凡打完，看到对面经济领先的上单探过来，想要消耗她一套。
　　瑜路凡操纵着鸾鸟闪到上单身后，走位躲开对面反击，不停卡位走A。
　　鸾鸟的每三次普攻可以叠一层减速BUFF，瑜路凡优先做了攻速装，上单解控技能冷却时长根本跟不上鸾鸟叠buff的速度，走是走不动，摸也摸不到，最终在原地暴毙。
　　【You have slain an enemy！】
　　【国服最强打野：……】
　　打野不说话了。
　　瑜路凡等小兵进塔，过去将塔后果实顺走，点了几下塔后慢悠悠摸进敌方野区。
　　【虎虎虎——撤退！】
　　【虎虎虎：射手别莽啊……能不能好好打？】
　　【锋火嗦面条——收到！】
　　然后继续在红方野区为所欲为。
　　【虎虎虎：…………】
　　对面打野意识不错，接到队友提示后很快赶来，手中短刺一翻，就朝瑜路凡腾空袭来。
　　狸力是一个敏捷度很高的刺客英雄，技能带锁定，只要被近身，一般很难逃脱。
　　可惜他忘了，对面是鸾鸟。
　　瑜路凡一个E，直接交出一直捏在手中的霍乱技能，狸力在空中锁定的目标骤然切换，变成了路边的野怪。
　　狸力：…………
　　鸾鸟实在是太久没在比赛中出现过了，大多数玩家早忘了当年被此技能支配的恐惧。
　　鸾鸟乘胜追击，buff叠到狸力几乎原地踏步，想要回身反击，也是0.5倍速移动，最终还是为鸾鸟献上项上人头。
　　两个人头在手，鸾鸟就算被削得再狠，也拿到了绝对优势。
　　瑜路凡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清完野，瑜路凡过了河道晃到中路。
　　【锋火嗦面条——请求集合！】
　　中单队友是个比较安静的人，开局就没说过话，此刻也只是默默配合。
　　【虎虎虎】纠结片刻，还是打了【收到】，从上路下来。
　　【国服最强打野：现在还不到时间，开什么团啊？ADC别带乱我节奏啊！】
　　【国服最强打野——请求集合！】
　　【国服最强打野】本在刷野，见到瑜路凡想开团便自作主张跑到上路蹲红方ADC。
　　结果下一秒，敌方ADC和辅助直接从中路草丛窜出，眼看就要摸到蓝方中单。
　　瑜路凡贴着队友使用霍乱，ADC的大招直接砸到了自己辅助身上，辅助瞬间残了大半。而后又被三人集火锁定，双双殉情。
　　【An enemy has been slain！】
　　【double kill！】
　　【An ally has been slain——】
　　三条语音几乎同时响起。
　　【国服最强打野】在红方ADC出现后有了情绪，想要证明自己才是能带飞队友的天选，就跑到敌方野区挑衅，惨遭教做人。
　　对面打野在公屏打字：【‘鸾鸟’6666，‘毕方’太菜了。】
　　【虎虎虎：打野少送点。】
　　【国服最强打野：你们要过来我也不会死啊！】
　　之后，【国服最强打野】状态彻底没了，接连又送了三四个人头，全方位喂肥地方所有英雄。
　　蓝方节节败退。
　　对面不想再拖，加快节奏开始打龙。
　　瑜路凡露出虎牙灿烂一笑，开开心心找过去。
　　抢龙什么的，最好玩啦！
　　鸾鸟像是不小心路过，对面ADC按耐不住直接出来，想要收掉鸾鸟人头。
　　结果鸾鸟就轻轻往后一挪，出了他的射程，朝龙坑A了一下。
　　大龙发出一声哀嚎。
　　龙没了。
　　龙被抢了。
　　红方AD诡异地愣在原地。
　　【[公共]最爱ADC：乞丐行为？】
　　瑜路凡噼里啪啦敲键盘，激将法使用极其纯熟。
　　【[公共]锋火嗦面条：开心吗？我很快乐。】
　　红方：艹！！！
　　几乎第一时间，五人一起朝鸾鸟开了大。
　　在偷龙人面前！！不能忍！！！
　　瑜路凡R了一下，看着被霍乱到人仰马翻的五人组，晃着腿：“哈！哈！哈！哈！”
　　虽然他们很弱，但他们真的好好玩哦！
　　鸾鸟没有恋战，乘机逃跑了。
　　状态回复后，瑜路凡再次发起集合指令。
　　这次队友们执行能力上来了，就连打野和辅助也被迫屈服于强权之下。
　　对面大招全空，蓝方虽然经济有劣势却配置齐全，C位还很肥。
　　团战中鸾鸟足足收掉四个人头，众人顺势往中路一波推，赢下比赛。
　　结算界面有队友安耐不住直接开麦：“你真的是那个[锋火嗦面条]？！卧槽！你到底是不是Jeffrey啊！！！”
　　屏幕里弹出【国服最强打野】的好友申请，备注：交流技术。
　　然而瑜路凡早已退出房间，开始下一局征程。
　　包小颂刷着手机大叫：“卧——槽！凡哥又被搞上论坛啦？！”
　　MOS论坛首页——
　　【‘锋火嗦面条’再次出没！走位打法风格独特，与J重合度高达90%！！】
　　楼主：为什么是90%呢？主要是因为没有看Jeffrey玩过ADC。
　　下面开始激烈讨论起来。
　　“卧槽卧槽……所以J转职了？？林又走真的是挪位置？？”
　　“不是说Burn要跳槽么？？他两位置不能撞吧？让于神坐饮水机？可能吗！”
　　“啊啊啊啊到底怎么回事？！RTG那群畜生跟王八似的，连头都不愿意露！”
　　“糊逼战队就是好，出个事谁也找不到他们缩在哪个犄角旮旯，悠闲的！”
　　“嗦面条一直在打！！！快来围观啊！！房间IDxxxx”
　　瑜路凡第二局不过开场短短十分钟，OB人数就破了千，结算时好友申请更是直接飙到999+
　　瑜路凡不耐烦了，拍了拍包小颂：“不想看。”
　　包小颂痛快打开屏蔽：“得令！”
　　然后回到论坛继续看喷子们的瑞思拜言论。
　　这种看这些天天叭叭他们的喷子憋屈的感觉……太爽了！
　　瑜路凡之后又打了几局，成功让顾峰的小号离开钻四，一举冲上钻一，摆脱渡劫命运。
　　队友们依旧不死心地争先恐后发出好友申请，却都石沉大海。
　　[锋火嗦面条]的高冷与神秘让众多网友抓心挠肺又欲罢不能。
　　最后，就连瑜路凡在游戏中偶尔蹦出的嘲讽，在他们那都显得如此悦耳动听。
　　当然，瑜路凡是不可能感觉得到他们的忧伤的。
　　玩够了，小崽子自觉离开，跑到休息区拆了一包小饼干，美滋滋开始补充能量。
　　深藏功与名。
　　.
　　傍晚，顾峰和时言回来。
　　在顾峰的要求下，时言回到房间休息。
　　结果第二天时言神色反而越发萎靡，显然是延后的症状上来了。
　　时言还想起来训练，却被RTG网瘾少年们一起制止。
　　时潜小脸上布满忧虑，紧紧扒在哥哥床前不肯离开。
　　RTG几人出来后将门合上，下楼商量。
　　“那我们这次练习赛推了？之后找陪练队也差不多啦。”
　　“小时身体要紧，推了吧。”
　　“到时候你们谁也别提，省的他有心理负担哈。”
　　顾峰正要拨通对面战队的电话。
　　“等等，”包小颂吹了一下额前碎发，深沉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顾峰警惕道：“你想如何？”
　　包小颂看向正在大厅打转巡逻的小崽子，意有所指：“她，会玩ADC哦~”


第16章 Chapter 16   凡哥带你们赢
　　顾峰……不是特别想get到包小颂的意思。
　　但很可惜, 作为队长，这几个不让人省心的队员不用脱裤子，顾峰都知道他们能放出什么屁, 以及可能放出的所有屁。
　　包小颂继续怂恿：“你看昨天论坛HOT的贴, 有一半都是她的技术分析, 虽然是低端钻石局, 但我们凡哥能带我们复盘，显然不只有这点能力啊。”
　　“要不, 就试试呗？”
　　余火心动了，掰着手指道：“说实话, 每天打路人局, 没劲, 练习赛就算是输，也比排位得劲。”
　　李维达就用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顾峰……
　　顾峰竟然从这双平日里队伍最温和的眼睛中, 看出了烈烈战意。
　　顾峰无奈。
　　他也清楚这群半大少年加入RTG后到底憋得有多惨。
　　——RTG自一年前被MPL从常驻队伍名单中划掉以后, 赞助商撤资，员工离散，队员要么直接退役, 要么都被其他战队挖走了。
　　曾经偌大的战队一夜间就这么散了。
　　顾峰作为战队辉煌时的一队替补, 个人实力自然是有的，挖他的人也不少, 但顾峰拒绝了，老一队人走完后，他自然而然成了虚衔队长。
　　那时的RTG名存实亡，可是吧，顾峰觉得还能挣扎一下。
　　于是他掏出存款，重找基地, 重发招聘广告。
　　余火、包小颂、李维达都是拿着招聘单找上门来的。
　　顾峰当时直截了当将RTG情况说了一番，这些个少年则直接表示，可以、没问题，都接受。
　　别问，问就是信仰未亡血未凉。
　　至于ADC林又，则是顾峰矮子里拔高个，从别的次级战队挖来的。
　　第一年MDL，由于队伍组建匆忙，磨合不到位，败战而归。
　　第二年MDL，所有人信心满满，结果林又那炸了。
　　总的来说，就是RTG自重新组建以来，由于历史残留因素影响，名声太臭。除了联赛外，几乎没怎么打过正经战队赛，新队员理论可以，但实践经验严重不足，全靠顾峰以前的比赛经验撑着艰难前行。
　　“行吧，CET的比赛放弃确实可惜，”顾峰松了口，看着不知何时钻到餐桌底下，只露出两脚丫子的小崽子道：“不过你们得自己去和她沟通，她愿意，就可以。”
　　话音刚落，三个网瘾少年已经没影了。
　　顾峰摇摇头，跟着下楼。
　　.
　　一楼，餐桌桌底。
　　瑜路凡双手扒地，精神紧绷，正满脸严肃地和入侵者对峙。
　　黑褐色的，有成年人拇指大小的入侵者停在桌底地面上一动不动，只有头顶的两根须子不时摇晃，显然是在寻找逃跑的时机。
　　时间一点点过去……
　　突然，它的前肢微微抬起，往后一挪。
　　下一秒，转身逃跑！
　　入侵者快，瑜路凡更快！
　　小崽子双手离地，猛地往前一扑，用两只爪子将眼看就要逃走的入侵者死死罩于掌心之中。
　　“哈！哈！哈！哈！”
　　瑜路凡开心地笑出小虎牙，欢快得就像第一次捉到老鼠的小狸猫。
　　敌人被成功镇压，她，神梦泽最强首领，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凡…凡哥？”
　　瑜路凡屁股后面有声音迟疑着问：
　　“您这是……做什么呢？”
　　瑜路凡闻言，小心翼翼捏住入侵者的须子，缓缓从桌底钻出，迫不及待想要给小弟们展示首领的狩猎成果，收获崇拜的目光！
　　三位超龄网瘾少年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盯着小崽子的动作。
　　小崽子从地上爬起来了。
　　小崽子站起来了。
　　小崽子转过身，献宝似地抬起胳膊，将手里捻着的黑褐色生物奋力举到三人面前。
　　黑褐色生物的六条腿还在不甘心地疯狂蹬动，须子连接着油光水滑的身体在半空中左右晃荡。
　　在看清黑褐庐山真面后，三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缓缓瞪大，瞳孔剧烈震颤。
　　瑜路凡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皱了皱鼻子，‘哒哒’又往前迈了两步，在距离三人不到二十公分处站定，踮起脚，拎着手里的玩意晃了晃。
　　大眼睛里满是期待，一眨不眨望着三人。
　　快！崇拜她！夸赞她！
　　她真是个优秀的首领呢。
　　三人：“……”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卧槽嗷嗷嗷嗷嗷嗷——————！”
　　瑜路凡被震得一懵，眨了眨眼。
　　……她、她的小弟们胆子也太小了吧！
　　行吧。
　　作为一个体贴的首领，瑜路凡还是默默将手臂收回，退后两步，让入侵者离小弟们远一点。
　　瑜路凡安慰道：“不用怕哦，它已经被我制服啦。”
　　余火闭着眼睛：“小强！！！是小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别过来啊啊啊啊——！”
　　瑜路凡疑惑地挠了挠脸。
　　什么小强，明明是入侵者啊？
　　那边的顾峰刚走到一楼，就听到自家队员撕心裂肺，惨绝人寰的哀嚎。
　　往那边一看，只见三个少年手脚并用紧紧相拥，满脸惊恐看着一脸茫然的幼崽。
　　……应该说，是看着幼崽手里的蟑螂。
　　顾峰：“…………”
　　可真是太出息了。
　　这叫声甚至惊动了正在二楼休息的时言。
　　时言披着外衣匆忙下楼，顶着一头翘起的白毛用鼻音颇重的声音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顾峰面无表情道：“可能压力太大，吼叫释放一下。”
　　时言恍然大悟：“这样啊……”然后严肃保证：“队长，我会努力的！绝对不会拖RTG后腿。”
　　顾峰严肃点头，冲他摆摆手：“回去休息吧。”
　　最后，蟑螂还是没能逃脱悲惨的命运——它被顾峰拿滚水冲进了马桶里。
　　瑜路凡被强制带入洗手间，好好将爪子洗了三遍。
　　三人颤抖着将诉求给他们凡哥描述了一遍，轻易得到肯定答复后，几人很快就将此次事故抛于脑后，欢天喜地热身去了。
　　.
　　练习赛如约而至。
　　瑜路凡坐在时言的位置上，好奇地摁了几下键盘。
　　键盘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与顾峰小弟那边的手感完全不一样。
　　不过也不赖啦~
　　瑜路凡晃着脚，没什么阻碍就成功上手这套外设，兴奋地等待着战斗开始。
　　一旁的李维达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压力山大。
　　——作为一名辅助，一名命途多舛的辅助，李维达心累。
　　好不容易用一整年和林又磨合好，结果搭档把自己作没了，新来的搭档年纪小，悟性高，虽然两人默契还没太上来，但前途还是一片光明的。
　　结果还没来得及实战，搭档就病倒了。
　　对于辅助瑜路凡，李维达心里是完全没底的。
　　李维达刚才将论坛上所有[锋火嗦面条]的ADC技术贴都看了一边，关于瑜路凡的ADC风格，他总结出以下几点——
　　浪。
　　很浪。
　　非常浪。
　　她甚至比林又还要浪。
　　要不是个人能力强，凡哥这种打法是要被举报到封号的！！！
　　而且路人局和正儿八经的职业对抗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更不论今天练习赛对战的CET战队，还是以配合闻名于江湖的老牌职业队。他们每一个人能力都没有特别突出，但他们的配合几乎天衣无缝，特别擅长太极消耗，大后期无敌。
　　李维达看过CET的比赛录像，和他们打团就像在年糕上打鼓一样，听不见响，时间久了，力气还会被那可怖的吸力消耗殆尽。
　　配合，是他们RTG目前最薄弱的部分，今天还要再格外单薄些。
　　李维达咽下口水，道：“讲道理，我们从来没和凡哥打过配合，如何是好。”
　　包小颂心态良好，摇头晃脑：“鲁迅说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再看一步。”
　　余火：“孔子认为鲁迅说得对。”
　　李维达：“……”
　　没救了，埋了吧。
　　顾峰拿着手机走来，坐下迅速道：“他们开房，房号*****。达达，帮凡哥进一下。”
　　进房，准备，比赛开始。
　　第一局，CET先手。
　　对方显然也是做过功课，上来就把顾峰玩得最好的英雄‘鹿蜀’给送上了BAN位。
　　RTG这边回敬了一手中单‘赤鱬’。
　　一来二去，BAN位齐全，对面一楼秒锁上单‘狌狌’。
　　瑜路凡：“诶——”
　　狌狌长老是很强的，进可攻退可守，很可靠。
　　对面会拿狌狌长老，看起来是一支非常稳的队伍。
　　CET确实很稳，拿下的都是偏于团战支援类的中后期英雄。
　　余火问：“打前期？”
　　包小颂：“试试？”
　　顾峰：“可以试试。”
　　前期？
　　就是速战速决的意思吧。
　　瑜路凡吸了吸鼻子，没说话，只是在选英雄时拿下偏团战型的ADC‘胜遇’。
　　她也从来没有和小弟们实打实配合过，虽说复盘看过不少，但看是看，做是做，还是需要观察观察才行。
　　胜遇的大招带削弱buff，还具有连锁性。
　　大招只要击中敌方一人，就会分化为多支水箭，追踪敌方其他队友，并进行五次不断叠加，杀伤力惊人。
　　是打团支援突破救场都可以的万金油ADC。
　　但是胜遇极考验使用者的预判能力，因为大招一开始是单体攻击，一旦丢歪，就是一点伤害也打不出来。
　　不过显然，这点不在瑜路凡的考量范围之内。
　　她从初生起，几乎每天时间都是带领小弟们在神梦泽中征战度过的，经年累月积攒下的对战经验早已让某些东西刻入本能。
　　李维达见状，保险起见跟了一手‘旋龟’。
　　旋龟的大招是为距离最近英雄大招重置。并给自己叠双抗盾，可以算是多上一层保险。
　　余火对夫诸依旧情有独钟，包小颂拿了长右，准备当坦克，顾峰则拿下‘数斯’，总体阵容偏前期。
　　调整结束，比赛正式开始。
　　顾峰：“三分中路集合。”
　　李维达先去中路，瑜路凡一人往下路走去，与对面狌狌对完一波兵后，不断晃动的脚丫子停了下来。
　　哎呀，和之前遇到的敌人真的不一样诶。
　　是真的会玩。
　　有点意思啦。
　　瑜路凡往右边一闪躲过狌狌又一技能，预判着反手E过去，擦边打掉狌狌两格血。狌狌试图摸回来，未果也不强求。
　　李维达过来后，狌狌就只缩在塔下吃线，将队伍牛皮糖画风保持到底。
　　瑜路凡磨了磨虎牙，有些不爽，她还是喜欢和利落的对手打。
　　在神梦泽，瑜路凡也和这种部落打过仗，对阵他们很显著的一点就是——太能耗，己方很难快速打出优势，如果不赶紧破局，等对面发育起来，团战将会变得很难打。
　　倒也不是不能强上，但毕竟是和小弟们配合的第一次，瑜路凡决定中规中矩些。
　　瑜路凡默默记下，对面善用拖延战。
　　三分钟到，瑜路凡清完兵就往中路赶去。
　　顾峰蹲进草丛后道：“我抓后，凡哥小心后背，余火别乱秀，其他人看着冲。”
　　包小颂在前面干扰了一番，不爽道：“啧，太黏，好难受。”
　　瑜路凡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忽然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她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操纵着‘胜遇’往斜上方一挪。
　　对面打野几乎同一时间从侧面草丛窜出来，一招砸到了空地上。没放弃，又再次跃起，继续朝瑜路凡冲来。
　　瑜路凡一个二技能闪到一旁，回身丢出纯伤一技能，正中敌方，却没有恋战，而是直接窜进草丛脱战。
　　CET几人快速跟进入场，RTG回防，保护输出位，瑜路凡和余火状态良好，迅速回击。
　　没曾想对面几人不要命似的冲进RTG的阵型，直直朝胜遇抓去。
　　RTG一时措手不及。
　　瑜路凡接连躲掉三个技能，还是不幸被砸中一个，掉了1/2血。
　　瑜路凡抿着嘴唇，换了个草丛，看准空隙一箭朝对面脆皮射出，不是很想说话，便按下指令【进攻！】。
　　水箭命中对面ADC，瞬间炸开，分成两股又打中两名敌人，从两名身上各炸出三股。
　　CET五人血量哗哗往下掉，看上去很是骇人。不过他们并没有慌乱，而是维持阵型试图继续攻往胜遇。
　　两方团战正式爆发，一地鸡毛，场面一片混乱。
　　这种时候，RTG的配合与经验不足两块短板被呈几何倍放大，你支援慢一步我出招早一秒，唯有顾峰一直稳定，但刚开头那点血量差距优势还是秒没，RTG逐渐劣势。
　　虽然早就知道小弟们有些许菜，但瑜路凡还是被这幅景象刺激到，幽幽叹息。
　　包小颂操着‘长右’怪叫：“卧靠，说好的团战队呢？吃错药啊？怎么玩针对啊？？”
　　李维达吃力地帮瑜路凡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但到底双方能力差距客观存在，用完大招，在瑜路凡带走对面中单后，他被送回了泉水。
　　第一波团战最终以二换一结束，余火和李维达被送回老家，对面只没了一个中单。
　　CET拿下小龙，经济领先。
　　第二波团时对面似乎觉得胜遇不好针对，所以换了战略，改攻余火，又是同样的抱团硬挤，再加上原本的牛皮糖推拉特色，RTG打得异常憋屈。
　　“操，”余火被集火秒杀，双手离开键盘，不耐烦道：“太特么恶心了。”
　　顾峰：“估计是拿我们试水新战略。”
　　“不是、”包小颂烦躁道：“这种不都会提前知会么？他们什么意思？瞧不起谁呢？！”
　　一般两队约练习赛，若是有队伍想试招，都会稍微打声招呼。一是为了让对方保密不要随意在外说起，二是互相尊重。
　　但CET没有。
　　这明显在欺RTG没落，料定他们不敢说什么。
　　战况越发紧张，几人也来不及再继续这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专注对局。
　　第一局，RTG以5:10败北，整一局打得非常难受。
　　不仅被人故意欺负，还被摁在地上摩擦，几人自然心情郁结，面色沉重。
　　瑜路凡双手离开键盘，杵着下巴，在脑内回想刚才的对局。
　　对面战术具有很强针对性，弹性也大，容错率高，想要解决也不是什么难事，最简单的方法肯定是前期以单体实力逐个击破。
　　发展不起来，自然不存在团战优势这一说法了。
　　但是目前来看，小弟们前期优势并不大，还是经验不足。
　　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作为一名优秀的首领，必须拥有在劣势里带领小弟们翻盘的能力。
　　瑜路凡有了些头绪。
　　“嗯……”瑜路凡绷着小脸承诺道：“一局。”
　　包小颂以为小崽子有情绪了，就安慰道：“凡哥，咱就随便玩玩，别难受哈……”
　　李维达：“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拿？”
　　瑜路凡摇头。
　　“我说，对面最多再赢一局，”瑜路凡伸出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道：
　　“一局以后，凡哥带你们赢。”


第17章 Chapter 17   这么叼？！
　　RTG众呆滞地看向发表完霸道宣言的幼崽。
　　气氛, 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
　　关于‘她是如此小只，为何能如此自信’这个话题，他们也是说腻了。
　　余火张了张嘴：“啊, 是吗。”我不信。
　　包小颂皱着脸道：“不, 凡哥, 你不用这么热血, 本质还是我们太菜，配合意识都不如人家。”
　　所以请不要对他们抱有这么大期望, 心理压力怪大的。
　　瑜路凡盯着屏幕，神色严肃, 没有说话。
　　顾峰顺毛摸道：“我们现在配合问题很大,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 复盘的时候不用客气，尽管骂。”
　　瑜路凡意味深长：“唔……”
　　“嗯嗯！”李维达觉得幼崽是在照顾他们的情绪, 感动道：“凡哥, 你不用安慰我们，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瑜路凡绷着脸转过头, 认真道：“你们不用特意强调啦, 我从见到你们第一面，就看出你们很菜了啊。”
　　“……”RTG：“……”
　　他们不约而同双手离开键盘, 抚上心口。
　　这里，受伤了。
　　看凡哥平日里在游戏直播里炮轰嘴贱水友/队友的时候，他们只觉得爽，结果这炮一言不合就开到他们身上……就很酸爽。
　　“不过没关系啦，”瑜路凡道：“弱者也有弱者的取胜方法，实力在双方交战中并不能代表一切。”
　　在一场对战中, 运气、时机、状态，无一不可成为翻盘的契机。实力强胜的队伍可能因为轻敌而被反杀，实力弱小的队伍也可能抓住某种契机赢下胜利。
　　瑜路凡语重心长：“我不知道你们所说的练习新战术是什么奇怪礼仪，我只知道在真正的战场上，没有敌人会提前通知我们会怎么打。与其生气对方的做法，不如借此机会好好锤炼自己。”
　　刚才叫唤得最凶的包小颂和余火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
　　也是，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太弱，现在纠结这种问题，不如抓紧时间变强些。
　　“战局总是瞬息万变的，”小崽子摇头晃脑念叨道：“战斗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轻易断定最终结果。”
　　瑜路凡握紧拳头，朝前一挥，鼓励道：“好好打哦。”
　　此刻正好游戏加载完成，几人收了心，重新调整状态，严阵以待。
　　第二局开始。RTG先手。
　　顾峰毫不犹豫BAN掉对面上局战绩最优的英雄。
　　对面依旧将‘鹿蜀’送上BAN位。
　　“诶……”余火道：“队长，他们好怕你的鹿蜀哦。”
　　顾峰随意笑笑，不甚在意道：“惶恐至极，荣幸之至。”
　　瑜路凡竖起大拇指，认可道：“鹿蜀确实很适合你哦。”
　　顾峰小弟不是一个很强势的打野，比起带节奏快速打出优势，他的打法更灵活，擅长帮助己方队友将优势做大和弥补整体阵容短板。
　　鹿蜀不是最强的打野英雄，却是最适合他的。
　　海纳百川，包容万物。
　　瑜路凡觉得，作为打野，顾峰的攻击性没有其他选手那么强，在赛场上也没有那么耀眼，但他可以凭一己之力提升队伍容错率和修正能力，个人抗压能力绝对是职业选手中的佼佼者。
　　就算是瑜路凡，在复盘时也很少能挑出这员RTG老将的失误，顾峰的每一步基本都能恰到好处配合队友，在最大程度上给予队友发挥空间。
　　当年的RTG一队几乎代表全球MOS职业战队的最高天花板，顾峰能被这样一支队伍选做首发替补，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所以就算队里几个小的经验不足实力有欠缺，也在各自保留个人特色的情况下，被顾峰手把手拉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RTG是还欠经验这块石头打磨的利刃，只要实战经验上去了，他们前途无量。
　　瑜路凡觉得CET就是不错的磨刀石，小弟们和他们打完，一定会有很大收获的。
　　称霸一方指日可待啦～
　　瑜路凡开心地晃着腿，还是继续选择‘胜遇’，对面的上单依旧是“狌狌”。
　　——除去被BAN去的英雄，对面几乎没有变动，准备继续磨合新战术。
　　但这一局，瑜路凡没有再陪对面干耗的打算。
　　CET这块石头太滑，她需要将其上的蜡除去，才能让石头起到磨刀石的作用。
　　她舔了舔嘴唇，操纵胜遇率先到达塔下，没有犹豫直接扎进草丛。
　　对面的狌狌刚走出己方一塔，还没来得及往草丛试探，就被从草中射出的飞箭给钉个正着，这一下直接打出暴击，狌狌的血条一下掉了三格。
　　对面的ADC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并没有慌张，只是迅速拉开距离继续清兵。
　　瑜路凡没打算让他这么舒适。
　　等技能冷却结束，看准时机，又是一箭拉起——射出，水箭直直贯穿三个小兵的身体，再次擦到狌狌肩膀，好死不死又来一个幸运暴击，游戏才开局，狌狌装备没齐，血条瞬间只剩不到2/3。
　　狌狌立马窜回塔下，却没有回城，看样子是想将第一局的风格维持到底。
　　李维达这边才刚赶到，一拉视角就看到对面上单不太健康的血条，小声道：“这局这么猛的吗……”
　　“唔，你别动，”瑜路凡清完兵，直接往龙坑走去，绕了一圈躲进河道草丛，站定。
　　李维达则听话留在原地演戏。
　　很快，龙坑刷新。
　　对面狌狌清完兵线，见胜遇迟迟没有出现，犹豫片刻，还是吃掉回复果实，往河道摸来。
　　李维达迅速追逐阻拦，像是队友真的在偷龙一般。
　　几秒后，胜遇的视角中出现了狌狌的身影。
　　瑜路凡有些恶劣地勾起唇角，像一只找到猎物的小恶魔。
　　此刻，狌狌正好闯入胜遇的攻击范围，瑜路凡没有犹豫，直接把手里两个技能丢出，正正砸在敌人脸上。
　　对面见龙坑风平浪静，自知上当，但此刻逃走势必被杀。
　　牛皮糖不再打太极，开着增幅技能直接朝瑜路凡冲来。
　　瑜路凡等得就是这一刻。
　　操纵着胜遇往斜上方一滑，两个英雄瞬间交错而过，狌狌手中的战斧砸于河道，河水瞬间四溅开来，斧子卡进淤泥里，河水变得浑浊一片。
　　胜遇踏浪回身就是两箭放出，每一支都像长了眼睛似的，无论狌狌如何闪避，都无法逃过。
　　狌狌血条告急，立刻往自家野区逃窜，估计是早早叫了支援，想诱敌深入。
　　就在这时，早已准备好的李维达骤然出现在狌狌身后，操纵旋龟一个摆尾，就将人扇了回来。
　　瑜路凡迅速赶上，将只剩一丝血皮的狌狌直接带走。
　　【first blood！】
　　这波配合卡点都不错，瑜路凡是个不吝啬夸奖的首领：“干得漂亮啦。”
　　对面支援的人见狌狌已经被杀，重新撤了回去。
　　余火高兴道：“凡哥厉害！”
　　然后就看到小地图上代表瑜路凡的头像正在朝他的中路挪来。
　　瑜路凡围着余火的游戏角色绕了两圈，道：“你下去，我打他。”
　　余火看了一眼顾峰，见顾峰默许，便痛快往下：“好嘞！”
　　余火刚走到地方，就听到己方击杀通告再次响起，被惊到一瞬，一看小地图，发现瑜路凡又往敌方野区蹿去了。
　　包小颂：“哇哦，精准点操啊……厉害了。”
　　厉害的不是点操，而是在逐个点操之余还能将中路的兵线带好，就有些强得超出常规了。
　　瑜路凡嘚瑟地重新开始晃脚：“哼哼。”
　　接下来，瑜路凡几乎把敌方的英雄挨个摸了一遍，有的逃了有的被送回泉水，CET节奏乱成一片，根本没有开团机会。
　　顾峰作为唯一能跟上瑜路凡节奏的人很快领悟到精髓，一大一小配合之下，打出一套不错的时间差。
　　RTG以微弱的优势领先。
　　瑜路凡回想着刚才精准打击时的感受，发现对面也不是毫无短板。
　　——对面的中单似乎有些容易急躁，只有一点，但可以利用。
　　发现这点之后，瑜路凡又去骚扰了对面中单几次，中单节奏被打乱，余火乘机单杀对面两次，经济起飞。
　　可惜好景不长，在大龙出现后，包小颂探视角时一下探出对面两个输出位，吓得掉头就跑。
　　包小颂一边闪躲逃命，一边崩溃大叫：“啊啊啊啊啊啊死人啦死人啦，救命救命救命！！”
　　众人结束逐个击破的状态，迅速汇集。
　　第二局第一波团战爆发了。
　　两方人马一汇集，对面果断放弃继续追咬包小颂，掉头就冲向余火。
　　余火重重呼出一口气，有了第一局的经验，没再慌张，沉着应对。
　　瑜路凡欣慰地晃了晃头，可以可以，小弟还是很有领悟能力的嘛。
　　瑜路凡顺便操纵胜遇一个大招砸进对方阵容，对面的血条开始快速下降，李维达贴着瑜路凡甩出大招重置CD，自己则仗着防护盾的加持直接跳入CET后方，一个摆尾将敌方中单砸出阵型。
　　顾峰立马逮住机会，一套将人带走。
　　由于瑜路凡和顾峰的干扰，CET前期发育不顺，攻势不如上局强，RTG几人也逐渐咂摸出到底该怎么打了。
　　第二局结束，对局总时长比上一局长很多，CET却没能将他们大后期无敌的特色完全发挥出来，虽说最后险胜，但到底是被RTG摸出门道了。
　　包小颂兴奋地搓着手道：“我竟然感觉咱有机会赢！”
　　余火摩拳擦掌表示赞同：“下一局就骑他们脸上日，跟这群流氓讲个屁的礼仪。”
　　顾峰不动声色将左手挪到桌底，提醒道：“现在飘还早，CET和我们之间仍有客观差距。”
　　瑜路凡将这一动作看在眼里，心情不佳地呼出一口气，决定再快些将对面击败。
　　小弟们能力还是有的，也都算是有勇有谋，就算偶尔头脑发热在其他人的提醒下也会很快压下去，状态也是渐入佳境。
　　现在RTG距离胜利，只差一道契机。
　　如果没有契机，瑜路凡觉得自己身为首领，有义务去制造一个。
　　一个漏洞而已，轰出来就是了。
　　问题不大啦～
　　所以第三局，瑜路凡选了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英雄——嘲风。
　　嘲风这个英雄，来历有些独特。
　　自MOS开始举办职业联赛以来，就有一项特殊的奖励机制——
　　只要职业选手战绩足够优秀，MOS会给予选手特殊嘉奖。
　　奖励的内容，就是为选手量身打造一个英雄，这个奖励是限量的，总共只有九人能获得。
　　九个英雄参照华夏传说中的“龙九子”进行设计，再融合选手特质，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由于获取条件苛刻，MOS职业联赛开办至今，也只有四位选手获得过此项殊荣。
　　而‘嘲风’便是第三个问世的定制英雄，当年问世曾风靡一时，又在一次又一次的赛季更新后逐渐被淘汰。
　　“卧靠！”包小颂惊恐道：“凡哥你手抖了吗？！您拿它做什么？”
　　瑜路凡道：“嘲风很强啊，很好用的。”
　　李维达扶额，觉得瑜路凡那迟到的浪，它终究是到场了。
　　余火颤抖道：“凡哥……再输一局，咱就直接输了诶……”
　　瑜路凡自信一笑：“我说过，我们不会再输的啦。”
　　言而有信，也是一位优秀首领的基本素养。
　　顾峰思索片刻，有了些头绪便说：“可以打。”
　　第三局开局。
　　瑜路凡要求跟余火换线走。
　　余火茫然地走到下路，迷茫和对面上单对着线，脑内三个人生哲学问题不断重复播放。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我是谁……
　　余火正恍惚着，就听到一血击杀语音在耳机里响起——
　　【first blood！】
　　余火定眼一看，惊得一激灵挺直腰背。
　　是对面中单被送回去了。
　　他懵逼地看了一眼比赛时间，一分半……
　　一分半？！
　　余火和包小颂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卧靠？”
　　难道嘲风是传说中的沧海遗珠吗？！
　　这么叼？！
　　【An enemy has been slain！】
　　还未等他们回神，击杀公告再次响起，瑜路凡第二次将对面中单送回泉水。
　　此时计时器显示比赛时长——三分半。
　　余火包小颂再次仰天长啸：“卧——靠——！”
　　叼的原来不是嘲风，是他们凡哥啊！！


第18章 Chapter 18   求败得败
　　CET电子竞技俱乐部, 训练室。
　　【You have been slain！】
　　“操！”
　　CET中单八万烦躁地将鼠标狠狠一砸，鼠标与桌子相撞发出巨大的响声。
　　八万扯下耳机，暴躁道：“这个AD特么的有病吧？！好好的下路不去, 偏来搞我。我杀他全家了吗？！”
　　上单RUN盯着屏幕, 手上动作不停, 嗤笑一声道：“欺你好欺呗。”
　　八万闻言冷笑着讽刺道：“也不知道上一局谁特么送的一血, 让人头狗队这新AD开局五分钟就跑来抓我。”
　　RUN笑容一收，阴沉沉看向八万：“你什么意思？”
　　八万：“你——”
　　“不想打就退队, 有的是人想替你们，”CET队长突然出言呵斥：“也不看看你们今天打成什么鸟样, RTG这种破战队到现在都没有拿下, 演呢？”
　　两人同时噤声。
　　CET队长扫了一眼战局, 冷静道：“刘中，你和八万换线。”
　　下单刘中应了一声, 开始往中路走去。
　　八万不满皱眉道：“为什么换线, 我能打！”
　　“打个屁，”队长轻蔑睨了他一眼说：“人家就是盯准你这狗脾气刻意针对你的，再让你打下去, 这局直接投降还差不多。”
　　八万眼里的火气几乎化为实体, 他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只是沉默地往下路赶去。
　　队长这才收回注意力，大声道：“这次是练新战术，生疏是正常的，大家心态调整好，好好练！不用担心RTG有所防备，他们没那能力进决赛！”
　　这招本就不是给RTG这种保级第一轮就淘汰的垃圾队准备的, 而是打算用作CET夏季保级赛成功晋级MPL的一张底牌。
　　至于RTG会不会有情绪？
　　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知道。”
　　“明白……”
　　稀稀拉拉的应和声响起。
　　队长也不在意，收神点开信息界面，看着RTG那边那串闻所未闻的ID，心里默念一遍。
　　Young。
　　这种实力……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不应该啊。
　　难道那水友论坛上说的是真的？这Young是Jeffrey或者Burn的马甲？
　　这打法不像Burn的，差太多。
　　难道——
　　队长操纵着英雄，打算亲自去试试：“刘中慢点过去，等我一起，我们试一下这个AD。”
　　就算他的猜测是错的，这个ADC发育的太好，也该回家了。
　　刘中：“明白。”
　　两人分头绕到中路两边的草丛中，队长道：“你出去卖一波。”
　　刘中操纵着英雄往外走去，贴着兵线在嘲风面前晃来晃去，谁看到了不去给他两下都对不起自己MOS玩家的身份。
　　嘲风一顿。
　　上钩了！
　　队长往前一挪，就等嘲风先动。
　　下一刻嘲风就动了，它如同什么也没发现一样，直直往两人的圈套走来。
　　队长身体微微前倾，唇角一勾：“上…操！”
　　一个上字尚未完全离开喉咙，就看到刚走到中间的嘲风一个急转弯，开着技能直接腾起，将手中的链条砸进草丛，分毫未差砸在他身上。
　　嘲风吃了中单两人头，经济高得飞起，这一下直接砸掉他半管子血。
　　好！痛！哦！
　　队长龇牙咧嘴下令：“刘中，过来把它留下！”
　　刘中一个连发技能朝嘲风劈头盖脸甩过去，这么近的距离根本不存在打偏的可能……
　　“卧槽？？”
　　队长看着全部落空的风弹额角直跳，一边艰难和嘲风缠斗，一边咬牙切齿道：“刘中你眼睛呢？”
　　八万冷哼一声，没说话。
　　刘中皱着眉没理会队友的日常阴阳怪气，虽然感觉不可思议，但还是态度端正认错：“我的。”
　　说完就又冲了上去，咬咬牙，食指右移直接摁下R放出一直捏在手里的群攻大招，想要将嘲风直接镇压。
　　队长犹豫片刻，还是没直接放大，而是快速绕到嘲风身后，将手中的利爪掷了出去。完全阻断嘲风的退路。
　　前狼后虎，群攻大招已经近在眼前，无论怎么看嘲风都已经逃不开，只能挣扎等死。嘲风似乎也意识到这点，只是在原地左右动了一下，操作饱含放弃挣扎的意味。
　　队长再次想要勾起唇角，庆祝胜——
　　“操！！！”
　　队长眼看着嘲风就这么毫无征兆出现在身后，瞳孔不由一缩。
　　两个英雄完全脸贴脸的距离，他避无可避，局势瞬间倒转。
　　对面这个新ADC的反应速度快得离奇，队长的手才刚碰到R键，嘲风的两个技能就已经狠狠砸到他的脸上。
　　再接三下平A——
　　【You have been slain！】
　　“……”队长：“……”
　　他想要把手中的键盘砸出去！！！！
　　——嘲风是没有躲开刘中的群体攻击，也扎扎实实吃下了他的一爪，血条也确确实实掉了一半还多。
　　可是就在两人要继续围殴嘲风时，对方却就这么诡异地消失在了他们眼前，然后就出现了刚才幻灭的一幕。
　　队长抹了一把脸，刚想开口让刘中撤退，就见本在他尸体上跳舞的嘲风骤然消失，下一秒又忽然出现在刘中身后，刚才已经用过的，明明该在CD（冷却）期的一套技能就这么再次出现，砸了刘中一脸。
　　【double kill！】
　　刘中：“…………”
　　刘中抹了一把脸，有些茫然。
　　“尼玛对面这个ADC特么开挂了吧？！”
　　.
　　【double kill！】
　　“卧——靠——！！！！”
　　看着左上角敌人一下灰掉两个的头像框，几人用狂热的眼神看向还是一脸淡定的小崽子。
　　顺便拆了对面几座塔。
　　包小颂激动到快要破音：“这特么是我读中学那会儿才见过的操作！！多少年了，这样的嘲风竟然重现江湖了？！”
　　余火显然入坑较晚，此刻震惊道：“卧槽……如此强的英雄为什么没人用？！”
　　他一直以为这些英雄很弱啊！
　　顾峰解释：“因为自嘲风上架那一天起，就一直都是原始状态，从来没有更新过。”
　　每一位能够得到‘龙九子’奖励机制名额的职业选手，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的定制英雄，几乎就代表着那个时代选手所玩职位最高的三个天花板。
　　实力天花板、操作天花板、难度天花板。
　　获得嘲风的欧洲选手就是当年ADC位最强存在。
　　嘲风的技能也是贴合该选手本身能力进行设计的，其中最为著名、也是最难掌握的一套打法就是嘲风在受到敌方攻击强度超过自己HP值的一定量后，就有50%的可能触发一项瞬移被动。
　　被动触发后，一技能将瞬间转变为瞬移技能，可以直接移动到攻击它的那人身后。
　　在英雄未亡的前提下，攻击嘲风的人数有多少，这种瞬移就能在被动消失之前使用几次。
　　同时，在被动期间如果成功将对象击杀，就可以回复自身一定百分比的HP，并瞬间重置技能CD，次数不限。
　　当年一手嘲风秀得飞起的职业选手不少，但随着MOS游戏角色的不断增加，以及非定制英雄技能的不断更新优化，嘲风的各项属性就渐渐失去了优势，变得边缘化起来。
　　时至今日，按照常规来讲，嘲风想要秀起来简直就比登天还难。
　　理论上确实可以，只要嘲风能在游戏刚开始就起飞，这时的嘲风虽然比新出的ADC都脆皮，但敌人的攻击力也还没上去，一招上去正好能触发被动，然后再利用经济装备优势将对方一套带走。
　　但实际和理论那就是两回事，没人会将两者相提并论。
　　然而瑜路凡就是这么不讲理地做到了。
　　关于瑜路凡为什么会有超过自身年龄这么多的惊人技术与意识这个问题，RTG完全找不到头绪去深想，只能看着幼崽天秀这个样子。
　　对面节奏开局不到十分钟就被打乱，不担心很快被开团，余火压力骤减，心情颇好地说：“咱们凡哥简直就像是进过MOS…不对，应该说像是从神梦泽峡谷里钻出来的一样。”
　　“有道理，”包小颂说：“人形自走挂，妥妥的自走挂。”
　　恰巧此时，瑜路凡盯着公屏上CET发来的文字问：“开挂是什么意思？”
　　顾峰简单解释：“就是他们打不过你，觉得你请了外援。”
　　“这样啊，”瑜路凡松开鼠标，两只爪子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敲后，公屏上冉冉升起一段新鲜出炉的文字。
　　【CET-Bwan：RTG你们新招的ADC水分有点大啊？开挂？666666】
　　【Young：CET你们的老中单水分有点大啊？我还没来得及开挂，他怎么就躺啦？6.6.6】
　　RUN：“噗嗤……”
　　八万：“……！！”
　　【CET-Bwan：呵呵，赢我算个P的本事，有种就让‘失败’出现在CET的显示屏上！】
　　【Young：好呀好呀。】
　　瑜路凡操纵着角色推完塔，正往对面野区走，路过一束草丛时，忽然反手E了过去。
　　“嘣”的一声，一个顶着【CET-Bwan】的英雄从草丛中被震了出来。
　　正在打字的八万：“……”
　　还说自己没！开！挂！
　　瑜路凡三两下收下人头，踩着他的尸体打字道：
　　【Young：失败，会有的。想要多少都可以哦！】
　　RTG众已经乐傻了。
　　“可惜了，凡哥不是真的Young，”包小颂慨叹：“她是披皮国服第一喷子啊。”
　　一波短暂的语言交锋后不过十分钟，瑜路凡成功踩着中单八万达成超神成就。
　　CET中路彻底崩个稀碎前，第一波团战才在CET的野区爆发。
　　CET发誓，这是他们牛皮糖战术练成以来，第一次尝试到被对方恶心的滋味。
　　每当他们想要GANK或者集火RTG任意一人时，这个嘲风就会突然从旁边窜出来，吃下一套伤害触发被动，三两下切西瓜似的将他们送回泉水。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嘲风简直就是无处不在！
　　别说练新战术了，他们现在看到嘲风以及他头顶那串英文字母，就生理性恶心。
　　CET下单RUN强忍摔键盘的冲动：“靠！那个AD烦不烦呐？！它是空气吗？怎么哪都有它！！！！”
　　八万简直想举双手赞成，两人之前的矛盾似乎从未存在过：“刷被动刷被动，老子下一局就把嘲风BAN了我让你刷……”
　　“人头狗从哪找出这么个ADC来的……”
　　有凡哥牌嘲风的强势加盟，RTG成功拿下今天的第一场胜利，带着胜利的喜悦摩拳擦掌等待下一局开始。
　　第四局，对面毫不犹豫将嘲风和胜遇全部送上BAN位，顾峰最擅长的‘鹿蜀’被放了出来。
　　顾峰毫不犹豫拿下，神色轻松开始调整附魔。
　　瑜路凡选择了鸾鸟，继续和余火换线，踩着状态全无的八万起飞。
　　而顾峰则拿着鹿蜀强势配合其他几路，将己方优势扩到最大化。
　　CET不敢再拖，五分钟就迫不及待主动找上RTG开团。
　　这次他们没有选择余火，而是直直朝瑜路凡冲了过去。
　　经过一局血的教训，他们算是悟出RTG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ADC才是最大隐患的真理了。
　　瑜路凡兴奋地勾起唇角，等到双方距离够近时直接闪现冲进RTG阵容，一个R把鸾鸟的霍乱拍出。
　　CET众人的HP瞬间被自己的大招砸得狂掉。
　　CET很快调整好阵型，想要将自投罗网的鸾鸟解决，却看到鸾鸟直直朝己方中单冲去。
　　八万被杀出心理阴影，看到这人朝自己冲过来，握紧鼠标的手一抖，操纵的英雄就这么离开了阵型。
　　八万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完蛋。
　　【You have been slain！】
　　“哈！哈！哈！哈！”瑜路凡捏起小拳头一挥：“冲啦！”
　　契机什么的，这不就轰出来了嘛！
　　说话算话，是一位优秀首领的基本素养！
　　契机已成，东风已至。
　　RTG不负所望，势如破竹，稳稳将第四局胜利收入囊中。
　　大大的【victory】出现在己方显示屏上。
　　结算页面，瑜路凡没有忘记和对面中单的约定，她快速打出一行字：
　　【Young：求败得败，你快乐吗:)】
　　【系统提示：CET-Bwan已退出房间。】
　　紧接着，顾峰接到CET队长打来的电话，对方要求终止练习赛。
　　还撂下一句奇奇怪怪的话：“顾峰，别把大家当傻子，你给我句实话，是不是Jeffrey回来了？”
　　顾峰笑眯眯道：“你猜。”
　　对方怒而挂断电话。
　　无论CET如何难受，RTG几个经验欠缺的网瘾少年是收获颇丰。
　　复盘之后，一个个迫不及待上号校错。
　　时言休息半天后觉得自己又可以了，便出来主动加入训练，才刚登录账号，就收到一堆奇怪的私信。
　　【CET-WINN：J神，好歹也是一代神话，何苦呢？】
　　J神？
　　J神在哪？这人说什么呢？
　　时言挠了挠头，直接将对话框关闭。
　　.
　　清晨，瑜路凡准时从床上爬起，有些不熟练地洗漱后，认真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嗯，霸气，精神，很有领袖气质！
　　今天，她也依旧是一位完美的首领呢！
　　瑜路凡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兴奋地往一楼冲去。
　　时潜已经背好鼓鼓囊囊的小书包，在楼下等待着了。
　　瑜路凡走到他面前，站定，右爪举过头顶朝前一挥：“出发！”
　　说完，两只幼崽一起挺胸抬头，迈着霸气的脚步，吭哧吭哧走出了基地大门。
　　“喵～”黑猫初元早已蹲坐在门口，看到瑜路凡出来，优雅起身，拿尾巴圈着她的腿蹭了蹭。
　　瑜路凡心情明媚，叉着腰仰头望向碧蓝的天，昂扬道：“今天也要好好巡逻哦！”
　　时潜：“好！”
　　初元：“喵！”
　　一路上遇到不少眼熟他们的老人。
　　“哟，是小顾那边的小朋友吧？来，奶奶这带了点苹果，你们拿去吃，啊。”
　　“你们养猫啦？哎哟真好看！”
　　“诶我这里有点儿媳带来的小零食，来来来，来拿点！”
　　“诶哟我今天都没什么出来，不赶巧！过两天给你们送去！”
　　瑜路凡大方收下进贡品，礼貌道：“谢谢啦～”
　　她和小弟们保卫这块领地和其中居民的安全，居民们定期上供，瑜路凡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与老人们告别后，两崽一猫慢悠悠绕着弄堂边缘前行。
　　瑜路凡将手里的红苹果递给时潜：“好好吃掉才有力气巡逻哦！”
　　时潜欢天喜地接过果子：“嗯嗯！”
　　又将刚拿到的小零食递给初元：“你也要继续加油哦！”
　　初元前爪离地，半立起来轻轻叼过零食，转身快速往自己的领地跑去。
　　瑜路凡带着时潜继续走走停停，蹦蹦跳跳。
　　“这、这是丫丫的，还给丫丫！”
　　“有本事来那呀哈哈哈——！”
　　忽然，两人身旁有些狭窄巷子里传出几道稚嫩的声音。
　　瑜路凡警惕的看了过去，缓缓皱起眉。
　　这里面好像有幼崽啊。
　　幼崽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瑜路凡决定过去看看，便对时潜吩咐道：“我要过去看看，你就站在这里等我哦！”
　　时潜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瑜路凡轻巧快速冲进窄巷，往声源处靠近，扒着墙谨慎探出头，就看到一群小男孩分散开围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眼角泛着泪光，焦急抬头望着男孩们握手里抛来抛去的物品，急得垫脚去抢，却被男孩扔东西的力道冲撞到，重重摔到了地上。
　　其中一个胖成球的小男孩插着腰大笑：“丑小鸭好没用，竟然摔倒啦！哈哈哈哈哈哈！”
　　“呜……”小女孩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她无措地蜷缩在中间用小手擦着眼泪，用带着哭腔的小奶音喊：“妈妈嗝……我要妈妈……”
　　瑜路凡看着这一幕，嘴角逐渐扯平，心中一股火气腾起。
　　她，最讨厌欺负欺凌弱小的人了。


第19章 Chapter 19   你们的地盘？
　　瑜路凡没有立刻冲出去, 因为当事人是一群幼崽。
　　在神梦泽里，有很多弱小的部落内部资源紧缺，能够分给新生幼崽的资源少之又少。
　　所以这些幼崽为了存活下去, 就会出现严重的抱团分化情况。
　　——强壮些的幼崽之间会形成稳定的合作关系, 而较弱的就成了被戏耍逗弄剥削的对象。
　　就像瑜路凡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幕一样。
　　瑜路凡不是一个喜欢对幼崽使用暴力手段的领袖。
　　狌狌长老说过了, 对待幼崽尽量不要采用暴力镇压手段, 除非那只幼崽的所作所为已经无可救药。
　　现在这群幼崽虽然恶劣，但似乎还没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瑜路凡决定耐着性子, 和这群幼崽们讲讲道理。
　　她松开扒在墙壁上的手，仔细分辨, 很快锁定那个看起来最肥胖, 还在哈哈大笑的幼崽。
　　身上油水这么多, 头顶有一丝淡薄的雾气，虽然只是一丝, 但对比起旁边那群几乎看不到金雾的幼崽已经很浓了, 一看就是领头的。
　　瑜路凡心里有了计较，大步走过去，伸手拍了拍猖狂小胖墩的肩膀。
　　“哈哈哈——嘎……”
　　正在狂笑小胖墩被突如其来地拍肩吓到, 笑声戛然而止, 一口凉气直接倒进嗓子里。
　　小胖墩惊恐地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女孩, 忽然张开嘴：“嗝……嗝！”
　　小胖脸一红，连忙抬起同样很胖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其余小伙伴也是一愣。
　　地上坐着的小女孩听到嘲笑声消失，缓缓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到瑜路凡后呆住了。
　　瑜路凡见幼崽们都看向自己，清了清嗓子，指着地上的小姑娘, 板着脸严肃地问：“为什么欺负她？”
　　“谁嗝……谁欺负她了嗝，”小胖墩捂着嘴，嚣张道：“再说，你管得嗝……管得着…嗝吗！”
　　小胖墩的小伙伴站出来硬气道：“我们跟丑小鸭只是闹着玩！你谁阿？我们根本没见过你！”
　　瑜路凡只是说：“你们拿了她的东西，捉弄她，我看到了。”
　　“那又……嗝，那又怎样！”
　　瑜路凡面无表情：“这样是不对的，现在，把东西还给她。”
　　小伙伴并不怕她：“就不！”
　　小胖墩嚣张跋扈道：“你再多管闲……嗝……闲事，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还上前一步，握紧拳头朝她示威：“这是我们的地盘，快走开！”
　　瑜路凡闻言，嘴角彻底放下，眼睛微微眯起，重复道：“你们的地盘？”
　　小胖墩一挺肚子，神气道：“当然！”
　　瑜路凡缓缓呼出一口气：“呵。”
　　某种情绪正在她的眼底酝酿着，她眼珠微动，用缓慢的速度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都看了一遍。
　　她果然，不太喜欢讲道理。
　　这些幼崽竟然想要把她的领地划出去，简直是、不可饶恕。
　　男孩们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往后挪了挪。
　　“你、你想干嘛？！”
　　瑜路凡低头看向呆呆的小女孩，扬了扬下巴道：“你，过来。”
　　小女孩看出瑜路凡是来帮忙的，飞快点点头，地上的包也不顾上拿，挂着眼泪一咕噜爬起来，朝瑜路凡背后冲去，然后小心地缩在她的身后，低着头一动不动。
　　瑜路凡突然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一把擒住小胖墩握着女孩东西的那只手，拽到前面：“最后一遍哦，还给她。”
　　小胖墩慌了，开始挣扎，结果发现这女孩明明和他们差不多大，力气却大的离奇！
　　“你你你你放开我！”小胖快要跳起来了，嗝都吓没了，虚张声势道：“你再这样我我我…不客气啦！”
　　“不客气？”瑜路凡忽然恶劣一笑，开始用力推着小胖不停前进，直到小胖的后背撞到墙上才停住脚步。
　　小胖墩的小伙伴们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出声。
　　瑜路凡松开小胖墩的手腕，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再次重复：“还，不，还？”
　　小胖顿时被吓出一头虚汗，握着东西的手一松，小女孩的东西‘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反应了会儿后，心里一阵委屈，嘴巴一撇：“呜……”
　　王小胖觉得自己仿佛碰到了七年霸王人生里第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想哭。
　　……他回去就要告诉奶奶！
　　但是现在……
　　小胖绝望地梗着脖子闭上眼：“你——有种打我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他今天能活着回去他一定让这个人吃不了兜着走——！！！！
　　谁知，攥着他衣服的那股力道忽然一卸。
　　小胖茫然地睁开眼，就看到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幼崽已经弯腰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了。
　　然后拿着小布袋走到看呆的小女孩跟前，伸出手：“给你。”
　　小胖墩：？？？
　　瑜路凡又看向了他。
　　小胖捂着领子疯狂后退。
　　瑜路凡抬起拳头比划着道：“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人，我就真的不客气啦！”
　　小胖憋着气摇摇头，遂又疯狂点头。
　　“还有，这里是我的领地，”瑜路凡扬起下巴扫过所有幼崽，道：“记住了吗？”
　　男孩们跟着疯狂点头：“嗯嗯嗯嗯！！！”
　　瑜路凡挥手：“你们可以走啦。”
　　小胖和他的小伙伴们掉头狂冲，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瑜路凡看向小女孩，嘱咐道：“以后不要单独行动哦。”
　　小女孩的眼泪已经歇了，闻言没有立刻反应，而是认真道：“等丫丫一会儿奥。”
　　？
　　瑜路凡眨眨眼：“……唔。”
　　她看着小姑娘快速冲到被扔在地上的背包前，直直蹲下，拉开书包拉链，将里面比她脸还要大的厚重书本拿出来放到一旁。
　　又打开刚被抢走的小布袋，从里面抽出一副眼镜，讲究地哈了口气往衣服上擦干净，戴上。
　　小姑娘背上包，理了理自己的裙子和头发，拍拍脸颊暗暗为自己打气，抱起书朝瑜路凡跑来，然后在半米处站定，鞠躬：“刚才非常感谢。”
　　瑜路凡欣然道：“应该哒。”
　　保护领地里的幼崽，是首领的指责啦～
　　“不行，要谢，”小姑娘直起身子，推了推眼镜，镜片上的反光让她看起来非常严肃，与刚才的哭包形象大相径庭：“书上说了，人要懂得知恩图报，虽然丫丫年龄不大，但道理是懂的。”
　　紧接着，小姑娘翻开手中厚重书本，向瑜路凡展示自己的大名：“丫丫其实不叫丫丫，叫林霜霜，不过丫丫更喜欢丫丫这个称呼，你可以叫丫丫为丫丫吗？”
　　瑜路凡……有点晕，但作为一名关爱幼崽的首领，她道：“可以呀。”
　　想了想，试探道：“丫丫。”
　　林霜霜满意地笑起来，嘴角边出现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嗯！”
　　“还有啊，”林霜霜期盼道：“丫丫能和你成为好朋友吗？”
　　瑜路凡严肃拒绝：“不可以哦。”
　　作为一名公平正直的首领，是不能随便和领地居民有私交的。
　　丫丫失落地低下头：“好吧……”
　　但很快，她又想到了什么，再次抬起头问：“你刚才说这里是你的领地，你今天是来巡逻的吗？”
　　瑜路凡闻言，骄傲道：“没错！”
　　林霜霜问：“那丫丫可以加入你吗？丫丫很厉害的，丫丫记得这里所有人的名字，所有地方丫丫都能带你去……丫丫可以帮你一起巡逻！”
　　“丫丫的学习能力很强哒！如果有什么不会，丫丫可以学的！”
　　瑜路凡看着她空空如也的头顶，还是决定拒绝：“你太弱啦，巡逻很危险的哦。”
　　林霜霜并没有被打击到，而是说：“丫丫虽然身体不强壮，但是丫丫聪明啊！丫丫会中文、英语、俄语、西班牙语，还会画画、弹钢琴、跳舞，当然，数理化也不在话下。”
　　她推了推眼镜道：“科学家说了，今后的社会是非常需要脑力工作者哒，像王小胖那些四肢发达的男孩子，都没有丫丫厉害哒！”
　　瑜路凡挠了挠脸，没听懂。
　　林霜霜上前一步，试探着拉起瑜路凡的爪子，轻轻晃了晃，软软道：“你就让丫丫试一试嘛……！”
　　……咦惹。
　　瑜路凡看着幼崽湿漉漉的大眼睛，实在不忍拒绝：“好吧，那你今天就跟着我们试试吧。”
　　反正幼崽累了，应该就会自己放弃啦。
　　林霜霜重重点头：“嗯嗯！”
　　然后，一直等待在外面的时潜就看到凡哥屁股后面多了一个小尾巴。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时潜还是冲她友好的笑了笑。
　　林霜霜伸出手：“你好，我叫林霜霜，你可以叫我丫丫。”
　　时潜快速伸出爪子跟她握了握手，小声道：“我叫时潜。”
　　“嗯！”林霜霜指了指自己：“丫丫。”
　　指了指瑜路凡：“凡哥。”
　　最后指向时潜：“潜潜。记住啦。”
　　时潜小脸一红。
　　“喵~”
　　不远处一声猫叫响起，林霜霜看了过去。
　　瑜路凡主动道：“它是初元，我的小弟。”
　　林霜霜闻言点头，然后蹲下，认真看着猫咪绿色的大眼睛道：“初元你好，我是林霜霜，很高兴认识你。”
　　初元：“喵~~~~”
　　.
　　王小胖偷偷摸摸扒着墙角看着三小一猫，直到几人离开才将头缩了回来。
　　小伙伴急忙问：“小胖！怎么样？她们走了没？”
　　王小胖深沉点头。
　　他们本来已经跑了，可是跑了一段距离又觉得特没面子。
　　他们是谁？
　　弄堂霸王龙组合，怎能轻易认输！
　　于是，几人又溜了回来，但又畏惧那个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的陌生女孩，只敢灰溜溜缩在远处的墙角处偷偷地看。
　　一个小伙伴问：“下一步该怎么办啊？”
　　另一个男孩接道：“我们好像……打不过她啊？怎么报仇？”
　　王小胖不假思索：“我告诉我奶奶！奶奶一定能——”
　　“啊…别了吧，”小伙伴想起王小胖奶奶惯来的作风：“要是事情闹大，我妈不得打死我！”
　　王小胖悻悻放弃：“那好吧……那你们说怎么办？反正这口气是绝对要挣回来的！”
　　几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我知道了！”一个男孩忽然大声道。
　　“嘘！！！！！”王小胖竖起食指：“别被她们听到！”
　　男孩缩了缩脖子，心想人不是已经走了吗。但还是放小了声音道：“你们看呐，打架嘛，也不一定要真打啊！”
　　众人：“哦？”
　　男孩说：“在游戏里打架也是一样的打嘛！我就不信她们女孩子这还能打得过我们！”
　　“再说，小胖你家不是有开网吧吗，到时候我们堵到她们，就去那里PK，”男孩越说越激动：“你的技术肯定没问题的啦，你都白银啦！你和她SOLO！她输就让她向你道歉！”
　　众人恍然：“喔——！”
　　王小胖皱眉：“道歉怎么够……”
　　男孩问：“那你想怎么搞？”
　　“我还没想好，”王小胖已经开始畅想打赢之后自己的威风模样：“到时候再说吧！”
　　他一定要想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惩罚！！
　　哈！哈！哈！
　　“那就这么说定了！”
　　有人提出疑问：“可是我们要去哪堵她们啊？我们都不认识她！丑小鸭家……”他疯狂摇头：“我才不要去。”
　　王小胖自信满满：“大家都在这块地方，我们天天在外头，不可能遇不到！到时候肯定能堵着的！”
　　王小胖仰起头，激动道：“等到那天，小爷一定要让她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技术！”


第20章 Chapter 20   我姓yu，他也……
　　弄堂的外围围墙年久失修, 墙上的腻子松散，该脱落的脱落，发霉的发霉。湿气重的地方长满青苔绿藓, 瑜路凡几个崽子一巴掌拍上去, 均糊了一手青痕。
　　黑猫初元试探着伸出爪垫碰了碰地上的青苔, 感受到潮腻的质感, 瞬间炸毛，“喵”的一声拱起腰从地上纵起跃到一旁。
　　前爪贴地, 撅着屁股，尾巴紧夹, 如临大敌般朝着青苔哈气：“嗬……！”
　　瑜路凡仔细观察着巴掌上的痕迹, 感受其滑腻的手感, 半晌后抬头和时潜林霜霜说：“以后要注意哦，千万不要单独靠近它！”
　　林霜霜问：“为什么呢？”
　　时潜迷茫地看向林霜霜, 他从来都是凡哥说什么, 他就信什么，这个新加入的小伙伴为什么会问为什么呢？
　　继而又期待地看向瑜路凡，其实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啦。
　　“因为, ”瑜路凡严肃地抬起头, 看向一直蔓延到地上石板的绿痕，深沉道：“它们能让你在哪里跌倒, 就在哪里躺下。”
　　林霜霜不解：“书上说，从哪里跌倒，就能从哪里站起来呀？为什么要躺下。”
　　“因为它会让你站不起来，”瑜路凡肯定道：“所以才要远离它。”
　　当然，她这个英明神勇的首领不包含其中。
　　她不会跌倒，所以不用为站不起来发愁。
　　“喔——！”时潜卖力鼓掌。
　　林霜霜捂住嘴, 一副长知识的表情：“哇——丫丫记住啦！”
　　瑜路凡揉了揉她的脑袋，夸赞道：“乖孩子。”
　　瑜路凡几人围着弄堂边缘绕了整整一大圈，将清晨老人给的零食和从基地带出来的补给，你一个我一个地消灭掉大半。
　　不知不觉，逛到了初元的领地。
　　黑猫十分狗腿地蹭着瑜路凡的小腿，喉咙呼噜声不断，压着她的脚背躺下，露出粉嫩嫩的肚皮发出邀请：“喵~”
　　瑜路凡考虑片刻，欣然答应：“好哇，带路吧！”
　　林霜霜眼睛一亮，好奇问道：“凡哥能和猫猫沟通吗？！凡哥学过猫语吗！”
　　瑜路凡：“你是说初元吗？可以听懂啊。”
　　然后又奇怪道：“它正在邀请我们去它的领地做客，你们没听懂吗？”
　　两只崽子同时摇头，并拿更加崇拜的眼神看向瑜路凡。
　　林霜霜拳头一握，道：“丫丫不会猫语，丫丫今天回去就学！”
　　她一定不会拖小伙伴的后腿哒！
　　初元已经站起来，回头冲几人甜甜叫了两声，瑜路凡会意，手臂一挥：“出发啦！”
　　不一会儿，来到一处灌木丛前，初元嗅着味道找到一个位于灌木丛深处的小洞：“喵！”
　　小崽子们跟着黑猫往低矮灌木丛的小洞钻了进去，来到另一番天地。
　　这是弄堂废弃一隅，围墙比外部还要更加破旧，爬满植物，有的地方已经倒塌，也只是用铁栅栏补上而已。
　　往栅栏外看去，可以看到一片荒草杂生的废弃工地。
　　这里的采光极好。
　　阳光透过树荫呈柱状打到草地上，几乎每一个光圈内都卧着一只猫咪，它们或仰躺或侧卧，神情闲适，尾巴尖晃来晃去，好不自在。
　　初元挺胸抬头：“喵——！”
　　一呼百应：
　　“喵唔……”
　　“喵！”
　　“喵——”
　　猫咪们懒洋洋爬起来，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三个小崽子，好奇打量着。
　　时潜和林霜霜已经被眼前这幅景象惊呆，瞪大眼睛傻乎乎望着，忘了说话。
　　瑜路凡则自然地混进猫咪中间，摸摸大橘的头，玩玩鸳鸯眼的大尾巴，将背包里剩下的储备粮全部倒出说：“今天只剩这么点啦，下次多给你们带一些奥。”
　　猫咪们井然有序将食物叼回各自住处，又重新回来围住这个让它们觉得异常亲切的人类幼崽，陪她玩闹。
　　瑜路凡揉了揉还在撒娇的奶牛猫，指着后头的两只崽道：“他们是我这边的幼崽，你们以后要多照顾照顾他们奥。”
　　猫咪闻言，纷纷起身朝两只崽围过去，嗅着他们身上的气味，友好地叫唤两声。
　　时潜激动得小脸通红，蹲下试探着轻轻摸了摸一只纯白长毛猫的脊背，见猫咪没反抗，反而主动蹭了他的手，满足地嘿嘿傻乐。
　　林霜霜不知何时从小背包里又掏出一本大本子和一支笔，嘴里嘀嘀咕咕，手下不停写写画画。
　　与毛绒绒相处总是愉快的，时间飞逝，好在瑜路凡并未忘记顾峰的叮嘱，到点便站起身：“该吃饭啦！”
　　时潜利落拍拍屁股起身，准备回家。
　　林霜霜如梦初醒般眨眨眼，看着自己速写本上大大小小的人啊猫啊，情绪一下低落起来。
　　她一点也不想回家。
　　家里空荡荡，冷清清，爷爷奶奶都有自己的事情，不爱理她。
　　保姆做的饭也不好吃，还不如幼儿园的好吃。
　　……可是她也不想回幼儿园。
　　瑜路凡敏感察觉新认识幼崽的情绪变化，体贴问：“怎么啦？”
　　林霜霜扭捏一瞬，道：“丫丫不想回家……丫丫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瑜路凡记得小弟们前段时间说最近食物充足，想着多给一口吃的还是没问题的，就点头答应了。
　　几人与初元告别，钻出小洞，很快就来到基地门口。
　　瑜路凡快速上前，敲门。
　　门很快从内部被打开，余火出现在门后。
　　余火低头看着浑身灰泥的三只崽：“…………”
　　他们这是去工地搬砖了？
　　RTG虽然穷，但还不至于啊？？
　　余火又看向那个多出来的小崽子。
　　这只从未见过的崽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林霜霜见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一直盯着自己，眼中神色晦暗，似乎很不欢迎她。
　　有些忐忑地挪到瑜路凡身后，轻轻拽住她的衣角，藏住小小的自己。
　　余火：哦。又是他们神通广大的凡哥拐来的。
　　包小颂热情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凡哥回来啦？凡哥！请求支援！”
　　“嗷！！”瑜路凡闻言，快速冲进了屋，留下望着自己空掉的爪子发呆的林霜霜独自面对余火。
　　林霜霜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余火，瘪嘴。
　　“……”余火无奈了：“进来吧。”
　　林霜霜眼睛一亮，冲他端端正正一鞠躬，跟着时潜一起冲了进去。
　　.
　　包小颂正在直播。
　　之前那两波热搜的热度虽然散了许多，但仍然为RTG冷清的直播间带来了可观的流量。
　　网友们抱着看戏或发泄的目的进来，又被突然出现的小女孩震惊到，再被其身世之谜所吸引，抓心挠肺想要破案，不知不觉也就留下来了。
　　结果小女孩没见着几回，她爹是谁也没个准信，却被RTG这群大龄网瘾少年给吸引了。
　　因为他们发现——
　　RTG这群人……可真特娘的是一群人才啊！
　　中单fire唱歌巨好听，上单包子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简直是辅导作业一把能手！
　　辅助达达精通乐理，队长顾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简直就是居家必备啊！
　　就连那个新请的保姆，脸都那么好看。
　　RTG，除了游戏打得菜，实在是让人挑不出缺点！
　　听说他们穷得几乎揭不开锅？
　　天可怜见的，打赏！必须打赏！
　　当然，他们也没有真的忘记来这里的理由。
　　【我家崽崽呢？崽崽去哪啦！！！】
　　【凡凡都多久没出现了！要再不让我看我就找客服投诉，把我砸出去的星空还给我！！】
　　【礼物已准备，快放凡凡粗来！】
　　【其实也不用，只要你告诉我她爹是谁就行。】
　　包小颂心说我们要是知道，她也不能现在还在这啊。
　　话说他们凡哥也是在网上有了曝光的小网红一个了，结果还是没有家长找来。
　　他们凡哥不能真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这家长心得是有多大啊！
　　恰巧此时，瑜路凡回来了。
　　包小颂立马请求支援，准备让瑜路凡自由发挥，回答这种刁钻的问题。
　　反正他们凡哥这张嘴也挺刁钻的。
　　刁钻还得刁钻来克制。
　　于是网友们就眼睁睁看着包小颂将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抱到椅子上，自己逃了。
　　【？？？？？无耻！！！】
　　【包小颂你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把我的礼物还给我！】
　　【淦！我还有道题没请教呢？！跑什么跑啊！】
　　【RTG你们不是人，你们是让凡凡去挖煤了吗脏成这样！】
　　瑜路凡眨巴眨巴眼，望着直播助手上疯狂奔跑的弹幕，用脏手挠了挠脸问：“挖煤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啊啊啊！！！！！好可爱！！！崽崽妈妈爱你！】
　　【怎么感觉崽崽又瘦了？！不可以！妈妈不允许！！】
　　【崽崽妈妈爱你——打赏火箭x5】
　　【崽崽妈妈爱你——打赏火箭x5】
　　【……】
　　【小妹妹你几岁啦？读书没有啊？】
　　瑜路凡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杵着下巴看着没回答。
　　所以小弟让她支援，到底是支援什么嘛。
　　瑜路凡打了个呵欠。
　　网友又调侃了一阵，见小朋友并不回答，就直接切入正题。
　　【小朋友，你的爸爸到底是谁啊？说一说嘛！】
　　瑜路凡捕捉到爸爸这个词汇，有点不高兴了。
　　这段时间，她也是有了解一下‘爸爸’这个词汇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比如，打游戏的时候，无论是队友还是对手，都喜欢用‘爸爸’作为自称。
　　瑜路凡自己归纳了下，爸爸两字还可以衍生为——“你爸爸我”，“你爹”，“乖儿子”……等等。
　　大多出现在双方激情互喷的时候。
　　就连她的小弟们，在打游戏上头的时候，也会面红耳赤，互相道爹。
　　瑜路凡觉得，他们都那么想当对方的爸爸，那‘爸爸’应该就代表某种很强的存在吧？
　　所以，瑜路凡绝对不承认，有人能做她的爸爸。
　　她这么强，要是也只能是别人的爸爸！
　　【你认识于燃吗？他是不是你爸爸啊？他为什么把你放到RTG啊？】
　　瑜路凡眯起眼睛，问：“于燃？”
　　这人想当她爸爸？
　　见她终于有反应了，弹幕一下激增。
　　【嗯嗯嗯嗯！！！！于燃是你爸爸吗？】
　　【你认识他吗？】
　　【小朋友说实话，给你买棒棒糖吃哦~】
　　结果下一秒便看小姑娘无辜地歪了歪脑袋，人畜无害问：“他很强吗？”
　　【是呀是呀，打游戏确实挺强的！】
　　【亚洲第一ADC！！！】
　　“这样啊，”瑜路凡晃着脚，思索片刻后，像是得出什么结论一样，兴奋道：“那是不是只要我比他强，我就能当他的爸爸啦？”
　　“我打败他，他会喊我爸爸吗？”
　　网友：？？？
　　……啥？
　　.
　　“哈哈哈哈哈哈——！！！！！”
　　TGG一队的训练室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TGG首发中单fox摘下耳机，擦着眼泪看向对面的青年道：“哎哟我去，Burn，这姑娘真不是你女儿？”
　　就这嘴炮功底而言，两人还是颇为神似的。
　　于燃手上动作不停，神色冷淡头也不回道：“滚。”
　　“诶，别这么冷淡嘛，”fox并不在意于燃的态度，继续反复横跳：“我瞧这小孩长得还真有那么点像你，这好不容易在直播间逮着一回，真的不看看？”
　　于燃无情无义：“不看。”
　　看了也不会无中生有。
　　正好一局结束，游戏回到首页，于燃挪动鼠标正要点下【排位赛】时，手一顿。鬼使神差地，鼠标接着移动，最后停在了浏览器的图标上。
　　轻轻一点。
　　输入‘辣条直播’，轻而易举在热门直播榜上找到一名叫RTG-BaoZI的用户开的直播间。
　　于燃冷漠地盯着屏幕，右手食指搭在鼠标上有一下没一下磕着，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这段时间，于燃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这些年勤勤恳恳训练，除去偶尔在网上和傻逼互喷外，也没做过更伤天害理的事啊？
　　所以为什么偏偏是他？他像是有时间谈恋爱的人吗？
　　这些人当他成绩大风刮来的吗！
　　以前于燃出活动打呵欠被人拍到，大家会说他训练刻苦。而现在，都喷他夜生活丰富。
　　于燃在微博上澄清，人家说他是敢做不敢当的渣男。
　　啊，生气！
　　于燃手指一颤，RTG直播间骤然变大，小女孩奶酥奶酥的小萌音从耳机里传来——
　　“我为什么不能当他爸爸？”
　　“你们也说啦，我姓yu，他也姓yu，那我当他爸爸，当然也是可以的啦。”
　　于燃：？
　　对面的机位又爆出夸张的笑声。
　　于燃额角一跳，紧盯屏幕前的小女孩。
　　哪里像？哪里像！
　　他就算有女儿，也该可可爱爱跟在他屁股后面软软地喊他爸爸，才不会是这种叼炸天的小霸王！
　　一点也不像！
　　于燃正要怒而关屏，却忽然看到小姑娘杵着下巴，眼睛往下一撇，叹了口气。
　　脑内忽然闪过什么片段。
　　记忆中人的动作竟然与之重合。
　　“咣——！”
　　于燃猛地站起，吓了队友们一跳。
　　Fox：“……怎么了？？”
　　“……”于燃指尖微动，沉默半晌，又重新坐了回去，抹了把脸。
　　于燃被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给惊到。
　　但是有些念头一但产生，就如细胞一样快速增殖，控制不住了。
　　她姓yu。
　　……哪个yu？


第21章 Chapter 21   【二合一】有点……
　　于燃怔怔盯着屏幕, 藏于队服立领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面部看上去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眼珠却在微微颤动。双手不自觉搅在一起紧紧握住, 力量大到指节泛白。
　　TGG的队员们面面相觑, 却不太敢多说什么。
　　Burn可是TGG老板的摇钱树、金疙瘩。
　　TGG是正儿八经的成熟商业战队, 别看众人平时吃喝训练都在一起, 但实际上，他们所有人加起来……恐怕都比不过一个于燃重要。
　　春季赛才刚结束, 夏季赛不久后便要开始，要是于燃在这段时间心态出点什么问题, TGG拿不到全球联赛的直通门票, 他们所有人不得跟着完蛋？
　　和于燃关系最好的Fox试探问：“Burn, 你这是……怎么了？”
　　于燃不着痕迹深吸一口气道：“没。”
　　他强行将心里杂念摁下，左手挡住半张脸, 右手重新握住鼠标, 关闭网页，回到MOS游戏界面，光标重新移动到[排位赛]上。
　　难道他真的回来了……？
　　不不不, 打住, 别想别想别想……其实那个小孩长得确实有那么点……
　　……操！
　　于燃烦躁地甩开鼠标：“啧……”
　　TGG众人眼睁睁看着刚坐下的金疙瘩重新站起，拿上手机就往训练室外走去。
　　“……什么情况啊？”
　　“可别心态出毛病了吧？别吓我啊！”
　　“fox要不你去看看？”
　　Fox摇头, 坚定拒绝：“不去。”
　　.
　　于燃站在TGG别墅的大露台上，杵在围栏上翻着通讯录里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Burn，”一道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于燃一惊，手机差点脱手而出，从三楼掉下去摔个稀碎。
　　他转过头，看向来人, 眉间不耐瞬间收敛，老老实实喊了声：“哥。”
　　简誉程，前RTG中单，退队后摇身一变成为TGG战队股东之一，于燃以前的队友，现在的上司。
　　当年RTG遭遇大动荡，于燃作为队内最小的选手，心理素质不太行，差点一蹶不振。
　　是简誉程将他带到TGG，于燃才重新振作，慢慢打到今天的位置。
　　他一直将简誉程当兄长看待。
　　简誉程扫了一眼他的手机，随口调侃道：“真谈恋爱了？”
　　于燃兴致不高：“没。”
　　简誉程：“在这站着做什么？”
　　于燃：“透透气。”
　　“行吧，”简誉程随意道：“要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夏季赛马上开始，好好调整状态。”
　　“我还要去开会，先走一步。”
　　“嗯，”于燃犹豫了会儿，最后什么也没说，看着简誉程离开。
　　等人走远，于燃调出刚找到的联系人，编辑短信发送。
　　-于燃：RTG的新基地地址，你有吗？
　　那边很快回复。
　　-齐裴：你真把女儿寄养在那忘了领回来啦？
　　-于燃：……你有病？！
　　-于燃：到底有没有？
　　-齐裴：噫，你就这么对待你亲爱的前搭档啊。
　　于燃耐心告罄，正要关掉手机，那边却又发来信息。
　　-齐裴：别关机别关机！地址：S市xxxxxx。
　　于燃默默记下。
　　-齐裴：再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锋火嗦面条]账号ip，也在这个地方。我怀疑……你懂的，我们猜的应该是一样的吧？
　　于燃沉默，然后打字：
　　-于燃：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齐裴：没有啊，那渣男玩失踪以后号码都注销了，谁知道他是死是活！要让我找到他我第一个揍他！
　　-齐裴：过段时间我也打算过去看看，说不定能逮到人！怎么样，约不约？
　　于燃自动忽略最后那段话，记住地址后，转身走进别墅。
　　.
　　RTG几人看着沙发上三只看小猪佩奇看得津津有味的幼崽，相顾无言。
　　包小颂偷偷瞄了一眼已经开始和瑜路凡互飙英文的林霜霜，捂着嘴道：“这孩子到底哪家的？这都七点了。”
　　李维达满脸震撼，关注点却不一样：“难道只有我关注为什么凡哥英文这么溜这个问题吗？”
　　“啊？这有什么好关注的，”包小颂现实道：“我们凡哥身上哪个地方可以用常理解释？没有！”
　　所以何苦自寻烦恼呢？
　　有理有据，李维达被说服：“也是。”
　　时言看着在旁边傻乐呵，只学会猪叫的弟弟，脸红了。
　　他们小地方的教育本来就不太行，再加上家庭状况使然，时潜确实……比同龄人要呆萌、一些。
　　但是时言觉得，近朱者赤，和凡哥在一起久了，说不定还可以拯救一下！
　　.
　　林霜霜一直在RTG这里呆到吃完晚饭，也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顾峰试着问过几次小姑娘住在哪，结果每次一问，林霜霜就缩到瑜路凡身后，一副打死不说的表情。
　　没辙，只能随她高兴。
　　RTG众人当然不怕一个小孩赖在这有什么目的，只是这么晚还没有家长找来，有些担心而已。
　　别的不说，这家长，心真大！
　　“别又是走丢了吧……”余火心有余悸：“实在不行……派出所走一遭？”
　　就在这时，RTG的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一位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的青年出现在门后，青年礼貌道：“您好，请问林霜霜小姐在这吗？”
　　顾峰问：“请问您是她的……？”
　　青年立马递上名片，谦逊道：“不好意思，我是林霜霜小姐父亲的助理，我来接她回家。”
　　顾峰意思着接过名片，随意瞟了一眼，朝屋内走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串崽子走出来。
　　助理看到自家小姐缩在最后，明明看到他了，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低下头盯着脚尖。
　　助理：“……”
　　他预感这送幼崽回家的艰巨任务，注定是完不成了。
　　打头的小女孩满脸警惕，仰着头打量他，最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不屑地将头扭开，问：“丫丫，你认识他吗？”
　　助理：“……”
　　凭借他丰富的职场经验可以肯定，他，被一个幼崽，鄙视了。
　　林霜霜纠结片刻，到底没有跨过心里的坎，憋屈地点了点头：“丫丫认识。”
　　助理艰难保持得体微笑：“霜霜小姐，您的爸爸妈妈还有事情在忙，我先送您回去，好吗？”
　　林霜霜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表示坚定地拒绝。
　　RTG几人意味深长看向助理。
　　有故事啊……
　　助理：“……”
　　瑜路凡重新看向弱到爆的青年，说：“她不愿意。”
　　瑜路凡都想好了，要是这个人敢强行抢人，就别怪她不客气啦。
　　助理犹豫一下，没有坚持，直接掏出拨通老板电话，简要说明情况后打开视频，将手机屏幕对着林霜霜：“小姐，您看这是谁啊？”
　　屏幕里的女人笑着喊：“丫丫，是妈妈。”
　　林霜霜闻言一怔，惊喜地抬起头，在看到屏幕上的人后忽然又失落地低下头，小声道：“屏幕里的东西都是投影，都是假的。”
　　林母有些无奈，但还是好声好气哄着：“丫丫，爸爸妈妈还在忙，实在没有时间接你，你听话，跟助理叔叔先回去好吗？”
　　林霜霜低着头：“不要，丫丫不要回去。”
　　“丫丫乖，”林母捏了捏鼻根，有些疲倦道：“爸爸妈妈真的很忙，你先回去好不好？不然我们会担心你的。”
　　林霜霜猛地抬起头，有些激烈道：“才不会！你们才不担心丫丫！你们根本不关注丫丫！”
　　然后一甩头，较劲似的哼哼：“呜！”
　　林母耐心告罄，不禁提高音量：“丫丫！听话！”
　　林霜霜眼睛一红，抽了抽鼻子，憋着嘴倔强地不吭声。
　　瑜路凡忍不住皱起眉，幼崽这么乖，怎么能凶幼崽！
　　她不高兴啦！
　　林母见女儿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自知言重，又按下脾气道：“妈妈已经很累了，丫丫听话，体谅一下妈妈。别任性了好不好？”
　　RTG几人对视一眼，感觉这家人教育方式很有问题，工作繁忙怎么能怪小孩呢？
　　但又觉得不便插嘴。
　　“她说了她不愿意！”清脆的童声忽然响起。
　　助理和RTG几人吓了一跳，一齐看向瑜路凡。
　　包小颂：“凡…凡哥？”今天也这么叼的吗？！
　　林母错愕地透过屏幕，看向护犊子一样护着自己女儿的小女孩：“小朋友你……”
　　瑜路凡：“你是丫丫的妈妈，照顾她是你的责任！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责任推卸给其他人？”
　　在神梦泽，她的小弟要是敢这样，她会很生气的。
　　在RTG，小弟们也一样有着不同的分工。
　　每个人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才能让部落欣欣向荣，若是所有人都如同丫丫母亲一般逃避责任，岂不是全乱套了？
　　林母不甚在意道：“小朋友，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能不能让阿姨和丫丫说话？”
　　瑜路凡坚持道：“丫丫被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你有体谅过丫丫的感受吗？”
　　吃瓜.RTG.群众默默点头：嗯嗯！
　　林母语塞：“我…不是、小朋友你怎么……”
　　“还有，”瑜路凡绷着脸继续道：“你的累和丫丫有关系吗？”
　　林母抿了抿唇：“……是没有。”
　　瑜路凡仰着头看着林母，冷静道：“既然你的疲惫不是丫丫造成的，你要求丫丫单方面体谅的时候，你问过丫丫愿不愿意吗？”
　　林母还没来得及说话，林霜霜便小声道：“丫丫不愿意……又不是丫丫的错。你们自己选择了工作，不要丫丫，凭什么要让丫丫一直一直乖乖听话。一直一直为你们的工作退让！”
　　林霜霜是一个极其早慧的孩子，自我意识强烈，对于情绪的感知能力也比同龄人强太多：“丫丫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小猫小狗也会难受，丫丫也有情绪!”
　　林母一愣。
　　“听到没有，”瑜路凡道：“她说她不愿意。”
　　林母说不上话来，只能继续试图和女儿沟通：“丫丫，爸爸妈妈给你道歉好不好，我们也是没办法……妈妈知道你聪明，那你肯定知道，爸爸妈妈为了给你提供更好的条件，必须努力工作啊。”
　　林霜霜：“才不是为了丫丫！丫丫不接受你们的道歉！”
　　瑜路凡听到后，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这番话让她本能地感觉很不舒服。
　　他们的道歉仿佛是面对任性孩子不得已的退让，毫无真诚可言。
　　明明是他们自己的贪心造成失职，为什么往幼崽头上算？
　　林母还在继续劝说：“爸爸妈妈不是故意不来接你，我们也是力不从心啊！”
　　谁知林霜霜反应更激烈了，她挂着眼泪几乎用吼的道：“丫丫才不要什么更好的条件，那是你们自己想要的！不要强加给我！你们真是太讨厌啦！！”
　　“丫丫！”
　　助理默不作声把身子往后仰了一点。
　　看不出来，老板的家庭矛盾都这么大了啊……
　　瑜路凡疑惑地看向林母：“妈妈给幼崽提供庇护与关爱明明是义务，你们因为自己的贪婪和欲望而无法完成这份义务，为什么能理直气壮算在丫丫头上呢？这样很自私诶。”
　　林霜霜擦着眼泪：“就是！”
　　RTG几人偷偷摸摸跟着点头。
　　林母狠狠皱眉，女儿不愿意听话，她重新打量站在旁边很有存在感的一干人，有些激烈道：“你们到底是谁？我的女儿为什么会和你们在一起？”
　　RTG几人瞬间站直，目不斜视。
　　顾峰：“我们……”
　　“不关你的事！”林霜霜闻言也不躲了，一步跨出来看着林母大声道：“丫丫不许你说他们！你们从来没给丫丫做过饭吃！他们会给丫丫做饭！”
　　“丫丫被欺负你们从来不会保护丫丫！凡哥却会护着丫丫，还陪丫丫玩！凡哥是最好的！”
　　想了想，置气似的补充道：“丫丫喜欢凡哥！不喜欢你们！”
　　林母闻言，怔怔道：“你、丫丫又被欺负了？谁欺负你？”
　　“你看！”林霜霜插着腰：“你甚至都不知道！还天天说是为了我好！”
　　林母哑口无言。
　　瑜路凡抱着手臂，扬着下巴道：“要领走丫丫，就自己来，你们不保护幼崽，我会保护。”
　　她不认为习惯推卸责任的人能够负责好看护幼崽的工作，那不如她来负责。
　　说完，拉着林霜霜就进了门，然后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好不霸气。
　　顾峰嘴角抽搐，看向屏幕，温和道：“这位……女士，如果可以，还是麻烦您亲自来一趟吧？您看这，小朋友也确实很不乐意啊。”
　　林母沉默片刻，捏着额头道：“我知道了，再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丫丫一段时间，我尽快来。”
　　顾峰：“没问题的。”
　　送走助理后，几人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幼崽的精力有限，饶是凡哥也不得例外。
　　尽管瑜路凡尽量支撑，最终还是倒在了沙发上，三只崽子叠在一起，睡得不省人事。
　　RTG几人分头将崽子分开，抱回房间，拿出小被子给林霜霜盖好。
　　“啧啧，”包小颂感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呐……”
　　当年他为了打游戏，也是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现在也没和好。
　　余火：“可不是么，咱们这除了队长，有哪个和家里关系好的？”
　　“你错了，”顾峰惆怅道：“这人到了年纪，催婚也就提上日程了啊。”
　　他和宁夏八字还没一撇，双方父母就急得不行了。
　　李维达自己骂自己：“哈哈，一群孤儿。”
　　余火＆包小颂：“滚。”
　　林母来得很晚，接近凌晨。
　　她将林霜霜从沙发上抱起，朝捂着嘴打呵欠的少年们道：“今天情绪有点激动，让你们看笑话了，不好意思。”
　　“今天有些晚了，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顾峰挂着营业微笑：“好的好的，你们慢点走，注意安全。”
　　拜访就大可不必了。
　　.
　　出门后，林母抱着还在睡梦中的女儿坐进车内，打掉丈夫想要来捏女儿脸的手，低声道：“别吵到丫丫！”
　　林父只能重新把手收回，握住方向盘，看了一眼RTG基地窗内透出的灯光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林母皱眉：“不知道，好像是什么电子竞技俱乐部吧。”
　　林父恍然：“这个啊，李总他们在上次交流峰会有提到过，说是有在试着投资，新兴产业嘛。”
　　睡得脸颊通红的小女孩忽然嗫喏道：“凡哥……猫猫……”
　　然后咯咯笑了两声。
　　林母将女儿好好调整了一下姿势，感慨道：“好久没见丫丫这么开心过了。”
　　林父闻言，只是叹了口气，发动车辆。
　　他们也想多陪陪女儿，但随着事业越做越大，对于家庭方面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林霜霜对他们的疏远，两人不是没有发现，只是因为缺乏经验，以为是孩子长大的自然现象。
　　内疚是有的，但要让他们为了孩子放弃事业，他们确实……做不到。
　　所以两人只是在物质上尽可能补偿林霜霜，还为孩子的懂事沾沾自喜。
　　现在想想，确实混账。
　　若不是林霜霜所就读幼儿园的班主任打来的那通电话，他们甚至都没注意到女儿的异常。
　　班主任告诉他们——林霜霜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而是一个智力超常儿童，俗称天才。
　　智商超常，与别的同龄孩子格格不入，自然会受到排挤与欺负。
　　学龄前孩童与大人不同，他们没有是非道德感，恶意总是纯粹而不加掩饰，林霜霜被欺负，被忽略，无处诉说，又过于早慧，父母无法提供她所需要的安全感，她自然与父母不亲近了。
　　正因如此，女儿才总喜欢自称“丫丫”来强调自己是个独立的存在。
　　哪怕林父林母在知道后第一时间给林霜霜办理退学，然后究责，又安排了顶级的心理医生为女儿疏导，也依旧无法挽回。
　　林父林母第一次品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
　　有的东西，真的不是能用金钱挽回的。
　　医生建议将林霜霜送入某些学校专门设立的神童班，跟同类孩子相处，能让她感到轻松快乐。
　　可神童班要到七八月份才开始招生，林父林母又工作繁忙，只能将女儿送到爷爷奶奶这里养着。
　　老两口较为封建，听说孙女智力超常后，又见她丝毫没有孩童的活泼可爱，只觉林霜霜是个怪胎。
　　虽然也还是帮忙照顾着，但真说不上多尽心，给口饭吃而已。
　　谁曾想就算到了郊区弄堂，林霜霜还是被孩子欺负了。
　　想起刚才那个小姑娘的指责，林母脸颊发烫，有些无地自容。
　　身为母亲，确实有义务为孩子提供庇护与关爱，没办法和力不从心也确实不能成为逃避的借口，更不应该随意揣测心怀好意之人。
　　到家后，林母将女儿安顿好，与丈夫商量：“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丫丫在弄堂又被欺负了。”
　　距离天才班考试还有两三个月，考上了也不是立马能上，这段时间也不能就任由女儿被欺负。
　　林父自然明白这一道理，沉吟片刻道：“我看丫丫和俱乐部那个小朋友玩得还不错？”
　　“丫丫挺喜欢她，”林母点头：“可是也不太好一直麻烦人家啊？”
　　“我看别的电竞俱乐部选址都是什么临江别墅，他们选在这……应该是有经济困难，”林父说：“我们可以投资一下？”
　　林母皱着眉考虑了会儿：“你的意思是，我们赞助他们打比赛，作为等价交换，他们平时帮忙照看一下丫丫？”
　　“没错，”林父笑道：“看那小朋友能跟你争辩成那样，逻辑清晰，还能和丫丫说上话，挺厉害，多半也是超智儿童，她们也算有缘，说不定以后会上一所学校呢！”
　　“我们现在投资一下他们战队，要是他们以后成绩起来了，也是能得到可观的回报嘛。”
　　林母不再犹豫：“那就让小李将这一行的资料快些整理出来，我们尽快上门和他们详谈，这事不解决一下，我这心就不踏实。”
　　“行行行，今天太晚，先睡吧，啊。”
　　.
　　RTG基地门口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原因无他——余火由于集训效果显著，提早出关了。
　　虽然现在的RTG已经富裕不少，但最近约了不少培训队。
　　RTG变强了，他们的钱包，也变瘦了。
　　所以RTG仍旧贫穷。
　　秉持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余火又冲了。
　　瑜路凡早早起来，就坐在大门口跟着余火哼哼，又被老人们塞了一堆吃的，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小崽子正眯着眼啃饼干，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了RTG基地门口。
　　车门打开，一道小身影一下纵出车门，看到瑜路凡后眼睛一亮：“凡哥！！丫丫回来了哦！”
　　林霜霜背着小书包就往里边跑来。
　　正在下车的林母看到，连忙喊：“丫丫慢点！别摔了啊！”
　　时潜听到声音，也从屋内探出头，看到小女孩后，高兴打招呼：“丫丫！”
　　林霜霜：“潜潜！”
　　三只小崽子开开心心聚在一起，不一会儿便决定了今天的巡逻路程。
　　顾峰被余火喊了出来，看到林父林母突觉头大：“请问二位是……”
　　林父挂着职业笑容，热烈道：“我听说了，你们是搞电子竞技的对吧！朝阳产业啊，不错不错，有前途！”
　　顾峰：“……”你怕是不太了解我们的处境。
　　“只是我看你们似乎有些经济上的困难呐！”林父搓搓手，暗示道：“实不相瞒，我们对你们这支队伍相当看好！也是愿意为贵队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的。”
　　顾峰：？？
　　林父挤了挤眼睛：“我们家也没别的什么，就是手头闲钱比较多……咱们进去细谈？”
　　顾峰：！！！
　　顾峰扬起明媚微笑：“您请。”
　　.
　　瑜路凡带着自己的巡逻标配阵容，仔细视察自己的每一寸领土。
　　嗯，这朵花长大了一丢丢。
　　嗯嗯，这棵小树抽新芽了！
　　嗯嗯嗯！没有新的幼崽欺凌情况出现。
　　完美！
　　林霜霜提出意见：“我们可以去初元那里吗？”
　　她的毛绒绒还没画完呢！
　　时潜期待地看着瑜路凡。
　　他也想去呢！
　　瑜路凡思索一阵，大方一挥手：“走吧！”
　　话音刚落，三只崽背后就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你们！给我站住！不准走！”
　　瑜路凡顿住。
　　是谁，敢对首领这么说话？
　　瑜路凡转身，眯着眼睛一道眼神扫过去，来人一惊，蹭蹭往后退了几步。
　　许是发现自己这样很没面子，又重新昂首挺胸走过来。
　　林霜霜一下缩到瑜路凡身后，怯怯看着这群经常欺负自己的男孩。
　　时潜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往前迈了一大步，昂首挺胸：“哼！”
　　他才不怕呢！
　　瑜路凡面无表情盯着这群不久前才被她教训过的幼崽。
　　屡教不改，她要生气啦。
　　王小胖被这山雨欲来的表情一吓，强忍退缩的冲动道：“我今天是来找你们算账的！”
　　瑜路凡抱着胳膊，扬起下巴丝毫不惧：“什么账？”
　　“就……就是，”王小胖咽下口水：“就是那天你打人的账！”
　　身后男孩们小声催促：“快说啊小胖！一鼓作气啊！”
　　王小胖深吸一口气，将提前准备好的话一股脑倒豆子似的倒出来：“我要和你比试！我们去单挑，如果我赢了你必须给我们道歉，你们三个就…就做我们的跑腿跟班！”
　　“你！”王小胖叉腰，照着电视剧台词道：“敢是不敢！”
　　瑜路凡用行动回答他，撸起袖子道：“单挑？好啊，来吧。”
　　王小胖立马道：“等等！”
　　瑜路凡歪着头看着他，不耐烦道：“到底打不打？”
　　首领日理万机，她的时间很宝贵哒！
　　“打！是肯定要打的，”王小胖露齿一笑：“不过我们换种打法，你们敢不敢跟我们比啊？”
　　瑜路凡觉得让着点幼崽是应该的，便道：“你说怎么打？”
　　反正幼崽这么弱，怎么打都不可能打得过她。
　　王小胖咧嘴一笑：“这个嘛……要到了地方才能告诉你们，跟我们走吧！”
　　林霜霜拽住瑜路凡的衣角摇了摇：“我们真的要去吗……王小胖装都不会装，脸上简直就大写着‘算、计’两个字，这里面肯定有阴谋哒。”
　　王小胖自认霸气的笑容一僵，心思还被毫不留情戳破，不禁恼羞成怒：“丑小鸭你说什么？！”
　　林霜霜朝他做了个鬼脸。
　　瑜路凡安慰道：“我造啊，但是他打不过我，所以怎么算计都没用啦。”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胳膊：“实力，才是硬道理哦。”
　　林霜霜小幅度鼓掌：“哇——！”
　　王小胖受不了这委屈，他迫不及待想要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陌生女孩败在他手下的悲惨模样。
　　他催促道：“快点！”
　　瑜路凡干脆道：“带路。”
　　一行幼崽浩浩荡荡出了弄堂，前往公交车站。
　　公交不一会儿便到了，王小胖和小伙伴们熟练投币打卡上车，回头催促：“快上来！”
　　上来了就逃不掉啦！
　　瑜路凡拦住小弟，自己先试探地踩上楼梯，确认安全后，才冲小弟们招手。
　　三人很快爬上了公交，就要往里走，却听司机道：“小朋友，你们还没刷卡哦，投币也可以呀。”
　　瑜路凡沉默片刻，疑惑地问：“什么是刷卡投币啊？”
　　王小胖：“你们没带钱？！”
　　瑜路凡眨眼：“钱，是什么？”
　　王小胖：“……”
　　瑜路凡善解人意：“那我们没有，是不是就去不了了？要不就在这单挑吧，我不挑地方的。”
　　王小胖：“…………”
　　小伙伴们：“小胖！千万不能功亏一篑啊！”
　　“是啊是啊都到这里了！”
　　“怎么办怎么办！”
　　王小胖一脸屈辱掏着裤兜，大声道：“我给！我给行了吗！你们谁也别想逃！”
　　“啊，”瑜路凡带着小弟们走进去：“可以啊。”
　　损失一大笔零花钱，王小胖快气哭了。
　　王小胖家的网吧离这里不算远，地理位置不错，地铁出口附近。
　　一行人匆匆进了网吧，王小胖很霸道地要了一间大包间，带着几人气势汹汹冲了进去。
　　男孩们熟练地开机，打开游戏。
　　还特贴心地帮瑜路凡三只崽也开了。
　　“哼！哼！哼！”王小胖指着MOS的游戏界面，“我们就在这个上面打，怎么样？敢是不敢！”
　　林霜霜皱眉：“你们这是耍赖！谁要和你们比打游戏啊！”
　　王小胖理直气壮道：“是她自己答应的，谁说我们耍赖！”
　　时潜却是眼睛亮了。
　　王小胖再次激将：“你不会是不敢了吧？不敢就直接认输，认我做老大！”
　　瑜路凡看着熟的不能再熟的页面：“诶——”
　　这群幼崽，好自信哦。
　　是在挑衅她吗？
　　有点意思哦？


第22章 Chapter 22   我赢了哦
　　“你们太无耻啦！”林霜霜气得小脸通红, 伸出手指着王小胖道：“打游戏算什么单挑，你简直就是在侮辱单挑这两个字！”
　　王小胖心机一笑，骄傲地扬起圆滚滚的下巴说：“谁说游戏就不是单挑了, 只要是我和她一对一比试, 就都算单挑！”
　　“再说了, ”王小胖道：“只有小孩子才动手动脚, 我们大孩子都是靠智慧解决问题。”
　　“放屁！”
　　林霜霜将背上的书包‘哐’的一声砸到地上。
　　王小胖几人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她：“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林霜霜利落掏出自己喜欢做的练习册, “啪”地砸到桌子上，铿锵有力道：“来啊！和丫丫比智慧, 来做题, 谁做的又快又好, 谁就赢！”
　　王小胖一行学渣看到练习册上密密麻麻的字，本能地感受到一丝被知识碾压的恐惧, 再次往后退去, 妄图离开练习册的辐射范围。
　　王小胖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指向瑜路凡用生命抗拒道：“我不和你比，我就和她比！那什么, 你到底敢不敢……嗯？”
　　所有人顺着王小胖的指尖看过去, 才发现瑜路凡不知何时已经爬上座位，动动鼠标、摸摸键盘, 煞有其事调整着什么。
　　再定眼一看——咦惹！竟然是单人训练模式！
　　王小胖几人……感到一丝微妙的慌张。
　　她一个女孩子，不能连这种独属于男人的快乐，都会吧？
　　瑜路凡点了几下鼠标，敲击键盘放了几轮技能，粗略适应这边机器的手感，有些不太满意。
　　这边的键盘和鼠标或许是使用时间太长, 按起来松松软软，没有弹性，鼠标也有一种非常明显的顿挫感。
　　瑜路凡用惯了RTG基地里职业选手专门的外设，再到这由奢入俭，自然落差极大。
　　听说这里是王小胖家里开的？
　　他们平常就用这种东西打游戏吗？
　　瑜路凡还以为自己的小弟已经很惨啦。
　　瑜路凡怜悯地看了几个男孩一眼。
　　真可怜啊……
　　王小胖被这眼神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你你你……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你又想做什么？！”
　　“不是要单挑吗？”瑜路凡指着旁边的机器道：“上来啊。”
　　男孩们见她丝毫不惧的模样，激动地推搡着小胖往那边去：
　　“快去啊小胖，咱不能做那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
　　“对对对，士可杀不可辱，你还在等什么！”
　　“你打架打不过她，还怕游戏打不过她吗？快上！”
　　王小胖被推着，不大智慧的脑筋难得转的快了一次：“不是，我这还没打呢，怎么就士可杀不可辱了？！”
　　他坐到位置上，满脸憋屈地道：“你们还是不是兄弟了，一群叛徒……怎么就兵了，爷再怎么着也是个将军好吧。”
　　王小胖说着，创了房间，对瑜路凡道：“房间号*****，来！”
　　“你会不会啊？”这台机子账号的主人上前：“我帮你进去？”
　　瑜路凡伸手将他拦住，深沉道：“你刚才说，我输了，要让我做你的小弟？”
　　王小胖清了清嗓子：“是啊，怎么？怕啦？”
　　瑜路凡：“那要是你们输了，你打算怎么办？”
　　王小胖：“……”糟！没想过！
　　“你……你想要我怎么办？”他挠了挠头，试探道：“要不，我给你们做小弟？”
　　瑜路凡却摆摆手道：“没想好，打完再说叭。”
　　作为一名优秀的首领，瑜路凡没有欺负弱小的兴趣。
　　对方主动除外。
　　瑜路凡冲刚才的热心男孩招手：“过来吧。”
　　“啊…好，”男孩迷茫地帮她进入房间，又自觉退了下去，片刻后一愣。
　　他干嘛这么听话啊？？！
　　那边的王小胖已经迫不及待开了游戏，一双小眼睛贼兮兮不时瞟向瑜路凡，等到游戏加载完毕直接拿下自己最爱玩的‘刑天’，准备大杀四方。
　　小伙伴们：“哇——！”
　　刑天外观高大帅气，在MOS低龄玩家中很受追捧。
　　王小胖他们班打游戏的男生都以能玩一手好刑天的同学马首是瞻，所以他苦练一手刑天，历经磨难，终于上了白银，成功登顶年级第一宝座！
　　他，年级第一王小胖！今天就要用刑天挫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的锐气！
　　瑜路凡杵着下巴，握着鼠标滚轮划过英雄界面，最终还是决定来一把好久没玩过的女魃姐姐。
　　如果不用配合小弟们训练，她还是更喜欢漂亮的姐姐啦。
　　最后调整时间过，游戏界面开始加载。
　　男孩们一看瑜路凡的选择，大松一口气。
　　看吧！女孩子怎么可能会玩MOS，肯定是看女魃这个英雄漂亮才选的。
　　这个英雄难的要死，他们都只在游戏主播那见过，自己上手连一层buff都叠不起来，她怎么可能会用嘛！
　　他们看着瑜路凡艰难地操纵英雄在泉水里打了几转，才磕磕绊绊往前方走去，不由笑出声。
　　“诶诶，她一会儿输了要哭了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安慰她？”
　　“谁让她多管闲事的，这是教训！”
　　“我才不要呢……她好凶哦，比丑小鸭还讨厌！”
　　林霜霜听到后狠狠瞪着男生道：“凡哥才不凶呢，丫丫也不讨厌，你们才是最讨厌的！”
　　“略略略，”男孩朝林霜霜吐了吐舌头，又看向一直不说话的时潜：“诶，你一个男孩子天天和女生混在一起，娘兮兮的，要不要加入我们啊？”
　　时潜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收回，无辜地眨眨眼，坚定摇头认真道：“不要哦，你们恃强凌弱，太坏了。”
　　林霜霜：“对，大坏蛋！”
　　男孩被攻击到，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听到王小胖“啊”地惨叫一声。
　　【first blood！】
　　男孩们齐刷刷把头扭回去，就看到王小胖已经灰掉的显示屏。
　　男生：？？？
　　王小胖不可置信盯着屏幕，直到自己的角色再次复活，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看向没什么反应的瑜路凡。
　　王小胖后知后觉：他刚才都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技能都没放就被秒了。
　　看女魃那伤害这么高，肯定是叠出至少四层BUFF了啊！
　　他看过的好多游戏主播都不行，这个女孩怎么可能？！
　　巧合，一定是巧合！
　　“小、小胖，你怎么——”
　　王小胖脸红反驳：“刚才我没好好玩！我现在才开始认真啦！”
　　说着，操纵着刑天气势汹汹朝女魃冲过去，一到位置就一个R直接开大，抡着斧子就朝女魃砸了下去。
　　就在这时，女魃轻轻往右一移，还顺道摸了刑天两下。
　　‘哐’的一声，斧子砸到女魃旁边的空地上，激起一片石屑飞溅的特效。
　　声势浩大，可惜空了。
　　王小胖咬牙切齿又转过身去一个E按下，刑天的斧子就往女魃的腰部侧劈了过去，眼看就要打中，结果女魃鬼魅般拐了个弯，在王小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直接一套连招砸下。
　　【double kill！】
　　认真围观的男孩子们惊呆了。
　　王小胖也惊呆了。
　　时潜哈哈笑着开始用力鼓掌：“凡哥好厉害！凡哥最棒！”
　　林霜霜震惊地捂住嘴。
　　凡哥打游戏竟然也这么厉害！
　　王小胖脸都白了一大截，频频看向瑜路凡，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她竟然会玩？！
　　要说一开始王小胖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上去，不小心送命还说得过去，可他第二轮已经认真打了。
　　正因为认真打了，才看出女魃的每个走位都是掐着他出招的空隙走的。
　　王小胖发现，她在预判自己的动作！
　　预判和意识这种东西，在白银局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怎么着也得到钻石才能算初窥门径，这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啊？!
　　围观的男孩们已经迷失在瑜路凡天秀的操作中，完全不知该作何表达。
　　——王小胖看不到，他们可是将瑜路凡那边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刚才王小胖犀利进攻时，瑜路凡根本就没有丁点慌张，就连那只握着鼠标的爪子看上去都那般轻松惬意。
　　她就这么随随便便一点，键盘上迅雷不及一摁……小胖人就没了。
　　末了，似乎是太无聊，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接下来的战局，瑜路凡似乎是为了多找些乐趣，每次都溜着王小胖满地图跑，每次都在他仿佛看到胜利希望时……
　　毫不犹豫将刑天一巴掌拍死，送回泉水。
　　等到最后一局，王小胖都快要被气炸了：“士可杀！不可辱！你敢不敢给我个痛快！！！”
　　话音未落，屏幕就是一暗。
　　王小胖：“？？!!”
　　瑜路凡松开鼠标拍拍手：“结束了哦。”
　　王小胖快哭了。
　　林霜霜欢天喜地拍着手，看向一脸憋闷的男生们道：“你们输啦！”
　　男生们齐齐望向小胖，眼神很是幽怨。
　　王小胖被看得害臊，整张脸都烧红了，他跳下椅子，鼻孔喘着粗气瞪向瑜路凡，大声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会玩这个！”
　　“噫……”林霜霜嫌弃道：“王小胖你不要脸！明明是你自己想使诈，偷鸡不成蚀把米才对。”
　　瑜路凡只是晃着脑袋轻飘飘道：“我赢了哦~”
　　王小胖底气一虚，小声嘀咕：“赢就赢了呗，有什么了不起的。”
　　瑜路凡：“你输了哦~”
　　王小胖胸口剧烈起伏：“我知道！你别念啦！”
　　瑜路凡：“我赢了，你输了。”
　　“你……!”王小胖猛地深吸一口气，眼睛都憋红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哼！”
　　人是他们堵的，战书是他们这边下的，形式也是他们这边挑的，结果被一个女孩子轻轻松松揍成这样……还不如真人SOLO呢！
　　但是打不过是真的打不过。
　　玩归玩，闹归闹，他们可是有原则的玩家，绝对不会拿游戏战绩开玩笑！
　　“没错！”王小胖破罐子破摔道：“我们就是使诈了，反正现在我们输了，你想怎么样都行，大不了……我们都给你当小弟！”
　　小伙伴们低着头，不敢说话。
　　主要是怕被锤。
　　瑜路凡摇头道：“我不会收你们做我的小弟的哦。”
　　“什么？”王小胖大受打击，他们都自愿当小弟了，这个女生竟然看不上他们？！
　　王小胖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为什么！”
　　瑜路凡是一位诚实的首领，如实道：“我是不会收品行不端正之人做小弟的，你们欺负她，”瑜路凡指了指林霜霜：“又是为什么？”
　　王小胖下意识道：“关你什么……”
　　看到瑜路凡不善的眼神，又悻悻闭嘴。
　　“我…我们就……”王小胖吞吞吐吐：“大家都说她是怪胎，她爷爷奶奶也这么说。”
　　“就算她真的是怪胎，你们也没资格欺负她。”瑜路凡严肃道：“更何况丫丫只是一个普通的幼崽。”
　　男孩们纷纷挠头，脸颊烫得自己都分不清是臊的还是气的。
　　结果就听瑜路凡接着说：“笨不是你们的错，但如果你们因为丫丫比你们聪明就欺负她，那就是大错特错。”
　　王小胖颤抖道：“你骂人？”
　　他们只是不爱学习，哪里笨啦！
　　“我们也没怎么着她啊……只是逗她玩而已！”
　　瑜路凡却是话题一转道：“刚才我和你打，你那么弱，我明明能轻轻松松拍死你，但我没有。”
　　想起这个，王小胖就很愤怒：“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在刻意羞辱我吗！”
　　瑜路凡：“我故意的。”
　　王小胖：“……”
　　啊啊啊啊啊啊——！气死人啦！！
　　男孩子们对视一眼，眼神中包含了太多：
　　“以后要离这个可怕的魔鬼远一点！！”
　　“嗯嗯嗯嗯！！”
　　“天哪，太可怕啦！她精神攻击！”
　　然后又听到瑜路凡说：“你们乱抛丫丫东西的行为，和我刚才所做的，有区别吗？”
　　男孩子们一愣，疑惑道：“这个和游戏有关系？”
　　瑜路凡看向王小胖，歪着头道：“我只是在游戏里小小捉弄你一下，你都那么难受啦，你们欺负丫丫的时候，可不是在游戏里哦。”
　　“嗯嗯！”林霜霜重重点头：“一群坏蛋！”
　　王小胖：“这不一样！”
　　瑜路凡：“哪里不一样？”
　　王小胖想了想，嗫喏着：“就…就……”
　　男生们自觉理亏，脸又是一红。
　　“哎呀……”王小胖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我们错了还不行吗？！你到底要我们做什么啊！”
　　“道歉啊。”
　　男孩们一呆：“啊？”
　　瑜路凡抱着小胳膊道： 玖拾光整理“不是知道错了嘛，当然要给丫丫道歉，让丫丫原谅你们啊。”
　　男孩们：“……哦。”
　　就……这么简单的吗？
　　那天也是，他们把东西还了，这个女孩就没有继续爆锤小胖了。
　　其实……她人好像还不错诶。
　　王小胖揉了揉衣角，咬咬牙心一横：“丑小鸭对不起！”
　　林霜霜：“你才是丑小鸭！丫丫叫林霜霜！”
　　“那你干嘛老说自己叫丫丫嘛……”王小胖重新说：“林霜霜对不起！”
　　林霜霜将头别过一边：“哼。”
　　男孩们也稀稀拉拉跟着道了歉，林霜霜视而不见。
　　几人慌了，生怕再次被锤。
　　王小胖主动道：“哎呀我们真的知道错啦……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们嘛！”
　　林霜霜这才轻飘飘给了他一眼，道：“要丫丫原谅你们也不是不行。”
　　“你快说！”
　　林霜霜毫不客气举起一沓练习册：“跟丫丫一起把它们做完，丫丫就原谅你们啦~”
　　男孩：“……”还是锤死他们吧。
　　一群幼崽你来我往，终于从林霜霜那争取到一个比较折中的条件——
　　先回弄堂，再慢慢做，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原谅。
　　弄堂小霸王们只感觉瑜路凡的铁拳一直悬在头顶上，还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他们第一次尝到自食恶果的滋味……!
　　男生们就很后悔，但凡他们在学校有听过讲，也不会如此艰难！
　　瑜路凡欣慰地看着幼崽们和谐相处的画面，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又是美好的一天呀~
　　瑜路凡觉得差不多了，便咳嗽一声，引起幼崽们注意：“外边不安全，该回去了哦。”
　　外面处处充满危险，当然没有领地里安全。
　　说罢，瑜路凡率先转身走了出去。
　　幼崽们一时无人敢挑战其权威，只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这一刻，前面的女孩虽然只有这么小只，但背影却格外伟岸！
　　王小胖偷偷跑上前，拐了拐时潜，问：“诶诶，她叫什么名字啊？”
　　时潜看了他一眼，道：“凡哥。”
　　“凡哥？”一位男孩重复一遍，看着瑜路凡的背影崇拜道：“凡哥可真讲江湖道义啊……”


第23章 Chapter 23   瑜路凡一向奉行……
　　几个男孩在后头跟了会儿, 又开始交谈起来。
　　“你们说，我们之前和袁明明他们约好的5V5，能不能拉她入伙啊？”
　　“好主意诶！有了她, 我们肯定就不会输了啊！”
　　“她…她会答应我们吗？”
　　“试试嘛, 怕什么。”
　　几人凑在一起嘀咕一阵, 对王小胖道：“小胖, 要不你去和她说吧？”
　　王小胖抗拒道：“为什么是我？我不去。”
　　小伙伴：“你们两互相过招这么多次，她对你肯定比对我们熟啊。”
　　王小胖：“……”这哪是过招, 这分明就是单方面碾压好吗！
　　“别这样啊小胖，你想想, 袁明明请三年级的来和我们打, 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
　　“是啊是啊, 而且这事还是你自己同意的，输了多丢人啊。”
　　“去吧去吧, 她前两次都没真削你, 说明你还有机会啊！”
　　最终，王小胖还是被小伙伴们轰了上前去。
　　王小胖磨磨蹭蹭走到正在谨慎看路的女孩身边，想了想, 别扭道：“诶……那个, 你叫什么名字啊？”
　　瑜路凡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愚蠢的幼崽啊, 首领的名字岂是谁都可以知道的？
　　王小胖见人不回答，只能换个问题接道：“那、那你在哪所学校读书啊？我在三小，离这里不远的那个！”
　　瑜路凡看了他一眼。
　　读书？
　　听起来很不好吃的样子。
　　瑜路凡顿时不感兴趣了，继续往前走去。
　　“诶！”王小胖见她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打算，有些气急：“咱们一码归一码，我在和你说正事呢！”
　　林霜霜忍无可忍冲上前, 一下撞开敦实的小胖道：“王小胖你能不能消停点！别打扰凡哥！”
　　王小胖捂着被撞的胳膊“嗷”了一声，不服道：“我又没做什么，说说话都不可以啦？！”
　　“谁知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林霜霜推了推眼镜：“总之，不许你再靠近凡哥！”
　　“你！”王小胖正想说什么，却看到走在他们前方的瑜路凡忽然停下脚步，目光犀利望着右方，似乎在分辨什么。
　　一行幼崽见状，纷纷停住，迷茫对望一眼，又不约而同朝瑜路凡所关注的方向望去。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公交站旁，只要往左边一跨，就能站上站台，等公交一来，就可以回弄堂了。
　　而公交站的右侧，则是一片用来净化噪音的人工树林，树林不深，其中几条石子路交错，里面摆了几条长凳，可以供人休息。
　　所以她在看什么啊？
　　幼崽们跟着瞪眼，努力感受了一下……依旧什么也没感受出来。
　　瑜路凡却已经面色不虞地朝树林快步走去。
　　幼崽们只能纷纷跟上。
　　走近了些，他们才隐约听到树林里似乎有断断续续传出几声男生的笑闹声。
　　然而，在这断续的笑声中，瑜路凡眼神却与之相反的冰冷下来，眼帘微垂，加速向前走去。
　　王小胖正四处张望，余光一不小心瞥见瑜路凡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极具欺骗性的脸上可怖的表情，吓了一跳。
　　——这个眼神，与他妈要撩袖子揍他前的眼神竟然有几分相似！
　　简直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啊！
　　每次他妈露出这种眼神，他的屁股都要开花的！
　　……这个凡哥真可怕。
　　王小胖情不自禁捂着屁股，默默往后藏了藏，生怕自己再次被牵连。
　　瑜路凡此刻的表情若是被神梦泽的小弟看到，肯定一眼就能认出——这是首领真正发怒前特有的征兆啊！
　　首领一发怒，必定是有人要倒大霉的！
　　在瑜路凡的带领下，幼崽们继续往树林深入，越来越靠近声源处，也看到了前方斜坡上隐约可见的几个男孩的身影。
　　他们还注意到这几个男孩似乎捏着什么东西，用力地晃来晃去。
　　“他们……手里是什么啊？”
　　瑜路凡走的很快，幼崽们来不及讨论，再次赶起路来。
　　很快到了地方，眼前景象让幼崽们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刚才的好奇心碎得连渣都不剩。
　　他们为什么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不远处几个男生们的脸上挂着狰狞恐怖的扭曲笑容，每个人手里都掐着一只猫仔的脖子使劲摇晃，斜坡草地上还躺着一只不知是死是活的大猫。
　　幼崽们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来。
　　林霜霜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时潜同样脸色惨白，眼里带着愤怒，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没有出声。
　　那边的男孩们听到哭声，看了过来，然后展示般拎着手中猫仔，朝这边晃了晃。
　　王小胖一行忍不住憋着气往后仰倒，仿佛这样就可以离他们更远一些。
　　瑜路凡死死盯着几人手上奄奄一息的幼猫，一股火气腾上胸口。
　　残害幼小生灵的，哪怕是幼崽，也是绝对不可饶恕的。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正要冲上前去让这群恶劣到极点的男孩品尝一下被欺凌的滋味，衣服却被人从后面死死拽住。
　　瑜路凡狠狠瞪向阻止她的幼崽，咬字极重道：“放、手。”
　　王小胖强忍害怕情绪，拼命摇头：“别过去！陆林程他们不是好惹的！我们会被打的……我们救不了的，快走吧！”
　　几个小伙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十分赞成王小胖说的话。
　　因为前面那伙男孩和他们是同一所小学的学生。
　　要说王小胖几人是小霸王，那那边几个男孩就是纯恶霸了。
　　这群恶霸每日在学校里不干别的，仗着家里条件不错，就霸凌同学，甚至不止同学，连老师也无法幸免于难。
　　偏偏他们家里有些关系，学校也无可奈何。
　　三小所有学生都很怕他们。
　　王小胖口中的陆林程，便是这群恶霸的老大。
　　王小胖看着走过来的一行人，努力克制着双腿的颤抖，死死拽着瑜路凡的衣服往回拖：“走……我们走！快走！”
　　然而瑜路凡就这么牢牢钉在原地，一动不动，冷着脸看着走过来的男孩。
　　这个男孩她记得。
　　在遇见RTG小弟那个地方，他也是这么虐待弱小生灵的。
　　那时候，瑜路凡以为只要将他教训一顿，让他切身体会到猫咪的痛苦，他或许就能够改正了。
　　现在看来并没有用。
　　神梦泽也不是没有这种幼崽，瑜路凡一向奉行的原则是——揍一顿不行，那就再来一顿，揍到再也不敢为止。
　　草地上的大猫似乎感受到什么，挣扎着撑起前肢，朝瑜路凡的方向虚弱一叫：“喵唔……”
　　它在求救。
　　瑜路凡双手握拳，垂在两侧，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陆林程已经走到她的身前，看着王小胖恶劣道：“这不是王小胖嘛，跑什么啊，一起来玩啊！”
　　说完，拎起手上的幼猫晃了晃，幼猫艰难喘息着。
　　王小胖顿时吓得往后连退，拼命摇头：“不要……”
　　陆林程身后的几个男生见状，纷纷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王小胖是孬种！”
　　“小猫都害怕，一群胆小鬼！”
　　看到几位同校同学胆战心惊的模样，陆林程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想扭头去找刚才想要冲向自己的女生，给她点颜色瞧瞧，胸前的衣襟却突然被提起。
　　陆林程一懵，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拎着狠狠掼倒在地，背部与石子路扎扎实实撞在一起，发出闷响。
　　看着都疼啊！
　　王小胖感同身受龇牙咧嘴：“呲——！”
　　陆林程被砸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背部传来剧痛，疼的他不禁松开了掐着猫仔的手，惨叫出声：“啊——！”
　　瑜路凡死死拽着陆林程的衣领，抵住他的喉咙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剥夺它们生存的权利！”
　　陆林程的同伴们已经被眼前一幕吓呆，傻愣愣瞪着眼睛看着，再也笑不出来。
　　他们再恶劣，也只是小学生，就算打架也是胡乱互扇，哪里见过这么猛地打架方式。
　　陆林程挣扎着睁开眼，看清眼前女生的面孔后，不太好的回忆骤然从海马体里冒出，但心里更多的，是被打搅兴致的愤怒。
　　怎么每次都是她？！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管不着！
　　“你放开我！！滚开！！”
　　他开始奋力挣扎，能动的手脚一同向女孩招呼过去。
　　却在手脚还没来得及碰到女孩时，腹部又遭到一下重击。
　　陆林程瞬间卸了劲，疼得不断干呕，眼泪直流。
　　幼崽们感同身受捂住肚子，就连林霜霜也忘了哭泣，惊悚地看向大发神威的女孩。
　　在这一刻，王小胖和他的小伙伴终于感受到了凡哥对待他们，是多么的仁慈。
　　也终于肯定，就算是真人solo，他们也只能是给凡哥送菜的存在。
　　瑜路凡死死将人钉在地上，大声重复道：“你有什么资格剥夺它们生存的权利！”
　　然后抬眼看向与陆林程同行的男孩，狠声道：“放开它们！”
　　男孩们下意识松开手，猫仔一下掉在了地上。
　　瑜路凡冲后面的幼崽们道：“把它们抱过来！”
　　时潜丝毫没有犹豫，白着小脸跑过去，小心翼翼抱起地上两只幼猫，林霜霜紧随其后。
　　王小胖等人见状，也壮着胆子过去，还将大猫也给合力抬了过来。
　　瑜路凡这才松开抵着陆林程脖子的手。
　　陆林程瞬间大哭出声。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放过陆林程的时候，瑜路凡一把拽起他后领，将人甩到草坪上，又是一顿胖揍。
　　下手比上次更重，更狠。
　　陆林程的哭声几乎贯穿整片树林，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伙伴们呼吸一窒。
　　王小胖小声提醒：“凡、凡哥，您慢点，别把人给揍残了啊……”
　　.
　　于燃看着导航上七拐八绕的路径，不耐烦地挠头：“这位置藏得可真够深啊……”
　　他出门前真该算一卦，不然也不会倒霉成这样。
　　于燃拿到老东家的新地址后，忍了几天，终于安耐不住准备前去一探究竟。
　　本着低调出行的原则，于燃照着导航上了地铁，结果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一站距离时，被粉丝给认了出来。
　　这粉丝看上去瘦瘦弱弱，没想到还是一只尖叫鸡。
　　在粉丝的尖叫声中，发现他的人越来越多，就算不认识他的，看他长得好看，也以为他是什么小鲜肉明星，纷纷跟风抬起手机围堵。
　　于燃不得已仓皇逃窜，冲下地铁跑了一段距离，确认甩掉尾巴后，才重新搜索路线，最后决定步行找地方转公交。
　　或许是地方太偏，导航也没有在城区好用。
　　这缺德导航带着于燃绕来绕去，绕到了这么个地方。
　　于燃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小树林，皱眉。
　　“前方五十米，左转。”导航适时出声。
　　于燃咬咬牙，决定再跟着走一节，如果是错的，他就拿微博大号投诉这该死的缺德地图！
　　就这样，于燃走了十米，忽然听到旁边的斜坡下有声音传来。
　　“呲——！”
　　“呜呜呜呜放开我——！啊！我要让妈妈打死你！”
　　“我再也不敢啦呜呜呜呜！你放手！！！”
　　“我这次真的、真的不敢啦呜哇哇哇……啊！”
　　于燃脚步一顿，顺眼往下望去。
　　被坡下景象惊了一瞬。
　　只见一个小女孩将一个比她高大壮出不少的男孩压在地上痛扁，旁边一群孩子抱着大猫小猫，呆愣愣地看着。
　　活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于燃狠狠皱眉，停下脚步。
　　他当然不会闲到去多管小学鸡之间的矛盾斗争。
　　于燃只是觉得这小姑娘看上去，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啊？
　　这时，斜坡下的小姑娘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向他所在的位置，那张辨识度极高的小脸完全暴露在他的眼中。
　　于燃：！！！
　　他想起来啦！
　　这脸，这睥睨的眼神，这叼炸天的气质……！
　　与某直播间想当他爹的小姑娘完美重合。
　　这可真是……太巧了吧？！
　　于燃站的不算近，瑜路凡没发现他的存在，又皱着眉重新低头，举起小拳头，面无表情砸下——
　　“啊——！！”
　　男孩的惨叫贯彻云霄。
　　于燃：“…………”打扰了。


第24章 Chapter 24   【修】理是讲给……
　　瑜路凡虽然在锤人, 被锤的人状况看起来十分惨烈，但她下手其实是很有分寸的。
　　在真正的神梦泽里，部落征战从来都是真刀真枪真把式, 与电脑上动动鼠标敲敲键盘就能赢得胜利的游戏可不一样。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首领, 瑜路凡所掌握的可不仅仅只是理论。
　　关于如何让一块屡教不改的硬骨头受最轻的伤, 领最重的教训这方面, 瑜路凡还是颇有心得的。
　　只不过当事人可不觉得自己伤的轻。
　　陆林程感觉自己要被揍没了，连哭都没力气哭了。
　　与他一道的两个小孩白着脸, 想劝架又不敢上前，只能指着瑜路凡底气不足道：“我、我现在就去找陆林程的妈妈！我告诉你, 他妈要是来了, 你就完蛋啦！”
　　“你再不放手, 他妈来了会把你打死的！”
　　瑜路凡闻言一顿。
　　两个小孩以为有戏，变本加厉道：
　　“我告诉你不要不识好歹, 等他妈来了, 就不是我们那么好说话啦！”
　　“陆林程的舅舅可是当官的！我们要告诉他舅舅，把你抓起来去坐牢！”
　　“对！他会把你关在里面一辈子，你还不快放手！”
　　林霜霜是一点也不怕, 主动上前一步道：“你们说谎！如果他舅舅真这么做, 就是徇私枉法，丫丫就去投诉他, 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两小孩一噎。
　　王小胖等人见他们气弱，也跟着道：“你们虐待小动物，你们才要坐牢！”
　　“就是！你们不尊重生命，才该去坐牢！”
　　“你们这群坏蛋！”
　　两小孩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们等着！到时候不仅她要坐牢，我们还要让陆舅舅把你们通通抓进去！”
　　狠话才放完，就见瑜路凡忽然抬起头, 冰冷道：“不急。”
　　小孩：“……你什么意思？”
　　瑜路凡：“马上就到你们了。”
　　说着，又将再次挣扎着反抗的人摁住头一把推倒在草地上。
　　陆林程：“……”
　　陆林程再次大哭起来。
　　看到此幕，两个小男孩皆腿抖如筛，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其中一位抖着抖着，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瑜路凡道：“我现在就去找他妈妈！你完啦！”
　　说完，一溜烟跑没了影。
　　剩下的那个小男孩呆呆望着同伴消失的方向，眨眨眼，嘴巴一张，眼泪不要钱似的涌了出来：“呜哇呜呜呜呜——！”
　　一时间，树林里的哭声此起彼伏，构成魔性乐章。
　　瑜路凡就……看着他们嚎，等他们哭够了，才指着王小胖他们怀里的猫仔问：“知道你刚才掐住它们的脖子，它们是什么感受吗？”
　　陆林程在瑜路凡松手后，哭嚎着四肢并用往坡上爬去，一门心思想要远离这个可怕的魔鬼，根本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瑜路凡三两步跨到他的前方，挡住陆林程的去路，蹲下问：“你在被欺凌的时候，会感到痛苦和恐惧，难道它们不会吗？”
　　陆林程恐惧地用双手死死拽住身前的草：“呜呜呜呜呜……不要！”
　　“你在害怕吗？”
　　陆林程快速抱住自己的头，一动不动缩着。
　　瑜路凡没有动他，只是平静地说：“你为什么要害怕？”
　　“是因为你发现自己反抗不了我吗？”她歪了歪头，眼神平静看着他道：“但就算到现在，你还可以说话，求饶，你还在表达着自己的情绪，你看，你甚至还有力气逃跑。”
　　陆林程僵住，肩膀微微颤抖，哭声变得隐忍起来，生怕这女孩一言不合再次动手。
　　“可它们呢？”
　　瑜路凡将自己的手掌摊开在陆林程眼前道：“它们只有这么大，被你掐在手里，它们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
　　“你在它们眼里就是可怕的巨人，轻而易举就能夺走它们的生命，”瑜路凡说：“它们不会说话，只能通过自己的方法向你示弱、求饶，奢望换取你丁点的怜悯，让它们能继续活下去。”
　　“你明明知道，却选择视而不见，因为你很享受。”
　　陆林程企图往另一个方向逃离。
　　瑜路凡猛地站起身，一脚将不老实的人扒拉回原地，一字一句道：
　　“你在享受凌驾于弱小生命之上的力量，享受着主宰它们命运的快感，它们的生命在你眼里唯一的价值就是证明你的高高在上！”
　　瑜路凡扫视两个小孩道：“你们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拥有超出其他生灵的智慧，而智慧给你们带来了更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本该用来让你们所处的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让此方领地的弱小生物都能有所归、有所依，在强者的庇护下繁衍生息。但是你们没有。”
　　“你们将这股力量化为锋利的刀刃，却不是为了保卫，反倒用它来攻击那些本该受到保护的脆弱生命。它们的命在你们眼里，是没有重量的。”
　　可再弱小脆弱的生命，也是自然孕育出来的，鲜活的一条命啊。
　　怎么会没有重量呢？
　　“所以，如果世界按照你们的行为准则运作，”瑜路凡慢慢将手握成拳头：“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随意主宰你的生命了？”
　　陆林程不禁想到自己对猫仔做的事情，吓得一激灵：“不要！我不要！我不想死掉呜呜呜呜——！”
　　这一刻，陆林程切身体会到了猫仔们被他掐住时的无力感，仿佛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掏出这个女孩的手掌心。
　　陆林程绝望哭喊：“妈妈——！”
　　忽然，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在不远处响起：“你们在对我儿子做什么？！”
　　瑜路凡被打断，转头望去，就看到刚才逃走的小男孩领着一个女人，正快速朝这边冲来。
　　女人脚下的高跟鞋踩在坑坑洼洼的鹅卵石路面上，走都走不顺，更别提跑了，这十米不到的路不知崴了几次。
　　女人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刚靠近瑜路凡便毫不犹豫扬起胳臂，力度大到带歪自己半边身子，用尽全力朝瑜路凡挥下。
　　“给我滚开！！”
　　这位妈妈很爱自己的孩子。
　　这是瑜路凡的第一反应。
　　她的爱也仅仅只能容得下自己的孩子。
　　这是瑜路凡的第二反应。
　　瑜路凡面色阴沉下来，全身肌肉紧绷，很快决定先攻其底盘，出其不意制服她。
　　在女人的手挥来瞬间，瑜路凡窜了出去，却没能抵达想到的位置，而是一头撞到了突然出现的黑影上。
　　瑜路凡和黑影同时闷哼一声。
　　一个头疼，一个腿疼。
　　瑜路凡捂着脑门，面色不善抬起头，瞪向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还没看清来人长相，就差点被他头顶浓厚金雾的光芒闪瞎了眼。
　　——这个人，很强！
　　比她到这个世界后见到过的所有人都要强。
　　瑜路凡连忙往后跳了两步，挡在幼崽们前面。
　　屈膝，微微压着身子，警惕地望着来人，好让自己能在此人有所动作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帮小崽子挡住了女人进攻之势的于燃：“…………”
　　于燃试着开口：“那个……”
　　陆母激烈打断他，大声质问：“你谁啊？！给我让开！”
　　这时，陆林程从地上麻溜爬起，哇哇哭着撞开于燃，扑入母亲的怀抱：“妈妈哇呜呜呜呜——”
　　于燃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这场闹剧。
　　陆母心疼地拉着孩子检查他身上的伤势：“程程，伤着哪了？快让妈妈看看。”
　　陆母扒拉着儿子的衣服看了又看，除去脏兮兮的衣服外，也只看出膝盖手肘处有些脏红，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陆林程迫不及待指着瑜路凡道：“妈妈她打我！！你快打她！快打她——！”
　　瑜路凡暂时收回放在不速之客身上的视线，看向陆林程。
　　在看到陆林程眼中毫不掩饰的暴戾与得意后，失望地叹了口气。
　　所以她最讨厌讲道理嘛，一点用都没有……早知道刚才应该多揍他几顿才对。
　　陆母听到儿子的倾诉，心中的火气直接烧上颅顶，她瞪向瑜路凡道：“你动我儿子了？！”
　　“你给我过来！”说着，陆母伸手就去硬拽瑜路凡，却再次被于燃拦下。
　　于燃面无表情：“你最好冷静一点。”
　　“你到底是谁？！”陆母几乎失去理智：“滚开！”
　　瑜路凡见于燃的动作，稍稍放松了些警惕。
　　这位强者似乎对幼崽们并无恶意。
　　陆母又试着推了于燃几下，结果于燃纹丝不动，只能恼火尖声道：“你们家就是这么管教小孩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于燃莫名其妙被指责，忍不住扬起眉：“？？”她又知道了？
　　什么叫他们家的家教？
　　“放手！”
　　“喵唔——！”
　　“啊！”
　　“陆林程你滚开！”
　　几道幼童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陆母和于燃皆是一愣，齐齐往声源处望去。
　　只见刚才还在另一端的陆林程带着两个同伴不知何时摸到了幼崽们那，想要抢夺林霜霜和时潜怀里的猫仔。
　　而王小胖等人则堵在前面极力阻拦。
　　显然，陆林程觉得有人撑腰了，还想继续撒野。
　　一群小孩互相推搡着挤在了一起，不一会儿便扭打起来。
　　“不许你欺负小动物！走开！”
　　“猫是我们先找到的！放手！不然就打你们！”
　　“不放！就不放！”
　　王小胖他们一看就从来没有过真人SOLO的经验，根本放不开手脚，几乎是被动地接受着对面三人的拳打脚踢。
　　瑜路凡后一步到场，毫不留情用胳臂死死箍住陆林程的脖子往后扯，警告道：“放手！”
　　这可是她领地里的幼崽！！
　　“啊！”陆林程踉跄着后退，痛苦大吼：“妈妈！妈妈！！！！”
　　于燃简直……惊呆了。
　　怎么又打起来了？？
　　现在小学生干架都这么猛的吗？！
　　“程程！！”
　　母爱力量让陆母瞬间冲破于燃的防线，直直向小孩们冲过去，一把抓向瑜路凡绑在脑后的长发。
　　于燃立马回神，又是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拦住女人，各种混乱的声音吵得他脑袋瓜里嗡嗡作响。
　　“不许你动猫猫！”
　　“它是我的玩具，你管不着！！”
　　“滚！！”
　　“打死你！”
　　陆母撕心裂肺：“你这个野种放开我儿子！程程！”
　　瑜路凡不仅没放，还给了陆林程一套铁拳。
　　“呜哇哇哇——！”
　　“程程！”陆母快疯了。
　　于燃架着胳臂，强忍被陆母爆锤的疼痛，又实在不好和一女子动手，只能朝小崽子大声道：“yu路凡你先松手！”
　　瑜路凡铿锵有力道：“闭嘴。”
　　于燃额角青筋直跳。
　　……这都什么事啊！
　　于燃腾出一只手艰难拿出手机，不假思索拨通三位数号码，那边一接通便快速道：“xx公交站旁边那个的小树林有人打群架，双方情绪激动，可能要出人命。”
　　他快要死了啊！
　　.
　　半小时后，警察局内，值班的警察叔叔们看着站在厅中的两大N小，面色怪异。
　　他们接到报警电话，据说是打群架，还要出人命了，一刻不敢耽误地安排了一队警察出警，路上还想着需不需要武装支援。
　　但等到了事发地后，警察叔叔们就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树林里，一群小孩挤在一起互殴，两个大人在一旁不仅不制止，女的还疯了似的对男的拳脚相向，要不是青年阻止，她看上去是还想参与一下互殴的节奏。
　　最后这群小孩还是警察们给硬分开的。
　　警察们这才注意到被其中一群小孩怀里护着的猫咪们。
　　猫咪状态不怎么好，警察就近送了宠物医院，留了个同事看着，又将一串人提溜了回来，一个个问了家长电话号码，顺着打了过去。
　　国家法律实在是没有适用于年龄不到两位数孩子的条款，批评他们也不一定能听得懂。
　　唯二的家长一个失去理智，在路上就一个电话打到丈夫那告状了，一看就是个不顶事的。
　　另一个冷着脸一言不发，看上去也不太靠谱，警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只能先了解了解详细情况这个样子。
　　打群架的是一群豆丁，气氛变得有些滑稽，队长强迫自己严肃起来，清了清嗓子：“说说吧，怎么回事？”
　　陆母皱眉道：“什么怎么回事？！我儿子被打啦！你们是瞎了吗！”
　　警察铁面无私：“不好意思，我们只看到了互殴，您的儿子当时也有参与。”
　　陆母：“小孩子家家叫什么互殴？！”说罢，又强调道：“我儿子被打啦！”
　　“……”警察：“……”好难沟通的家长。
　　警察面无表情：“我看你也打人了，你在旁边锤这小伙子锤挺欢快啊？”
　　陆母发飙的模样给警察们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幸好这小年轻没还手，不然那就是真的互殴了。
　　“我儿子被打了！我要保护我儿子！”
　　警察不着痕迹摁了摁太阳穴道：“你要是能冷静点，这小伙子用得着拦着你？”
　　陆林程用尖锐的声音道：“是她先打我的！”
　　警察觉得自己的脑壳更疼了。
　　王小胖气愤道：“凡哥要不阻止你，猫猫就被你掐死啦！”
　　警察摆正态度，严肃提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霜霜逻辑清晰：“警察叔叔，是这样的，他们三个在小树林里虐待猫猫，被我们凡哥看到了，被看到后他们不仅不改正，还故意掐猫猫给我们看！”
　　警察若有所思看了眼陆林程三人：“喔……”
　　“凡哥想要救下猫猫们，所以在迫不得已之下和他们发生了一点点小冲突，”林霜霜用手指比了比，证明冲突真的很小：
　　“后来他们自己打不过，就叫了妈妈，这位阿姨一上来就想对凡哥动手，是这个叔叔帮我们拦下来的。”
　　林霜霜说着，朝于燃一鞠躬：“谢谢叔叔！”
　　王小胖等人后知后觉，有样学样：“谢谢叔叔！”
　　于燃：“……”他已经这么老了吗？
　　警察惊讶道：“你们都不认识他吗？！”
　　所以其实这边这群小孩的家长一个也没到场？！
　　小朋友们整齐摇头。
　　警察伸出双手，摁上两边的太阳穴。
　　这里，痛啊。
　　“后来他们还想来抢猫猫，我们不让，所以就打起来啦，”林霜霜总结：“警察叔叔，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林程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对，大声反驳：“你放屁！那些猫本来就是我们找到的，就是我们的玩具！它们死活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众人听见后，不禁眉头一皱。
　　这三观……有些许感人啊。
　　警察好奇地问：“所以凡哥是谁？”
　　这么说着，眼神在几个男孩身上晃荡。
　　让他看看是哪位小朋友这么社会。
　　幼崽们闻言，非常快速朝两边散开，露出中间的小女孩来。
　　林霜霜骄傲引荐：“哝，凡哥！”
　　“……”警察：“……”
　　竟是个女孩。
　　可以，就很社会。
　　男孩子还好说，女孩警察实在狠不下心批评，更何况还是这里面看上去年龄最小的。
　　他只能没话找话问：“小朋友，是你先动手打人的吗？可以说说为什么吗？”
　　“我不是小朋友，我叫瑜路凡，”瑜路凡道：“他打猫，我就打他啊。”
　　警察：“你可以和他讲道理啊？为什么要动手呢？”
　　瑜路凡眨眼问：“你觉得呢？”
　　“……”警察想到刚才陆母的表现，竟无言以对。
　　“道理是讲给还能听得进道理的人听的，”瑜路凡刚吃过讲道理的亏，语重心长道：“对于他们这种行径恶劣的幼崽是没有用的哦。”
　　“你听听！”陆母气道：“警察同志你听听，这小孩就是个神经病！我儿子只是和动物玩玩，她就把他打成这样！”
　　警察同志有些气笑道：“这位女士，我可以理解你护子心切的心理，但大猫小猫现在还在医院呢，在您这还只是玩玩？”
　　陆母无法理解：“畜生而已，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儿子愿意玩就玩呗。”
　　“这根本不是重点吧？”她继续说：“现在的重点是我儿子被打了！你们让这些小孩的家长赶紧来，他们必须得赔偿！”
　　众人闻言，看向陆家母子的眼光都带上了嫌弃，甚至有些认同那位叫凡哥的小孩说的话。
　　这位女士从进到警察局开始，就一直在强调自己儿子被欺负这一件事，对于她儿子身上的问题，那是一概不提。
　　他们自我且自私，缺乏同理心。
　　对于这种人，讲理确实有点浪费口舌。
　　警察强忍不适，决定坑小伙子一把，指着于燃：“这不就有一个么，要不你们先谈谈？心平气和那种。”
　　于燃：？？
　　陆母：“我和他没什么可谈的！”
　　仅这一观点，于燃表示赞同。
　　想到这，于燃看了一下从进了警察局就自觉缩到他屁股后面幼崽们，略感心累。
　　于燃沉默着呼出一口气。
　　瑜路凡察觉到这位陌生的强者情绪不高，便前拍拍他的腿，试图用首领的赞扬让他高兴一点：“你是个好人哦。”
　　于燃：“……哦。”我可谢谢你了。
　　.
　　RTG基地，林父林母刚与顾峰敲定大概投资方案，便接到了警察局打来的电话。
　　林母歉意一笑接起，在对面三言两语之后，面带震惊拔高音量：“什么？！打起来啦？”
　　顾峰没由来眼皮一跳，直觉有事情发生。
　　果然，林母挂断电话快速道：“警察说丫丫她们和一群小孩在外边打起来了，现在人在警察局，让我们赶紧过去。”
　　“什么？！”林父一拍桌子站起来，狠狠皱眉道：“是哪一群？是不是弄堂那几个男孩子？！”
　　“好像不是……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女儿还在警局等着呢！快走！”
　　林母没有忘记顾峰：“小顾，你们这的那两个小朋友多半也在，一起去？”
　　顾峰点点头，喊上时言，简要说明情况后，跟着林家父母，四人一起赶往警局。
　　没想到四人在警局门口竟然遇到不少熟人。
　　警局门口站的大半是弄堂里的居民，就连梁娟都赫然在列。
　　众人一左一右隔门对望，恍然。
　　好了，多半是自家院里的孩子起矛盾了。
　　同时又松了口气，是熟人就好办，问题不大。
　　梁娟看到时言的一头白毛，先入为主眉毛一扬：“是不是你们那的几个小兔崽子欺负我孙子了？！我孙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时言张张嘴，担忧得扫了一眼警察局内部，也不太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潜应该是没那个能力的，但这貌似是团伙作案来的。
　　顾峰不慌不忙：“您也别太早下定论，您孙子都上小学了，没道理能被几个学龄前儿童欺负，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弄堂其他家长立马圆场：“好啦好啦，大概就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嘛，大家平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有多大事！”
　　“是嘛，我家臭小子我知道，皮得很，我先在这给各位道个歉哈。”
　　“我家的也是……”
　　梁娟见没人支持她，只能重重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时，又有一辆豪车停在警局门口，车门很快打开，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
　　这是一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他一见林父，便笑着过来打招呼道：“林总、林夫人，好久不见啊，你们这是……”
　　林父林母对视一眼，这么巧？
　　“陆总啊，幸会，”林父礼貌道：“我们家孩子似乎闹出了点小问题，过来接人的，您见笑。那您这是……”
　　陆总笑容可掬：“巧了巧了，内人与犬子也遇到了点困难，正在里头呢！”
　　弄堂那边的老人冲林父林母喊：“小林啊！我们要进去啦？一起吗？”
　　林父笑着点了点头，看向陆总道：“陆总一起吗？”
　　陆总：“没问题，林总请。”
　　一行人神色轻松，浩浩荡荡往门内走去。


第25章 Chapter 25   能帮我一个忙吗……
　　警局内, 两派人已经分了开来，互不搭理。
　　陆母搂着陆林程坐在一个角落，和陆林程一伙的两个孩子也跟着缩在一起, 看上去茫然又无助。
　　而另一边, 瑜路凡霸道地翘着二郎腿坐在长椅上抖腿, 眼睛不断扫视着四周。
　　于燃将卫衣的帽子罩在头上抵着墙, 抱着手臂坐在她的身边。
　　于燃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还是没克制住探索欲, 睁开眼试探道：“yu路凡？”
　　瑜路凡停下动作，斜睨着他。
　　这小眼神拽得飞起, 她都不用开口, 于燃也能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总的来说两个字——有屁快放。
　　这个小崽子在直播间里可不是这样的啊？
　　虽然有点叼, 还想当他爹，但总体来说还是挺随和的。
　　于燃瞬间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瑜路凡并不能洞悉他的内心活动, 她现在身处他人的领地, 身边还带了这么多幼崽，敌人就在不远处，自觉负担略重, 实在没闲心唠嗑。
　　气氛回归沉默。
　　而一群幼崽则在林霜霜的带领下, 伏在矮桌子上……刷题。
　　王小胖痛苦挠头：“我真的不会这个啊……”
　　小伙伴：“这个真的没学过啊！丑…林霜霜，你从哪搞来这些练习册的？！”
　　“网购啊, ”林霜霜道：“这些题很简单的，我都会，你们都上小学了，难道还做不出来吗？”
　　林霜霜脸上带着些许嫌弃，指着时潜道：“你们看潜潜，他也没上过小学, 但是我一教，他就会了啊。”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啦！”
　　家长们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
　　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气氛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和谐一片。
　　有家长惊讶道：“哦哟，我们家臭小子竟然会主动做题了？以前我打他怎么就没这种效果？是我打的方法不对吗？”
　　警察：“……”你这个家长怎么回事？？
　　林父看到桌子上熟悉的练习册，干巴巴笑道：“丫丫，你这是在以文会友吗？”
　　“不！”林霜霜扬起下巴：“这是惩罚！”
　　时言蹲在时潜面前，温声细语说着什么。
　　顾峰默默坐到瑜路凡身边，掏了掏衣兜，摸出几块奶糖递给小崽子，余光却不小心扫到小崽子旁边的青年，略微惊讶道：“Burn？你怎么在这？”
　　于燃微微点头：“有点事想找你确认一下。”
　　顾峰疑惑挑眉，这么久没联系，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可以谈的？
　　于燃：“私事。”
　　顾峰还是打了个OK的手势。
　　瑜路凡坐在两人之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拉着顾峰的袖子问：“他是谁？你们认识奥。”
　　顾峰：“他是于燃。”
　　“嗯……”瑜路凡意味深长哼了一声，她对这个名字可谓印象深刻。
　　好巧哦……
　　瑜路凡看着于燃问：“你想做我爸爸？”
　　于燃咧了咧嘴，回敬：“你不也一样？”
　　瑜路凡勾起唇角：“那就来一场强者之间的较量，这个爸爸，谁赢谁当，怎么样？”
　　虽然这个人很强，但瑜路凡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而且她只要赢了这个人，领地内不就多了一员猛将了嘛！
　　稳赚不亏！
　　于燃实在没有和小朋友打架的兴趣，便敷衍道：“不怎么样。”
　　瑜路凡闻言，晃着腿扭头：“切。”
　　没劲。
　　顾峰：“……”你们幼不幼稚？？
　　.
　　另一边，梁娟拉起王小胖的手左看右看，关切道：“乖孙哟！有没有受伤啊？是谁打你的？奶奶帮你教训她！”
　　眼睛却是死死瞪着瑜路凡所在的位置。
　　王小胖在看到顾峰进来那一刻就已经很心虚了，闻言拽了拽梁娟道：“不是凡哥打的……奶奶你别看啦！”
　　之前要键盘的事情被他爸妈知道后，他差点没被混合双打鞭笞到傻。
　　凡哥竟然是电竞战队的崽……难怪这么厉害！
　　王小胖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情绪。
　　“凡哥？”梁娟不可置信瞪着眼：“你什么时候和他们关系这么好啦？！”
　　王小胖嗫喏道：“……还行吧。”
　　此刻，已经有家长牵着自家小孩的手找到警察面前说：
　　“警察同志，不好意思哈，都是一个院子里从小皮到大的孩子，平时也是打打闹闹的，给你们添麻烦啦！”
　　“是啊是啊，这件事情我们私了就可以啦，不劳烦警察同志费心。”
　　警察尴尬道：“其实不是……”
　　林父一拍脑袋道：“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要交罚款呐？您说总共多少，我这边全付了！”
　　警察：？
　　您是来炫富的，还是来解决问题的？
　　弄堂的家长闻言，开始争先恐后掏出钱包。
　　“别别别，我来！怎么能让小林付呢！”
　　“我来我来！你们跟我客气什么！”
　　“别啊……”
　　警察：？？？
　　你们这些个家长以为在饭局呢？
　　态度怎么这么不端正！
　　警察深吸一口气：“不是你们的孩子互殴，是你们的孩子和其他小孩互殴！”
　　掏钱的家长们一愣：“啊？”
　　警察指了指站在角落的另一行家长道：“你们小孩是和他们起的矛盾！”
　　那边也恰巧叙旧结束，两方隔着半个大厅对望。
　　弄堂家长礼节性打招呼道：“你们好你们好。”
　　陆母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警察简要概括：“他们在xx站那个小树林里打架，那位女士当时情绪激动，所以这个小伙子报了警，你们看看怎么解决吧。”
　　末了，拿手点了点瑜路凡道：“应该是这个小姑娘牵的头，凡哥是吧，家长好好问问。”
　　所有家长一同扭头看向瑜路凡。
　　瑜路凡只是拆开一颗奶糖，塞进自己嘴里慢慢咀嚼：“放心吧，幼崽们都没有受伤哦。”
　　虽然有点累，但保护幼崽的工作完成得还是很不错的。
　　家长们：“……”
　　小姑娘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们，脸颊红润，两侧腮帮还一鼓一鼓的，看上去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奶团子而已。
　　挑架？怎么可能！
　　家长们笑道：“怎么可能！警察同志肯定搞错了！”
　　“她才几岁啊，就这么小只，肯定不可能！”
　　“是啊，小姑娘多可爱啊，肯定是被我们家臭小子骗啦！”
　　警察：“…………”这群人怎么回事？他要自闭了啊！
　　目睹人畜无害小姑娘施暴全程的于燃看了眼顾峰，拿眼神无声询问：她平时都是这样的？
　　顾峰耸肩：习惯就好。
　　梁娟是早早在瑜路凡手里吃过亏的，看着她这副无辜表情只觉恼火，率先发难道：“好啊！自己小小年纪不学好也就算了，还想着带坏我孙子？！”
　　瑜路凡：“我没有收他当小弟哦，他还不够格啦。”
　　梁娟：“你说什么？！”
　　“奶奶！”王小胖急得跳了两下，指着陆林程一行道：“跟凡哥没有关系！是他们！他们虐待小动物，我们是想救小动物才打起来的！”
　　梁娟怒道：“这小兔崽子都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陆母在一旁冷笑道：“难怪小孩这么没教养，原来家长就这副德行啊！”
　　梁娟不乐意了，一个眼神刮过去：“你说谁没教养呢？”
　　陆母：“谁应我就说谁，我懒得同你们浪费口舌，你们孩子今天要是不给我儿子赔礼道歉，就谁也别想走！”
　　陆林程得意地哼了一声。
　　“不可能！”王小胖大叫：“凭什么给陆林程道歉啊？！要不是凡哥阻止，他差点就把小猫掐死啦！”
　　陆母眼神不善看着小胖道：“你这小孩再多嘴，别怪我不客气！”
　　梁娟粗声道：“你要是敢动我孙子，看我不抽死你！”
　　陆母：“你敢！”
　　“你看我敢是不敢……诶，等等，陆林程？”
　　梁娟忽然一拍手，大声笑道：“原来你们就是陆林程的家长啊！哎哟，你们这家教，真要命诶！”
　　“你怎么说话的？！”
　　弄堂家长则好奇看向梁娟问：“怎么回事啊？”
　　梁娟扯着嗓子道：“三小家长谁不知道陆林程的凶名啊！拉帮结伙霸凌同学，把人家小孩都逼退学了！啧啧啧，原来在外面还会虐待小动物啊？那长大了是不是要去杀人啦？”
　　陆林程伙伴的家长一听，不着痕迹将自己的小孩往外拉了拉。
　　陆父笑容有些僵硬：“这位女士，说话可是要有证据的，不然你就是造谣啊。”
　　说完，扫了林父一眼。
　　最近公司周转不顺，林父手里的项目他已经争取很久了，可别坏在一场可笑的孩童闹剧里。
　　结果下一秒就被自己亲生儿子拆了台。
　　陆林程指着王小胖狠厉道：“好啊王小胖！跟我对着干？最好别让我在学校再看到你们，不然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我要让舅舅把你们都抓起来！通通关进监狱！”
　　瑜路凡闻言，糖也不吃了，走到所有人前面面无表情看着陆林程。
　　一点记性没长。
　　不把这幼崽驯服，她瑜路凡就不是神梦泽最强首领了还。
　　瑜路凡盯了他一会儿，忽然冲陆林程露齿一笑，一口洁白的乳牙在冷光灯下泛着白光。
　　这个笑在陆林程眼里，简直比魔鬼还可怕，他条件反射一缩，但很快又梗着脖子道：“我弄死他们以后，你也跑不了！”
　　“还有那些死猫！”陆林程扭曲着笑说：“就算你今天保护了它们又怎样，我等会儿就去宠物医院把它们全掐死！”
　　幼崽们被他脸上恐怖的表情吓到，纷纷往家长怀里缩去。
　　陆父警告道：“陆林程！闭嘴！”
　　陆林程熟练扑进母亲怀抱：“妈妈！”
　　陆母不满看向丈夫：“你凶他做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
　　“你能少说两句吗？！”
　　陆父脸色铁青，半晌后笑着看向林父道：“不好意思林总，童言无忌，不能当真的，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林霜霜从林母怀里抬起头，反驳：“才不是呢，丫丫抱着小猫的时候，他就来抢啦，他是真的想掐死猫猫。”
　　她晃了晃林父的手：“爸爸，等一下丫丫能不能把猫猫们带回去啊，丫丫想保护它们。”
　　林父松开皱着的眉头，笑道：“好啊，一会儿带丫丫过去接它们好不好？”
　　林父一直觉得他们家的家庭教育问题已经很大了，今天这个陆家却又让他大开眼界。
　　什么叫童言无忌？遮羞布罢了。
　　孩童的语言就是父母言传身教最直观的体现方式。
　　这个陆总……以后还是不接触为好。
　　陆父：“林总啊……那个——”
　　这时，一位警察大步走入大厅，道：“刚送医院那几只猫里，有一只小的气管破了没救回来，刚咽气啦！”
　　瑜路凡听到后，表情出现瞬间的空白。
　　然后猛地低下头，双手握成拳头，用牙齿咬住嘴唇，一声不吭。
　　她没能保护好弱小的生命。
　　……要是能再早一点发现该多好。
　　顾峰屈膝蹲下，拍了拍小崽子的背，安抚道：“凡哥已经做得很好啦，活下来的小猫们会感谢你的。”
　　瑜路凡沉默地盯着地板，极力隐忍着没说话。
　　小朋友们低声啜泣起来。
　　“猫猫没了呜呜呜呜……他们好坏啊！”
　　“我不要猫猫死呜呜呜……妈妈……”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为什么会这样啊！”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警察叹了口气，忍不住看着陆家父母道：“法律是没有针对虐待动物的处罚条例，但善待生命是生而为人最基本的道德准则。”
　　“你们身为父母，就有义务和责任引导孩子树立正确的三观，”警察有些痛心道：
　　“他才几岁啊，就已经能毫无心理压力害死一只猫，那等他长大以后呢？这样他迟早会遭报应的啊！”
　　“你们做父母的真的该反省一下啊！”
　　陆母听到这些话，只觉得是在诅咒她的儿子，她有些歇斯底里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儿子的命是一只野猫能比的？！我告诉你，我儿子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谁也管不着！”
　　“什么狗屁报应，你不要给我危言耸听！”
　　警察深深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再说话。
　　陆父忍无可忍，大声呵止：“张莉娜！陆林程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你给我消停一下行吗！”
　　陆母被吼得一愣，随即更加激烈道：“你竟然吼我？！你…”
　　“猫妈妈的孩子没有啦。”
　　清脆的奶音忽然打断了陆父陆母的争吵，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瑜路凡微仰着头，看着陆母道：“你也是妈妈，你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子受到任何伤害，可是你的孩子却害死了另一位母亲的孩子。”
　　陆母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你拿我跟猫作对比？！”
　　瑜路凡不想仰视这样一个人，她低下头，脚尖划拉着地板道：“你是一位母亲，爱护幼崽是你的天职，所以你能是非不认颠倒黑白地保护他。”
　　陆母：“你！”
　　“但是，无论你的爱有多厚重，都不可能遮掩住他犯下的恶行，”瑜路凡抬起手掌，静静盯着掌心道：“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
　　“错了，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瑜路凡收拢掌心，扬起下巴冷冷道：“就算他有你的庇护，我也有千万种方法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说完，头也不回往警局外走去。
　　“瑜路凡！”顾峰立马追了出去。
　　时言带着时潜急匆匆跟上。
　　于燃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今日是今日毕。
　　弄堂里的家长们见状，也纷纷带着孩子往外走去。
　　陆林程没由来地打了个寒战，他拽着陆母的衣服急切道：“妈妈你快帮我教训她啊！她要走了！！要走了！”
　　在陆母做出反应前，陆父忍无可忍：“够了！是还嫌不够丢人吗？！”
　　一旁的林父抱起林霜霜，意味深长看了陆父一眼道：“陆总啊……有些原则性的东西，是丢不得的，您好自为之吧。”
　　陆父脸色苍白，挽留道：“林总，这只是个误会——”
　　“行了，”林父摇头：“看看您儿子现在的眼神吧，到底是不是误会，您自己心里清楚。”
　　陆父闻言，猛地低下头去，就看到陆林程直勾勾盯着瑜路凡的背影，眼中的怨恨几乎凝为实质，仿佛要将人抽筋拔骨一般。
　　陆父的脊背上瞬间惊起一层冷汗。
　　.
　　弄堂居民在警局门口互相道别，顾峰一行跟着林父前往宠物医院查探猫咪的情况。
　　路上，瑜路凡就静静坐着，一直杵着下巴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林霜霜和时潜担忧地看着她，却不敢开口说话。
　　宠物医院离警局不远，众人很快到达目的地，询问医生情况后得知，除去那只不幸身亡的猫仔外，其他几只都没有太大问题，林父就直接拍板将猫咪都接回去照顾。
　　医生领着众人去后面找猫。
　　到了地方后，几人刚靠近，原本安安静静趴在笼子里大猫忽然抬头，冲着瑜路凡叫了一声。
　　瑜路凡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下将手伸进笼子，轻轻摸了摸大猫的脑袋，感受到它示好的顶撞后，轻声道：“放心吧，我会帮你的哦。”
　　大猫：“喵……”
　　瑜路凡沉默片刻，认真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那样做的。交给我就好。”
　　.
　　到了弄堂门口，林霜霜不舍与瑜路凡和时潜道别，然后抱着猫咪们跟父母一起离开了。
　　瑜路凡回到基地后，马不停蹄开始拿着背包搜刮桌子上的各种零食，直至背包装不下了才停下来。
　　余火包小颂几个捏着AD钙，目瞪口呆看着站在自家大厅中间的亚洲第一ADC，小声哔哔：“卧槽……这也是凡哥捡回来的？！”
　　“难不成……凡哥真是Burn的女鹅？？”
　　“难道Burn真要跳槽啦？！”
　　“卧——靠——！”
　　于燃打量着RTG新基地，被狠狠的寒酸了一把，又听到新RTG队员的哔哔声，不禁皱着眉看过去。
　　网瘾少年们瞬间噤声，吹着口哨东张西望。
　　于燃还没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就感觉到低处起了一阵小风，定眼一看，刚回来没多久的小姑娘已经又跑了出去。
　　于燃看着视若无睹的几个队员，疑惑道：“你们不管？”
　　李维达：“没关系的。”
　　余火：“凡哥本事通天，管不着啊。”
　　“是啊是啊，”包小颂：“这地界凡哥比我们都熟。”
　　顾峰从厨房出来，顺手扔了一瓶AD钙给于燃：“这里小孩多，队里好久没喝过别的东西了，将就一下。”
　　于燃：“……”
　　顾峰：“说吧，什么事？”
　　于燃放下AD钙，开门见山：“她到底是谁的孩子？”
　　“不造诶，”包小颂很快接道：“江湖传言是燃神您的孩子哦~”
　　“……”于燃：“我没在开玩笑。”
　　余火：“我们也是真的不知道呀，就天空一声巨响，凡哥从天而降啊。”
　　顾峰：“确实不知，到底怎么了？你知道？”
　　于燃抿了抿唇，开口道：“她姓yu，你们知道是哪个yu吗？”
　　“不知。”余火澄清：“反正肯定不是我这个余。”
　　于燃双手交握，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yu，可能是瑜舟的瑜呢？”
　　顾峰一愣：“……什么？”
　　于燃望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问：“他是不是回来了？”
　　.
　　瑜路凡轻车熟路在弄堂里穿梭着，很快就找到初元的领地，弓着身子钻了进去。
　　“喵~”初元正好在，见到瑜路凡便粘了上去。
　　瑜路凡蹲下，摸了摸它的肚皮，将身后的背包取下：“等一等哦。”
　　初元歪歪头：“喵？”
　　四周的猫咪逐渐聚集起来。
　　“这是给你们准备的报酬。”
　　瑜路凡打开背包，将里面的食物全部抖落出来：“能帮我一个忙吗？”


第26章 Chapter 26   【一更】黑，是……
　　初元一双祖母绿的眼睛里尽是疑惑：“喵？”
　　瑜路凡坐到草地上, 盘起腿，摸着手边长毛猫顺滑的背毛道：“一位母亲和它的幼崽，在外面被人类幼崽欺负了, 最后还有一只没能活下来。我教训了那个人类幼崽, 好像没什么效果。”
　　初元蹭了蹭她：“喵~”
　　“我不是失落, ”瑜路凡摇头道：“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它们, 或许可以救下的。”
　　瑜路凡垂着脑袋，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 小声道：“好讨厌啊。”
　　她是神梦泽最强的首领，庇护弱小生灵几乎是刻入瑜路凡本能里的职责之一。
　　而今天, 瑜路凡第一次失职了。
　　瑜路凡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就像被扔进泥沼之中, 越用力就会陷得越深。
　　“或许我的方法是错的，”瑜路凡甩了甩手：“我不应该打他, 也不该与他讲道理。因为我不是猫。我打他, 他会畏惧我，但他永远不会去尊重比他弱小的生命。”
　　人类思维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瑜路凡的想象。神梦泽里的生灵更多是用实力说话——
　　在神梦泽，瑜路凡只要将欺凌弱小的人教训一顿, 对方服软后, 就算再不甘也会遵从强者命令，若是想要违抗, 可以，打一场，胜利者制定规则。
　　瑜路凡终究不是人类，她没办法真正理解他们的思想、行为与生活。
　　来到这个世界后，瑜路凡一直维系着以往在神梦泽的行为准则，在面对领地内的小弟和居民们尽可能收敛棱角, 表现得亲和一些。
　　而在外则保持警惕，遇到被欺负的对象，在保证己方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就出手帮助。
　　可是这次的事情告诉瑜路凡，这一套对人类是没有用的。
　　但瑜路凡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那位母亲不希望这个幼崽以命偿命，但他不值得被饶恕，”瑜路凡跪起来，认真扫视着聚集起来的猫咪们：“所以我希望初元能用初元的手段，让他以后看到你们，就会觉得恐惧，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
　　“可以吗？”
　　初元端坐在草地上，抬起左前爪，轻轻搭在瑜路凡的手背上：“喵~”
　　.
　　瑜路凡背着空空如也的背包回到基地时，RTG众人齐齐停下手上动作，用一种带着强烈探究欲的眼神看着她。
　　但在瑜路凡眼里，探究=渴望。
　　瑜路凡摸了摸扁扁的背包，遗憾道：“吃的没有了，下次会给你们留一点的。”
　　瑜路凡扫了一眼大厅，问：“于燃呢？”
　　包小颂：“于神走掉了呀。”
　　他停顿一下接着道：“凡哥，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快快如实道来！”
　　瑜路凡眨眨眼道：“我是你凡哥啊。”
　　“一边去！”余火一把推开包小颂，看向小崽子问：“凡哥，你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啊？”
　　瑜路凡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李维达简化了一下问题：“凡哥，你是谁？你到这来有什么目的？你今后要往哪里去？”
　　“啊，”这个瑜路凡知道怎么答。
　　瑜路凡伸出一根手指道：“我是瑜路凡。”
　　瑜路凡伸出第二根手指：“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瑜路凡伸出第三根手指：“找到那个人之后，我就会回到我的故乡去了哦。”
　　包小颂迅速问：“找谁？！”
　　“嗯……”瑜路凡皱眉思索着小光球留下的模糊记忆点，慢慢道：“就是一个人啊，很高很高，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暖暖的，说话…慢吞吞的，应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吧。”
　　“应该？”余火问：“凡哥，你连你要找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瑜路凡摇头：“不造啊。”
　　想了想，又说：“但是那个人那里，也有那天你们穿的衣服上那种大大的图腾。”
　　顾峰想了想，拿起队服问：“是这个？”
　　瑜路凡点头。
　　RTG众人陷入沉思。
　　瑜路凡的描述太抽象了，他们根本无法确定到底有没有可能真如于燃所猜测的那样。
　　唯一的可靠的线索大概就是那人也有印有RTG队徽的物品。
　　但这也并不能代表什么，RTG鼎盛时期，俱乐部所有员工都有队服，队员周边产品上也都带队徽，一经上架几乎立马脱销。
　　那时候的RTG多辉煌啊，粉丝千千万，周边销量直到现在也以千万单位位居MOS职业队榜首。
　　当年的那些粉丝算算年龄，孩子也该会打酱油了。会带孩子去看职业联赛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算了，”顾峰道：“还是等于燃那边的消息吧，如果能找到瑜队的联系方式，问一下就知道了。”
　　当年顾峰刚进一队当替补的时候，也是有听传闻说Jeffrey是有一个两岁大的女儿的。
　　只是Jeffrey消失得突然，没多久所有联系方式就全部注销了，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女儿怎么会突然出现？
　　顾峰心里还是觉得不大可能的。
　　顾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的故乡在哪呢？”
　　瑜路凡指着几人的电脑屏幕道：“这里啊。”
　　RTG众：“……”
　　你是想说自己是从游戏里面钻出来的吗。
　　就离谱！
　　夜晚，瑜路凡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没一会而便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床往窗边跑去。
　　瑜路凡扒着窗沿，看着无月无星的漆黑夜空，点了点头。
　　黑，是最好的保护色。
　　.
　　凌晨。
　　S市著名富人小区的楼房隐匿在静谧黑夜中，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光。
　　“喵——！”
　　一声尖利的猫叫划破黑夜的宁静。小区门口的路灯下出现一道黑影。
　　紧接着，一道接一道的黑影悄无声息出现，叠在一起，越来越多，最后几乎完全盖住路灯投在地板上的光。
　　不久后，黑影们开始乌泱泱往小区内移动，没有弄出丝毫动静，路灯下的阴影散去，白光重新打在了地板上，静静照耀着，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区内，还没休息的男人打开窗，半个身子探出窗外。
　　“嗒——”
　　他按下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
　　男人呼出烟雾，习惯性低头看向楼下。
　　这个点小区里早没什么人活动了，他也不是想看什么，就是找个合适的姿势发呆，静静抽根烟而已。
　　男人很快有了目标——那棵树长得不错啊！就它了！
　　只是……
　　男人带着疑惑看向树下阴影。
　　树荫也太深了吧？这棵树有那么密的叶子吗？
　　男人眯起眼睛——
　　下一秒树下出现的东西，险些没把他的天灵盖给吓飞了。
　　——只见树下，两点泛着绿光的小光点骤然亮起，然后像是触碰了某个开关一样，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开始出现，不断往黑暗阑珊之处蔓延。
　　那斑驳的一片惨绿灯笼，如同阎王殿内指引亡灵道路的森森鬼火，在本就浓厚的黑里愈发诡谲迷幻。
　　几乎是刹那间，男人寒毛直立，脊背后面腾起一股凉气。
　　那让他辗转反侧的烟瘾几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再顾不得其他，立马缩回房中，将窗子死死扣上，窗帘一拉。
　　暗骂：“邪门儿了！”
　　灭烟、熄灯，屋内再无动静。
　　树下领头的初元收回目光，昂首挺胸，骄傲道：“喵……！”
　　“喵——”
　　“喵——”
　　“喵……”
　　一呼百应。
　　初元满意地在原地打了个圈，然后一个纵身快速朝一个方向飞奔起来。
　　树下的猫咪们纷纷追随，一段距离后，猫咪们开始有秩序地往四周散开，消失在夜色深处，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
　　“程程，在家里休息几天吧，妈妈帮你请假啦。”
　　“不要！我要去！”陆林程执著地背起书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翘着脚道：“穿鞋！”
　　陆母拗不过，只能帮儿子将鞋穿好：“在家你可以玩电脑玩手机啊，为什么一定要去学校？”
　　陆林程随意道：“你管不着。”
　　陆林程心里算盘打得叮当作响——
　　他就是要立刻去学校，将他的小弟们通通叫上，去堵王小胖他们。
　　陆林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欣赏这群人惊慌失措的模样了。
　　想到这，陆林程心情大好，连身上被石子路磕青的部位都不疼了。
　　“好好好，去去去，妈妈送你。”
　　陆林程快速跳下沙发，冲向玄关，不耐烦敲着鞋柜大喊：“你快点！”
　　说完，陆林程迫不及待打开大门，一脚踩了出去，愣住。
　　他感觉这一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与以往不一样。
　　陆林程不禁低头望去，看清自己踩着什么之后，头皮都炸了。
　　——他的脚并没有落在地板上，而是踩在了几乎堆起门槛这么高的死耗子堆上。
　　耗子们的头整齐朝着内部，死不瞑目，嘴巴大张着，每一只脖子上都有四个分布不均的血洞，浑身糊满还未干透的血液，湿泞泞的叠在一起，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陆林程呆呆地跌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
　　“啊啊啊啊啊——！！！”
　　“程程怎么了？！”陆母闻声赶来，在看到自家大门口的惨况后，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反应过来后，陆母将儿子拉进房内，重重合上门，颤抖着拨通丈夫电话：“陆仲超！！你快回来啊——！”
　　.
　　“谁把这些死耗子堆在我家门口的？！”
　　“这……陆先生、陆太太，你们也看到了，监控里什么也没有啊……”
　　“没有就查啊？！不然我每年交的物业费就给你们吃干饭的啊？！”
　　工作人员一脸为难：“没有没有，只是我们这也是需要时间的嘛。”
　　“两天！”陆父喘着粗气理了理领带：“两天之后我必须见到人！”
　　“好的好的，我们尽快。”
　　这房子暂时也待不了人了，陆家三口只能简易收拾行李，打算换一处房子暂住。
　　陆母前往停车场的路上不停抱怨：“陆仲超，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啊？你做生意怎么就不为我们母子考虑一下？！做人留三分啊！”
　　陆林程却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忽明忽暗。


第27章 Chapter 27   【二更】我们凡……
　　陆父烦躁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你是嫌这段时间我还不够烦吗？”
　　“是我让你烦的啊？！陆仲超！你成天在外不着家, 我一个人把儿子拉扯这么大，娘家对你也多有支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我告诉你——啊！”
　　陆父突然停住，陆母一直紧跟在他身后叨叨, 此刻直接撞上了他的背。
　　陆母：“你有病啊？！”
　　陆父没有说话。
　　陆母反应了一下, 忽然察觉到什么, 小心地问：“怎、怎么了？”
　　“车……”
　　陆母一愣, 连忙绕过陆父往自家车位看去，霎时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死耗子, 全是死耗子啊！
　　陆父刚开回来的车，车顶、前后盖, 包括四周, 堆满了和家门口如出一辙的死耗子！
　　陆母恍惚地抬起手捂住脑袋, 崩溃地大叫：“啊————！”
　　这种情况，哪怕在陆家人搬走之后也没有任何改善。
　　每一天早晨, 新鲜的死耗子就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准时准点出现在他们生活的任何地方。
　　无奈之下, 陆家人还是报了警。
　　一报警，这事情立马瞒不住了，不仅传遍小区, 甚至在S市小范围内掀起一阵热度。
　　更邪门的是, 无论警察怎么查，将方圆数里的监控看了个遍, 也一道可疑身影都没发现。
　　陆父不大不小也算个成功商人，商圈对待某些东西一直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死耗子多不吉利啊！
　　铁定是这人人品不好啊！
　　和他合作可能会招晦气的！
　　陆家的产业很快被商圈排斥在外，关系链的断裂，运营也跟着出现问题，资金流几近断裂。
　　陆父烦得要死, 回到家却也不得半点安生。
　　陆母不断冲他抱怨、撒气，埋怨这埋怨那。
　　在一次争吵中，陆父被陆母拽着衣服摇晃，他脑内那根弦，彻底断了。
　　“啪——”
　　陆父一巴掌扇在妻子脸上，大吼：“闹够了没有？！你想怎么样啊？！啊！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死啊？你就盼着这个是不是？！”
　　陆母愣了片刻，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看着丈夫：“……你打我？”
　　“你竟然打我？！”陆母疯了一样扑上去抽打着陆仲超：“你今天有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我娘家给的？！陆仲超你这个白眼狼！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一旁，陆林程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翻腾的暴戾让他的表情格外阴沉。
　　陆林程知道，这是那个女孩设计的报复。
　　因为他掐死了一只猫，所以她用死老鼠来吓唬他。
　　她以为他会怕吗？！
　　怎！么！可！能！
　　陆林程大步走向厨房，从刀架上拿下一把菜刀，又冲到大门口，一把拧开门，大步冲了出去。
　　而陆父陆母还在互相撕扯，根本没注意到儿子出门的事情。
　　刚到楼底下，陆林程便瞥见一只叼着老鼠的黑猫轻巧从他眼前窜过。
　　陆林程用刀指着它大骂：“站住！”
　　那只黑猫竟像听懂了一般，优雅停住脚步，回头睨了他一眼，然后重新转回去，开始奔跑。
　　陆林程想也没想，直接追了上去：“给我站住！”
　　一路上，看到陆林程的居民纷纷惊恐避让。
　　陆林程就这么拎着刀，追着黑猫冲进了小树林，一时不慎跟丢，失去猫咪的踪迹。
　　“啊啊啊——！”
　　陆林程大叫着，泄愤似的胡乱劈砍着一棵树木。
　　一阵子后，他环视四周，大喊：“你有种出来啊？！给我出来！！！”
　　“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给我出来！”
　　陆林程喊了一阵，暴躁地低头，发现自己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猫咪。
　　猫咪端坐着，抬起前爪舔了舔，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你找死——！”
　　陆林程刚想冲过去，用手上的工具将这只猫弄死，却听到它不慌不忙叫了一声。
　　紧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或粗或细的猫叫声。
　　陆林程捂着耳朵环视四周，就见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猫群，正朝他缓缓靠近。
　　陆林程一惊，心里发怵，有些害怕地举起刀，大声威胁：“给我走开！不然我砍死你们！”
　　黑猫歪了歪头：“喵？”
　　仿佛在说：不是你让出来的吗？
　　陆林程看着越拉越近猫咪，心中恐惧与暴躁交织，外强中干道：“给我滚——！！滚开！”
　　猫咪们恍若未闻，继续走着。
　　意愿没受重视，从来要什么有什么的陆林程哪受过这等委屈，随即失去理智，大吼大叫朝眼前的猫群冲了过去。
　　“我杀了你们——！”
　　黑猫不慌不忙躲过他没有技术含量的劈砍，往他腿部一撞。
　　它们凡哥只是说不能伤及性命，这么一点小教训还是可以有的！
　　陆林程就狼狈的摔倒在地上，手里的菜刀飞出去好远。
　　陆林程咬着牙抬头，就见自己带出来的工具已经被数只猫咪一齐端走。
　　“喵——！”
　　叫声几乎贴着他的耳边响起。
　　陆林程这才注意到，就这么一会儿，他前面已经围了数十只猫。
　　那一双双竖瞳直勾勾盯着他，一股寒气自心头拔起。
　　“别、别过来！”陆林程惊恐地往后爬去，试图逃走。
　　他才刚有所动作，后面便响起一声猫叫：“喵~”
　　陆林程一愣，猛地回头，才发现他的四面八方，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上百只野猫。
　　夜猫们的眼中充满敌意，朝他龇着牙。
　　陆林程这才意识到，它们，是来找他复仇的……！
　　恐惧几乎将陆林程淹没。
　　“不要……不要过来——！啊——！”
　　.
　　早晨，弄堂里一如既往的热闹。
　　老人家买菜回来后就搬着小马扎坐在阳光下聊着最近听来的八卦。
　　“诶诶、你们听说了吗？我们这不远处那个XX站小树林里前段时间好像出了点灵异事件呐！”
　　“什么啊？没听说啊？”
　　“就是一个孩子，叫陆什么……唉这不重要，他一个人跑那树林里昏了过去，父母找到的时候，身边围满死老鼠啊！”
　　“这么吓人啊！”
　　“可不是么！父母当场就报了警啊！结果什么也没查到，监控里只能看到这小孩自己提着刀疯了似的冲进树林，就没有然后了！”
　　“那小孩醒来之后就痴痴傻傻的，像是被鬼上身一样一直尖叫，连自己父母都不认识了！”
　　“啊——？这么恐怖啊……”
　　“对啊！而且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就这么傻了！你说诡异不诡异！”
　　这时，有人插话：“我听人家说，那小孩好像也不是什么好的，在学校经常欺负别的小朋友，熊得要死……而且啊，他还喜欢虐待动物玩！”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不是有报道说那个XX小区有一户人家被死老鼠包围了么！是不是他们家啊！”
　　“是的吧……”
　　“诶哟……这一家估计不是什么好人啊！这指不定是惹了什么黄大仙呢！被仙家整治啦！”
　　“要我看，这就是报应啊！”
　　老人们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一群孩子偷偷摸摸聚在一起听墙角。
　　“原来是这样啊！”王小胖高兴道：“我说陆林程怎么退学了。”
　　小伙伴也很开心：“让他欺负人，活该！”
　　陆林程这个混世魔王走了之后，三小几乎普天同庆，上至校长下至学生，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而当初跟着陆林程混的那些孩子，现在都夹着尾巴做人，根本没了当初的嚣张气焰。
　　“你们觉得……”王小胖想了想，小声道：“这事儿和那个凡哥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那天她在警局可是放了话的啊！”
　　小伙伴们：“喔——！”有道理！
　　“你们鬼鬼祟祟缩在这里做什么呢？”一道阴影打在几个小孩头顶上：“丫丫让你们做的练习册，你们做完了吗！”
　　王小胖几人抬头，就看到林霜霜牵着那天救下的大猫，插着腰俯视他们。
　　猫咪乖顺地挡在女孩身前，好好护着她。
　　王小胖想要去摸一摸，手却被大猫不轻不重推开。
　　大猫警告：“喵！”
　　王小胖咂咂嘴，也不在意，只是收回手问：“林霜霜，陆林程的事是不是和凡哥有关系啊！”
　　林霜霜骄傲地扬起下巴：“哼。”
　　连她的练习册都做不出来，她才不会告诉这群愚蠢的幼崽凡哥可以和猫猫对话的事情呢！
　　“哎呀！你就告诉我们嘛！”
　　“对啊！那天我们也是帮忙了的嘛！”
　　“是啊是啊，我们都知道了，陆林程退学啦！”
　　林霜霜越听越自豪，与有荣焉，心情十分美丽。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随便告诉这群人一点东西，便挺直腰板道：“我们凡哥，无所不能！”
　　男生们：“哇——！”
　　真的是她啊！
　　林霜霜：“你们不能跟其他人说哦！包括大人！”
　　男生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
　　林霜霜说完后，也不打算在这耗着，牵着猫咪就往弄堂深处走去。
　　王小胖问：“你要去哪啊？”
　　“当然是找凡哥啊。”
　　王小胖一听，心想凡哥不就住电竞基地嘛！
　　他就爱看打游戏！
　　在知道瑜路凡是RTG的一份子之后，王小胖便不再纠结自己被打败的现实了。
　　他觉得，凡哥玩游戏这么厉害，肯定是那群职业选手教的嘛！
　　他也要学！
　　王小胖立马窜起来：“我们也去！”
　　“王小胖你好烦啊！跟屁虫！”
　　“别这样嘛……大家都有难同当了，怎么也得有福同享嘛！”
　　一群孩子吵吵嚷嚷跟着林霜霜往RTG蹭去。
　　老人们看到，感慨：“哎呀……小顾他们那的那个小姑娘，人缘真不错啊！”
　　.
　　而此刻，RTG内部。
　　刚起床的大龄网瘾少年们叼着牙刷，整齐划一站在楼梯上看着一楼焕然一新的大厅……呆住了。


第28章 Chapter 28   【一更】我是 ……
　　此刻, 林父正站在大厅中央指挥着工人将一个接一个的纸箱往大厅搬着。
　　他看到探出头的网瘾少年们，热情道：“你们这么早就起床啦？我们还想在你们睡醒前搞定，给你们一个惊喜呢。”
　　不说林家父母作为父母时怎么样, 但就事业方面而言, 是非常不错的。
　　林家父母在决定投资RTG后没几天, 便将合同拟好, 发给RTG几人，合同条款清晰明了, 待遇甚至比大多数战队还要优渥。
　　正如林父所说，他们赞助RTG纯粹是因为女儿喜欢这, 他们也不用RTG打出什么成绩, 就只需要平时兼职一下托儿所, 做饭多做一点，把林霜霜捎上即可。
　　他们不是合格的父母, 但是他们有钞能力。
　　总而言之, 有钱，任性。
　　合同签完之后，林父立刻将RTG整个基地里里外外探查一边, 然后大手一挥：“改！”
　　好在RTG的大格局是没问题的, 需要修缮的都是一些小地方，还有就是更新一下设备。
　　林父是有打过招呼说最近会更新一下设备, 可是……
　　为什么一觉醒来，大厅里又多了三个机位啊？！
　　他们人才凋零战队哪里凑得够这么多队员！
　　好浪费！
　　顾峰：“那个……”
　　“诶哟，今天这么早啊，”林母拎着一件外套从门外走进来道：“正好，我找人帮你们做的新队服到了。
　　“我看了一下你们几年前的队服，感觉挺好看的, 就自作主张在那件的基础上改了改，直接用了。”
　　说着，她将手臂上的队服抖开，朝着RTG几人方向展示了一下：“怎么样，还不错吧？”
　　队服背面是黑与红碰撞，用金线绣出的鸣鸟图腾居于正中，首朝上，双翅伸展。在阳光下随着衣料的晃动而变得栩栩如生，仿佛顷刻间便要冲破枷锁，直上九天。
　　RTG：“喔——！”
　　顾峰怔怔望着队服上熠熠生辉的金色鸣鸟，熟悉的队服让他觉得时间仿佛退回了两年前。
　　……
　　两年前，MOS全球总决赛当天，朝阳正好。
　　RTG队员们在去赛场前，就穿着队服站在基地门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背部的鸣鸟图腾耀眼又张扬。
　　他们是RTG——MOS总决赛三连冠卫冕者。
　　他们有张扬的资本。
　　辅助齐裴揽着顾峰的肩：“哎呀，拿下这次的金锅，咱们RTG就是四连冠了诶！”
　　“小顾呐，这次想不想上场来一局啊？”齐裴说：“咱们合伙把瑜舟踹了，你上，积攒积攒经验，反正瑜舟给你兜底，不用有压力。”
　　“不了，”顾峰挎着自己的外设包，摇头笑道：“看饮水机挺好的。”
　　齐裴咂嘴：“身为咱RTG的首发替补，你能不能拿出点好胜心来，你上去一鸣惊人，把瑜舟这死变态摁下去给你当替补，岂不美滋滋？”
　　于燃踹了齐裴一脚：“闭嘴。”
　　齐裴笑嘻嘻躲开。
　　顾峰疑惑：“这有什么美的。”
　　“……”齐裴恨铁不成钢：“算了算了。”
　　“哈哈哈哈哈齐裴，小顾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佛得一批。”
　　“你让瑜舟给小顾做替补，瑜舟愿意我信，小顾愿不愿意我就不清楚了哈哈哈哈——！”
　　几人嘲讽完，又换了个话题。
　　“上个月MOS那边不就提前联系咱们瑜舟了么，龙九子的老五属于咱们华夏战区，那是板上钉钉了啊！”
　　“啧啧，今天晚上的热搜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带你走近MOS联赛史上最年轻的最高荣耀获得者Jeffrey的传奇职业生涯’！”
　　龙九子的获取条件苛刻，要求选手所在的队伍至少累计拿到四次全球总决赛冠军，选手本人则需要在全球总决赛拿到三次FMVP才算满足条件。
　　MOS职业联赛开办至今已经将近30年，获得‘龙九子’成就的却只有四人。
　　这四人所处战队无一不是豪门战队，队伍的四次金锅拿的也是断断续续，队内更是不知经历过多少队员更迭。
　　有的老牌战队隔几年拿一次金锅，群体条件满足，在役队员却不能在短暂的职业生涯中一口气积攒3次FMVP，所以这些战队会在转会期开出天价去挖一些距离三次FMVP只有一步之遥的明星选手。
　　可以说，每一位能够获得定制英雄的职业选手，背后战队都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Jeffrey却不一样。
　　瑜舟天赋极高，出道既巅峰。21岁成为首发后，直接带领当时的RTG冲入总决赛，一举夺下冠军。
　　所以瑜舟的个人条件在RTG三连冠时就已经满足，只待RTG夺下第四次冠军，就能成功获得此项荣耀，成为联赛历史一大奇迹。
　　而RTG的对手，隔壁国的OCE战队，综合实力比之正处巅峰的RTG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这次比赛的结果几乎毫无悬念。
　　MOS赛方显然也这么认为，所以早在入围赛结束后，就联系了瑜舟，商定定制事宜。
　　中单简誉程笑着一把勾住靠在门框上的青年：“怎么样，想好定制英雄要做成什么样了吗？”
　　青年被撞得歪了一下，却没有生气，笑着道：“饭饭的生日快到了。”
　　青年的笑容自信而灿烂，一双桃花眼于明媚初阳中浸着温柔：“我想把这个当做生日纪念品，送给她。”
　　只要MOS一天没停服，定制英雄就永远不会消失，确实非常有纪念价值。
　　队友们纷纷起哄：“yoooo——！”
　　“这次比赛结束，总该把你家宝贝女儿带来给哥几个稀罕稀罕了吧？”
　　“咱闺女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说说？让我们提前准备一下见面礼。”
　　“什么咱闺女，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还好意思占便宜。”
　　这时，经理从门外进来：“快快快，出门！车到了。”
　　几人停止唠嗑，推推搡搡着出门，上了第一辆车。
　　经理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站在基地门口朝几人招着手大喊：“祝你们旗开得胜啊！”
　　“必须的！”
　　……
　　“小顾啊，这是姐的一点心意，姐先在这先祝你们比赛旗开得胜了啊。”
　　顾峰眨了下眼，眼前景物重新清晰起来。
　　林母继续道：“我看别的战队都会把自己的名字弄上去，所以就把你们的那什么ID也绣上去啦，下来看看吧。”
　　包小颂欢呼一声，第一个冲了下去，捧起绣着自己ID的队服，秒变土包子，夸张道：“呜——哇！绣的诶！这个面料……天哪！府绸！”
　　时言、李维达和余火稍微矜持了一下下，看向顾峰。
　　顾峰点了点头道：“去看吧。”
　　三人兴奋地冲了下去。
　　余火热泪盈眶：“没想到我余火，竟然在在役期间有机会穿上这么排面的队服！”
　　李维达笑容迷幻。
　　时言精神恍惚。
　　苦日子过惯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人有些不适应。
　　林母笑了笑，道：“你们喜欢就好。”
　　林母正打算去做别的事情，转头就看到打着呵欠下楼的小姑娘，便停下了脚步：“诶，凡凡睡醒啦！”
　　林母往一堆纸袋里拎出一个，将里面的衣服拿出道：“阿姨也给你定了一件队服哦！快来试试。”
　　瑜路凡张着嘴僵在原地。
　　凡凡？
　　凡凡是在叫她吗？
　　怎么能给威武霸气的首领起这种名字？！
　　瑜路凡扒在栏杆上，严肃道：“我叫瑜路凡，不叫凡凡！”
　　她伸出手指，一根一根竖起：“你可以叫我凡哥、老大、大哥、瑜路凡，但不可以叫我凡凡！”
　　“哈哈哈哈哈！”
　　林母被逗得大笑，好半天才缓过来道：“好好好，下次阿姨会注意的，先下来好不好？”
　　也不知道这一屋子活宝是怎么凑到一块的。
　　难怪丫丫会喜欢这里。
　　瑜路凡矜持的‘哼’了一声，才迈着首领的步伐走到林母面前。
　　林母将小小号队服抖开，套到瑜路凡身上，走远仔细打量着。
　　衣服黑红的配色一下将小姑娘本就雪白的肌肤衬得更亮了几分，再配上那睥睨天下的小眼神，简直不要太霸气。
　　“不错不错，好看！”
　　林母拍拍手，又看向缩在一旁时潜道：“小朋友，你是叫……潜潜对吧，过来过来，你也有哦。”
　　时潜揪着时言的衣服，抬头看了眼时言，在收到时言鼓励的眼神后，才慢吞吞挪了过去，小声道：“谢谢阿姨。”
　　林母又拿出一件，披到时潜身上，满意地点点头：“也好看。”
　　“凡哥！！”
　　林霜霜牵着猫咪冲进来，看到瑜路凡后迫不及待跑过去：“凡哥你看，丫丫把大咪带来啦，我们今天什么时候去巡逻啊！”
　　王小胖一行幼崽缩在门外探头探脑，眼馋地看着大厅里的电脑，又不敢进来。
　　那边工人已经基本将新的机位组装完成，林父不再盯着，而是过来揉了揉女儿的头道：“巡逻？去哪里巡逻啊？”
　　林霜霜挥开爸爸的手扭头道：“才不要告诉你呢。”
　　这可是丫丫和凡哥还有潜潜之间的秘密！
　　“好好好，不告诉就不告诉，爸爸不问，”林父不甚在意，指了指新装起来的电脑道：“那以后丫丫要是不想看书了，就在这玩一玩游戏好不好啊？”
　　林霜霜疑惑地问：“游戏？是王小胖他们玩的那种吗？”
　　林父不知道王小胖他们玩的什么，只当是在小朋友之中很火的小游戏，便点头道：“是吧，丫丫想玩吗？”
　　“想！”林霜霜激动地看向瑜路凡道：“凡哥，我也想学打游戏，你可以教我吗！”
　　凡哥可比王小胖他们厉害多了，她也要变厉害，要求暂时不高，比王小胖强就行。
　　瑜路凡：“可以啊。”
　　林父：？？
　　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但是两个小朋友已经跑到了电脑前面，打开了游戏，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我们也要学！！”
　　王小胖他们再也安耐不住，推搡着进了门，扑到机位前看着。
　　瑜路凡随意说了些东西，又演示了几下。
　　几只幼崽一起发出夸张的感叹声：“哇——！”
　　林父看不明白，能好找到顾峰问：“你们这的小朋友打游戏厉害吗？”
　　顾峰实话实说：“挺厉害。”
　　要不是年龄不够，直接拉去联赛赛场遛一遛也是不虚的。
　　“这样啊，可以可以，”林父道：“我们家丫丫难得对书本以外的东西这么感兴趣，以后就麻烦你们多多担待了哈。”
　　顾峰态度端正：“好的好的。”
　　林父突然凑过来小声道：“那什么，拜托你们看着点，别让丫丫总学习！多打打游戏也是好的。”
　　这种话要是被林霜霜听见，她可是要闹的。
　　“……”顾峰不是很能理解林父的苦恼，但还是顺着道：“可以可以。”
　　“行，”林父看了眼时间道：“我们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丫丫就拜托你们了啊。”
　　不一会儿，林家父母便坐上车离开了。
　　RTG下午约了训练赛，送走了所有人后便纷纷上机，开始热身训练。
　　王小胖偷偷摸摸看了几人好几次，直到被梁娟臭着脸叫走去吃午饭，也没敢上前去。
　　林霜霜是个无论学什么都能够一学就会的孩子，午饭过后，她就能自己磕磕绊绊做MOS的新手任务了。
　　一楼大厅内大大小小一行人，各自占领不同机位，聚精会神盯着电脑屏幕，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于燃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脑海里骤然闪过四个大字——雇佣童工。
　　……RTG已经困难到这种地步了？
　　顾峰听到动静，抽空看了于燃一眼道：“那还有个空位，你想玩的话可以玩会儿，也可以和凡哥打会儿，我们这边训练赛还有一会儿。”
　　“凡哥，麻烦了啊。”
　　瑜路凡随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于燃学着道：“随便坐哦。”
　　顾峰转回头，正好看到余火再次莽到走位失误，立马皱眉：“fire！回来！”
　　余火：“……奥。”
　　“……”于燃：“……”
　　于燃走到空位坐下，百无聊赖看向旁边坐着的林霜霜，看到小姑娘左手摁在几颗他熟的不能再熟的键位上，又抬起头，看了眼电脑屏幕。
　　果然看到里面正在歪歪扭扭补兵的中单法师‘西王母’。
　　林霜霜嘴里念念有词：“5、4……1，点一点。”
　　说着，小手有些笨拙地按下键盘，西王母放出技能，刚好将前面的小兵给吃下。
　　这个补兵对于初学者来说，还是很不错了。
　　于燃又看向坐在对面的瑜路凡。
　　小崽子神色轻松盯着屏幕，大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偶尔右手离开鼠标伸向键盘，噼里啪啦打着什么，然后一个回车发送。
　　不一会儿，便心情颇好地摇头晃脑，笑出小虎牙。
　　要是于燃在那边就能看到屏幕上结算界面的字——
　　【jkadhfa：对面嘲风开了透视锁血挂，还好意思在论坛装大神，呵呵，DS。】
　　【锋火嗦面条：我不是大神哦。】
　　【锋火嗦面条：我是 legendary，超神:D】
　　【jkadhfa退出房间。】
　　可惜于燃没看到，不仅没看到，他还迫切地想和小姑娘拉进关系，方便套话。
　　他这段时间查出一点眉目，觉得可以确定一下。
　　小朋友也打MOS，事情似乎变得简单了起来。
　　于燃自信在打游戏这方面，整个赛区找不出几个比他厉害的选手。
　　虽然没有经验，但带个妹……应该没问题吧？
　　于是，于燃试探着问：“我带你们打会儿？”


第29章 Chapter 29   【二更】学着点……
　　此话一出, RTG众人噼里啪啦打键盘的手不约而同停顿一霎。
　　顾峰欲盖弥彰：“咳！”
　　键盘声更加激烈的响起。
　　“啊……卧槽fire你越塔干嘛？！”
　　“回防回防，一塔要没了！”
　　“达达达达！！！救命救命！！”
　　于燃：？？
　　林霜霜：“丫丫不玩哦，丫丫正在打基础。”无论学什么, 都要基本功扎实才能走远。
　　于燃也有些后悔, 虽说是带妹, 但这妹……年龄实在是太小了些。
　　他可能坑的不止是自己, 还顺道坑个队友。
　　虽说不是大号，但也是有被拿到论坛微博挂一挂的可能性的。
　　想想就好羞耻。
　　……算了。
　　于燃正打算出声, 瑜路凡却忽然开口：“唔……倒也不是不可以啦。”
　　于燃：？？？
　　听起来你好像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瑜路凡并没有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直接创了一个房间, 将房间号报给了他。
　　于燃心中疑窦迭起, 但说出去的话, 泼出去的水，还是迟疑着登上小号, 快速进了房间。
　　房里只有一个玩家, ID有一丝诡异的眼熟。
　　于燃眯起眼，默念一遍。
　　锋…火…嗦…面条？！
　　于燃：“？！？”他受到了惊吓。
　　瑜路凡已经晃着腿开启了匹配。
　　顾峰的小号自从到了瑜路凡手上之后，就默认给小崽子闲着没事拿来玩了, 瑜路凡最近没玩, 还是保持在钻一。
　　于燃的小号段位也不低，大师低段。
　　两个人隐藏分都高, 还双排，匹配没有那么快。
　　于燃得到整理思绪的机会，双手杵在桌子上，遮住大半张脸，沉思着。
　　——他想起前搭档齐裴给他发的信息：[那个[锋火嗦面条]账号ip，也在这个地方。]
　　于燃当初就没有把齐裴的猜测当真, 一是因为太匪夷所思，二是因为他曾经看过这个ID的玩法，还开过分析贴。
　　【锋火嗦面条】的游戏思路确实和Jeffrey很像，但两者之间还是有微妙不同的。
　　Jeffrey的操作要更加精细，他每一步动作都是深思熟虑过的，让队友感到放心。
　　锋火嗦面条的操作则要大胆放纵很多，更多依靠一种本能、直觉在行动，所以从一开始于燃就不觉得这两会是一个人。
　　可现在的状况，似乎比锋火嗦面条是Jeffrey这种情况，还要更加……玄幻。
　　于燃抹了一把脸。
　　不能吧……！
　　她才多大？天才也不敢这么成长啊！
　　说不定是顾峰练了新打法，准备在联赛上一鸣惊人呢？
　　游戏成功匹配，于燃暂时说服自己，集中精力看向屏幕。
　　蓝队，五楼。
　　锋火嗦面条在二楼。
　　一楼毫不犹豫拿下中路英雄‘赤鱬’。
　　赤鱬，别名黏黏子，著名混子中单。
　　多半蓝队是有一对双排情侣了。
　　果然，一楼很快打字。
　　【小猫喵喵：(*/ω＼*)我只会这个啦，不过我男朋友带躺哦。】
　　四楼很快接上——
　　【小狗汪汪：请求帮抢[女魃]】
　　【小狗汪汪：二楼帮抢，带躺。】
　　于燃不禁抬头看向瑜路凡，发现她的面色毫无变化。
　　“嘣——”
　　锁定英雄的声音响起。
　　于燃重新看向屏幕，就看到女魃出现在二楼的位置，应该是帮抢……
　　？？？？
　　他发现二楼ID并没有变，还是熟悉的【锋火嗦面条】。
　　还没等四楼那位【小狗汪汪】反应过来，三楼秒锁版本强势ADC重明鸟。自此，输出位齐全。
　　于燃……有一丝不妙的预感。
　　四楼这才反应过来。
　　【小狗汪汪：？？？二楼NT？】
　　【小狗汪汪：抢nm的抢啊？没看到我们双排啊？】
　　【小猫喵喵：亲爱的别生气啦。】
　　【小猫喵喵：2L，和4L换一换好不好？你会玩什么，他帮选。】
　　一直沉默的三楼突然说话：
　　【阿西阿西：不是…你们真不认识2L？平时不逛论坛？】
　　【小狗汪汪：改个名蹭热度我也会啊，你还真当他是真号？】
　　【锋火嗦面条：带躺，闭嘴:)】
　　于燃眉头一跳，猛地抬头看向小姑娘，就看她只是淡定地把右手重新放回鼠标上，神色如常，一言不发。
　　这么叼的吗？？
　　【阿西阿西：666666】
　　【阿西阿西：所以是真的面条兄吧！我可以发帖吗大神！大神你真的是J 吗？！】
　　四楼没再说话，直接选了上路‘巴蛇’，估计是急着开麦和女友哔哔自证去了。
　　上中下野齐全，留给于燃的只有辅助位。
　　队友关系极差，几乎不存在更换的可能。
　　于燃：“……”
　　辅助就辅助吧。
　　好歹也是亚洲第一ADC，这种业余局拿什么都还是能打的。
　　……就是这局，妹，是带不动了。
　　于燃扫了一眼对面阵容，选了一手‘肥遗’。
　　游戏开始，瑜路凡径直窜进野区，于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按照正常打法来，如果她不行，再过去跟她。
　　于燃摸到中路，顺手帮中单骚扰了一下对面，正准备去敌方野区探个视野。
　　【小狗汪汪——撤退！】
　　【小狗汪汪：离她远点。】
　　于燃一顿：“……”
　　也是很久没有打过如此离奇的对局了。
　　作为在赛场浸淫多年的老将，于燃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情生气，他无视不断哔哔的队友，看了眼小地图。
　　就发现不知何时，女魃已经摸过了河道，往对方野区潜入。
　　于燃扬眉，敢在配合拉胯的路人局这么玩，很自信啊！
　　他操纵着肥遗跟了过去，随时准备干扰帮忙。
　　哪知于燃才刚赶到地方，就看到对面打野英雄倒地的动态。
　　【first blood！】
　　蓝方一血。
　　于燃一愣，他的小号隐藏分很高，只可能匹配到巨坑的队友，不可能匹配到不会玩的对手。
　　所以，这个小崽子是真的会玩。
　　这是打娘胎带出来的天赋技能吗……？
　　于燃觉得这个世界有一点迷幻。
　　这么一会儿功夫，女魃已经嚣张地拿下对面野区的红buff，踩着打野的脸就要出野区。对面的辅助没有离开，而是在女魃面前反复横跳，试图将女魃困在原地等待中单支援。
　　于燃立刻清空杂念上前支援，走位后手指快速敲了几下键盘，肥遗控制技能跟上，他平时玩的都是对手速反应力要求最高的位子，就算闭着眼睛打也不会差到哪去，对面辅助自然是玩不过他，很快便被于燃锁在原地。
　　女魃刚好升级，QE一扔再平A几下，辅助成功被送回泉水。
　　【double kill！】
　　【阿西阿西：666666】
　　上单中单一时沉默，不过两人头像上的小喇叭一闪一闪，估计是在组队频道叭叭。
　　瑜路凡顺势过去拿下小龙，节奏起飞。
　　之后，于燃又陆续和瑜路凡配合了几次。
　　他发现，和瑜路凡配合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
　　这种轻松就算在和他磨合多年的TGG搭档双排时也不是时刻能有的，只有在双方状态都非常好的时候，才有可能打出优秀的配合。
　　但瑜路凡好像天生就知道该怎么与队友配合才能将优势最大化，无论队友怎么玩，她都能完美配合。
　　自从老RTG解散之后，于燃已经两年没有见过这样的打野选手了。
　　而且打法是骗不了人的。
　　【锋火嗦面条】的真实身份，比齐裴的猜测还要令于燃感到匪夷所思。
　　于燃想要进一步确定，可惜身为辅助，很难玩出什么花来。
　　只能等下一场了。
　　十分钟，第一波团战爆发。
　　遗憾的是蓝队并没能从中获取更大的优势，双方人头数持平。
　　主要问题还是在上单中单这对情侣身上。
　　——这对情侣无时无刻不在做作地秀恩爱，明明可以直接吃下的人头，【小狗汪汪】偏要让【小猫喵喵】过来拿，最后结果大多是两人之中一人被反杀，或者被对面赶来的队友包围，双双殉情，将大好节奏带乱一片。
　　最气人的是，他们并没有吸取教训的打算，而是打算将此作风进行到底。
　　于燃从小地图上看，上单【小狗汪汪】已经追对面中单追了大半个地图，自己的血掉了不少，对面却挂着1/3血条坚强的活着。
　　对面中单遛他跟遛狗似的，偏偏这人自己毫无所觉，还带着女朋友追着。
　　敌方中单正朝于燃所在位置跑来。
　　ADC当久了，于燃看到血量不健康的敌人就犯了职业病，下意识追过去和对方绕了一会儿，靠一技能和平A成功把人带走。
　　【You have slain an enemy！】
　　刚赶到的上单和中单愣在原地，气氛有些尴尬。
　　【小狗汪汪：？？辅助特么来搞笑的？选个肥遗和输出抢人头，有病？！】
　　于燃是谁？
　　是敢在微博上大号和喷子对线的刚猛人士。
　　看队友辣眼睛操作将近半小时，偏偏自己还拿个辅助什么也做不了，于燃都特么快憋炸了。
　　此刻见对方开炮，于燃利落对轰。
　　【yu1234：你起个狗ID还真把自己当狗了？给己方中单当舔狗，被对面中单当狗遛？很开心啊。】
　　【小狗汪汪：？】
　　【yu1234：真的，但凡你有个助攻，我也会考虑跟你道声歉。但是你有吗？】
　　言下之意，我一个辅助都能单杀一个输出，你一个上单被对面遛了半张地图还好意思说话？
　　上单直接炸了。
　　【小狗汪汪：我*****，****！】
　　【小狗汪汪：*********】
　　【阿西阿西：你们要玩恋爱游戏烦请换个地方，能不能好好打比赛了？】
　　【小狗汪汪：怎么没好好打了？？到底谁有问题你看不出来？？】
　　【小猫喵喵：大家别吵啦，好好打嘛！】
　　好在ADC比较争气，后期慢慢发育起来，配合女魃、肥遗，三个人硬生生将节奏拉住了。
　　比赛时间到达半小时。
　　上单再次作妖，本可以带走的人偏要拖着耗着，等中单过来吃，结果两人再次被围，惊慌失措下开始往离得最近的女魃处逃窜。
　　瑜路凡……就这么蹲在草丛里看着上单中单作茧自缚，被对面群殴至死。
　　上单气得直接开了全麦：“打野你特么脑瘫啊？！看看看、看尼玛看呢？”
　　“没看到我和中单被围了吗？！怎么这种局还能遇到你这种混子？！淦！”
　　瑜路凡罔若未闻。
　　只是在对面五人朝她靠近的时候，带着叠满的五层buff纵出去，二技能‘水消’毫不犹豫砸进人堆，对面五人人均交代半管血。
　　对面反应迅速，立刻朝女魃展开围攻，但是由于手里大招刚才几乎全部扔完，此刻只能用其他技能消耗着。
　　瑜路凡操纵女魃风骚走位躲过敌人攻击，趁机又叠起了buff，一直捏着的大招在五层叠满后直接往敌人脸上一扔——一片残血。
　　瑜路凡忽然大声道：“于燃于燃于燃！！快来快来！！”
　　于燃有些疑惑，但作为一名辅助，他很有自觉的很快到位了。
　　瑜路凡满意地点头道：“他们都是你的啦。”
　　于燃：？？？
　　包小颂眼睛盯着自己的屏幕吹了声口哨。
　　余火的嘴角因为憋笑而不停抽搐。
　　厉害了凡哥！！！
　　于燃被这套骚操作整蒙了，愣了一下，没能立马行动，瑜路凡不耐烦催促道：“快点！”
　　于燃深吸一口气，催眠自己——不丢人不丢人他开小号没人知道他是Burn他只是个辅助……
　　然后用肥遗唯一有伤害的技能往人堆里一扔。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
　　【penta-kill！！！】
　　【Aced!】
　　本来还在激情开麦的上单瞬间没了声。
　　【阿西阿西：6666666——！！】
　　瑜路凡：“哼哼哼哼！”
　　小手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字，发送——
　　【锋火嗦面条：学着点，这、才是带妹:)】
　　“……”于燃：“……”
　　于燃羞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第30章 Chapter 30   那你和我打一场……
　　他们队的ADC看到这句话后, 反应相当激烈。
　　【阿西阿西：？？？大神你也在带妹啊？！】
　　【阿西阿西：5L深藏不露啊！】
　　【阿西阿西：所以我们这局能一波了吗，我想去逛论坛！！！】
　　ADC的瓜民之魂正熊熊燃烧！
　　他要带着第一手情报去通风报信！
　　他要将5L这个小妖精公之于众！
　　信仰的力量是无穷大的，在之后的对战中, ADC突破极限, 再创新高。
　　上单中单一对情侣可能是受到的打击太大, 后半程虽然没有贡献, 但也不再敢搞些丢人现眼的送分动作。
　　瑜路凡很快满足了ADC的愿望，戳破敌方泉水, 夺下胜利。
　　刚到结算页面，ADC的头像比上单中单灰得还要快。
　　瑜路凡打了个哈欠, 继续点击匹配。
　　于燃的左手手指轻扣键盘, 回忆着刚才的对局。
　　果然, 就算换一个英雄，她和瑜舟的大思路也还是像。
　　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希望这次能给他一个好位置, 最好是输出位, 让他能和这小姑娘好好配合几次试试看。
　　上天似乎有所感召，于燃这次排在一楼。
　　而瑜路凡却到了五楼。
　　于燃呼出一口气，拿下‘穷奇’。
　　二楼和三楼看名字又是情侣, 一人拿下打野, 一人秒选辅助。
　　四楼激情打字。
　　【瑞思拜：面条兄！！！刚在论坛刷到你，一楼是你带的妹妹？妹妹好！妹妹这局要带飞吗！】
　　于燃额角青筋暴起。
　　【yu1234：我带你妹带。】
　　瑞思拜沉默了会儿, 默默拿了一手狌狌，才继续道：
　　【瑞思拜：面条兄，你原来喜欢这一款呐……】
　　真有个性啊！
　　【烽火嗦面条：还好啦。】
　　“……”于燃：“……”
　　于燃嘴角一抽，深吸一口气，决定回去就看看论坛上到底哪些人在造他的谣。
　　这么想着，于燃扫了眼瑜路凡选择的中路英雄, 有些诧异。
　　竟然选了‘驳’？
　　‘驳’可是MOS所有中路英雄里，唯一一个放技能还需要读条的奇葩存在。
　　MOS的装备里甚至有一件专门用来给驳减读条CD的装备，但是如果出了那件装备，就等于比其他人少了一件大装的攻击力，得不偿失。
　　可如果不出，读条的时候驳就等于站在原地等死。
　　这个英雄在职业队里其实人气不低，因为‘驳’的技能伤害中有相当可观的真伤率，还是群攻，命中一次就够对面五个人狠狠喝一壶的。
　　可选手敢拿是因为对队友知根知底，知道他们能保得住‘驳’的命。
　　不过也不是没人能秀，当年Jeffrey就曾给简誉程示范过单排局孤儿驳该如何使用。
　　简誉程到最后也没能学会，但于燃却记住了。
　　于燃有些期待。
　　不知道这个小崽子的‘驳’，会不会和Jeffrey的一样呢？
　　.
　　今天的MOS玩家论坛，也是格外热闹。
　　关于锋火嗦面条的身份之谜还未得印证，众网友又惊闻许久不见的当事人竟在游戏里带起了妹！
　　瓜民们气势汹汹冲进主楼，点开录像，他们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妖精这般能耐，竟然能勾到疑似远古传说的小号带她玩游戏？
　　当然，也有人质疑。
　　【为什么这个锋火嗦面条每次上线热度都这么高……怕不是自炒呢吧……】
　　【谁让Burn给他做过分析贴呢，肯定分流啊，他热度再高也没高过Burn。】
　　【Burn也就收钱办事吧？比锋火厉害的多了去了，怎么非就是他了？】
　　【不都说了像J嘛，当初于燃对J那个崇拜劲儿……也正常。】
　　【我看就是哪个有两臭钱的吊丝花钱自炒吧，目的很简单，带妹嘛！下一步是不是该开直播间当主播了？】
　　【这倒也是个思路。】
　　【只有我感觉这个辅助的ID，有那么一丝丝的眼熟吗？】
　　【是的只有你，这种ID一看就是随便买来的号啊，估计是为了排高端局专门淘的。不知道是哪个女的被骗了还帮忙数钱呢吧。】
　　【讲道理，这个肥遗玩的不差了好吧……人家能勾搭到小姐姐也是有能力的，大可不必酸成这样。】
　　眼看楼里话题已经歪到了太平洋，齐裴却盯着【yu1234】这串ID狠狠磨牙。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个号是谁的，作为于燃前搭档的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只是没想到于燃这小号用了这么多年，战队都换了小号还连名字都不愿意改改。
　　齐裴看着在峡谷内心甘情愿当辅助的于燃，咬牙切齿：“好你个于燃，真不够兄弟，和瑜舟那狗比什么时候勾搭上了也不告诉我。一群渣男！”
　　亏他还和于燃认真说了自己的分析，欺骗他感情！！！
　　齐裴觉得自己的判断有理有据。
　　于燃那狗脾气，除了瑜舟还真没见他崇拜过谁，能让他心甘情愿当辅助的，除了Jeffrey本人还能有谁？！
　　片刻后，齐裴又挠了挠下巴，眯着眼道：“RTG这是要憋大招了啊……”
　　虽然已经退役多年，但齐裴也还是在关注RTG动向的，以至于他时常被现在的RTG队员在比赛中的表现辣到眼睛。
　　瑜舟当年到底为什么决赛失踪，而后又为何失联，他们整个一队都没人知道。
　　两年以来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每个人的心里，齐裴说不清自己对这个罪魁祸首到底什么心态。
　　不解、愤怒、遗憾……五味杂陈，总之，不爽！非常不爽！
　　“特娘的……”
　　齐裴猛然站起身来，将自己的手指掰得咔咔作响。
　　他决定了。
　　他现在就要去捉奸！杀这两个狼狈为奸的狗东西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先把那狗比狠狠揍上一顿再说。
　　.
　　比赛开始。
　　瑜路凡操纵着驳，没有立刻前往中路，而是往对面的野区窜了过去。
　　她没有选择点驳的一技能，而是直接点了需要读条的二技能。
　　因为现在只要能配合队友gank对面一波，升个级再点一技能，再回头就能将对面中单直接送回泉水。
　　今天，她也依然是一个睿智的首领呢。
　　美滋滋。
　　【锋火嗦面条——集合！】
　　打野带着辅助置若罔闻，依旧在自家野区刷着怪。
　　上路太远，赶不过来支援。
　　只有于燃的穷奇往河道绕了过来。
　　瑜路凡粗略计算了一下，于燃虽然不如自己，但也还是非常强的。
　　够用啦。
　　RTG的训练赛刚好结束，一群网瘾少年屁颠屁颠跑到于燃和瑜路凡身后，围观战斗。
　　包小颂灵机一动，跑到休息区薅了一包瓜子过来：“来点不？”
　　众人纷纷伸手来抓。
　　一时间，训练室里充斥着罪恶的‘嘎吱’声。
　　瑜路凡蹲在草丛里，看着对面的辅助离自己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也一动不动。
　　【yu1234——进攻！】
　　“嘎吱嘎吱嘎吱——”
　　于燃嘴角抽搐，他从来不知道现在的RTG竟是这种画风。
　　不过比赛还是要认真打，于燃直接绕过辅助，一招扔向正在打蓝的敌方打野，打野反应迅速，往侧边一偏，却又被‘驳’神不知鬼不觉放出的技能削个正着。
　　‘驳’的技能伤害高的惊人，打野瞬间没了将近半管血。
　　可是瑜路凡才一级，已经没有技能了。
　　敌方辅助丝毫不惧朝瑜路凡冲来，堵住她唯一的退路，带有眩晕的控制技能直接砸出，驳的机动性不强，瑜路凡被晕在原处。
　　打野毫不犹豫将锁链掷向‘驳’，眼看就要将驳留在自家野区，下一秒却又被穷奇用技能往侧边一轰，锁链顷刻断裂。两人缠斗到一起。
　　瑜路凡几乎在眩晕效果一过便直接一个闪卡住视角，摁住二技能就开始读条。
　　显示屏里‘驳’的周身开始出现道道鬼影，两秒后，驳手中权杖一挥，鬼影势如破竹冲一旁什么都没有的空地冲去。
　　RTG几人不由屏住呼吸。
　　难道要打空了？？
　　就在电石火花一瞬间，对面的打野忽然很魔幻的出现在这片空地上，被‘驳’招来的鬼兵砸个正着。
　　【first blood！】
　　敌方辅助僵在原地，缓缓在公屏打出一个【？】
　　RT.气氛组.G：“哇哦——！！”
　　——是穷奇的被动叠满，打野刚好被震飞了。
　　可以说是一套相当漂亮的配合了。
　　瑜路凡自从来到这里后，就没有打过这么轻松的仗，当即毫不吝啬夸奖：“你，很有前途哦！”
　　于燃：“哦。”这还用她说？
　　瑜路凡又道：“可是想当我爸爸，就还差得远啦。”
　　于燃：“……”他才21！他也是个孩子！
　　一大一小两人虽然磨合时间不长，但因着不同的原因，游戏经验丰富，稍微配合了几次就很快找到感觉。
　　于燃现在百分百肯定，这女孩铁定和瑜舟有关系。
　　瑜路凡将孤儿驳玩法发挥到极致，打团就神出鬼没的阴人，于燃则充分使用被动将本不在驳攻击范围内的敌人给轰过去。
　　吃下驳一记大招，几乎全员都不太好了。
　　打野和上单屁颠屁颠跟在后面补刀，也脏了不少人头。
　　一局下来，格外顺利。
　　于燃在结算界面忽然问：“瑜路凡，瑜舟你认识吗？”
　　这个打法，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嗯？”瑜路凡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鱼粥？好吃吗？”
　　余火小声道：“你问我们凡哥是没用的，她不记得了。”
　　不记得？
　　于燃皱眉，怎么会不记得？
　　幼童一般从三岁开始记事，瑜路凡看上去怎么也有五岁了，而且逻辑思维语言能力都远超同龄小孩，怎么可能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记不住？
　　这时，小姑娘忽然道：“你真的不愿意加入我的领地吗？”
　　于燃抱着胳膊，坚定道：“不。”
　　瑜路凡：“那你和我打一场吧。”
　　于燃挑眉：“为什么。”
　　瑜路凡：“反正和这些人打也不好玩，不如我们打，如果我赢了，我也不要当你爸爸了，你只需要帮我教一教时言，怎么样？”
　　时言闻言吓了一跳：“凡哥，这——”
　　于燃可是亚洲最强AD，怎么可能来教他？！
　　哪知于燃摸了摸下巴：“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种东西，他可以教，但时言能不能领悟，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他也想试试这个新ADC可以走到哪一步。
　　“啊，”余火面无表情：“我酸了。”
　　“啊，”包小颂抽着鼻子：“酸酸子。”
　　“啊，”李维达搓手：“想给Burn当把辅助试试。”
　　“啊，”顾峰赏了他们一人一记铁拳：“给我有点志气。”
　　时言激动道：“谢谢于神！”
　　于燃冷漠补充：“能赢再说吧。”
　　虽然这小姑娘不是个普通小孩，但作为亚洲最强ADC，他有自己的底气。
　　“好啊，”瑜路凡露出洁白的乳牙自信一笑：“来吧。”
　　于燃：“来。”
　　包小颂朝前一步，举手：“我做裁判！”
　　两人迅速退房重进，于燃说：“拿你最拿手的英雄出来。”
　　瑜路凡道：“我最拿手的不在这里面啊。”其他的对于她来说都差不多，用谁都可以。
　　于燃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也没过多纠结，话已至此，电子竞技没有性别年龄，到时候输了可别怪他。
　　包小颂清清嗓子，开口：“我宣布，1v1对赌solo战正式——”
　　“哐哐哐——！”
　　“哐哐哐哐——！！”
　　RTG的大门被砸响，打断了包小颂尚未出口的话。
　　紧接着，一道清朗的男声在外响起：
　　“于燃！你个负心汉！我知道你在里边！你给我开门啊！！！”


第31章 Chapter 31   要好好教我们家……
　　“开门！”
　　“哐哐哐——！”
　　所有人的目光, 不约而同聚集在了满脸错愕的于燃身上。
　　包小颂的声音有些颤抖：“喔~~~~”
　　他嗅到了瓜的味道！
　　“于渣男！给老子开门！！！”
　　渣男？！
　　RTG跟了一发：“喔——！！”
　　瑜路凡看着于燃疑惑地问：“渣男是什么意思？”
　　林霜霜闻言兴奋道：“这个我知！渣男，指男人里对待异性或同性伴侣的时候，不认真、玩弄对方感情的男人！”
　　玩弄小姐姐的感情？
　　瑜路凡严肃皱眉道：“你是渣男？”
　　于燃已经听出门外那厮是谁, 只觉太阳穴生疼, 闻言无奈道：“我不是。”
　　你爹才是玩弄千万粉丝感情的大、渣、男。
　　余火已经迅速溜到门口, 握着门把小声道：“于神, 这门，我是开, 还是不开啊？”
　　包小颂重新拾起瓜子，嘎吱嘎吱磕起来。
　　于燃大概已经猜到齐裴是为何而来了, 无非是觉得【锋火嗦面条】是瑜舟, 又在那个谣言论坛看到了他的小号, 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锋火嗦面条】到底是谁这种事情，只有他知道就不好玩了。
　　好事, 还是要大家一起分享才对。
　　于燃靠在靠背上道：“开, 为什么不开。”
　　余火乐呵呵将门打开，门外人的模样就这么直接暴露在众人面前。
　　门外人比余火略高，大概有一米八, 白色衬衫袖子被挽到手肘部, 一手挂着西服外套，一手高高举起, 看样子是打算继续敲门。
　　他显然也被突然打开的门惊到了，愤怒的表情还未从脸上消退，眼里已经浮起惊诧，好端端的一张俊脸硬是给人张牙舞爪的感觉。
　　余火贴着门，挥挥手：“……嗨？”
　　齐裴冷着脸看向屋内，很快捕捉到前搭档的身影, 撸着袖子就往里冲：“于燃！瑜舟那狗东西藏哪去啦？！给我把人交出来！”
　　“瑜舟！锋火嗦面条！大猪蹄子！给老子滚出来！”
　　......
　　“不是、”
　　齐裴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不可置信道：“你跟我说锋火不是瑜舟也就算了，我勉强信！你现在告诉我锋火是她？！！”
　　RTG众：“嗯呢！”
　　齐裴伸手点着盘腿坐在电竞椅上的小姑娘道：“你们特娘合伙骗人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你们推个啥也不懂的小姑娘出来顶锅，你们良心不痛吗？！”
　　RTG几人纷纷摇头。
　　他们不痛啊，他们说的可是实话。
　　于燃强忍想翻白眼的冲动道：“信不信由你。”
　　齐裴：“小朋友，你要是被威胁了你就和叔叔说，叔叔替你报仇。”
　　有一句话瑜路凡已经说腻了，但还是得说：“我不是小朋友，我叫瑜路凡。”
　　“我造啊，”齐裴道：“但是你就是小朋友啊。”
　　瑜路凡绷着脸道：“我要生气了啊。”
　　首领发火，后果严重。
　　齐裴眼珠一转，问：“小朋友，告诉叔叔，这里有没有藏着一个人呐？”
　　于燃却忽然道：“瑜路凡，来solo，别理他。”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奥。”
　　还是正事要紧。
　　齐裴：？？
　　结果就见一大一小还真不再理他，转回去看着电脑。
　　齐裴狐疑地站起来，大步走到于燃背后一看，扬眉道：“于燃你现在还带欺负小姑娘的？？”
　　“好歹也混成亚洲第一ADC了，你跟个小朋友solo？”
　　于燃淡淡道：“小朋友也比你强。”
　　瑜路凡扬起头：“哼哼。”
　　RTG的网瘾少年们纷纷绕到两人后面，选位站定，眼睛泛光。
　　齐裴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你们……认真的？”
　　顾峰道：“还成，打个1V1是没什么问题的。”
　　齐裴：“……嚯。”这么自信？
　　他也没当真，觉得就是于燃陪小姑娘随便耍耍而已。
　　BP界面，于燃不敢大意，直接选了最近用的最顺手的ADC凤凰。
　　RTG：“哇哦——！”
　　凤凰，ADC里面灵活性最高的英雄，可进可退，可攻可守，技能自然是很炫的。
　　它的大招‘璃羽’是一招定点连续攻击技能，由于需要鼠标辅助定点，要求选手的双手与眼高度合一。
　　与胜遇的大招有些类似，璃羽每命中一次对象，下一支箭的攻击力就会上翻20%，如果五支全中，其箭下连坦克也无法存活。
　　于燃此刻无论是反应力还是手速都处于上升巅峰期，一手凤凰在这个赛季的表现也是很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意思。
　　RTG几人都以为瑜路凡会拿一手打野，比如女魃、毕方之类的。
　　结果瑜路凡转手就锁定了嘲风。
　　RTG几人对视一眼。
　　这是…要在你最擅长的领域击溃你的节奏啊……！
　　赤鸡！
　　地图加载完毕，两人各自挑选自己需要的装备，也没人绕路，直直就往中路对上了。
　　嘲风与凤凰刚一照面，几乎同时有了动作，毫不犹豫向对方冲去，出招时间前后差距不到一秒，肉眼几乎无法分辨时，又同时朝相反方向闪开了。
　　一次试探下来，双方均未掉血。
　　瑜路凡眯了眯眼，被勾起了兴致。
　　于燃不动声色抿着嘴唇，让人看不出什么想法。
　　围观众人一口气还未喘匀，就见显示屏上的两个英雄再次撞上，凤凰直接开了大招，嘲风却未躲开，而是选择吃下一箭。电石火花间出现在凤凰身后，瞬间便是两招砸下，凤凰闪避不及吃下一招，终于将手中一直捏着的位移交出，衔接回身将未用完的大招射向嘲风。
　　嘲风闪身逃离，等到一技能位移冷却一结束，便又直直冲了上去。
　　两方又再次缠斗在一起。
　　RTG看着两人的手速，只觉得眼涩手抽筋。
　　于燃和瑜路凡的装备里都带吸血，有效DPS也是相当可观，基本上打两下就把自己奶满。
　　嘲风与凤凰在中心场地不断错身而过，技能特效将神梦泽峡谷的地面搞得支离破碎。双方皆无暂避锋芒的打算。
　　齐裴早已忘记刚才那点怀疑，能和Burn打成这样，他就算再不信也找不出理由反驳。
　　现在纠结那个已经没有意义，齐裴紧紧盯着胶着的游戏局势，没有丝毫分神。
　　高手间过招，胜负只会产生于瞬息之间，谁先抓到那点时机，谁就能一举夺下胜利。
　　场地上，对峙着的两人又动了。
　　嘲风与凤凰几乎同时往相反方向跃去，凤凰的一技能率先射出，嘲风的二技能稍慢半步。
　　包小颂小声：“卧靠……”
　　晚了！这是要输的节奏啊！
　　这么想着，就见凤凰的翎羽箭从嘲风胸前穿透而过，嘲风的血条狂降之时，身体却在原地化作虚影——
　　嘲风的被动在顷刻间再次触发！
　　很快，嘲风出现凤凰身后，慢半拍的二技能也紧跟着狠狠贯穿了凤凰的身体，与之无缝衔接的是嘲风的强势大招。
　　RTG：“哇——擦！！”
　　原来不是慢，而是心机……呸，战术啊！
　　凤凰避无可避，却并未放弃反击，而是直直朝着自己头顶开了大，一副要与嘲风同归于尽的架势。
　　与嘲风的风刃一起，五支翎羽箭一道接一道砸落到嘲风身上，两人的血条几乎同步清空，倒地死亡！
　　RTG几人一瞬不瞬紧盯屏幕。
　　只看击杀通告谁先谁后了。
　　一秒后，瑜路凡所使用的电脑率先播报：
　　【1st blood！】
　　RTG几人倒吸一口气。
　　“卧靠——！”
　　真赢了？！
　　网瘾少年们同时看向自家凡哥，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于燃诶！
　　Burn！
　　亚洲第一ADC啊！！
　　这也行？！
　　“你输啦，”瑜路凡抻了个懒腰：“要好好教我们家时言哦！”
　　输赢乃兵家常事，于燃心态稳得很，只是放开鼠标‘啧’了一声：“知道了。”
　　他看向时言，指了指旁边的机位道：“过来，打一局，先看看。”
　　包小颂小声哔哔：“就这心态……难怪人家能打上亚洲第一。”
　　“诶，”齐裴勾住于燃的脖子问：“你这是上赶着给自己培养竞争对手啊？不怕他有朝一日将你斩落下马？”
　　时言闻言，不知所措看向于燃道：“我不——”
　　于燃却忽然轻笑一声，将肩膀上的手扫下去整理着衣领道：“真有本事那就来，我在总决赛等着。”
　　时言：“……我会努力的。”
　　齐裴闻言一愣，最后忍不住笑了一声。
　　总决赛赛场。
　　RTG现在连次级联赛这道坎都没迈过去，MPL大门都没摸着。
　　于燃却说全球总决赛，时言还应了。
　　真，一个敢说，一个敢应。
　　RTG这群人，年龄不大，野心倒是一个比一个膨胀。
　　“丑话说在前面，”于燃说：“我教你，你能吸收多少，是你自己的事，明白吗？”
　　时言松了口气，腼腆一笑：“好的。”
　　“行吧，”齐裴直起身，将衬衣扣子解开一颗，看着RTG的新队员们道：“来都来了，作为老队员，我也就给你们当当免费教练吧。”
　　“我看你们是刚打完练习赛？复盘了吗？”
　　RTG几人眼睛一亮，齐齐摇头。
　　齐裴大手一挥：“我带你们复，先说好啊，我不会给你们留面子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复盘室走去，大厅一下冷清下来，只剩于燃和时言切磋时敲击键盘发出的‘哒哒’声。
　　瑜路凡又单独排了两局排位就对虐菜失去兴趣，当下决定出去找初元小弟们联络联络感情。
　　“丫丫，潜潜！”瑜路凡道：“该巡逻了哦！”
　　两只幼崽立刻亢奋起来，收拾好东西后，三只崽子排出整整齐齐的队形，一齐走了出去。
　　.
　　复盘室。
　　齐裴看完复盘之后，抹了把脸，有些语塞：“你们这……”
　　齐裴头大。
　　就他过来人的眼光看，RTG这群小孩失误太多了，打个团各个都想C，又一个都C不住，默契也不够，全靠顾峰当粘合剂，简直就是一群被宠坏的孩子。
　　当然，比那什么林又在的时候是要好些，但总归是好得有限。
　　RTG几人默默咽了下口水。
　　“我算算啊，”齐裴掐着手指道：“现在离MDL夏季赛开赛也就不到一个月了啊，你们就这状态去迎战？”
　　余火：“差…差很多吗？”他觉得他们已经进步挺多的了。
　　齐裴无情点头：“我说真的，就算你们能侥幸拿到MPL的门票，就现在这样，第一轮也得下来，然后重新回MDL打保级，你们乐意吗？”
　　包小颂挠头：“不至于吧……”
　　齐裴眉毛一扬，毫不客气道：“你们这叫自我感觉优渥！”
　　“顾峰啊，顾队长！”齐裴看向曾经的队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看这各个都是好苗子，但你也不能各个都宠着啊？！你们首先是一个团队！你去照顾他们也是要有限度的！”
　　顾峰在团队的作用就是将每个队员的优势最大化，在老RTG这种已经磨合到默契得不能再默契的队伍中，他这种选手是锦上添花。
　　可在这种新队伍里，就会把这一个二个宠得心里没数，以为自己就那个水平，心比天高。
　　实际上顾峰一退出，整个崩盘。
　　还有就是……
　　齐裴状似不经意扫了眼顾峰的手腕。
　　这种打法很累。
　　算上顾峰在老RTG当替补的两年，直至今日，他也打了四年了。
　　这两年还一直奶孩子，完全处于超负荷状态。
　　齐裴一锤定音：“这段时间顾峰下，别奶了，就你们四个练！重新找个打野，给我往死里练！在比赛开始前不给我练到彼此不脱裤子都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的程度，就别想什么MPL了！”
　　RTG几人惊了，同时还有些说不上来的慌张感。
　　他们从入队之后就一直都是顾峰亲手带的。
　　而现在，队里的顶梁柱、主心骨一下被抽了，他们就不知该做什么了。
　　顾峰一怔，迟疑道：“这样会不会——”
　　“不会，”齐裴道：“看在你们还算是我继承人的份上啊，我就在这给你们当一个月教练，顾峰会手把手教你们走路，我可不会，请自己学会独立行走。”
　　“你们是不是觉得，队里有个参加过全球联赛的就可以躺赢了？”
　　“你们躺着享受，就靠顾峰一人还想要往上爬？”齐裴打量着几个半大少年：“别太天真，啊。这世上比你们努力有天赋的多了去了，一个二个什么表情？没了奶爸，天塌了？我们当年拿了三个金锅都没敢像你们那么舒适！”
　　曾经的天花板之一站在面前，不用说话，就代表着RTG曾经的辉煌。
　　再对比他们现在的模样。
　　几人面红耳赤，低着头跟鹌鹑似的说不出话来。
　　齐裴呼出一口气，继续道：“我们当初为了跟上Jeffrey的节奏那也是下了死功夫的，因为他强，所以我们得去追他，拼命去追！而不是他在迁就我们，懂？”
　　“电子竞技，从来没有强者照顾弱者的说法！你不往前，那就等着被淘汰！”
　　几人被吼得一缩，大气不敢喘。
　　“算了，说这些没用，”齐裴摇摇头，冲几人摆手：“我一会儿会联系几个还不错的在役选手，你们到时候就和他们打，看看没了顾峰自己什么样。现在，该干嘛干嘛去！”
　　余火：“那、那打野找谁？”
　　齐裴不假思索：“锋火嗦面条还配不上你们？心气儿挺高啊？”


第32章 Chapter 32   瑜路凡疑惑道：……
　　“啊？凡哥……？”
　　包小颂挠了挠脸：“凡哥还小啊……不能吧。”
　　齐裴：“我没让你们天天和小朋友练, 我之后会联系别的打野跟你们排。”
　　齐裴就是想让这群小孩心里有个数，看看没了顾峰，换做一个比他们强势太多的队友, 他们能打成什么样。
　　“不过话得说清楚, ”齐裴抱着胳膊道：“我咂摸着她能和于燃打成那样……说实话吧, 现在国内确实找不出比她厉害的打野, 差不多的人家也不会愿意来，你们确定不打？”
　　RTG几人疯狂摇头：“打打打, 我们打！”
　　齐裴朝几人摆手：“行了出去吧，别偷懒, 练习！”又看向顾峰：“小顾等等, 我有事跟你说。”
　　顾峰：“好。”
　　网瘾少年们迫不及待转头就跑。
　　齐裴气笑：“出息。”
　　看着几人消失后, 齐裴将复盘室的门关上，还谨慎的上了道锁, 才走过去坐回沙发上道：“来, 坐下，谈谈。”
　　顾峰正好也有事情想和齐裴谈，便坐到他的对面道：“齐哥, 你现在也有自己的工作, 再来给我们做教练，是不是太累了？”
　　“还成, ”齐裴无所谓道：“好歹我曾经也是RTG的一份子，带一带也没什么，倒是你。”
　　房里只有两人，齐裴直接道：“你的手，是不是有伤了？”
　　秘密被戳破，顾峰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握住右手手腕, 然后自己楞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齐裴呼出一口气，往后一倒道：“多久了？找医生看过没？”
　　“……”顾峰抿了抿嘴，声音有些低：“看了。”
　　“能治好不能？”
　　“概率不大。”
　　齐裴闻言，叹了口气道：“还能打多久？你还打算坚持多久？”
　　顾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臂，沉默了。
　　齐裴胸口有些闷得慌。
　　他比顾峰年长几岁，也算是看着顾峰一路从青训挤进首发替补走过来的长辈了。
　　要说换个别人在替补上一坐就是一年半载，怎么也会有些怨言，但是顾峰没有，他就是这么个不争不抢的性格。
　　“顾峰，你给我句准话，”齐裴道：“假设，RTG夏季赛成功打进MPL，那明年你们就可以参加MPL联赛了，春季赛夏季赛，再大胆一点，如果RTG能摸到资格赛、入围赛的门槛呢？甚至打进小组赛、半决赛甚至决赛。”
　　“你打了四年了，你还能坚持多久？”
　　四年，普通职业选手的职业生涯也基本到头了。
　　“我不知道，”顾峰道：“我尽量。”
　　“尽量？”齐裴冷笑一声，终于忍无可忍站了起来，插着腰在空地来回走了两道，“顾峰啊顾峰，RTG早该在两年前就散了！”
　　顾峰：“……我知道。”
　　齐裴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他，激动道：“你知道个屁！”
　　“当初那么多战队想签你，你随便选一家，绝对是首发！哪个队伍不得讨好着你，供着你？！现在倒好，你看看你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两年！你白白浪费了两年啊！”齐裴说：“你该在世界赛场和Burn那臭小子对轰，而不是在这奶孩子！你到底为什么要留下？！”
　　顾峰被骂也不恼，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轻声道：“齐哥，如果当年不是瑜队把浑浑噩噩的我招进青训队，又提携我做了替补，领一份闲工资，以我的学历，我现在应该是街道上随便一家网吧的网管，或者端菜的服务生。”
　　齐裴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反驳的话。
　　顾峰继续道：“我能有今天，都是RTG给的，我做不到就这么看着它散了。”
　　顾峰对于MOS也说不上非常热爱，对于胜负啊，首发位啊，都没有太强的欲望，但是他很珍视因为MOS而认识的这群人，以及RTG这个地方。
　　向导之河，不仅仅是玩家的向导之河，也是他的向导之河。
　　他想再把它送上顶峰哪怕一次，如果他坚持不住了，谁都可以，让RTG重新上去，他能看到就满足了。
　　最终，齐裴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重重坐下道：“没想到啊顾峰，我们所有人都觉得你肯定是最先想开放下的那个，没想到…算了。”
　　齐裴没有继续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道：“你这个情况…有没有打算找替补？”
　　顾峰：“想过。”
　　就是之前太穷，考虑到工资问题就暂时搁置了，现在直播收入渐涨，还有了林父林母的投资，确实该提上日程了。
　　“行吧，我帮你也留意留意，这段时间你少练会儿，好好调整状态。”
　　“麻烦齐哥了。”
　　.
　　齐裴作为前RTG首发之一，因为贫嘴骚话连篇还自来熟，江湖人称齐大交际花。
　　齐大交际花就算退役了，在电竞圈也是有人脉的，说拉人就拉人，没多久就凑起了一支RTG网瘾少年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豪华陪训团。
　　豪华是豪华，打不过也是真的打不过。
　　RTG几人在齐裴的要求下没有上大号，而是用了小号组队。
　　比赛开始前，他们用求救的眼神望着顾峰，希望队长被他们真诚的眼神打动，不要就这么抛弃他们。
　　结果顾峰目不斜视，主动下机。
　　RTG：QAQ
　　至于瑜路凡那里，简直不要太好说话，对于她来说，操练小弟是分内之责。
　　换打野可不是小事，RTG几人本来是非常担心与瑜路凡无法配合的。
　　虽然以前和瑜路凡也打过，但那时她是替的时言，ADC与野位还是有很大差距。
　　然而比赛开始没多久，他们那颗高悬的心就渐渐放下了。
　　瑜路凡的打法是和顾峰大相径庭，但不知为何，RTG几人却能打出和顾峰在时差不多的轻松感来。
　　对面毕竟很强，不能说一点压力没有，但至少还是能打的嘛！
　　几人不由松了口气，看来事情也没有齐裴说的那么严重。
　　他们也还是能打的啦。
　　结果还没放松多久，齐裴便在第二波团战即将爆发的时候，皱着眉申请了暂停。
　　包小颂作为前排，操纵的角色都已经跃到半空了，画面却忽然停住，他一脸懵逼问：“怎么了？”
　　齐裴咂嘴：“好家伙，我以为这里只有顾峰在奶孩子，没想到连小朋友都会奶人啊。”
　　这群小孩被两个不同风格的大佬罩着，也是太过舒适了。
　　瑜路凡大声道：“我不是小朋友，我叫瑜路凡！”
　　齐裴故意道：“你比我小，还那么矮，你就是小朋友。”
　　瑜路凡：“我只做漂亮姐姐的小朋友，你好丑，我不要。”
　　“……”齐裴不可置信指着自己：“我丑？！”
　　他当年在职业圈也是响当当的一枝花。
　　竟然说他丑？！
　　瑜路凡捂住眼，面无表情：“丑。”
　　齐裴深吸一口气，咳嗽一声道：“得，大人不跟小孩子计较，小姐姐，我们来拎一下现在的重点。”
　　小姐姐瑜路凡勉强接受：“什么重点啊？”
　　齐裴指着电脑屏幕道：“你打比赛能不能不迁就他们啊？扶贫呢？”
　　瑜路凡疑惑道：“他们那么弱，如果我不扶他们，怎么赢啊？”
　　RTG几人感觉胸口又中一箭。
　　“那就让他们输啊，”齐裴道：“怎么，还输不起啦？”
　　“能赢为什么要输啊？”瑜路凡皱眉：“我那么强，当然要带他们获取胜利啊。”
　　齐裴：“你现在能帮他们赢是没错，但你不能上赛场啊？”
　　瑜路凡：“为什么不行？”
　　齐裴：“因为你是小朋友呀，年龄不够就是不行。”
　　瑜路凡：“可是我很强啊。”
　　齐裴：“那也不行，这是规矩，比赛只能靠他们自己。”
　　瑜路凡转头喊：“顾峰！”
　　顾峰遥遥应道：“凡哥啊，这个真的不行啊。”
　　瑜路凡对顾峰是信任的，闻言小声：“切。”没劲。
　　齐裴咂嘴道：“小姐姐你就认真打，按你的节奏来，让他们瞧瞧自己的真实水平成不？”
　　瑜路凡磨了磨牙：“好吧。”
　　瑜路凡是很不想输的，但是听这个人说的什么比赛，她又去不了，只能让还弱弱的小弟上，那是有点危险。
　　齐裴过去重新联系那边继续比赛。
　　瑜路凡看了眼小弟们道：“你们尽量跟上我奥，不然……”
　　余火：“不然？”
　　瑜路凡眨眼道：“会输的很惨哒。”
　　余火：“…………”
　　比赛重新开始后，几人发现——瑜路凡，真的没在开玩笑。
　　对面本来就是久经沙场的职业选手，经验技术都不是RTG几人能硬碰硬的，失误更是少之又少。
　　暂停前，瑜路凡会等待时机，掂量他们的能力，有些破绽RTG抓不住，瑜路凡也不会冒进，而是直接放弃，然后去打乱对面节奏，开团时也是尽可能给几人制造拿人头的便利。
　　可是现在，瑜路凡简直就是人形BUG查找机，大多数时候几人根本没发现对面有什么可以击破的地方，瑜路凡就已经冲上去了。
　　而当他们后知后觉跟上，要么人已经被瑜路凡带走，要么对面及时调整，他们又支援太慢导致错失良机。
　　瑜路凡的撤退信号也给的及时，可几人屡次失误，急切地想证明自己并非齐裴说的那样，还是咬着牙往前冲了。
　　时言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然后——
　　【you've slain an enemy！】
　　【double kill ！】
　　余火和时言被对面摁头爆锤。
　　瑜路凡不忍直视：“诶——”
　　余火抿着唇，脸色发白。
　　他是平时最能浪的，也是今天被杀得最惨的，心态有些不稳。
　　后期，几人被锤怕了，聚精会神，不敢再浪，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RTG发现他们就算高度集中，也根本跟不上瑜路凡的节奏。
　　就像是在水里挥剑一样，有一种轻飘飘的凝滞感。他们拼命去追赶瑜路凡的节奏，却还是慢N拍。
　　时言和李维达两人是下路搭子还好一点，余火和包小颂却总是走出互相干扰的位来。
　　这就是经验，实力上的客观差距，对面就算是临时组建的陪训团，也能很快用经验磨合。
　　反观RTG，失去顾峰和瑜路凡的迁就后，阵脚大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打。
　　那种明明机会就在眼前，却因为自己太垃圾，怎么也抓不住的无力感死死压在几人心头。
　　这场练习赛，RTG输得可谓明明白白，从来没输得这么明白过。
　　齐裴毫不客气嘲讽：“啧啧，这战绩，真美哈。”
　　RTG低下头，不说话。
　　几人还没从失败中缓过神来，齐裴那边就接到了刚才陪训团一员的电话。
　　刚接起，那边的选手就迫不及待问：“齐哥！！你组的这支战队的打野是谁？！好秀啊我的天！”
　　齐裴并没有告诉他们陪练对象是RTG的事情，只说是他自己组的新战队。
　　齐裴道：“那是肯定的啊！”
　　“所以是谁啊！介绍给兄弟认识认识呗！”
　　齐裴：“想知道？”
　　“嗯嗯！”
　　“你猜。”
　　说完，齐裴无视那边呐喊，挂断了电话。又转头望向盯着电脑面色不虞的瑜路凡。
　　这小崽子好胜心这么强呢……
　　他这算不算欺负小朋友啊？
　　齐裴忽然有些过意不去，摸了摸口袋，掏出两颗薄荷糖走过去道：“不就是输了一次比赛么，别不高兴啊小姐姐。”
　　“我知道，”瑜路凡挥开他的手，绷着脸道：“我生气，别烦我。”
　　明明可以赢，但是却输掉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但是那比赛她又不能上去，如果小弟们不成长，会摔得更惨。
　　与其让他们在那时摔跤，不如在这里先摔个够。
　　她身为强者却无法帮助到弱者。
　　好！烦！啊！
　　瑜路凡缩起腿，将头搭在膝盖上，开始装死。
　　齐裴又喊了几声，见她完全没有要应的打算，只能把糖放在桌子上。
　　齐裴站起来，扫向一群蔫了吧唧的少年。
　　“一个二个愣着干嘛？复盘啊！赶紧的！”
　　一行四人就这么被提溜进复盘室，这次都不用齐裴开口，几人都能看出没了顾峰和瑜路凡的扶贫后，自己的操作到底有多拉胯。
　　这个地方，怎么能站在这？!这不是等死吗！
　　这个地方怎么能莽？哪来的自信？！
　　他们原来真的这么差的吗……！
　　这种失误竟然是他们犯的？！好辣眼睛啊！
　　RTG开始今日份的怀疑人生。
　　齐裴转着笔道：“怎么样，对自己的表现满意吗？”
　　就在这时，复盘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小小的身影窜了进来。
　　瑜路凡面无表情走到最前面，清了清嗓子道：“我想了一下，比赛凡哥没办法带你们打，但我会尽可能让你们多学点，进步快一点。”
　　RTG几人可怜巴巴望着她。
　　瑜路凡沉吟片刻，果断道：“就给你们说说作战思路吧，很简单哒。”
　　说完也不耽搁，瑜路凡立马指着投影一点点分析起来。
　　比如她为什么会判断敌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又比如对方这里为什么失误，如何把握微妙时机进行反攻，再比如如何预判对方的预判并加以反击。
　　瑜路凡将自己当时做出的分析掰开揉碎好好讲了一通。
　　RTG几人听得双耳嗡鸣目眩神晕，只觉脑浆沸腾，仿佛下一秒就要熟了似的。
　　齐裴欣赏得直点头，心里可惜这小崽子为何这么小，主办方也真是的，小朋友怎么就不能打职业呢。
　　暴殄天物！
　　半小时后，瑜路凡拍了拍肚子：“我说完啦，都听明白了吗？”
　　说了那么久，她都饿啦。
　　“还有什么问题吗？”
　　RTG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瑜路凡见状，就默认小弟们学会了，便愉快转身，出门，挥挥衣袖，不留一片云彩。
　　小崽子离开半晌，几人才慢慢回神。
　　包小颂看向齐裴问：“齐哥，怎么办呐……”
　　“什么怎么办？”齐裴奇怪道：“小朋友都把思路给你们剖得这么开了，学啊。”
　　余火欲哭无泪：“学不会啊……”
　　包小颂痛苦地捂着脑袋：“我凭本事考上的985，一直以为自己的脑子还不错，但和凡哥比起来，它就是少了十道弯啊！”
　　天知道她那小脑袋瓜是怎么在瞬息间判断这么多问题的啊！
　　这就是电竞天才吗？！
　　李维达默默点头。
　　齐裴铁面无私：“那就练，练出本能来，他们姓瑜的用的这套思路，那叫经典永不过时，你们能在夏季赛开始前掌握那么两三成，MPL你们随便进，要能在春季赛开始前掌握个五六成，怎么也得是个八强了吧。指不定还能上入围赛遛一遛。”
　　当年的RTG可是至今无人能复制的奇迹，不是齐裴自负，而是他们确确实实有这个能力。
　　“我告诉你们啊，没得商量，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复盘室内哀嚎遍野。
　　接下来的时间，RTG队员们除了吃睡就是争分夺秒练习，然后跟着齐裴一起复盘。
　　于燃也会抽空过来提点时言一点，时言的天赋是毋庸置疑的，他就像一块海绵一样毫无阻碍接纳着各种干货，短短一月，进步惊人。
　　好在地狱集训模式的效果也是出类拔萃，RTG在练习赛中的胜率不断提高，队伍战术也初具皱形。
　　瑜路凡看着小弟们快速得成长，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美美啃了一口手里的大鸡腿。
　　口中香味让小崽子幸福地眯上眼。
　　好好吃哦！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之中，MDL夏季赛的赛程安排终于下来了。


第33章 Chapter 33   【三合一】凡哥……
　　今年的夏季赛于儿童节当天开始, 地点不在S市，而是在隔壁Z省M市。
　　RTG需要在一周内将参赛选手以及跟队人数报给赛方，好做酒店位置安排。
　　赛程赛制与以往走趱不大, 只是参加队伍有所增多。
　　这也正常, 随着MOS游戏热度越来越大, 玩家与职业队越来越多是大势所趋。
　　出于对资方爸爸的基本尊重, 顾峰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林父，顺便把瑜路凡的情况给他说了下, 希望林父能帮忙解决。
　　林父倒是没有怀疑什么，毕竟那小姑娘和弄堂所有人关系都如此和谐, 自家女儿也很喜欢和她黏在一块, 只以为是证件遗失, 便爽快答应下来。
　　“等等，六月一？儿童节啊！”林父爽朗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那正好啊, 叔叔出钱给你们升舱, 就当儿童节礼物了嘛！”
　　顾峰：“不用不用，M市不远的，用不着升舱……”
　　林父道：“跟叔叔客气什么, 不用客气！对了, 你们走了以后，基地是不是就没人啦？”
　　顾峰：“是的。”
　　“这样啊……”
　　林父那边沉默片刻, 才继续道：“我看了下日程，最近也没什么事，干脆我们带着丫丫和你们一起去得了，你们加油，我们旅游！”
　　顾峰：“……倒是没问题。”
　　金主爸爸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紧接着，顾峰又上RTG的微博编辑了一条关于时言的正式介绍。
　　【RTG：介绍一下, 我们的新ADC，时言，Young。】
　　配图是不知何时抓拍的时言打游戏时的侧脸照，照片里的时言神色严肃，抿着唇，脸上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与少年感，一头白毛早已染回黑色，整个人都显得更乖了几分。
　　顾峰还很有求生欲的贴了一张打码的身份证，证明RTG确实没有雇佣童工。
　　最近RTG的粉丝活跃度还可以，大多是误入直播被吸粉。
　　【哎哟哎哟，恭喜RTG又增一员颜值猛将！】
　　【说好的保姆呢？！竟然敢欺骗你爹地的感情，把我砸出去的礼物还给我！】
　　【搞笑呢吧，RTG真把自己当偶像天团了？净找些只有脸的花架子，有这功夫好好训练也不至于第一轮就淘汰啊。】
　　这种不和善的话很快就被问询赶来的颜粉压到了底下。
　　【啊啊啊啊！！妈妈又多了一个鹅子！Young宝贝儿以后一定要多多营业哦！亲一个！】
　　【哧溜……好看好看好看！！！这种涩气少年感太棒了吧！！】
　　【就RTG选人的审美，我是认同的！】
　　瑜路凡早已能够熟练冲浪，此刻指着微博下的评论，看向一旁正对她死缠烂打，要求她收回前言的齐裴无情道：“看到了没，我们家时言，才叫好看。”
　　“你，就算了。”
　　齐裴：“…………”
　　.
　　RTG提前三天出发赶往M市，当天整个基地的人都起了一大早。
　　包小颂打着呵欠摇晃着下楼，一不小心脚软了一下，“嗷”了一嗓子拽住前面的余火才堪堪稳住。
　　“卧靠！”
　　余火反应神速，死死拽住自己被拉扯的裤子，避免了当众走光的命运。
　　他愤怒拍打包小颂的狗头：“卧槽放开你爹的裤子！！”
　　李维达笑眯眯拿出手机，将这一幕录了下来。
　　时潜被时言抱在怀里，小脸上带着浓浓的睡意，眼睛都睁不开，脑袋一点一点的。
　　瑜路凡也打了个呵欠，有些困倦地揉了揉自己的脸。
　　齐裴早早便赶到了RTG这里，见状蹲下去半调侃道：“小姐姐，你只要说我一声帅，我给你当代步工具，怎么样？”
　　瑜路凡是一个有原则的首领：“乘人之危是没有好结果的。”
　　齐裴：？
　　瑜路凡：“就算我改口，你也不会真的变帅啊。”
　　这，就是现实。
　　齐裴脸一垮，‘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骂骂咧咧大步往前走去。
　　.
　　众人到机场的时间刚好，林父也算是S市空中飞人大户，RTG众跟着蹭到了贵宾福利，一路往VIP通道过的，比走普通通道快了不少。
　　瑜路凡在候机厅看到起飞的飞机后震惊了。
　　这种庞然大物是怎么飞上天的呀！
　　好神奇哦！
　　等到登机后，瑜路凡的座位和齐裴在一起，她的旁边就是窗口，飞机开始滑行时，感受着自前向后的压迫力，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瑜路凡略有些紧张地拽紧安全带。
　　等到飞机起飞后，瑜路凡就逐渐被窗外景象所吸引，完全忘了紧张这回事，睁大眼睛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
　　在神梦泽的时候，瑜路凡就不止一次幻想天空之上是什么模样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好好看啊……！
　　然而小崽子并没能欣赏太久，早起的困倦就将她淹没，没一会儿便瘫在座椅上睡了过去。
　　齐裴看到找空乘要了毛毯，放轻动作抖开毯子往小崽子身上一盖，嘀咕道：“我对你个小没良心的也还不错，喊我一声帅哥怎么了？”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在M市的机场降落。
　　瑜路凡一觉醒来彻底补足了精神，跟着大部队东看看西看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林霜霜和时潜跟在凡哥后面，自觉排队，好奇宝宝似的东张西望，引来不少路人善意的目光。
　　第二天众人还是起了一大早，因为按照惯例，参赛的每支队伍都需要录制赛前播放的垃圾话VCR。
　　这时候RTG每天早睡早起的优势便体现出来了。
　　酒店大厅放眼望去，其他队伍的队员各个萎靡不振，脸部水肿，有些青春痘还层层叠叠的，化妆师看了简直想要就地罢工。
　　反观RTG，各个顶着一张能直接出道的帅脸，不水肿也不长痘，录制方原本眉头紧锁，看到他们眼睛就是一亮，直接把他们提溜出来第一个拍摄。
　　“哎呀这一年年的，还是你们RTG养眼，让人省心，快来，我尽量多给你们几个镜头哈。”
　　三只崽子也跟着进了录制棚，工作人员们看着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皆忍不住过来rua了两把。
　　女员工忍不住蹲下来道：“小朋友，你们的爸爸都是RTG的队员吗？”
　　三只崽子齐刷刷摇头。
　　林霜霜和时潜以瑜路凡马首是瞻，瑜路凡没说话，他们也就不说话。
　　工作人员显然也是看过瑜路凡直播的，见瑜路凡如此乖巧，忍不住调侃：“姐姐现在叫你小朋友，你怎么不生气啦？”
　　瑜路凡扭捏了会儿，瞟了女工作人员一眼，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偷偷笑出小虎牙。
　　那股劲就跟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似的，戏特多。
　　工作人员：……？
　　嗯？？
　　然后就听小崽子说：“好看的姐姐是有特权的啦……我可以做姐姐的小朋友哒~”
　　女工作人员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脸颊道：“哎呀，凡凡那么夸姐姐，姐姐不好意思啦。”
　　“没有哦，”瑜路凡认真道：“我是不会骗人的。”
　　诚实，是一名优秀首领的基本素养。
　　女员工们被哄得心花怒放，忍不住又rua了rua三个小崽子的毛。
　　林霜霜和时潜脸都红透了。
　　瑜路凡享受地眯起眼睛。
　　被大姐姐摸摸头，舒服呀~
　　那边的RTG已经录完VCR，正在摆poss拍集体宣传海报，没一会儿便了事了。
　　摄影师看了看旁边的三个崽子，问：“要不要把小朋友都带上，我帮你们拍个全家福？免费送你们。”
　　包小颂兴奋道：“这个可以有！”他朝瑜路凡招手：“凡哥凡哥快点过来啊！”
　　瑜路凡带着小弟们和大姐姐们依依不舍告别，走进了拍摄范围。
　　RTG几人商量了一下，一人扛起一个崽。
　　时言扛着时潜。
　　余火抱起林霜霜。
　　顾峰则将瑜路凡架到肩膀上坐稳，站在最中间道：“凡哥，别板着脸，笑一笑哦。”
　　摄影师乐呵呵举着相机道：“来，三二一——”
　　工作人员在后面朝瑜路凡招了招手。
　　瑜路凡看到后，抬起胳臂挥着，朝大姐姐粲然一笑。
　　“茄子！”
　　“咔嚓。”
　　单反相机里的画面就此定格。
　　照片里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朝气蓬勃的笑容，眼神清澈而坚定，无声向众人宣誓，就算前方布满荆棘，他们也会一直往前。
　　这是一张一看就能给人带来好心情的照片。
　　不错不错。
　　摄影师满意地点了点头。
　　.
　　当晚，MDL联赛官网将RTG队员的海报当做宣传配图与开赛公告一起发送，引来一波可观的热度。
　　——可观的嘲讽热度。
　　那些原本没有注意到RTG官宣微博的人，也顺藤摸瓜过去，在RTG官博底下狠狠发泄了一番。
　　【噗嗤……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因为人数不齐解散了，怎么还在啊？？爬吧。】
　　【给MDL高层送了多少礼啊？Low成这样还拿你们的海报做宣传图？？吐了吐了。】
　　【假赛队还敢这么明目张胆？？我看看这次是哪位影帝要开始他的表演了。】
　　【别说，这种海报看着还真养眼。】
　　【我还以为J真的敢回来了呢，结果是假的啊，我刀片都买好了就给我看这？！】
　　【话说这个新ADC从哪找的？好眼生啊？】
　　【怕不是街头网吧随便拉的小孩吧哈哈哈哈哈哈……】
　　RTG面对这些黑言黑语，心态稳如老狗，该抽签抽签，该练习练习。
　　时间转瞬即逝，第一场比赛开始。
　　抽签时RTG抽到对战NTC战队，解说在两支队伍进场后就开始激情解说，话里话外都在跟风内涵RTG，看直播的网友们喜闻乐见。
　　紧跟着是垃圾话VCR播放，先是NTC的，现场一片欢呼，直播间弹幕被【冲冲冲！！】、【加油打爆RTG】刷屏。
　　等放到RTG的时候，现场一片沉寂，只有几声嘘声偶尔响起。
　　根本没人在意VCR里他们说了什么，直播弹幕一片唱衰。
　　【xswl，RTG也就颜值战队呗，除了脸还有哪能看啊？我倒要看看这次是不是一轮淘汰。】
　　【污点战队赶紧解散吧！看着恶心死。】
　　【买定离手！我压一块明天第一场他们就得收拾行李滚蛋！】
　　【我也压一块。】
　　【那我压第二场吧，说不定他们能用颜值迷住敌人呢？】
　　结果一小时后，RTG打NTC跟虐菜似的拿下三场胜利，踩着NTC的尸体顺利晋级，狠狠给了唱衰群众一个响亮的耳光。
　　时言出彩的表现让那些说组建偶像天团的言论不攻自破。
　　网络上再次热闹起来，黑势力越演越恶。
　　【不是吧不是吧，NTC药丸啊？这种战队都打不过了？？】
　　【0:3认真的？？合理怀疑打假赛，@MDL主办，你们还不快查。】
　　【就巧合吧，我看NTC那个打野成天直播带妹，哪有什么状态啊。】
　　【呵呵呵，等着吧，下一场RTG必输。】
　　第二场，RTG对战HTW，2:1胜出。
　　黑子们捂着自己被扇肿的脸，有些笑不出来了。
　　【就这？！RTG真要打进决赛了？？我不同意！】
　　【我怀疑主办方是不是看上他们的脸故意让赢的啊……要打造偶像战队？？】
　　【讲真，我一点都不想看到RTG重新回MPL，当年被PUA得我现在都还有心理阴影，恶心死了！】
　　【纯路人，看你们的反向毒奶都奶死几支队伍了？RTG做梦都得笑醒吧？】
　　【他们明天对战FK，FK虽然从MPL掉下来打保级了，但也不是RTG能赢的好吧……】
　　.
　　酒店。
　　齐裴拿着一沓光盘走进RTG的休息区：“这是FK最近几场比赛的录像，今天没比赛就好好研究研究，别掉以轻心。”
　　瑜路凡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看酒店免费杂志，闻言一下坐直，准备帮小弟们好好出谋划策。
　　余火包小颂几个正拿着手机刷玩家论坛里那些重新被顶上来涛的陈年旧帖，偶尔看到一些言论还会念出来，互搞心态。
　　“你看这条，fire那中单玩得和莽夫一样，夏季赛竟然真被他给莽进半决赛了，乌鸡鲅鱼。”
　　“啧啧，那个包子不愧是上单，跟条脱缰的野狗似的，见谁咬谁，真听话啊。”
　　齐裴有些无语，不禁问道：“我看你们训练的时候一个二个心态常崩，怎么看这些倒是看得起劲了？”
　　“啊，”包小颂有理有据：“我们这是主次分明，再说了，都被骂这么久了，早习惯啦。”
　　余火道：“我记得刚来的头一年，被骂的比现在惨多了。现在网友战斗力是真的不行。”
　　顾峰说：“当年还有些偏激的，专门追到包小颂的大学，要求学校把他开除，当初闹得还挺大。”
　　包小颂补充：“我们学校当初还就我这事开了一场全校级别的网络安全讲座。”
　　齐裴张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这都什么事儿啊……当年的破事跟你们没关系啊！”
　　李维达：“网暴成本低下，他们只是想找个发泄口而已。”
　　他们才不管是与不是、对或不对，他们只是盯着RTG开炮而已。
　　众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看比赛录像。
　　FK，MPL常驻老牌，最近几个赛季因为老队员接连退役，新队员能力不足而有些青黄不接之相。
　　在这次MPL夏季常规赛中不幸积分垫底，只能来与次级队伍争保级。
　　从比赛录像来看，FK的套路是非常明显的野核，但是这赛季他们刚换血，换的还是最核心的打野，配合确实大不如前。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和这些常驻MDL的战队还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包小颂捂住胸口，夸张道：“咱还是第一次对上MPL战队，有一丢丢紧张呢！”
　　时言盯着屏幕，半晌后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齐裴没听清，问：“young你刚才说什么？大声点。”
　　时言挠了挠头：“就……我就觉得他们的打野打得很别扭，不是说他打得不好……就是感觉，或许可以尝试针对。”
　　瑜路凡点头开口：“这个人应该才刚入队没多久，他没办法适应他们的打法，也可能是他的队友并不想迁就他。”
　　余火皱眉思索：“你们的意思是……”
　　“他们之间气氛不和，”瑜路凡斩钉截铁：“他在队伍里过得肯定不好，有人欺负他。”
　　时言点头表示赞成。
　　RTG众：“喔——！”
　　齐裴挑眉：“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时言斟酌道：“就，他的站位很奇怪，以前我在网吧打那种小比赛的时候，队友之间常有不合……也是这样的。”
　　但是网吧的队友单人实力是肯定没有职业选手强的，那种比赛，配不配合其实无所谓。
　　FK这种职业队就不一样了。
　　时言感觉自己窥破了FK为何会从MPL掉下来的真实原因。
　　瑜路凡眨眨眼道：“刚才第三波团中间的时候，他找到机会去抓人了，队友明明可以跟却故意往旁边移，虽然最后他自己逃出来啦，但这波团本来可以打得很漂亮的。”
　　最后不仅不漂亮，甚至被对面战队将经济差距拉回一点来。
　　虽然最后赢了，但终归不那么漂亮了。
　　齐裴照着她所说，将录像拉回第三波团战处。
　　众人聚精会神。
　　只见第三波团战打到一半，FK的打野一个闪现就冲进敌方后排，控制技能瞬间就往ADC头上招呼，命中。
　　这种时候，队友明明应该抓住机会上，少说能带走两个，结果FK其他四个选手只是意思意思演了两下就开始装作打不过的样子撤退，将打野一人留在里面。
　　看得出站在敌人堆里的打野很是迷茫。
　　别说，职业队还是职业队，连演起来都是那么滴水不漏。
　　要不是瑜路凡提醒，包括时言在内，这一波RTG几人是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来。
　　余火上微博搜了一下FK这场比赛的关键词，热度第一的就是粉丝骂新打野的激烈言论。
　　转赞量还挺高。
　　【那个新来的Hope第三波团开的什么垃圾玩意儿啊？莽夫还野核？？】
　　【是啊，没看到队友都撤退了么？！看得我上头。】
　　【所以就算Adam带伤，打得也比这个傻/逼玩意儿好啊，换什么换啊？】
　　【前面A粉别洗了，也不看看Adam上赛季打得什么辣眼操作，国服白金局xxj都比他秀好吗？】
　　【其实我觉得那波团应该跟的……我是没看懂他们撤个鬼。】
　　【Hope一个新来的还想C？连磨合都没做好还妄想对面配合他呢？？】
　　哦哟，内讧实锤。
　　瑜路凡叹道：“其实这个打野很不错的，可惜啦。”
　　可惜没有跟对正确的首领。
　　“好了，讨论到此为止，”齐裴清了清嗓子：“既然有漏洞，我们就不能放过，现在来制定战略。”
　　.
　　半决赛在周五下午举行。
　　RTG进场，日常被嘘。
　　几人淡定走向设备，开始连接外设，对震耳欲聋的“FK加油”充耳不闻。
　　顾峰面色正常从兜里掏出一个护腕戴到手腕上。
　　包小颂看到奇怪地问：“哥，你戴这个干嘛？手腕怎么了？”
　　“没怎么，”顾峰淡定甩锅道：“齐哥说戴着打轻松，我试试。”
　　“奥！”包小颂：“下次我也要试试。”
　　时言看在眼里，抿了抿唇，若有所思。
　　比赛开始，几人各就各位，淡定发育。
　　风平浪静的局势最终在五分钟后结束。
　　FK的ADC看到一路勾引的余火，终于忍不住开了团。余火等的就是这个，直接操纵英雄往草丛里一滚，成功脱战。
　　双方支援几乎同步到达，两支战队瞬间展开火拼，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见时机差不多后，时言忽然道：“我这边可以了。”
　　包小颂：“我这边没问题。”
　　余火：“来来来。”
　　李维达：“大招好啦。”
　　顾峰：“按原计划开始吧。”
　　下一刻，场外观众只见LED屏上，RTG的ADC稍稍往前一挪，FK的打野瞬间抓住破绽毫不犹豫跳入开团。
　　“哗——！”
　　赛场一片喧哗，FK的粉丝们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
　　这一波漂亮啊！
　　肯定能赢！
　　RTG的行动也已经开始。
　　在FK打野技能砸到时言身上前一秒，李维达的盾成功套到了时言身上。时言往旁边一闪，与打野纠缠起来。
　　FK那几个老队员依旧装模作样上来支援，其实手里捏的招都没怎么放，就等差不多开始卖打野撤退。
　　局势到现在为止都不出RTG所料，该展开下一步行动了。
　　余火、包小颂和顾峰则悄无声息慢慢朝FK剩余四人包去。
　　时言低声道：“我进去了。”
　　李维达：“111”
　　下一秒，时言直接操纵着英雄交出闪现，一头纵入FK四人松松散散的阵型内，毫不犹豫开了大。
　　顾峰紧跟其后一把拽住FK的ADC，两下就把人锤回去了。
　　余火和包小颂将对面上单拉到了另一个方位，集火痛扁。
　　FK几人正准备按照原计划放生打野撤退，却直接被这一波给砸懵了，一时间迎战的状态也找不回来，走也走不了。
　　没坚持多久就被集体送回老家。
　　反而是打野Hope，还打出了可观的伤害。
　　直播间的弹幕被【？？？？？？】疯狂刷屏，便是看不懂FK几人在搞什么飞机。
　　后面几波，RTG以相同的战术勾引，FK几人虽未完全上钩，但也还是没能找回状态，打得畏畏缩缩，惨遭血虐。
　　最终，RTG以极快速度拿下开门红。
　　FK队员们神色有些凝重。
　　台上的观众们神色也很凝重，不再举牌应援。
　　第二局，RTG越打越有状态，FK那边不知是不是心态不稳了，中途喊了一次暂停，却也无济于事。
　　在第二局开始40分钟时，FK输掉了第二局。
　　大局已定。
　　直播间的FK粉都懵了。
　　这次，就算FK粉们再瞎，也不能将错全部摁到Hope头上了。
　　Hope每次抓的时机都没什么问题，反倒是他们一直相信的老队员们疯狂拉胯。
　　这个认知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一直觉得FK掉下去是Hope的问题，现在却发现好像自己一直支持的四个老牌问题更大。
　　【？？？FK这几个怎么回事啊？打得什么捷豹玩意儿？？】
　　【这两局我彻底看不懂了，Hope的gank没问题啊？为什么撤退啊？】
　　【卧槽稀碎真的，要不是看得到机器，我特么还以为他们用脚打出来的阴间操作。】
　　【只有我觉得RTG这次是真的改头换面，变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吗？】
　　【林又走了，变强正常吧，emmmm……希望别再骚操作了。】
　　【FK上场前是喝了假酒？中单和ADC抱团，遇到对面上单一个竟然第一反应是往Hope那边逃？卧槽随便回身给一套不就完事儿了？？】
　　【再见，爷青结，FK垃圾队解散吧。】
　　就像谎话说多了，说谎之人也会被自己催眠，信以为真一样。
　　FK几人演多了，也会忘了自己在演，觉得不是他们打得差，而是新加入他们的Hope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他们才会输。
　　他们拒绝承认这位新来没多久的少年实力已经稳稳压住了他们，故步自封，也不知是想证明给谁看。
　　最终却害了自己。
　　昨天RTG商量出来的对策就是——引开打野，针对四名演员。
　　【victory！】
　　赛场播放RTG视角的LED屏上浮出大大的英文单词，昭示半决赛的彻底结束。
　　自此，FK彻底与MPL挥手告别，再无上去可能。
　　观众们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FK再不济也是参加过MPL的老牌战队，竟然被RTG就这么打败了？！
　　解说打着哈哈道：“也是有稍许意外哈，不过，还是让我们恭喜RTG两年来第一次进入MDL总决赛！”
　　另一名解说：“恭喜恭喜！”
　　两名解说开始疯狂鼓掌。
　　然而观众席坐的大多是FK的粉丝，大家对此并不买账，没等到RTG收拾好外设整个场地便走得没剩几人了。
　　齐裴站在后台摇头道：“哎呀，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呐。”
　　以前的RTG那应援阵仗那叫一个人山人海，哪会像现在这样。
　　再看看RTG的新生代们，各个神色荡漾，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观众的反应。
　　RTG几人对这个要求很低，他们觉得这些观众不砸他们臭鸡蛋，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余火兴奋道：“我们下一轮该对战CET了吧！”
　　CET的比赛比他们提前一天打完，已经确认晋级决赛。
　　昨天大家都以为最后会是FK与CET争一个晋级名额，是万万没想到今天的比赛会如此爆冷。
　　想到这个曾经把他们当冤大头的战队，余火就很不爽。
　　瑜路凡好奇道：“是那个打不过就耍赖的队伍吗？”
　　包小颂竖起大拇指：“还是凡哥精辟。”
　　瑜路凡挥挥手：“那种队伍，肯定没问题的啦。”
　　CET苦练的底牌因为他们自己的一念之差，在RTG这里根本不能算是底牌。
　　齐裴拍拍手道：“好啦，时间不早，先去吃饭，然后回去复盘，早点休息！”
　　RTG一场打下来，也确实是饿了。
　　哪知从休息室出去，没走两步便撞上了也刚从休息室出来的FK。
　　FK刚输在RTG手里，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们看的，双方打了个照面，FK便提前一步别开眼睛走了。
　　一个神色黯然的少年被他们落在最后，少年很有礼貌朝RTG众人笑了笑，才慢慢跟上去。
　　一看就是那位打野Hope了。
　　Hope还没走出两步，就感到衣角被人扯住，不禁回头一望。
　　就见RTG的队员惊悚地盯着低处。
　　包小颂小声喊：“凡哥，您这是想干哈？！回来回来！”
　　Hope后知后觉往下看去，就看到一个玉面粉腮的小女孩正拽着他的衣服，盯着他看。
　　然后抬起手，将手心里的小零食递到他的面前道：“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继续加油哦。”
　　这人直到最后一秒都没有放弃，瑜路凡一向欣赏认真的人。
　　“谢、谢谢啊……”
　　Hope愣愣接过小零食。
　　瑜路凡笑了一下道：“认真是一定会有回报的，一定要坚持下去。”
　　Hope被小姑娘安慰到，眼眶一热，点了点头。
　　瑜路凡满意地松开他的衣摆，重新走回RTG队伍中去。
　　顾峰朝Hope挥手：“我们先走了啊，再见。”
　　Hope脸色好了些，也笑着挥了挥手。
　　等到RTG队伍消失不见后，Hope盯着手里的小零食怔怔望了一会儿，然后撕开包装，将食物送进嘴里，缓缓咀嚼。
　　不多时，走廊响起少年压抑的啜泣声。
　　.
　　路上，余火奇怪道：“凡哥的零食是从哪变出来的？”
　　包小颂：“休息室的免费拼盘呐，其实FK那里也是同款。”
　　可怜的Hope怕是没有发现。
　　“哇哦……”
　　余火看向走在前方的小姑娘，啧啧出声：“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费一分钱的养鱼术吗……”
　　遥想当年，凡哥就是这样送了一把来历不明的糖果给时潜，给RTG钓上来一强力ADC呢！
　　“凡哥的池塘，嗯。”包小颂点住自己的额头，发出由衷的赞赏：“高，实在是高啊！”
　　.
　　众人赶回酒店就迫不及待冲向餐厅。
　　结果又和同样下来吃饭的CET撞了个正着。
　　CET几人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进去了。
　　走着走着，中单八万忽然转过头来道：“等着输吧，垃圾。”
　　余火咂嘴回敬：“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队打不赢就逃跑了，忘性这么大？”
　　八万想到当初被杀到崩心态的经历，狠狠瞪了时言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言无辜地眨眨眼。
　　瞪他……做什么？
　　当晚，CET的官博就多了一条阴阳怪气的微博。
　　【CET：以前的手下败将，也将是明天我们的手下败将，MPL，我们势在必行！】
　　配图是MPL联赛的LOGO，还有一张全员海报。
　　下面是一众粉丝的吹捧。
　　【冲冲冲！！！把RTG锤出屎！】
　　【曾经的手下败将？你们私下交过手？】
　　【也正常吧，约过练习赛吧。】
　　【RTG今年就是走了狗屎运才晋级，相信你们！】
　　【MPL赛场见！】
　　RTG看到这套没脸没皮的操作，不禁啧啧称奇。
　　“我怎么就不记得咱有输给过他们？”包小颂：“脸可真大……”
　　余火：“他们这是缺少社会的鞭笞。”
　　齐裴拍拍他的肩：“那这个挥鞭的重担就交给你们了，都打到最后一关了，请一定，灿烂了他们。”
　　瑜路凡：“没问题啦，你们已经船到桥头自然直了啊。”
　　RTG一同看向她。
　　这又作何解啊？
　　“你们之前刻苦练习这么久，当然要骑在他们脸上狠狠灿烂啊，”瑜路凡眨巴眨巴眼道：“这还需要我教你们吗？”


第34章 Chapter 34   凡哥提前好几个……
　　MDL决赛赛场。
　　穿着红色吊带连衣裙的主持人用甜美的声音道：“下面有请MDL决赛参赛队伍, CET战队入场——！”
　　四周看台上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掌声，CET粉丝们将灯牌、应援横幅举过头顶，高声呼喊着队员的ID。
　　“八万！八万！八万！……”
　　“Run！Run！Run！”
　　“……”
　　CET的队员们边走边朝观众席招手, 不时还耍帅似的撩撩头发, 朝灯牌方向抛个媚眼。
　　“啊啊啊啊——！”
　　女粉的尖叫声将主持人宣布RTG出场的引言吞得一干二净。
　　余火边往外走边道：“我去, CET什么时候这么红火了？”
　　CET再怎么着也就是个次级战队, 哪来这么高粉丝量？
　　“还不得多亏了我们，”包小颂道：“为了让我们止步决赛, 天知道来了多少临时粉。”
　　随着RTG一步一步往MPL迈进，当年那成千上万的RTG黑也开始闻风聚集。
　　他们的宗旨就是——你们RTG烂在MDL或者原地解散我们都ok, 但你们要是敢上来, 我们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不惜花费重金从全国各地赶来, 只为给RTG尽可能制造多一点劣势。
　　余火摇摇头道：“真是，爱之深, 恨之切。”可惜这一颗真心, 注定要喂狗咯。
　　他们RTG心大如盆，这个，小场面啦。
　　顾峰无所谓一笑：“那感情好, 咱今天就按凡哥所说, 狠狠把他们灿烂了，这口反向毒奶给CET喝个够。”
　　双方选手在场地中间面对面站着, 均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昨天CET那条微博，和明着说他们与RTG不合没什么区别。
　　八万依旧对之前练习赛耿耿于怀，在两队错身而过时，在时言耳边狠声道：“给我等着。”
　　时言：？？？
　　等到了位置，时言还是忍不住问：“CET的中单为什么看上去很讨厌我的样子？”
　　他完全不记得他有和CET有过交集啊。
　　余火咬着唇，以防自己一不小心笑出声。
　　包小颂张嘴就来：“他有病, 不用理他。”
　　时言眨眨眼道：“啊，好的。”
　　“那咱还是按原计划走？”包小颂问。
　　顾峰：“嗯，没问题。”
　　时言再次迷惑：“什么原计划啊？”
　　余火道：“一会儿你打八万，他走哪条道你就走哪条。”
　　这是RTG新研究出来专门用来对付CET这种队伍的脏战术。
　　八万当初被瑜路凡披着Young的外壳锤出0/13/4的战绩，要说没有心理阴影是不可能的。
　　虽然是瑜路凡锤的，但八万又不知道打他的人不是时言。
　　RTG决定将计就计，让时言将这份恐惧延续下去。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时言，那是因为做戏就要做全套，想要骗过敌人，当然需要先骗过自己。
　　凡哥提前好几个月给他们铺好的路，当然要好好利用。
　　果然，八万在看到和自己对线的是Young后，忍不住道：“他们还想来那套，怎么办？”
　　“先别慌，”队长冷静吩咐：“辅助先过去帮他一把，按我们的节奏来。”
　　现场的解说也很震惊：“RTG这套阵容有些奇特啊？中下路互换在职业联赛里也是很少见的。”
　　解说B顺着道：“这……或许是什么新招？”
　　弹幕狂刷——
　　【我看这是自暴自弃吧，还算有自知之明。】
　　【有一段时间没关注RTG了，竟然打进决赛了？】
　　【一人血书求RTG禁赛。】
　　【RTG不配，真的不配，他们要是进了MPL那才是污染空气好吧。】
　　【解散解散解散解散解散解散…………】
　　也有少量刚被RTG的清奇画风圈粉的水友帮忙说话，但这股力量在仇R大军面前，就如蜉蝣撼树般没有存在感。
　　仇R大军恨不得CET直接两局定胜负，将RTG锤出局。
　　可惜老天并未倾听他们的请求。
　　从比赛开始，CET八万的行动就异常谨慎，丝毫没有他以往比赛中的勇，要不是看到他还坐在电脑前面，观众都以为CET中单换人了！
　　你说你一个前期怎么着都比ADC强势的中单法师，干嘛躲着ADC走啊？？
　　辅助都来帮你了你上啊！！
　　“啊这，”解说A干巴巴：“可能……CET也准备了新战术？”
　　“啊这，”解说B说：“可能吧？”
　　顾峰冷静吩咐：“Young，把中单逼过来。”
　　时言目测了一下顾峰与自己的距离，盘算着怎样一边和八万对招一边将人引过去才能减小技能消耗，却发现队友们已经开始朝中路靠近。
　　时言不敢再犹豫，突然发难一招朝八万砸了过去。
　　出乎他预料的是，八万根本没有迎战的意思，直接就往河道蹿了过去。
　　然后……
　　【1st blood！】
　　电脑前，八万神色狰狞。
　　RTG迅速中路集合，CET四人竭力阻拦，还是被压制到了二塔之下。
　　RTG顺势拿龙，节奏起飞。
　　【卧槽CET这中单是被RTG下了蛊？？】
　　【可能脑子进水了吧。】
　　【不是说RTG是他们手下败将吗？？就这？！】
　　十分钟后，余火和时言换回，时言单杀对面上单一次，连拆二塔。
　　顾峰跟着入侵CET野区，捉住了正在打蓝的八万，再次将其斩于刀下。
　　第一局结束的太快，CET的阵型甚至还没做出来。
　　最让CET感到棘手的是，他们切实感受到RTG变强了。
　　是所有人从单体实力到支援配合都变强的那种变强。
　　以前他们前期还能将拖字诀进行到底，然后一波针对反杀，可是这一次，他们针对谁都不顺手。
　　更不论前期为了提防Young花费了太多精力，Young随便一个动作他们就草木皆兵。
　　结果Young竟然什么都没做？！
　　这让CET有种一拳打倒棉花上的感觉，憋屈！
　　时间一点点过去。
　　目前比分是1:1，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着最后一局的结果出来。
　　最终，在四十分钟时，顾峰抢到一龙，RTG直接跳大开团，打出一波漂亮的团灭来。
　　新一波兵线刚好到达，RTG一路推到水晶。
　　【victory！】
　　大大的胜利出现在公屏上。
　　余火松开鼠标，忍不住激动喊出声来：“Yeah！Yeah！Yeah！！！”
　　几个大龄网瘾少年兴奋地抱在了一起胡言乱语。
　　“啊啊啊啊——！我们真的进去啦！！”
　　“MPL！老子来啦！！！”
　　胡闹一阵，几个少年就被顾峰拎了出去，与面色阴沉的CET例行握手。
　　观众席也是安静的有些过分。
　　解说干咳一声：“呃……今天的比赛结果也是有些出人预料啊，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哈。”
　　“话不多说，让我们恭喜RTG，时隔两年重返MPL赛场，恭喜！”
　　然而，观众并不买账。
　　一块灯牌从观众席被扔下，‘哐’的一声砸到体育场的地板上，四分五裂。
　　有人大喊：“RTG滚出MPL！！！”
　　这一嗓子，直接点燃了所有观众的情绪，一个接一个的灯牌飞入场地，最远的差一点就砸到了RTG队员身上。
　　“你们不配——！要求重赛！！”
　　“RTG滚出电竞圈！！”
　　“你们还有脸回MPL？！汉奸！卖国贼！！！”
　　观众们开始哄闹着要挤下观众席，往RTG方向靠近。
　　解说大喊：“保安！保安大队在哪？！快来维持秩序！”
　　饶是见过大阵仗，RTG几人还是被吓了一跳，就连CET都满脸错愕，连两队的恩怨都暂时抛之脑后。
　　八万呆愣愣问：“你们这是刨过他们祖坟啊……？”
　　余火若有所思：“看上去可能更严重些，应该是扬了他们祖宗的骨灰吧。”
　　八万竖起大拇指：“牛掰。”
　　余火抱拳：“过奖。”
　　两人同时被队长揪了回去。
　　.
　　回到休息室，RTG几人迅速关上门，才松了口气。
　　外面依旧异常哄闹，但这个后台，他们肯定是进不来的。
　　齐裴正站在窗边讲电话，三只崽子捧着林家父母赞助的小零食吃得正香。
　　瑜路凡拍拍手跳下沙发，竖起大拇指道：“比赛我都看了，很棒啦！”
　　虽然还是有些小失误，但也已经进步很多啦！
　　林霜霜兴奋道：“丫丫也想上去比赛！”
　　时潜：“只要丫丫多吃一点，就可以快快长大，然后就能上去比赛啦、”
　　林霜霜看向瑜路凡道：“那凡哥也要多吃一点才行，然后我们就能一起参加啦！”
　　“嗯！”瑜路凡重重点头，高举手臂道：“到时候，凡哥带你们赢！”
　　外面忽然一片吵闹，还没待众人反应过来，休息室的门便被粗暴打开。
　　一群电竞记者扛着长.枪短炮挤了进来，将包小颂挤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
　　包小颂大喊：“队长！他们杀进来啦！！快逃！”
　　余火一把扯过傻逼队友：“闭上你的狗嘴。”
　　记者们看到站在正中间的三只幼崽皆是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发现顾峰站在侧边，便疯了似的将镜头怼了上去：
　　“顾队长！请问RTG为什么会出现三个小孩？”
　　“请问顾队，这次RTG回到MPL舞台，您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顾队，大家对你们重返赛场的反应都比较激烈，你怎么看？？”
　　“我们的视频将无剪辑公布于账号上，请接受我们的采访！”
　　.
　　S市南郊别墅区。
　　一西装革履的青年刷卡进门，晃晃悠悠在人行道上走着，那疲倦的背影让保安都担心他会不会下一秒便要倒地不起似的。
　　能在这地界买栋别墅的人，哪个不是身价百亿起的？
　　他们摔一跤，那摔掉的可不仅是医药费，还有可能是全国GDP啊！
　　他这种小保安可担不起这责任！
　　保安立马掏出对讲机通知：“注意注意，西门，D3区程户主，看上去状态有点不对，需要重点看护。”
　　“D3区收到，D3区收到。”
　　.
　　程宴正用和乌龟慢爬差不多的速度往自家别墅挪去，不知为何，总觉得身后忽然多了点什么动静。
　　程宴停住，仔细分辨，却又什么都没听出来。
　　这段时间太累所以幻听了？
　　程宴揉了揉耳朵，动了一步。
　　声音再次响起。
　　程宴：“……！”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敢回头。
　　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大少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就是——怕鬼。
　　程宴深吸一口气，猛地迈开腿朝前狂奔起来，一直跑到自家别墅前，一秒指纹解锁，‘嗖’的一下冲进去将门重重合上，才松了口气。
　　然后隐约听到外面有声音响起：“D3区户主已安全到达。”
　　程宴：“……”
　　巡逻保安啊……
　　虚惊一场。
　　歇了会儿，将别墅里的灯全部打开，程宴快速冲了个澡，一头栽倒在自己床上，忍不住慨叹：“这才是生活嘛……”
　　这几个月跟着发小东奔西走找孩子的辛酸经历让程宴觉得——不婚不孕简直就是个最优选项。
　　如果像瑜舟一样结了婚生了孩子，还没甜蜜几年就很悲催的成了单亲，孩子还出了问题，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这也就算了，到最后孩子还被拐走了！
　　这种事情，想想就可怕。
　　瑜家枝繁叶茂，错综复杂，孩子丢了都不能明目张胆找，生怕被别有用心之人先一步得到消息，找到孩子后用来要挟瑜家。
　　赔钱赔产都不算什么，他们怕的是杀人越货啊！
　　想到瑜舟近些时日周身越来越浓的低气压，说实话，若不是瑜舟从小和他一块长大的，程宴都想离瑜舟远点。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那几个人贩子总算是被找着了，不是他们想象中最坏的那种仇家报复的情况。
　　——只是普通的拐.卖。
　　人贩子找到了，孩子的下落也就有了。
　　瑜舟继续跟着警察南下，而他，瑜舟的发小兼生意合伙人，终于能放松会儿，回来睡个懒觉了。
　　程宴是个时髦的五毒青年，睡前不冲会儿浪就浑身难受。
　　程宴躺在床上，像以往一样打开微博热点，一刷新——一条叫做【RTG自觉滚出MPL】的词条瞬间窜上榜首。
　　RTG？
　　程宴记得以前瑜舟打游戏的时候，战队好像就叫这名。
　　手指一滑，戳了进去。
　　热度排行第一的是一段视频，程宴顺手点开。
　　视频镜头有些摇晃，好半晌画面才清晰起来，扛摄像机的人打开了一扇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道幼童的身影。
　　其中一只幼崽背对着镜头，手高高地举着，不知在做什么。
　　而另外两只就崇拜地望着，一个将手里的棒棒糖递给她，一个将巧克力递给她。
　　程宴咂咂嘴，不得了了，真是海王要从娃娃抓起。
　　幼童似乎是被突然闯入的人惊扰到，猛地回过身来，一张白嫩嫩红扑扑的小脸就这么暴露在镜头中。
　　小姑娘警惕地盯着镜头，龇牙，刚要朝镜头扑去就被人拎起，提出了镜头。
　　程宴被逗乐，不由笑了两声，又忽然顿住。
　　这小孩……怎么有些眼熟啊？
　　程宴不禁将视频往回倒放一节，盯着小孩沉思片刻，打了个响指道：“长得和饭饭挺像——”
　　……嗯？！？！
　　程宴一下从床上跃起，捧着手机定眼再看……瞳孔震颤。
　　这张脸？！？！
　　程宴倒吸一口凉气：“卧槽——！”


第35章 Chapter 35   墙倒众人推
　　RTG的热度还在持续发酵, 并未如以往一样很快别人遗忘。
　　其实很多这两年刚入MOS的新人玩家根本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有无数“热心前辈”科普，也不是很能get到他们为何如此愤怒。
　　诚然, 那位叫Jeffrey的远古传说听起来确实牛的一批, 但对于近两年入坑的玩家来说, 他们现在看到的华夏赛区顶尖战队也只能在世界赛堪堪进个四强而已。
　　他们从未见过辉煌, 自然无法体会到骨灰玩家们的心理落差。
　　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啊，没经历过就是没经历过,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同仇敌忾跟风嘴RTG两句。
　　反正不骂白不骂，又不要钱。
　　当然, 最重要的是, RTG上上下下, 包括三只小崽子在内的九口人在视频里说的话真是太特娘的欠抽了！
　　【@RTG，我要是你们, 我肯定自觉和赛方申请退赛, 别给脸不要脸了，让你们自己退赛是兄弟们给你们最后的体面。】
　　【@RTG你们有什么脸出现在MPL？你们的存在就是在玷污电子竞技这项运动！】
　　【真就脸大如盆死猪不怕开水烫呗，还特么拿冠军？您配吗！】
　　【事实摆在眼前, 竟然还找来两小孩洗白？呵呵, 再怎么洗也是汉奸卖国贼，脏透了。】
　　视频里, 面对记者的提问，顾峰是这样说的。
　　“重返赛场？没什么看法，”顾峰的嘴角扬着在他脸上很难看到的傲然弧度：“这是我们凭本事努力争取到的成果，电子竞技菜是原罪，如果RTG在接下来的比赛里被击败，不用你们送, 我们自己会走，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RTG会一直赢下去。”
　　余火几个听到后，巴巴赶来凑热闹，大放厥词：“不就是少拿了一座金锅么，补回来不就完了？”
　　说完，还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女孩道：“是吧，凡哥。”
　　小女孩叼着棒棒糖，闻言眨了眨眼：“在神梦泽，弱者寻求庇护，强者引领规则，虽然有时候强者的历史并不是非常光鲜，但那又如何？”
　　“轻蔑、嘲笑、谩骂和质疑，”瑜路凡伸出三根手指：“这些只会出现在你们登顶前的路途中，是阻力也是磨砺，等到你们登顶的那一刻，这些都将成为积灰的历史，被众人遗忘。”
　　余火愣了愣，不禁吹了声口哨。
　　“当然啦，”瑜路凡拿起林霜霜的课外读物，熟练翻开某一页，指着上面的一句话话锋一转：“如果你们从顶峰坠落，就会墙倒众人推哦，就像现在这样。”
　　她指了指门口排成队的长.枪短炮们。
　　林霜霜也道：“是呀是呀，丫丫查过哦，RTG明明拿过三次世界冠军了，可是所有人都只记得最后一次失败，确实是墙倒众人推呢。”
　　对上儿童清澈的眼睛，记者心里发虚，下意识反驳：“大家抵制RTG是因为打假赛，才不是因为没有夺冠……”
　　林霜霜晃着脑袋：“这个丫丫也查了，当年无论是MOS赛方还是游戏官方，从来都没说过RTG打假赛哦。”
　　瑜路凡赞赏地点了点头：“但是在比赛结束后第一时间，都没等你们所说的官方发布一个说明，RTG打假赛的新闻与帖子几乎在同一时刻出现，说什么卖国贼，然后所有人都信了。唔……对，这叫带节奏。”
　　包小颂忍不住道：“哇哦，精辟。”
　　抛开瑜路凡对于某些事情神奇的解读方式，她确实是一个与林霜霜一样早慧的孩子。
　　在这类孩子面前，有些事只要被他们嗅到蛛丝马迹，他们就能以异常敏锐的直觉与信息搜集能力将所有异常与可能罗列出来，并加以推断。
　　林霜霜继续说：“书上说，在群集情况下，个体会主动放弃独立批判的思考能力，听风就是雨，丫丫之前一直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丫丫好像明白了。”
　　她们成熟的逻辑让记者忘记了她们还是孩子的事实：“当初Jeffrey不战而退，不告而别，自始至终没有出来解释过一句，不是心虚是什么？”
　　“是啊，他可以解释啊，有谁封了他的嘴吗！”
　　瑜路凡却冷不防问：“他解释不解释，有什么区别吗？”
　　记者们一愣：“什么？”
　　瑜路凡眼神平静，像是在陈述某种论点：“输掉比赛已经成为事实，他无法再给你们提供你们最想要的价值，那他的解释又有什么意义呢？”
　　胜为王，败为寇，哪怕他真的有理由，试问谁又会去倾听一个失败者的“借口”呢？
　　事实上，在电子竞技这种打输比赛连谈恋爱都会变成原罪的行业，失败者解释任何都有可能被当做新的诟点狠狠攻击。
　　你可以说还有人在等，但那股等待的力量，在铺天盖地的恶语面前就如蜉蝣般渺小，等待是自发行为，谁也不能要求被动接受者为等待产生的负面情绪买单。
　　瑜路凡不知道那位当年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又是怎样的想法，但用她在神梦泽征战多年的经验来看，失败者若是想翻盘，只有将当初打败他的对手狠狠打败才是最佳路途。
　　RTG失去一枚金牌，那最好的解释方法就是去赢回一枚。
　　“请注意一下，你们攻击RTG哥哥们的内核是‘打假赛’。”
　　林霜霜再次强调：“你们觉得他们存在违规行为，有违竞技精神，所以抵制，而不是因为Jeffrey失踪，但他们是否有打假赛，你们并不清楚……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们只是因为没看到胜利所以愤怒罢了，只是你们很机智地给自己升华了一下高度。”
　　瑜路凡将糖棍扔进垃圾桶道：“你们真的是想要他的解释吗？当然不是。RTG当年不是没打比赛哦，只是打输了而已。你们想要的是那份荣耀，但其实那份荣耀拿没拿到，都不会属于你们啦。不过也可以理解啦，弱者大本营突然出现一个强者，大家当然会希望他能改变现况啊。”
　　记者：“……”无法反驳。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将众人说得一愣一愣的，细想之下，似乎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齐裴适时站出来道：“没错，作为老RTG一员，我可以负责地说——当年Jeffrey是缺席了决赛，可RTG不只有Jeffrey一人，失败的因素是多层叠加，绝对不是Jeffrey一人的错，但我认为没有必要解释。”
　　“请诸位不要过多关注队员私生活，等RTG用成绩说话就好。”
　　【谁特么想等你们用成绩说话，劳资只想要你们这群low逼原地消失！】
　　【只有我觉得这两个小盆友很可爱吗？】
　　【凡凡妈妈爱你！！！】
　　【可爱个鸡毛啊！简直没教养好吧，什么叫我们是愤怒无处宣泄啊？输了就是输了，打假赛就是打假赛还不让人说了？？】
　　【啊这，所以你还承认自己是在宣泄咯？】
　　【呵呵，反正抵制RTG一辈子。】
　　任由外边腥风血雨，RTG回到基地后大门一关，理都不理。
　　既然大话已经放出了，他们肯定是要加倍努力去实现的，众人沉迷于训练无法自拔，倒是还又精进不少。
　　月上枝头，精疲力竭的网瘾少年们倒头就睡。
　　瑜路凡从睡梦中悠悠转醒，有些无措地蜷缩起来，平复着莫名的心悸感。
　　她有些没由来的不安，直觉有什么事情将要来临。
　　虽然有些慌张，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将要来临的并不是坏事。
　　到底为什么？
　　瑜路凡盯着难得澄亮的夜空看了会儿，努力思索依旧没能得到结论。听到肚子里的打鼓声，用了一秒做下去安抚肚子的决定后，跳下床。
　　瑜路凡小心翼翼打开门，却发现一楼大厅有若隐若现的光线，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有些刺鼻的气味。
　　瑜路凡放轻脚步下楼，看到沙发上坐着一道人影。
　　是顾峰。
　　.
　　足下乡远离城市，四面环山。置身其中，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绿海，偶有的虫鸣于浓郁的绿海中响起。
　　足下乡历来封闭，依山傍水自给自足，除去乡民之外人迹罕至，像极了社畜向往的世外桃源。
　　而这块世外桃源，今天却格外热闹。
　　只是带来热闹的人们并没能让乡民拿出美酒热情款待。
　　乡民们散步在四周，有的手里拿着镰刀，有的扛着斧子扁担，就连五六岁的幼童手里，都攥着一根粗圆的木棍，他们虎视眈眈，又忌惮着这群不速之客所拥有的武器，不敢向前。
　　他们并不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这群不速之客刚给他们朝夕相处的邻里带上了手铐。
　　而这群人的同伙，将邻里从各地弄到的最新待卖货物从房子里牵出。
　　这批货物是一群3—7岁不等的孩子。
　　警察们警惕地举着枪，时刻提防这群乡民暴动，又分出一批人手将孩子们带下山。
　　领队的警察对着对讲机道：“人已经下去了，注意接应。”
　　等确认孩童们安全与留守警力会合，上来的警察们才压着犯人撤退。
　　.
　　审讯室外灯光昏暗，众人透过单向玻璃，一瞬不瞬盯着室内嫌疑人的动静。
　　而在一众来不及更衣的警察之中，有一人格外突出——
　　这是个身形挺拔欣长的青年男人，身上并未穿着警服，只是踩着一双黑色登山靴，裤脚被严严实实包裹在内，上身罩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冲锋衣的拉链被严丝合缝拉到最顶端。
　　大半张脸隐于黑暗之中，周身气压又低又冷，看上去不太好接近。
　　这人是刚刚才进来的，一看就不是局里一员。
　　“这个女孩是不是你们抱走的？”
　　“……是。”
　　男人闻言，托着头戴式耳机的右手手指一动，垂下眼睑，几绺发丝跟着散到额前，遮住了眼尾，也将年轻警察们克制不住的探究目光隔绝在外。
　　耳机中的对话还在继续：
　　“那她人呢？被你们卖到哪了？”
　　“没卖嘞，我记得清楚得很，这女娃有病撒，怎么卖。”
　　“……所以孩子呢？”
　　“人啊……我记得当时是随便找了个地方放了，没卖！真没买！”
　　“咣——！”审讯室内的警察狠狠砸了一下桌子，问：“放哪啦？！”
　　那人畏畏缩缩道：“S…S市的体育馆。”
　　“你当自己蛤>蟆呢一戳一蹦跶？你知道S市有多少个体育馆么？！”警察又敲了敲桌子：“大大小小加起来一千多！你是想让我自己猜啊？！”
　　“放在哪个体育馆了？快说！”
　　“我、我不识字，真的不知道啊！”
　　“……艹。”
　　半小时后，审讯结束，不久后，监听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
　　“啪”的一声，墙面上的开关被按下，整个房间忽的明亮起来，所有人不约而同痛苦地捂住眼睛。
　　来人边走边开门见山道：“瑜舟你也别着急，这不有线索了么，不就是一…千多个体育场么，我们马上联系S市的同志们帮忙调查，很快的！”
　　“三个月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了，啊。”
　　“我知道，辛苦你们了。”
　　众人听到一声平静得让人觉得有些温柔的声音响起，不禁睁开刺痛的眼朝声源处望去。
　　这次，他们终于看清了这位叫“瑜舟”的冲锋衣男士长什么样。
　　这人长着一张年轻英俊的脸，轮廓分明，头发似乎有段时间没有修剪，偏长，额前碎发依旧调皮地勾在他的眉尾，头顶的冷光灯打在他的皮肤上，将立体的五官削弱不少，嘴角似乎天生就带着上扬的弧度。
　　眼角眉梢被罩在澄澈的白光之下，黑色的眼眸中光影缱绻，平静柔和。
　　瞬间将众人心中‘冰冷不好接近’的初印象破坏得一干二净，偏偏当事人还丝毫未觉，淡定地朝所有人笑了笑。
　　……
　　与警方沟通过后，瑜舟往警局大门口走去，唇角的弧度逐渐消失，眉眼间浮出零星冰冷倦气。
　　他坐上车，关门，点燃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几秒后又缓缓将烟雾呼出。
　　眼前烟雾氤氲，瑜舟沉沉望着，一时出神。
　　已经三个月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瑜舟扫了眼来电显示，随意开着免提接通。
　　还未等他出声，那边青年的声音就咋咋呼呼过来了：“卧槽瑜舟，饭饭怎么会在热搜上？！她不是丢了么！”
　　瑜舟一愣：“什么？”
　　“我给你截图啦，你现在、立刻马上看微信！”
　　紧接着，瑜舟的手机震动两下，他点开备注【程宴】的对话框里的图片，他这辈子都不会认错的小脸一下闯入他的视线。
　　瑜舟眼睛不由瞪大，忘记呼吸。
　　屏幕中，小姑娘睁着清凌凌的眼，瞳孔水亮，面色红润，表情生动可爱……仿佛下一秒就会像两年前一样踉踉跄跄跑着扑到他怀里喊他爸爸。
　　幼童好像带着奶香味的声音，听一万遍也听不够。
　　可他已经有两年没听见过了。
　　“看到了吗？”程宴的声音再次响起：“到底是不是饭饭啊？？”
　　瑜舟回神，一脚踩上油门道：“地址，我现在就过去。”


第36章 Chapter 36   战略性撤退！……
　　瑜路凡并没有刻意掩饰下楼动静, 此刻已经到了最后一节台阶上，客厅里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瑜路凡暂时停下脚步，将自己挂在栏杆上, 拍拍肚子, 打了个呵欠。
　　顾峰靠着沙发背, 微仰着头让颈椎能靠到靠背上端, 眼睛看着只开了一盏的顶灯，左手搭在旁边扶手上, 半晌，又将手臂抬起来, 怔怔望着。
　　他身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瓶喷雾以及一卷白色绷带。
　　深更半夜的, 瑜路凡智慧的小脑袋瓜也变得有些迟钝, 她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顾峰小弟是在做什么。
　　最近RTG训练强度增大，顾峰就算不常打, 训练时长也是不少的。余火他们几个年龄小倒是不碍事, 顾峰比退役的老RTG队员也没小几岁，快25了，细算下来, 也算是目前MOS在役职业队员里的“老年人”了。
　　瑜路凡直起身来, 跳下仅剩的台阶，朝客厅走去。
　　这次动静有些大, 顾峰注意到了。
　　“凡哥？”顾峰脊背离开沙发，有些惊讶道：“怎么醒了？是饿了么？”
　　小崽子方正的步子有瞬间僵硬，片刻后似乎是有些难为情地点了下头。
　　哦，饿了。
　　想想也是，白天的时候带着一群小孩在外边儿疯玩，晚饭估计没吃太饱。
　　顾峰麻利将绷带缠上, 站起身道：“想吃什么？鸡蛋面怎么样？”
　　瑜路凡摇头，盯着他缠着绷带的手问：“很难受吗？”
　　顾峰轻轻甩了下左臂道：“还好，今天多练了一下，有些闷。”
　　瑜路凡毫不犹豫拆穿：“骗人。”
　　说完，她走到茶几旁，想要随意翻一点小零食抚慰一下肚子，结果发现物资库存不足。
　　瑜路凡失望地撇了撇嘴，准备回去躺下快点睡着。
　　梦里她想吃什么都有。
　　正要迈开腿——
　　“咕——”
　　瑜路凡面无表情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希望它能够乖一点——在客厅里咕咕叫，怪难为情的。
　　一旁的顾峰将小崽子一系列动作看在眼中，不由笑出了声。
　　“我虽然有点残，但下个面还是没问题，”顾峰诱惑道：“真的不吃吗？”
　　他看小崽子死死盯着自己的肚子，不知在较什么劲，应该是希望肚子能够妥协？
　　肚子：“咕……”
　　好吧。
　　瑜路凡垮了脸，超小声道：“…吃。”
　　.
　　小锅里的水开始自锅底腾起微小的气泡，紧接着，气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直至完全打破水面平静。
　　水开了。
　　顾峰掂量着抽出一小把细面，沿着锅边撒了一转。
　　挺拔的细面碰到沸腾的滚水，就像忽然被抽取脊骨一般，缓缓顺着锅边盘绕着沉入水底。
　　厨房里静悄悄的。
　　瑜路凡看了会儿在水中翻滚的面条，咽了咽口水。
　　又看向正在调汤的顾峰，呼出一口气。
　　这段时间瑜路凡看了很多林霜霜分享的名著读物，这些读物在一定程度上让她对人类的认知更加完备了。
　　所以现在，她察觉到小弟情绪低落，心事重重。
　　开导小弟也是一名优秀首领的专业素养。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努力思索一番，心里有了主意。
　　瑜路凡：“嗯哼！”
　　顾峰疑惑看向她。
　　“生命在伤病面前是脆弱的。”
　　瑜路凡忽然道：“无论是谁，在面对它们的时候，都会恐惧、瞻前顾后、慌张……只要你心中还有欲望，那这些情绪就会如附骨之疽一样，跟你一辈子。”
　　顾峰调汤的手一顿。
　　瑜路凡又道：“欲望也是无穷无尽的。”
　　她试着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觉得不对，又放下手道：“就像是在爬一座没有尽头的楼梯。”
　　瑜路凡觉得自己的比喻非常传神，楼梯这种东西，神梦泽是没有的，但在这个世界却非常常见。
　　住所、商店甚至横跨马路的桥梁上，楼梯无处不在，初元也曾经找她抱怨过这不猫道的设计。
　　不过瑜路凡是喜欢楼梯的，因为不同的楼梯，她迈上去，就能看到不同的风景，又像是开启一段全新的征程。
　　总而言之，爬楼是很棒的体验。
　　瑜路凡仰起头，认真看向比她高大太多的男人道：“当你往楼梯上迈出一步，前方就会跟着出现新的景色，本来想着走到那里就好，但等你真的到了，又会发现依旧有更加遥远的目标俯瞰着你。”
　　顾峰不置可否，停下的手继续动了起来，将面条夹到旁边的漏勺中沥干。
　　瑜路凡杵着下巴道：“但是顾峰，你觉得你现在看到的前方，究竟是RTG的前方，还是‘顾峰’的前方。”
　　顾峰将天然气灶关闭，不知不觉出了神。
　　他将RTG当做责任，也将培养RTG的下一代当做责任，至于能走到哪一步，他不知道，一开始觉得能重新闯进MPL已经很好，现在进了，又觉得或许能回到世界赛场，拿下冠军。
　　那么拿下冠军之后呢？
　　顾峰有些迷茫。
　　“每一个终点，都可以成为新的起点，每一个起点，也都有可能成为终点，”瑜路凡说：“但是RTG的起点不是你的起点，RTG的终点也不该是你的终点。”
　　“你不该把自己困在这段楼梯内，其他楼梯上的风景，也是很美的哦。”
　　顾峰缓缓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我知道。”
　　顾峰知道自己是个很没有雄心壮志的人，自从被带入RTG后，他以为自己至少在法定退休年龄到来之前，会一直在这里做下去。
　　能打比赛就打，打不了了就退到二线，做教练、陪练、经理，什么都行。
　　结果没过几年，RTG就散了，散的突然，突然到顾峰都有了不甘心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想将RTG拼凑起来，维系下去。
　　RTG就像亿万光年外已经消失的恒星，但它留下的光亮依旧能为迷途之人指引方向。
　　有人被它的光亮吸引，趋光而来，新的RTG诞生了。
　　这次，顾峰不再是被引领之人，他成为了掌舵者，他承载着少年们的愿景，下意识将航船开往恒星的光。
　　哪怕那只是一道虚无幻象。
　　顾峰沉默片刻说：“其他的地方的风景是很美，但…总有人想要活在理想之中的。”
　　或许等到另一位能够接替他掌舵的船长出现，他才能去看看别的阶梯上是什么风景吧。
　　瑜路凡费解地揉了揉鼻子，但既然是小弟自己的决定，她会尊重的。
　　她能做的，就是让顾峰尽可能在这条路上多走一段。
　　唉，谁让她是个负责任的好首领呢？
　　瑜路凡敲了敲手中的碗，举起来道：“鸡、蛋、面，鸡蛋面！”
　　吃饱了明天才好工作嘛。
　　.
　　第二天早晨，顾峰早早坐在机位上，胳膊上的绷带已经不见踪影。
　　RTG众网瘾少年也很快打着呵欠下楼，神志模糊开始上机，余光却瞟见他们凡哥忽然窜出来，霸道地将他们亲爱的队长一屁股挤开，大剌剌坐在他的位置上抖腿。
　　一边抖还一边操纵鼠标键盘做着什么，不一会儿，顾峰的大号【RTG-Fenn】在他们的好友列表默默变灰，【锋火嗦面条】这个ID跟着亮起。
　　瑜路凡拿不容置喙的声音道：“今天我来跟你们打，注意跟上节奏哦。”
　　网瘾少年们呆了一瞬，纷纷看向队长，眼睛里饱含求救讯息。
　　他们亲爱的队长却视而不见，甚至朝他们摊开手耸了耸肩膀，就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去了。
　　下一秒，RTG的基地内响起惨绝人寰的阵阵哀嚎。
　　弄堂里路过基地门口的邻里皆是一惊。
　　“哦哟……小顾他们这是怎么啦？这叫声好惨哝。”
　　“大概是……比赛输了？”
　　“诶那是好惨，改天得给他们送点吃的好好补补身体！”
　　正打算离开，又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了这栋房子跟前，很快，车门被打开，一位很高的男人从驾驶位上下来。
　　有些人似乎无论到哪，都能轻而易举俘获所有人的注意力，成为视觉中心。
　　比如现在，邻居们就呆呆望着青年，挪不动脚了。
　　其实青年的打扮非常低调，甚至还有些风尘仆仆，看着RTG基地大门的眼中带着些几不可查的恍然。
　　老人家们用自己丰富的人生阅历分析了一下，觉得这种情绪应该是“近乡情怯”。
　　老人家忍不住上前搭话：“小伙子，以前没见过你啊？你来这做什么啊？”
　　青年似乎是没想到会被搭话，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礼貌笑道：“我来找人。”
　　“什么人啊？”
　　青年闻言，好看的眼眸里顷刻就盛满掩饰不住的期翼与温柔，亮的惊人。
　　他情不自禁按了按自己的心口，轻声道：“我的……”
　　一阵微风刮过，吞没了他的声音。
　　老人家耳背，没听清，正想再问一遍，却看到青年已经大步走到门前，还有些局促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老人摇摇头，转身继续走着，心道这副模样，一定是见很重要的人吧。
　　老人身后，青年缓缓伸出手，叩响了门。
　　.
　　中场调整时间有十五分钟，瑜路凡无视小弟们的怨声载道，抻了个懒腰跳下座椅，给自己剥了一颗草莓奶昔味的棒棒糖。
　　含到嘴里，被浓郁的草莓牛奶味熏得飘飘欲仙，甚至暂时忽略了就算睡一觉起来也没消失的心悸感。
　　一阵轻巧的叩门声响起，瑜路凡扫向大门，不知为何，心跳再次加快。
　　瑜路凡下意识往大门走去，等反应过来时，手已经转动了门把，大门顺从地被打开。
　　就这样，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瑜路凡眼前，她顺着抬头望去，又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眼睛要被门口这人头顶离谱的金光闪瞎了……！
　　这人太强了。
　　这是瑜路凡的第一反应。
　　现在的自己可能打不过他。
　　这是瑜路凡的第二反应。
　　所以，战略性撤退！
　　瑜路凡下意识就要将门一把合上，却听到那人有些沙哑的嗓音迟疑着响起：“…饭饭？”
　　这道声音有些莫名的熟悉，温温吞吞的，甚至安抚了她没由来的心悸。
　　瑜路凡关门的动作一顿。
　　下一秒，瑜路凡感觉到那片刺眼的光亮降了下来，照得她眼睛发酸。
　　瑜路凡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拥入一个宽大结实的怀抱。
　　这个怀抱暖暖的，带着像阳光一样好闻的味道，很熟悉。
　　瑜路凡能够听到对方胸腔内坚实有力的心跳，频率很快，可她的心跳却奇怪的慢了下来，逐渐恢复到让瑜路凡舒适的频率上。
　　怀抱的主人声线发颤：“爸爸以为再也见不到饭饭了。”
　　瑜路凡眨眨眼，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胸口忽然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又闷又酸，难以言表的委屈瞬间冲上她的颅顶。
　　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啊……
　　瑜路凡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瑜路凡的眼眶开始发热，泪水顺着眼睑打转，她强忍着不让这种有损首领形象的东西掉落，一时都忘了挣脱，就这么直挺挺站着。
　　瑜舟察觉到异常，缓缓松开怀抱，低头看向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太阳。
　　结果就看到小姑娘鼻子脸蛋憋得通红，脸颊上挂着泪水，死死抿着嘴唇，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狠狠瞪向他，带着不知从何而起的倔强。
　　真的有反应了……
　　一股无法诉诸于口的欣喜冲上瑜舟的心头，可是很快，面对恢复正常的女儿，瑜舟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或许无论多厉害的男人在女儿面前，都会感到不知所措。
　　瑜舟有些笨拙地试探道：“饭饭还……记得爸爸么。”
　　瑜舟其实没有信心，因为那个时候，小姑娘才两岁不到。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瑜路凡心中那股委屈再次翻涌起来。
　　又忍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抬起手臂抹着眼泪，小声抽噎：“呜……”
　　瑜路凡发现，委屈就和眼泪一样，越擦越多。
　　小小的身体能承载的情绪实在太过饱和，瑜路凡难受到首领的尊严也不想要了。
　　瑜路凡慢慢伸出爪子捂住脸，猛地蹲到地上，放任自己大声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好讨厌啊……呜……”
　　瑜舟：？！
　　瑜舟有些慌张地摸向口袋，想要找到纸巾：“对、对不起，爸爸…”
　　门内一道暴躁声音响起：“操！哪个孙子惹我们凡哥伤心啦？！”


第37章 Chapter 37   【二合一】你是……
　　此声一出, 瑜路凡的哭声和瑜舟的动作皆是一顿。
　　不等一大一小做出反应，屋内就已经传来怒气冲冲的脚步声，将地板跺得框框响, 似乎想要通过自己仅有的两条腿, 走出千兵万马的气势来。
　　余火气势汹汹冲出来, 看到蹲在地上的小崽子瞬间火大, 想直接给始作俑者一点“深刻”的教训。
　　余火重重呼出一口气，瞪向来人, 却在看清那人面貌的那刻猛地刹住了车。
　　瑜舟在来之前，怕吓着女儿, 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三个月没大整理过的尊容。
　　此刻的他穿着宽松白T, 外搭一件黑色中袖衬衫外套, 下面是普普通通的收脚黑色运动裤，脚上踩着一双同色运动鞋, 头发也修短了些, 被随意往脑后捋着，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斜飞的眉梢，眼睛清凌无霾。
　　之前在警局那股冷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道的人只会当他是个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优质大学生。
　　但作为前RTG骨灰粉, 现RTG在役中单，余火怎么可能会认不出这张他当年读书时贴在床头的RTG周边海报里, 站在C位的男人的脸呢！
　　余火颤抖地抬起手，指着瑜舟，张开嘴：“啊——啊！啊啊啊啊！！”
　　瑜路凡听到小弟的“惨叫”，立马随便将眼泪擦干抽噎着看过去。
　　小姑娘哭得鼻子眼睛红彤彤的，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看上去惨兮兮的。
　　余火是从来没见过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凡哥这副模样的, 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满脸懵逼，想上前又不敢动。
　　瑜舟朝他笑笑，终于拿出了纸巾，想要给小姑娘擦一擦眼泪，却被瑜路凡一眼瞪得停住动作，手僵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余火看到青年满脸无措的表情，只觉得少年时心中神祗的形象在一点点碎裂……暂时无法重组的那种。
　　瑜路凡已经发泄的差不多，抽抽鼻子，又看了让她变成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一眼。
　　犹豫片刻，还是伸出爪子将他手中的纸巾快速抽了出来，快速将脸擦干净。
　　擦完后，又借着纸巾的遮挡，偷偷瞟向瑜舟。
　　瑜舟似乎是被瑜路凡的举动安慰到，唇角微弯，温柔地看着她，眼底还有些期待。
　　瑜路凡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神，赶忙收回视线，思绪回笼后又想到历来英明神武的她刚才竟然当着小弟的面如此失态……！
　　整只崽子忽然就蔫了吧唧地将小脑袋埋到臂弯里，一声不吭。
　　这么会儿功夫也够RTG基地所有人出来了，在看清门口来人时，脸色就跟打翻的调色盘似的精彩。
　　包小颂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时言整个人都傻了，牵着时潜呆愣愣站着。
　　半晌，顾峰才迟疑道：“……瑜哥？”
　　瑜舟闻言抬头望去，在看到那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又看到几人身上熟悉的鸣鸟图腾，忽然怔住——
　　曾经赛场的肆意峥嵘，和那些他锁在海马体最深处……糊满污垢、混乱与腥红的记忆破开枷锁，在脑海中互相厮杀着。
　　它们本是一体，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交融，同时又相连着无法断开。
　　大脑中强烈的割裂感带来的刺痛让瑜舟手脚有些发凉，没能在第一时间给出该有的反应。
　　突然间，瑜舟感受到衣角被轻轻扯了一下。
　　带着鼻音的小奶音响起：“喂……”
　　他有些扩散的瞳孔微微一动，转动颈椎看向那片衣角，在看到牵着衣角的那双小手后骤然回神。
　　…那由记忆铸成的漆黑冰冷的墙面忽然被凿开一条裂隙，透出一束光。
　　光的来源……瑜舟顺着小手看过去——是一轮小太阳。
　　小太阳并没有给他太多VIP待遇，毕竟太阳是博爱的，还要忙着照亮其他地方。
　　可瑜舟还是觉得四肢被照得暖洋洋的，几个月的奔波所带来的疲倦顷刻间便消散了。
　　饭饭还不算特别排斥他，这个认知让他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点。
　　见瑜舟回过神，瑜路凡就将手收了回来，有些别扭地低下头，用手指在瓷砖上打着圈圈。
　　虽然这个人隐藏得很好，但刚才瑜路凡还是在一瞬间捕捉到了一种非常复杂而又脆弱的情绪。
　　害怕？厌恶？
　　也可能是哀伤？
　　瑜路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帮这个让她情绪波动那么大的人，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爪子正扯着人家的衣角……
　　瑜路凡差点炸得头发都龇起来，最后又泄了气。
　　她看着刚才不听使唤的手，心里狠狠唾弃了一番。
　　要你何用！呸！
　　瑜舟已经恢复正常，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顾峰道：“好久不见。”
　　“呲——！”RTG几个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承认了！
　　是真的瑜舟！
　　活的！！
　　RTG几个的眼睛瞬间跟灯泡一样亮。
　　瑜舟低头看了看蹲在墙角长蘑菇的小姑娘道：“我来找她。”
　　顾峰会意：“原来……凡哥真的是你的女儿啊。”
　　瑜舟疑惑地看着他。
　　“之前Burn来找过我，”顾峰顺着解释：“你也知道，他虽然不爱说话，但脑子一向转得快，当时就说觉得凡哥像你，但是我们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
　　说到这，顾峰故作轻松地调侃道：“如果不是凡哥，我们是不是这辈子都联系不上你了？”
　　瑜舟只是无奈勾了勾唇角道：“是我的错。”
　　“瑜哥，你还是老样子，”顾峰摇摇头，难得严肃道：“不是你的错，我们都知道。”
　　瑜舟淡淡笑着，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顾峰也没有现在盘根问底的打算，他对瑜舟发出邀请：“进来说吧。”
　　又看向一动不动的小崽子道：“凡哥，快进来吧。”
　　瑜舟这才注意到有些诡异的称呼：“凡哥？”
　　“啊……”顾峰挠挠头：“她喜欢别人这么称呼她。”
　　瑜舟对于女儿在这三个月染上的新癖好有些摸不着头脑。
　　瑜舟刚才短暂的失常并未被RTG发现，几位大龄网瘾少年跟看到爱豆的狂热粉一样小心地围在瑜舟身边。
　　原定的训练计划暂时搁置。
　　到了客厅，瑜舟先将瑜路凡的户口、出生证明等证件摆了出来。
　　RTG几人倒是一点也不怀疑他两的父女关系——
　　分开看倒是不觉得，瑜路凡还小，没长开。
　　但两人站一块，那眼鼻眉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特别是那双桃花眼。
　　瑜路凡摸过来，将桌上的文件拿起来，翻开来看。
　　【出生证明】
　　姓名：瑜路凡
　　性别：女
　　出生时间：20xx年12月25日0时0分
　　……
　　母亲姓名：许亦柔
　　父亲姓名：瑜舟
　　户口本上，瑜路凡看到了自己的脸。
　　“啪。”
　　瑜路凡面无表情合上户口本。
　　所以他就是小光球要找的那个人。
　　那么问题来啦。
　　瑜路凡看向男人，抿了抿唇，问：“你为什么把小…我弄丢了。”
　　小光球来找她求助，肯定是走投无路了的。
　　RTG几人也跟着看向瑜舟，他们也很好奇。
　　瑜舟呼出一口气，陷入回忆：“那天——”
　　……
　　三个月前，瑜舟手下的一家坐落于欧洲的中等规模公司正在筹备的核心项目突然被人狙了，公司的管理层第一反应是将事情瞒下，想要自行解决。
　　可国外这方面秩序向来混乱，对家有备而来，将他们打了个猝不及防。
　　等瑜舟接到管理层的求助时，问题已经严重到瑜舟不得不亲自赶过去处理的程度。
　　公司远在欧洲，那时候的瑜路凡活动范围根本无法超出某个界定范围，瑜舟本想将程宴支过去——瑜母，也就是瑜路凡的奶奶却忽然得到消息，将瑜舟训斥了一顿。
　　末了又说：“平时你亲力亲为带凡凡我是支持的，但这件事情你绝对不能撒手，瑜家发展到今天也有他们的功劳！”
　　“饭饭留给张阿姨带，你现在坐最近一趟航班去，以你的能力抓紧处理完，算上路途耗时，七十二小时内可以返回。”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瑜家企业发展至今，枝繁叶茂，不知养活了多少家庭。
　　这也导致掌权人所做的决策都必须谨慎再谨慎——他们所下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让无数人获利或者失业。
　　而瑜舟作为瑜家独子，两年前好不容易松口愿意回来学着做事，长辈自然不会容许他做出如此任性的事情。
　　当年在赛场凭一腔热血追逐梦想肆意挥洒的时光就如庄周梦蝶般虚幻，醒来还没来得及品味，便被现实一脚踹得飞起。
　　这些瑜舟没细说，只是简单用一句“生意问题”带过。
　　瑜母说的张阿姨算是看着瑜舟长大的阿姨，人品肯定是信得过的。
　　瑜舟试着让饭饭和她接触了一下，发现女儿并不排斥，于是准备周全让张阿姨搬到家里暂住，急匆匆出了门。
　　张阿姨对饭饭也确实非常非常好，只是瑜舟离开第二天，她带着饭饭出去采购时，看到一家常逛的超市正在搞活动，活动列表正好有她家里想要的东西。
　　张阿姨哪里都好，就是和所有上了年龄妇女一样，热爱火拼。
　　但火拼带孩子是肯定不方便的，而且超市混乱，饭饭那时的情况保不准会受到刺激。
　　张阿姨想了想，仗着自己对这一片区域的了解，将小姑娘放到了超市垃圾站门口——那个时间点，垃圾站刚好被人清理过，没什么味道，也没什么人。
　　可是，有时候命运就喜欢和你开个玩笑。
　　平时一天都不见得有人去一次的地方，那天就在张阿姨离开的短短五分钟内，路过了个人贩子。
　　五分钟，张阿姨回来，发现饭饭丢了，惊慌失措给瑜母打了电话，又联系了瑜舟。
　　接下来就是漫长而煎熬的寻找。
　　那伙人贩子显然是老手了，对于如何抹除自己的痕迹简直得心应手。
　　期间瑜舟无数次往最坏的情况去考虑，结果发现他根本无法想象没有饭饭后该如何生活。
　　还好，他是幸运的。
　　瑜舟垂着眼叹了口气道：“是我太不称职了。”
　　RTG几人看着瑜舟眼底不太明显的青痕，不知该说什么好。
　　女儿丢了，最煎熬的肯定是瑜舟这个做爹的，他们实在是没有立场去责备他。
　　顾峰试探道：“凡哥是出过什么……”意外吗？
　　他记得当年瑜舟在役时，口中的饭饭可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瑜舟闻言，指尖微动，随后面色平静坦诚道：“是，之前出了事故，头部受伤，也受了刺激，后来确诊为自闭症。”
　　RTG几人齐刷刷看向活蹦乱跳的小崽子。
　　自闭症？
　　嗯？？？
　　顾峰脑内闪过什么，似乎抓住了一些讯息，忍不住追问：“是…两年前吗？”
　　RTG几个小伙子眼睛亮了，伸长脖子等着八卦砸耳。
　　两年前那次总决赛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Jeffrey忽然消失，是跟凡哥有关吗？
　　瑜舟却自然地绕开了这个问题，没有回答。
　　这群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怎么可能是瑜舟的对手，没一会儿便被他挑起的其他话题带跑了思路。
　　瑜路凡咬了咬手指。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小光球的事情和瑜舟说，毕竟……她不是真的‘瑜路凡’。
　　她的故乡是神梦泽，迟早是要回去的。
　　现在瑜舟找到了，应该也快了吧？
　　到时候小光球会回来吗？
　　瑜路凡还是决定继续保持诚实作风，便开口道：“瑜舟，我不认识你。”
　　她说话的时候喜欢注视对象的眼睛，在神梦泽，这样可以让她提前得到某些讯息。
　　所以瑜路凡没有忽略男人听到这句话后，有那么瞬间流露出的失落和伤心。
　　然而下一刻，就见瑜舟好看的眼睛一弯，勾起温和的笑容道：“那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吗？”
　　瑜路凡沉默了。
　　这个人身形挺拔，控场能力极强，无时无刻都给人一种可靠又强大的感觉——毫无疑问，他是一位优秀的领导者。
　　可无论是刚才在门口，还是现在，他明明有情绪波动，却强迫自己独自消化一切。
　　作为一名首领，瑜路凡对这种情况很熟悉。
　　——瑜舟在独自背负着一切，也习惯了背负一切。
　　哪怕他的肩膀上扛着千斤重担，也不会让这些重量伤害到身边的人。
　　他无论在哪都能撑起一片供人栖息的天地，顺道兼职做一做温暖的太阳。
　　可太阳上还有黑子耀斑，更何况瑜舟是人。
　　人类是一种感性的生物，喜欢抱团取暖，信奉群体的力量。
　　虽然有时候群集智商令人窒息，但他们确实依靠群体做出了很多不可思议的壮举。
　　瑜舟不可能真的毫无心灵寄托，从现在他的表现来看……
　　小光球应该就是他的情感寄托了，他也是小光球最重要的人。
　　瑜路凡有些烦躁地挠了挠脸，她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烦死首领了！
　　“……好吧，”瑜路凡不情愿道：“你是瑜舟，我是瑜路凡，我们现在算认识啦。”
　　瑜舟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变得真实起来，他试探问：“那你愿意……叫我爸爸吗？”
　　瑜路凡：“……”
　　瑜路凡感觉自己被占便宜了。
　　她才不要认人当爸爸呢！
　　当即哼哼一声，转身爬到沙发另外一侧。
　　瑜舟有些失望。
　　然后就听闷闷的小奶音别扭着小声道：“…再说吧。”
　　RTG几人愣愣看着电竞圈神话此刻笑得跟个二百五似的，再次感到幻灭。
　　瑜舟见小崽子不愿意再理他，便转过头看向顾峰问：“RTG现在……”
　　RTG的大门再次被人掀开。
　　“我说顾峰啊，你们怎么回事儿啊？训练赛打一半突然失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可是我花大功夫给你们凑出来的陪训队plus版！怎么这么不珍惜呢？！”
　　齐裴火急火燎从门口窜进来，嘴上不停：“这才多久你们就忘了当初在人记者面前夸下的海口了？要是明年MPL你们打不进季后干脆直接解散得了！”
　　自从房子被林父改装过后，训练室和休息区之间就竖起了一堵高墙，齐裴这会儿想也没想直接溜达到训练室，结果发现两排机位空空如也，顿时火冒三丈。
　　“顾峰！！人呢？！”
　　顾峰咳嗽一声，齐裴闻声寻来，一把推开休息室的门：“好啊不仅推了训练赛还特么逃——”
　　齐裴目瞪口呆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终呛得他咳嗽一阵，好半晌才直起腰颤抖道：“瑜……舟？！！”
　　“你、我…你……”齐裴卡了半天，终于想起自己当初的誓言。
　　他三两步走过去，在RTG的抽气声中一把揪住瑜舟的衣领，另一手抡起拳头眼看就要落在瑜舟的脸上，最后却还是没下得了手。
　　齐裴揪着这不让人省心的渣男的衣领使劲摇晃，咬牙切齿道：“你个孙子这两年跑哪去了，啊？！竟然敢注销联系方式？老子还以为你死了你知道吗！”
　　瑜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齐裴拽着往楼梯走去：“你给我过来！”
　　RTG几人就看着心目中的神明神色痛苦的被人扯着领子往楼上拽去。
　　片刻后，楼上传来一声门被砸上的巨响。
　　RTG：？？
　　瑜路凡忽然一言不发跳下沙发，往楼上跑去。
　　RTG几人面面相觑一会儿，不约而同窜起来，做贼似地跑上楼，就发现他们凡哥正以无师自通的标准姿势……贴着门听墙角。
　　RTG：！
　　他们也要！
　　门内。
　　齐裴松开了瑜舟的衣领，开门见山道：“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了？”
　　在曾经朝夕相处的兄弟面前，瑜舟思绪有些混乱，沉默半晌，最终道：“抱歉。”
　　齐裴看着他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两年啦！瑜舟，已经两年了，就算当年你真是收了钱打假赛，到现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知道吗？！”
　　似乎是听到某些特定的触发词，瑜舟原本澄澈的眸底划过几道意味不明的暗色。
　　“赶紧说！”
　　“……”瑜舟缓缓叹了口气，看着齐裴眼中的愤怒，最终妥协般说：“再给我一点时间。”
　　“你！”齐裴气得简直想跺他两脚：“两年了还不够？！卧槽瑜舟，你女儿都牛掰到脚踹于燃了，还等！”
　　瑜舟懵了一瞬：“什么？”
　　饭饭脚踹于燃？
　　“咕咚。”紧闭的门忽然发出一阵响声。
　　齐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拉开门，就看到一溜听墙角的网瘾少年趴在门框上来不及收回的手。
　　“……”齐裴额角青筋暴起：“听什么呢？赶紧滚下去。”
　　RTG几人一路火花带闪电地滚了。
　　瑜路凡留在最后，先看了眼门内的瑜舟，又定定看了齐裴会儿，直到齐裴脊背发毛，才慢慢晃下去。
　　齐裴重新合上门，摇头道：“这几个，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重新盯着瑜舟，半晌后妥协地叹了口气道：“瑜舟，真的，我这次最后信你一回。”
　　瑜舟拿手指一下下扣着墙壁，一阵子后突然道：“明年。”
　　齐裴：“什么？”
　　瑜舟抬起头，眼神清亮。
　　齐裴有一刹那的恍然——面前这个人似乎一直是以前的模样，从未改变。
　　可下一秒，瑜舟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股决绝的意味说：“最迟明年，我会给你们一个答案。”
　　齐裴愣了一下，心头莫名发紧，不禁追问：“什么意思？”
　　瑜舟却不再回答。
　　“行吧，”齐裴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说：“瑜舟你个孙子给我听着，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当年的事情没人怪你，别特么什么都想着自己扛。”
　　“对了，”他掏出手机：“联系方式，给我。”
　　瑜舟从善如流输入号码。
　　齐裴这边存着，嘴上还嘀咕：“这号不会再变空号吧？”
　　瑜舟：“不会。”
　　齐裴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正事说完了，便忍不住随口问：“许大教练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啊？”
　　这次迎接他的，是久久的沉默。
　　齐裴疑惑地抬起头，就看到眼前青年忽然捏了捏鼻根，垂下眼。
　　接着听他艰难挤出两个字：“走了。”
　　.
　　RTG几人下去后，便迫不及待问自家队长：“队长，这瑜神都重出江湖了，当年到底怎么一回事就给我们说说呗！”
　　瑜路凡默不作声拆了根火腿肠，悄悄支起耳朵听着。
　　顾峰想了想，耸肩道：“其实当年……我们都不太清楚瑜哥到底怎么失踪的。”
　　当年，RTG众人已经到了赛场，但这次总决赛似乎是和RTG犯冲一样，简誉程忽然闹肚子，半小时就跑了两次厕所，于燃差点在厕所跟人干起来。
　　等到后台核对信息的时候，后勤组又发现瑜舟的身份卡不见了。
　　MOS赛场都是一卡一过，刷卡上机。
　　RTG的身份卡一般都是统一收纳，现场发放，结果到现场才发现瑜舟的不见了。
　　后勤被狠狠骂了一顿，焦头烂额找了好久还是没有找到，整个休息室乱成一团。
　　有人提议找主办方问问，有没有什么临时补办的可能，或者找找其他解决方法。
　　而瑜舟又是整个RTG里语言最好，也最有话语权的选手，就算是赛方也得给几分面子，这件事最终落到了他的头上。
　　之后……瑜舟便再也没回来过。
　　他们发现不对后，去找赛方，却得知瑜舟根本没有来过，调监控也无果。
　　然后就是瑜舟失联，全网黑，到现在还被钉在玩家设立的耻辱柱上，是全国玩家公认的罪魁祸首。
　　余火听完，不可置信：“就这？！”
　　包小颂深沉道：“我似乎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时言皱着眉沉思，然后说：“我记得当年……那时候我刚初中毕业，比赛也看了，一开始好像没有打假赛这种说法？”
　　而且……时言看了一眼顾峰。
　　说实话，那时候被骂的最惨的是顾峰这个替补。
　　但是时言进到RTG以后，便知道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了。
　　更何况当年打得最差的根本不是顾峰。
　　顾峰点头：“那时候我被骂的最狠，我记得我就睡了一觉起来，微博下面就突然出现一堆说我可怜背锅的不明成分ID……我没太在意。”
　　瑜路凡忽然幽幽道：“要带节奏，最好的时间明明是比赛结果刚出来那刻，为什么偏偏要等上一晚上才开始呢。”
　　包小颂：“一开始没想到这个切入点？”
　　瑜路凡咬了口火腿肠，含糊不清道：“因为这个切入点从逻辑上来看，一开始就是不成立的。”
　　顾峰猛地一愣。
　　对啊，不合逻辑。
　　其实比赛刚结束时，玩家们虽对瑜舟失踪，RTG还不给解释很火大，该骂的也骂不少，骂的不只是瑜舟，RTG其他人也都没能幸免，但真没人往‘打假赛’方面想。
　　因为MOS比赛赛制完善，审查严格，所以历届全球总决赛从未出现过打假赛的情况。
　　从来没出现过的事情，谁会往那个方面想呢？
　　然而，不过才刚过完一夜，瑜舟就成了千夫所指的叛徒，以往所有荣誉都变得不值一提，无数“正义之士”从犄角旮旯爬起，要让瑜舟“就地正法”。
　　当人群聚集之时，个体所拥有的独立思考能力会变得无关紧要。
　　而当这股力量壮大到一定程度，并将他们的观点重复成千上万遍后，那么事情的潜在逻辑就会被忽略，哪怕是再厉害的人，都会被群体的情绪所掌控。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当老RTG反应过来时，整个世界已经变了。
　　虽然不知道谣言从何而起，但对方那铺天盖地的架势，简直……简直就像是得到了某种笃定的结果，确信瑜舟绝不会出来翻盘一样！
　　顾峰被心中所想一惊。
　　“队长？队长！”
　　顾峰听到队员的声音，才猛地缓过神来：“什么？”
　　“当年你们打OCE是怎么个情况？”
　　顾峰深吸一口气将乱麻压下，才继续回答起RTG几个少年的疑问。
　　瑜路凡得到了想要了解的讯息，又听了会儿接下来的内容，不感兴趣，便往旁边挪了挪，自己戳了一瓶AD钙犒劳肚子。
　　叼着吸管，瑜路凡忽然感觉顾峰温和的叙事声在逐渐远离，有些疑惑地揉了揉耳朵，依旧没有任何改善。
　　瑜路凡眨眨眼，发现眼前的景物也在慢慢变得扭曲，她隐约看到一点盎然绿意从虚无中浮现。
　　这块绿意就这么突然印在了她的瞳孔上，就像往平静的水面投入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子，绿色石子的虚影随着水面被激起的涟漪荡漾开来，直至将现实中的景物完全覆盖。
　　瑜路凡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恍惚间，瑜路凡似乎听到有人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凡哥……凡哥——”


第38章 Chapter 38   来战啊
　　“凡哥……凡哥——！”
　　被魔音持续灌耳, 瑜路凡终于掀开了眼皮，不耐烦地瞪向一直哔哔的人。
　　在看清一直念叨的‘人’是谁后，瑜路凡眼里闪过疑惑：“刑天？”
　　刑天小弟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见瑜路凡睁开眼, 就兴奋道：“凡哥, 今天我们和睚眦的阵营打, 兄弟们已经整队完毕！狌狌长老让我来喊您出发啦。”
　　瑜路凡忽然一顿, 然后快速绕过过于高大的刑天，扫视着四周环境, 得出结论——
　　她回来了。
　　不对，瑜路凡又皱起眉, 她为什么要用“回来”二字？
　　她…她不是一直在这吗？
　　奇怪。
　　瑜路凡盘腿坐在高大的石头上, 杵着脸, 被拢在身后的发丝随着惯性落下来几缕，她撩起自己的头发对着太阳的方向看了看。
　　晶莹的白色发丝在阳光下被投上一层薄薄的光, 神梦泽空气中弥漫的金色雾气丝丝缕缕缠绕在上面, 给单调的白增添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贵气。
　　但她竟然觉得自己的头发有些陌生？
　　瑜路凡又将左手抬到自己面前仔细端详一番。
　　这只手很小，只有刑天的五分之一那么大，五指纤长, 甲盖带着健康的粉色, 看上去非常无害。
　　瑜路凡念头一动，那看上去圆润可爱的指甲逐渐伸长, 直到变作尖锐利爪。
　　刑天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战意，见老大磨磨蹭蹭不知在干嘛，忍不住催促：“您看什么呢？我们今天还打不打啊？”
　　瑜路凡百无聊赖打了个呵欠，稍微活动五指，接着用爪子轻轻挥向身下巨石……
　　“轰隆——”
　　刑天眼睁睁看着比自己还高一些的巨石四分五裂劈头盖脸砸下，当即抱着头怪叫着闪开：“哇呀呀呀——！老大你干嘛？！”
　　他可是前锋！要是被砸坏了谁去冲锋陷阵！！
　　亲手击碎自己临时座椅的瑜路凡轻巧腾在半空, 比石块慢半拍落到地上，掸了掸衣服上的灰。
　　然后脚尖轻轻点地，轻飘飘跃到另一块巨石上道：“走吧。”
　　说完，丈量着前方下一块石头的距离，再次纵身一跃。
　　刑天就这么看着老大双臂舒展，像飞鸟一般轻灵而精准地踩在每一块巨石上，一起、一落穿梭在石林之中，很快就与他拉开相当大的距离。
　　刑天庞大的身躯可做不出这样的动作，对于老大一言不合就开飞的举动也是毫无办法，只能狂冲着朝老大追去：“老大！！等等我啊！”
　　瑜路凡脚下是每块巨石之间少说也有三至五米距离，可她目视前方，如履平地，看都不带看的，还顺便整理了下有些紊乱的记忆。
　　——前段时间，她已经完成神梦泽东部的征伐，正在往北行军。而今天，则是与北方最强部落首领“睚眦”发起挑战的日子。
　　刑天吃力坠在瑜路凡身后，扯着他那大嗓门喊：“老大，今天我们要怎么打啊？”
　　瑜路凡暂时收起思绪，看一眼已经快到正中的太阳道：“随便打打。”
　　反正输的不会是她。
　　刑天：……？
　　.
　　RTG几人又轮着喊了好几遍小崽子都没得到回应后，慌了。
　　顾峰匆忙上楼敲开瑜舟和齐裴所在房间的门，也没在意两位老队员明显有些沉重的神色，焦急道：“瑜哥，凡哥出了点状况。”
　　瑜舟闻言瞳孔收缩，也没问什么状况便焦急地冲下楼去。
　　齐裴落后一步，疑惑问：“什么情况？刚才不还生龙活虎的？”
　　顾峰面色凝重摇摇头，重新下去了。
　　一楼。
　　小姑娘的身体平平躺在沙发上，眼睛紧闭，但除此之外就毫无异常了。
　　既没发热、也没感冒，像是普通地睡着了一样，可就是怎么喊都没有一点反应。
　　瑜舟半跪在沙发前，轻柔地抚着女儿的额头，声音有些发紧：“饭饭？饭饭是爸爸，饭饭听得到吗？”
　　女孩依旧无知无觉地躺着。
　　瑜舟强迫自己将心底涌上来的恐慌压下，当机立断将小姑娘抱起：“去医院。”
　　齐裴抓起扔在一旁的外套道：“我送你。”
　　齐裴顶着咒骂和喇叭声一路狂飙，硬是将三十分钟的路程压缩到不到二十分钟。
　　瑜舟带着小姑娘先进了医院，齐裴将车停好之后才小跑过去，刚进大厅就差点被里面爆满人群和幼儿此起彼伏的哭闹声掀飞。
　　不少家长手忙脚乱，然而瑜舟在这里却轻车熟路，显然是经常做这种事情。
　　很快，瑜路凡得到一张床位，医生先做了最基础的检查，摇头道：“反射都正常，需要查查其他的，先拍CT可以吗。”
　　瑜舟点头。
　　医生又问：“孩子最近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比如咳嗽、气喘、嗜睡、腹痛食欲减轻？”
　　幼童的生命是很脆弱的，由于神经发育不全，对于身体的感知没有成年人强烈，也不懂得表达，有些看似不严重的问题到最后都会引发可怕的后果。
　　所以有很多家长在症状初期无法及时发现并干预，等到重了才上医院，那个时候，孩子还有力气哭闹都不错了，别指望能问出个好赖来，家长一般也慌乱暴躁……
　　不过这位家长看上去倒还算冷静。
　　哪知下一秒，就听这位靠谱家长的友人道：“之前他因为某些原因和孩子分离有三个月，今天刚见就这样了。”
　　医生忍不住皱眉问：“妈妈呢？”
　　齐裴看了瑜舟一眼，叹道：“单亲。”
　　医生露出顿悟的表情，然后又忍不住批评道：“我看你们年龄也不大，结婚生子可不是家家酒游戏，孩子生了没人带怎么行？要负责任啊！”
　　瑜舟虚心道歉，没有隐瞒打算，简要说了下瑜路凡三个月前的身体状况。
　　医生：“……”头大。
　　自闭症孩子的脑域根本不能用普通孩子的情况来估算，天知道会不会忽然出点什么问题。
　　医生又将这孩子的紧急程度往上提了一番道：“先拍CT，血液也验一下，既然她之前有恢复迹象，你们尽量和孩子多说说话，看看能不能不用物理手段将她叫醒。”
　　又是一阵混乱后，瑜舟带着安静的小姑娘重新回到病房。
　　齐裴帮忙在CT取片处排队，将他硬推了回来。
　　此刻，病房里没其他人。
　　瑜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直笔挺的背部微微弯曲，手肘搭在腿上，双手交握成拳抵住额头。
　　瑜舟定定望着床上的小姑娘，眼中的担忧与痛苦再也无法隐藏。
　　两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现在就这么安安静静躺在瑜舟面前，像一个做工精致的人偶。
　　瑜舟有些苦涩地垂下眼睛，自嘲一笑。
　　离开他，饭饭恢复了正常，他才刚出现，饭饭就又出了问题，身边亲近之人所遭遇的一切坏事似乎都和他断不了干系。
　　就像诅咒一样。
　　瑜舟有些消极地想，要是他不找来，饭饭是不是就能一直健健康康的，而不是忽然变成这样。
　　.
　　瑜路凡到达营地后，马不停蹄开始领着小弟们往睚眦的地盘进军。
　　她望着一眼看不到边际的神梦泽，忽然有些恍惚。
　　游戏里的神梦泽只是一小块地图，用不了几个英雄就能占满整张图。
　　可真正的神梦泽却辽阔无边，地势复杂，就算瑜路凡领着所有小弟站在一起，也不过占据极小一块地盘而已。
　　瑜路凡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而疑惑。
　　这些奇怪的思维到底从何而来？什么游戏地图？
　　“呜——！”起征的号角吹响，拉回她的思路。
　　过了前面那条河，便是睚眦的地盘了。
　　对方已早早等候在对岸，把战鼓敲得擂擂作响，与瑜路凡隔着河对望。
　　很快，对岸走来出一人，对他们大吼：“吾乃睚眦！尔等首领莫不是个缩头乌龟，还不速速来见！”
　　瑜路凡挠挠耳朵，有些听不惯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
　　不过她还是走上前，抱着手冷冷睨着睚眦道：“瑜路凡。”
　　睚眦狰狞一笑：“汝确定要与吾争夺？吾可是……”
　　“停停停，”瑜路凡不耐地揉了揉耳朵道：“我先说。”
　　睚眦：“你——！”
　　“我对你以前的战功不感兴趣，反正很快就不存在啦。”瑜路凡没给他反应时间，继续道：“赢的当爹输的跪舔，就这样。”
　　瑜路凡左脚往后一步，半弓着身子笑得欠揍，冲睚眦勾了勾手指：“来战啊。”
　　不知是不是被气到，睚眦粗大的鼻孔喷出两道热气，带着锤子狠狠一蹬地面，地面被他夸张的力气踩出一个明显的坑。
　　膝盖一弯，腾空跃起，武器举过头顶：“呀啊——！”
　　瑜路凡跟着借力一跃，没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迹，速度却丝毫不比睚眦慢。
　　眼看两人就要在空中交汇。
　　双方小兵齐齐仰头——
　　半空，瑜路凡的脚和睚眦的锤狠狠.碰撞到了一起，睚眦只觉一股巨大的压力由武器传来，压得他浑身酸麻。
　　睚眦暗道不妙，自己竟是被隐隐压制！
　　然而还未等他想个明白，瑜路凡就在空中完成一个漂亮的闪身，蹿到他身后，双手成拳重重袭去。
　　睚眦好不容易抵消武器惯性，就感觉脊背一凉，本能用手臂往后一挡，吃下一招后只感觉骨头都在震荡，皮肉更是一阵发麻。
　　这个人……很强！
　　睚眦咬牙，往侧面滑出，把武器一掷，锤子的手柄与头之间拉出一根长长的锁链，快速往瑜路凡所在之处扫去。
　　瑜路凡一个下腰躲过，舔舔嘴唇，毫不客气回敬一套回旋踢。
　　睚眦被迫格挡。
　　短短数秒，他们在河道之上已过数招，众小兵在下面看得眼花缭乱。
　　眼看两人就要落到河里，瑜路凡侧身躲开睚眦攻来的铁锤，一个回旋直接拿腿往睚眦头顶抄去。
　　睚眦下意识一挡，却没想到瑜路凡等得就是这一下，右腿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直踹上睚眦的武器，借力来了个漂亮的后空翻，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如一片羽毛般轻盈地落回岸边。
　　睚眦则因为她那一脚的惯性，跟流星似的狠狠砸入河中，“轰”的一声，将河水激起巨大浪花。
　　瑜路凡身后的小弟们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老大神梦泽第一！”
　　“凡哥揍死他！！凡哥加油！”
　　“凡哥再来一次！！”
　　瑜路凡插着腰，骄傲地扬起下巴：“哼哼。”
　　稍微嘚瑟之后，她朝河里看去，睚眦还没出来，不经意瞟到荡漾河面白色的倒影，又是一愣。
　　这是她的倒影。
　　怎么感觉……有些陌生？
　　“瑜——路——凡——！！”
　　睚眦浮出水面，狂暴的声音响彻大地：“受死吧——！”
　　睚眦一锤打在河面，借着阻力腾空而起，再次朝瑜路凡方向一锤横扫过去。
　　瑜路凡只是垂着眼盯着河面，对敌人的进攻丝毫没有反应。
　　小弟们惊慌的声音此起彼伏：
　　“凡哥快躲啊！！”
　　“凡哥！凡哥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快反击啊！”
　　“凡哥……”
　　眼看带刺的铁锤就要砸到瑜路凡脸上，睚眦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狞笑。
　　下一秒，笑容僵住——他的视野中却忽然失去了女孩的身影。
　　睚眦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立刻收势警惕地往后跃去，生怕被突然袭击。
　　睚眦风声鹤唳，提防着可能从四面八方过来的攻击。
　　一秒……两秒……五秒过去，一片安宁。
　　“老、老大。”睚眦阵营的小兵突然开口：“她…她在那呢。”
　　睚眦顺着小兵指的方向低头看过去，发现女孩根本没挪位，正撸着袖子蹲在河边，将平静的河面当做镜子，端详着自己的倒影。
　　我在认真过招你却在照镜子？！
　　睚眦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顿时勃然大怒：“你——”
　　瑜路凡抬起头，不满皱眉道：“闭嘴。”
　　睚眦：？？
　　小兵们：？？？
　　瑜路凡说完就重新低下头去，看着倒影捏捏脸，动动鼻子，还龇了龇牙。
　　片刻后，女孩忽然伸出手，揪住头顶竖起的耳朵，把自己刺激得一机灵，一头白毛都炸起来了。
　　众人：？？？？


第39章 Chapter 39   【二合一】所有……
　　瑜路凡揉着被自己掐疼的耳朵, 非常郁闷。
　　她刚才抓的那一把，一点也没收力。
　　…好痛哦。
　　瑜路凡都快生气了，从来没有人能让神梦泽最强的首领感到疼痛——除了首领自己。
　　瑜路凡叹了口气, 又揉了揉耳朵, 不解地想, 她的耳朵怎么会真的长在头顶, 她又不是初元……
　　瑜路凡盯着粼粼水面一愣，水面倒影脸上金色的瞳孔中跟着闪过一点疑惑, 头顶上绒绒的耳朵似乎也感受到她的不解，跟着晃动一下。
　　初元？
　　瑜路凡记得很清楚, 她的小弟里没有任何一个叫这个名字。
　　瑜路凡忍不住伸出手敲了敲脑袋, 又晃了晃。
　　这些没头没尾的乱糟记忆到底是从哪来的？
　　瑜路凡甚至怀疑是不是睚眦害怕打不过她, 在昨晚给她下了什么药。
　　因为首领掉线时间过长，双方小兵情绪浮躁, 已经开始隔河互喷了。
　　“你们首领就是怕了, 蹲在地上不敢跟我们老大比试！认输吧！”
　　“我呸！也不看看是谁被我们凡哥打进河里了？”
　　“强词夺理！”
　　“你们才是你弱你有理！”
　　瑜路凡只觉耳边‘嗡嗡嗡’的，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这些人真是……上赶着找揍。
　　接着小兵们就看到，女孩猛地从地面上站起, 单手成爪往河面一挥——
　　“轰——！！”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河面忽然激起高大的浪花, 声势浩荡，睚眦掉进去都没有这排面。
　　所有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瑜路凡冷着脸道：“所有人听令！”
　　小弟们闻言, 整齐地抬起右脚，再用力跺向地面，土地发出隆隆巨响。
　　他们铿锵有力道：“是！”
　　瑜路凡：“前锋！”
　　前锋们整齐划一往走出队列，将武器往地狠狠一剁：“在！”
　　瑜路凡双腿分开立于地面，左手附于腰后。
　　她是所有人当中最矮、最小的一个，此刻却成为了所有人无法忽视的夺目存在。
　　睚眦忌惮地往后退了一步。
　　瑜路凡眯起眼, 冷笑一声，扬起下巴大声道：“起事！”
　　“是——！”
　　瑜路凡纵身而起，直接跃过江河。
　　前锋们有样学样，跟随着她直直冲到对岸。
　　瑜路凡率先砸入敌方大军之中，一个扫堂腿撂翻两个，顺手夺下一把长>枪，脚做弓步，往前一劈一刺，在敌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又失去五六个战力。
　　等到刑天等前锋逼近，睚眦才如梦初醒般大吼：“杀——！”
　　小兵们迅速分出两队，一队负责阻拦刑天等入侵者，另一队快速朝瑜路凡包抄过去。
　　远程与辅助兵迅速后撤，拉远距离开始将技能砸至对岸试图过河的敌人。
　　瑜路凡却在包围圈过来时，脚一点地再次跃起，于空中挽着了个枪花越过.前.锋，砸.入远.程分.队里，长>枪一扫便撂倒一片。
　　轻松躲开几个火球风刃，长>枪贴着地面抡圆，再用枪尖做支点、枪身做杠杆把自己送入半空，以仰腰半弧形态双手提起长>枪，再猛地往前一蜷身将它往下砸去。
　　“轰隆隆——！”
　　“啊——！”
　　敌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巨大的力量死死嵌入土地之中，没一会儿功夫都抠不出来。
　　随着一个接一个行为艺术作品的诞生，睚眦方远程兵种损失大半，支援能力大幅度下降。
　　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前方兵种连支援都来不及，更不论瑜路凡的兵力已至，正和他们缠斗在一块。
　　睚眦见老家几乎被端，只能从前方撤回，抡着锤子再次与女孩打到一块。
　　瑜路凡毫不犹豫放弃手中不知从哪个倒霉法师那里顺来当棍棒用的权杖，伸出利爪直接劈向流星锤。
　　睚眦下意识一挡。
　　“呲啦——”尖锐的摩擦声和着火花爆出，睚眦随着力道倒飞出去，狠狠砸在一块石头上，呛咳一声，流星锤上留下十道深深的伤痕。
　　睚眦试图开口：“你——”
　　瑜路凡打架时不喜欢说话，只是踩着不知哪位小兵的头朝睚眦俯冲而去，在空中翻滚一圈借力一脚踹向睚眦。
　　睚眦吃力格挡，却被恐怖的力道踹得向后疯狂倒退，借着流星锤上的利齿抓地才勉强停下。
　　他喘着粗气望向已经欺身逼近的女孩，倒吸一口凉气。
　　瑜路凡又不知从哪搞来了条锁链，看上去像是他阵营某小兵的裤腰链，此刻却被她在头顶舞出龙卷的气势。
　　——这要是被抽一下，怕不是得直接上下分家啊！
　　睚眦明智地往侧边一滚，只听“轰——”的一声，再往刚才的位置看去，尘土飞扬间都能看到地板被劈出一道极深的裂缝！
　　卧槽！
　　……这怎么打？！啊？！这特娘的怎么打？！？
　　这是从哪冒出来的怪物？！
　　这么会儿功夫，瑜路凡已经拖着对于她来说过长的锁链，一步步往睚眦的方向走来。
　　围绕着睚眦的小兵们只要想到被撂一下可能连个全尸都无法留下，就止不住双腿打颤，不知不觉往后退去，将首领再次暴露在瑜路凡眼前。
　　瑜路凡戏谑地看了他一眼，做出一个俯冲的动作——
　　睚眦咬牙大吼：“等一下！”
　　.
　　太阳早已消失在神梦泽的地平线上，只有天际还能看到一些蒙蒙的亮光。
　　夜晚的神梦泽是宁静而安详的，无论哪一方部落，在一整个白天的争斗过后，都需要一些修养的时间。
　　等到天际那一点微光彻底消失后，点点繁星爬上天幕，与月光一起将流光洒向大地。
　　一场漂亮的胜仗过后，自然要有热闹的篝火晚宴为伴。
　　像是挑衅似的，瑜路凡手下所有小弟都一起提议，这次的庆功宴就在距离睚眦败退后让出的地盘上举行。
　　——这里还未经搜查，不够安全，但足够刺激。
　　瑜路凡当然……答应啊！
　　嚣张，是胜利者的特权。
　　“芜湖！——！”
　　代表着胜利的篝火终于被点燃，红色的火光照亮一张张兴奋的面孔，他们喜悦地用炽热的眼神看着篝火旁的女孩——
　　这是带领他们驰骋神梦泽的首领，她总能将胜利带给部落，战无不胜。
　　他们的思维装不下太多想法，但他们清楚知道，这个女孩是他们愿意一生追随的存在。
　　瑜路凡和小弟们瞎胡闹了片刻，便莫名失去兴致。
　　怀揣着空落落的心情，瑜路凡悄无声息离开人群，找了个有大石头的偏僻角落，跳上去躺下，眺望天幕。
　　时间飞逝，夜幕被一道天光破开，黎明初晓。
　　四周金雾弥散于空中，在初阳柔和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瑜路凡坐了起来，望着金雾。
　　瑜路凡发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这么细致地观察这种东西。
　　细看之下，这些金色雾气好像是一颗颗金色颗粒，在空气中飘飘摇摇。
　　她不禁疑惑，金雾到底是什么？
　　狌狌长老只说过，金雾给予神梦泽的生灵生命，可金雾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呢？
　　“凡哥。”
　　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昨天开心吗？”
　　瑜路凡心不在焉：“唔。”
　　狌狌自然而然爬上石头，坐到女孩旁边，顺着她的目光一起看向漫天金雾：“很漂亮吧。”
　　瑜路凡闷闷道：“唔。”
　　“我也觉得很漂亮。”
　　狌狌继续望着天幕道：“你知道这些雾气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么？”
　　瑜路凡：“您告诉我，有神梦泽后，这些东西就一直在这了。”
　　“是，”狌狌笑了笑，道：“但是我没有告诉过你，神梦泽到底是什么时候诞生的，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瑜路凡的心里骤然腾起很大的不安，她望向狌狌：“您想说什么？”
　　她的直觉告诉她，狌狌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她或许不会愿意听见。
　　狌狌抬起手摸了摸女孩的发顶，宽厚手掌上暖洋洋的温度稍微化解了瑜路凡心中的不安。
　　“其实在两年前，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狌狌道：“直到有一天。”
　　瑜路凡不由攥紧衣料：“有一天？”
　　“先不说这个，”狌狌却话锋一转：“很久以前，我们都是设置精密的仪器，按照指令完成每一天的工作，没有情绪、思想。我们彼此会交流沟通，以此来传递某些必要讯息，却不会像现在这样笑笑闹闹，直到某一天，凡哥，你被“投放”进来了。”
　　瑜路凡：“投放？”
　　狌狌：“是的，投放。我们是程序，不能算是生命。”
　　“一开始，我们只能感受到你的设置比我们要更精密、复杂，这并不奇怪，”狌狌道：“在你被投放进来之前，这里也还有囚牛、睚眦、嘲风、蒲牢四个“领袖”，但奇怪的是——你那个时候并不是一段完整的程序。”
　　瑜路凡领悟很快：“所以我打架的时候没有您说的语音，也没有武器。”
　　但是也没有限制，所以小弟的招式和武器她都能使用。
　　狌狌给予肯定：“没错。”
　　他继续道：“可是有一天，你突然被一段我们无法解读的数据入侵了，你们似乎天生就存在某种联系，所以很快就成功融合了。”
　　瑜路凡：“然后变成了现在的我。”
　　狌狌：“对。”
　　瑜路凡问：“那段数据呢？是从哪里来的？”
　　狌狌沉默片刻，道：“如果我的分析没有错，那就是从人类世界……你应该记得的，凡哥。”
　　“记得？”
　　狌狌叹道：“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该想起来啦。”
　　这句话打开了瑜路凡记忆中某个枷锁，被她暂时遗忘的东西瞬间喷涌而出，迫不及待冲刷着她的脑域。
　　像要被撕裂了一样，瑜路凡痛苦地抱住脑袋。
　　无数熟悉的身影出现于记忆之中。
　　也包括她自己。
　　下一刻，嘈杂的人声瞬间将瑜路凡包裹。
　　——来，叫声大哥，以后的仗，凡哥带你们赢！
　　——你们之前刻苦练习这么久，当然要骑在他们脸上狠狠灿烂啊。
　　——凡哥牛批！
　　——饭饭，我是爸爸。
　　……
　　……
　　瑜路凡缓缓松开手，一言不发低着头。
　　原来“回来了”，是这个意思。
　　她都没来得及和他们打一声招呼，算不算不告而别？
　　瑜路凡想，小光球回去后，她是不是就会被忘记了。
　　这时，狌狌道：“你融合的或许是一段属于人类的数据，而那段数据的忽然入侵，则将我们封闭的世界撞出了一个口子，金雾从那而来。”
　　狌狌将手伸向半空，挥散部分金雾道：“这些雾气，和凡哥融合的那段意识，应该是同类物品。”
　　“它们与我们逐渐相融，让我们学会类人的思维模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狌狌道：“也是它们，告诉我们，我们的世界叫做——神梦泽。”
　　瑜路凡回过神，试着分析道：“金雾是人类的意识？”
　　“对，”狌狌道：“精确一点，应该说是人类对于神梦泽的喜爱情绪，它们与你所融合的意识有所区别，杂驳、浅淡，但胜在数量众多。”
　　瑜路凡想到人类世界对神梦泽的称呼——神话之邦。
　　她知道，MOS玩家数量极其庞大，能够汇集起这么浓厚的金雾，倒也说得过去。
　　所以只有MOS玩家的头顶才会有金雾，而从未接触过MOS的人，头顶才会空空如也。
　　“金雾是喜爱的情绪，但人类对于每个程序的喜爱程度是不同的，每个程序的起点和能够承载的情绪数量也是不同的，”狌狌道：“所以，我们便逐渐分出了明显的强弱。”
　　瑜路凡有一个疑问：“那为什么每个人头顶的金雾会有区别呢？”
　　狌狌：“这么说可能有失偏颇，但这就是“物以类聚”。”
　　“物以类聚？”
　　“嗯……就是，共同偏爱某个程序的人们，身上总会有一种相同的特质，比如，刑天的暴躁、鲁莽与自大。在神梦泽，他需要你的约束。”
　　“我相信，这些人在人类世界也是需要加以约束的，就像刑天一样。”
　　瑜路凡想到了王小胖，不由问道：“那我呢？”
　　狌狌笑了笑道：“你和嘲风他们一样，属于个人定制，你的父亲，正直、强大，是耀眼的太阳。”
　　“你和他一样。”
　　瑜路凡想到瑜舟沉静的模样，小声嘀咕：“才不一样呢。”
　　“世上不会有两片完全一样的雪花，但雪花都是雪花，”狌狌捋了捋胡须，慈祥地看向小女孩：“你该回去了。”
　　瑜路凡一愣，疑惑地歪了歪头：“回去？”
　　回哪？
　　狌狌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补充道：“人类世界。”
　　“我为什么要回去？”瑜路凡：“我只是去帮小光球完成心愿，现在那个心愿已经完成了啊。”
　　“凡哥，”狌狌认真看着女孩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小光球能找到你？也只能找到你？”
　　瑜路凡下意识将狌狌给出的答案忽略，皱起眉固执道：“因为我最强啊。”
　　狌狌摇头：“你有没有想过，你跟它……本身就该是一体呢？”
　　“不可能，我不是。”瑜路凡抗拒地反驳：“我和小光球完全不一样！”
　　“凡哥，你和我们才是不一样的。”狌狌只是跳下石头，边往大部队走边道：“你会为战士们战死而伤心，会为胜利而高兴，你会对敌人动恻隐之心，是因为你敬畏生命。”
　　瑜路凡死死抿着嘴唇。
　　狌狌继续道：“可我们不会啊，凡哥。”
　　“我们战斗是因为这是刻在身体中的本能。”
　　“胜利与失败的意义是你告诉我们的。”
　　“我们从不畏惧死亡，因为我们从未真正拥有生命。”
　　“那边才是你的世界，凡哥，昨天打尽兴了，你该回家啦。”
　　“不是这样的……！”
　　瑜路凡无措地抬起头，追随着狌狌长老的背影望过去。
　　不知何时，夜晚在另一端狂欢的小弟们已经围了过来，静静看着瑜路凡。
　　他们脸上的表情宁静、祥和，带着祝愿。
　　他们……不，它们本是人类创造出的一段段无机质的代码，却因为女孩部分意识阴差阳错的闯入，让这方世界与人类世界产生了其妙的联系。
　　就像凿开一扇门，人类的意识开始与神梦泽相连，聚少成多，成了弥漫于神梦泽每一处角落的雾气。
　　这些雾气逐渐影响了它们，让它们渐渐有了思考的能力。
　　虽然仍无法成为真正的人，也比之前浑浑噩噩的状态好上太多。
　　瑜路凡的到来是意外，这个意外却给他们带来了无可取代的财富。
　　瑜路凡是它们无机质的内核中，唯一不受程序管控的情绪。
　　现在，这个鲜活的女孩…该回家了。
　　周围的景色突然变得模糊，金雾汇集，在瑜路凡脚下聚成一条笔直的道路。
　　瑜路凡看着聚在一起的小弟们，忽然鼻头发酸。
　　“那我还能回来吗？”
　　狌狌摇了摇头。
　　她揉了揉脸道：“如果我走了，这里的雾气会消散吗？”
　　狌狌再次摇头：“只要还有人喜爱着神梦泽，金雾就永远不会消散。”
　　瑜路凡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涩。
　　她继续追问：“那要是没人喜欢了呢？你们会消失吗？”
　　狌狌道：“或许吧。”
　　瑜路凡：“你们会死吗？”
　　一想到这群朝夕相处的伙伴会随着MOS的没落而走上消亡的道路，她就止不住地感到恐惧、惊慌，可她却无法阻止。
　　狌狌眼里闪过疑惑，似乎无法理解“死”的概念，只是道：“我们是程序，没有生命。”
　　对于死亡的恐惧，似乎只会出现在真正生命体身上。
　　瑜路凡沉默地低下头，无声抗拒。
　　“希望那天不会这么快到来。”
　　女魃眨眨眼道：“但是现在，凡哥，你该走了。”
　　瑜路凡摇头：“我不走。”
　　狌狌温柔而坚定道：“不可以。”
　　瑜路凡：“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没关系的凡哥，已经足够了，”狌狌温柔地在女孩背部推了一把，柔和道：“好孩子，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真实。”
　　瑜路凡固执地站在原地：“我是首领！”
　　狌狌：“好孩子，别闹。”
　　丝丝缕缕金雾忽然缠绕住她的四肢，瑜路凡不受控制地顺着推力往雾气勾勒出的道路尽头迈动脚步。
　　“凡哥！！你要好好的！我们会好好守护你的领土的！”
　　“凡哥别回头啊！无论你到哪，我们都能看见你的！”
　　“只要金雾永不消散，神梦泽就会永远存在——！”
　　“你永远都是我们的首领，保重啊——！”
　　一步、一步，狌狌温和的嗓音与小弟们活跃的祝福声逐渐远离，除去缱绻的金色，再无声音。
　　瑜路凡紧抿嘴唇，看着脚下只剩最后一步的路，视线忽然有些模糊，呼吸颤抖。
　　再迈出一步，她将进入狌狌长老口中的真相……与神梦泽永别。
　　什么是真实？
　　她与小弟们并肩作战、朝夕相处的日子不是假的，她自从有意识开始，这些人便聚在她的身边。
　　瑜路凡保护他们，带领他们——也依赖着他们。
　　这些难道不是真实吗？
　　所谓真实世界不过是一个她短暂经历过三个月的地方……
　　狌狌长老说她本就来自那里，可她根本就不记得啊！
　　就算她曾经与小光球互为一体，可是现在的她与小光球早已分开，她现在回来了，小光球的愿望也完成了。
　　那小光球……也早就回去了吧？
　　顾峰他们也已经变强了，瑜路凡无法带领他们一起在赛场上拼搏，他们可以没有她，但神梦泽的小弟们却不行。
　　瑜路凡强硬收回迈出的脚尖，垂眼望着脚下路径。
　　她不要。
　　瑜路凡转过身，毫不犹豫往回迈出一步。
　　她的家在神梦泽。
　　忽然，瑜路凡感觉到头顶投下一束并不刺眼的光，她抬起头，看向光源处。
　　——是许久未出现过的小光球。
　　比起瑜路凡第一次见到它时，又更小了一些，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空中，真正的消失不见。
　　“你怎么还没回去？”瑜路凡有些焦急问：“你……”
　　话未说完，就看到小光球往后飘了一段距离，突然以飞快的速度朝瑜路凡俯冲而来，狠狠砸到她的眉心上。
　　它明明那么小，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瑜路凡只觉脑门如被石头砸中，瞬间失去重心，往后倒去——
　　退完了最后一步。
　　不要……
　　瑜路凡心一慌。
　　她要回去！
　　可惜，四周的金光还是在顷刻间消散。
　　世界只余一片黑暗。


第40章 Chapter 40   【修】好蠢……
　　儿童医院。
　　加急拿到检查结果后, 医生还是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医生：“这……很健康啊，照目前数据看都挺不错的，怎么会不醒呢？”
　　不一会儿, 医生又叫来了另外几个医生, 一起揣摩报告, 结果所有人的看法都是一样的。
　　就是没问题啊！
　　无法, 只能先开一点葡萄糖这类的营养补液，再观察着看看。
　　夜幕降临, 瑜舟暂时离开女儿的房间，送齐裴往大门外走去。
　　车前, 齐裴拍了拍瑜舟的肩：“饭饭平时活蹦乱跳, 很健康的！可能…就睡得沉些, 你别太担心，注意身体。”
　　瑜舟扬起一个笑容, 温和道：“好, 今天麻烦齐哥。”
　　齐裴比瑜舟要大两岁，也比当时RTG所有人都大些，当年一起打比赛的时候, 除去于燃这倔脾气, 其他人都会喊他一声哥。
　　齐裴叹了口气，又用力摁了摁瑜舟的肩膀道：“不想笑就别笑了, 跟我面前来这套就没意思了啊。”
　　笑容无论在哪都是一味效果良好的迷.幻.药，能很好的掩盖住一些不太漂亮的情绪，且使用方便。
　　瑜舟已经习惯了，今天又有些疲惫，不知不觉就应付了起来。
　　……与其说应付，不如说他已经找不回以前那种能毫无保留与人相处的能力了。
　　哪怕是曾经最亲近的人。
　　瑜舟定定看了他一会儿, 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嘴角弧度慢慢摆平，有些懊恼地抬起手捏了捏鼻根道：“抱歉。”
　　齐裴突然感觉瑜舟变了挺多，比起两年前那个锋芒毕露而又坦诚的人，现在的他深刻太多了。
　　有时候看着瑜舟的眼睛，齐裴会想到山谷中清澈见底的深潭，人在岸上只能看到光线折射上来的谭底，觉得它人畜无害，可若是妄图一探究竟，多半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齐裴就是认定瑜舟不是那种…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齐裴只想知道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瑜舟的其他秘密，他是没有探究欲的。
　　“跟我客套什么，”齐裴拉开车门道：“赶紧回去吧，小姑娘还等着呢，先走了啊，有什么电话联系。”
　　瑜舟目送齐裴的车滑出医院，才快步往回走去。
　　回到病房，却发现床上小小的身影有些不对劲。
　　瑜舟连忙上前，走近一看，却发现就出门这么短短几分钟，小姑娘的脸色就烧红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
　　瑜舟轻轻抚上女儿的额头，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会发热？
　　.
　　瑜路凡从一片黑暗中爬起，四处张望，却没找到刚才跌下来时的方向。
　　她既没能返回神梦泽，也没有直接回到人类世界，而是来到这个像是第一次与小光球相遇的空间里。
　　尝试往前走了一段，毫无收获。
　　瑜路凡烦躁地一屁股坐到地上，盘起腿，将头发挠得乱糟糟的。
　　就在这时，小光球又忽然出现在了瑜路凡眼前，静静漂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瑜路凡抬头，语气并不温和：“你到底想干嘛。”
　　当初它可没告诉她，找人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瑜路凡又不是没脾气。
　　小光球左右摇晃一下，似乎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瑜路凡皱眉：“我人也给你找到了，你既然还在，为什么不回去？”
　　这次小光球听懂了，亲昵地贴过来，绕着瑜路凡飞了一圈。
　　身上的白光有频率的忽闪忽闪，像是游戏界面的小喇叭。
　　瑜路凡莫名懂了它的意思：“你说我该和你回去？我为什么要回去？！”
　　“我只在那生活过三个月！”瑜路凡重重呼吸着，激动道：“神梦泽才是我的家乡，他们需要我！”
　　小光球晃了晃。
　　瑜路凡冷声道：“瑜舟找的是你，你才是饭饭。”
　　“你的愿望我已经帮你完成了，”瑜路凡道：“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能找上我，我是神梦泽最强首领，守护是我的职责，你该放我回去了。”
　　小光球停顿了一下，忽然就这么在瑜路凡面前缓缓散成一粒一粒的白色尘埃。
　　瑜路凡一时松怔。
　　那些白色微粒在空中漂浮了一会儿，缓缓朝她贴来，像是漩涡一样汇集在她的眉心。
　　瑜路凡只感觉到眉心一阵滚烫，精神被奇怪的微粒侵入，她却没有感到排斥，仿佛…仿佛两者本就该在一起一样。
　　两者结合好像产生了某种独特的反应，大量陌生的记忆出现在瑜路凡脑海中。
　　既不属于她，也从未在小光球记忆中出现过的，被遗忘的回忆。
　　等瑜路凡再次睁开眼，就发现刚才漆黑一片的空间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变成一个粉色的小房间。
　　而她，正坐在一个白色围栏之中。
　　瑜路凡试着活动身体，失败了。
　　她好像是被人团吧团吧扔到这的球，只能观看，感受，却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房间的门在这时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靠近。
　　瑜路凡看清了他的脸。
　　——瑜舟。
　　比她所见的更加年轻、明朗的瑜舟。
　　男人目光柔和，笑着将一只手臂伸过围栏，柔声道：“饭饭，我是爸爸哦。”
　　话音刚落，瑜路凡便感受到胳膊不受控制的抬起，一只小得离奇的爪子握住了男人的一根手指。
　　一阵稚嫩的笑声从她的嗓子里发出，听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瑜路凡：“……”
　　然后就见年轻瑜舟欣喜若狂地跟着傻笑起来，一身气质生生没了一半，活像个二傻子。
　　瑜舟兴奋道：“饭饭记得爸爸啦！”
　　瑜路凡：“……”
　　好蠢。
　　她才不要这样的爸爸。
　　眼前景物不断变换，这些记忆并不是连贯的片段，只能算是一些生活琐碎的碎片。
　　在这些零碎的记忆中，出场频率最高的，就是瑜舟和一位看不清面孔的女人。
　　瑜舟喜欢尝试各种各样的蠢办法逗她开心，总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具带给她，然后……
　　“呜哇——！”
　　剧烈的哭声从瑜路凡口中爆出。
　　紧接着，女人出现，将手忙脚乱的瑜舟轰出了房间。
　　瑜路凡……快要气死了！！
　　这小哭包怎么可能是她？！
　　她不承认！
　　女人很快回来，将她抱在怀里，拍着背轻声哼着歌。
　　女人的怀抱很暖，歌声很温柔，瑜路凡不受控制的生出睡意，眼前景象再次模糊……
　　记忆走马灯似的飞速在瑜路凡眼前经过，给瑜路凡一种温暖、真实、怀念的感觉。
　　与她在神梦泽的生活完全不一样，却也是鲜活的。
　　瑜路凡感受到胸口逐渐充实起来，好像某种残缺正在被逐渐填补上。
　　瑜路凡之所以肯定自己不是人类，是因为她虽然能感受到人类的情绪变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
　　人类所拥有的情感与情绪比神梦泽的生灵要充沛复杂太多，还充满不确定性。
　　为什么陆林程对待弱小生命如此高高在上？
　　为什么温吞的顾峰愿意放弃将来，对RTG这么坚持？
　　为什么瑜舟伤心难过了，却要表现得一派云淡风轻？
　　她从丫丫那里得到了很多书籍数据，却仍然无法完整诠释这些东西。
　　可是现在，随着记忆的河流漂泊前进，瑜路凡好像渐渐得到了理解的能力。
　　她和小光球就像两道被强行割裂开的，不完备的程序。
　　一半代表思维，一半代表情绪。
　　思维离开情绪可以单独运转，可情绪失去思想寄托，就会变成一汪死水，失去活性。
　　现在，她们正在慢慢整合。
　　当两者完全交融，她们才会成为完整的“瑜路凡”，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瑜路凡终于看清了小光球记忆里模糊的书房。
　　书房的书柜里摆满奖杯、周边。
　　有的东西上或刻或印着Jeffrey，有些则雕着鸣鸟图腾。
　　书柜从里到外一尘不染，可以看出它们的主人非常爱惜它们。
　　很快，眼前景物再次重组——女人朝她伸出手，这只手上带着好闻的香味。
　　很亲切。
　　这或许就是她的妈妈。
　　瑜路凡想要看清女人的脸，却发现女人的面孔模糊一片，怎么也看不清。
　　为什么？
　　景色又是一转。
　　——瑜路凡被人抱在怀里，还可以闻到这人身上好闻的香气。
　　与刚才的如出一辙。
　　眼前景物在倒退，女人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举着电话在说着什么，瑜路凡能听到她在说话，语气焦急，内容却像蒙着雾，听不真切。
　　很快，瑜路凡被放到了一辆车的后座上，牢牢固定。
　　女人打开驾驶位的门，坐了进去。
　　点火、起步。
　　路上，女人似乎非常焦急，有些心不在焉，瑜路凡明显感觉到轿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不断超越着前方的车辆，引来不少不满的喇叭声。
　　这时，一个电话打到架在一旁的手机上，几乎是在女人看向手机的瞬间，刺耳的喇叭声疯了似的响起——
　　“哐——!!”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眼前景象全部撞碎。
　　瑜路凡顺着惯性往前冲去……
　　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所有声音就随景物一起消散了。
　　……
　　五感逐渐在聚拢，喉咙有些干痒，莫名的沉重感同时在瑜路凡的浑身上下一起出现，像是憋着股劲，要将瑜路凡压扁似的。
　　瑜路凡……怎么可能认输！
　　瑜路凡努力与沉重的眼皮对抗，最后终于颤颤巍巍将它掀开了不到一半的缝隙。
　　眼睛上像被氤氲着水汽，眼前的景物并不清晰，只能勉强辨认出周围都是一片没有生命的白。
　　瑜路凡想抬起胳臂，将水汽拂去。
　　这一动，却惊动了一直守在床边的人。
　　“…饭饭？”


第41章 Chapter 41   我保护你啦。……
　　瑜路凡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叫她。
　　缓慢地眨眨眼, 暂时停下挣扎的动作，瑜路凡有些迷糊地望过去，下一秒脸就被热乎乎的毛巾轻柔盖住, 擦了擦。
　　眼中的水汽被推开, 瑜路凡微微仰头, 眼珠四周转了一转。
　　完全陌生的景色映入眼帘, 让她以为自己还在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里乱窜。
　　一双大手抚上她的额头，瑜路凡被略有些凉的温度激得本能扭开了头, 鼻尖不小心扫到这只手的袖口，痒痒的。
　　“阿嚏……！”
　　比平日要重上不少的脑袋被这一个喷嚏带得震了三震, 又晃出两汪眼泪, 瑜路凡抬起手就要擦, 又被抢先一步。
　　她不禁抬起手，一把抓住托着毛巾的大手。
　　瑜舟的动作顿住, 努力扯平眉间忧虑轻声问：“饭饭, 哪里难受？”
　　瑜路凡后知后觉转头，迷瞪瞪看向手的主人，在看清男人的面庞后情不自禁磨了磨牙。
　　要不是他把小光球弄丢了——小光球就不回来找她——她就不会从神梦泽出来, 也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事情。
　　总之, 这个姓瑜名舟的人，四舍五入, 就是让她与神梦泽永别的罪魁祸首。
　　她知道迁怒不对，但从小光球那得到的情绪实在太难控制，现在瑜路凡的胸口几乎被委屈的情绪填满了。
　　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又看到昏暗光线下瑜舟眼底的青痕和布了红血丝的眼睛，心里又升起一股微妙的愧疚不忍。
　　瑜路凡从来没体验过如此五味杂陈的情绪，整只崽都有点不太好了。
　　努力忍着, 迅速收回爪子，翻了个身，缩进被子里，拿后脑勺对着男人，打算拿出首领的魄力将这些情绪消化消化。
　　就这样，瑜舟在短短三分钟内经历了一场人生的大起大落。
　　昏睡的女儿忽然醒来——女儿忽然生他的气——女儿不理他了。
　　瑜舟甚至还没来得及生出惊喜的情绪，就被自家姑娘单方面拉黑了。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下一秒，病床上小小的鼓包突然开始一抽一抽的，压抑的啜泣声跟着响起。
　　小姑娘哭了。
　　瑜舟慌了。
　　瑜路凡隐忍的啜泣将他在工作上所有的游刃有余搅得荡然无存，变成了一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
　　瑜舟自从当爸爸后，一路就没怎么顺过。
　　生病前的女儿太小了，连话都还说不清楚，生病后的女儿对外界基本没有反应，几乎无法沟通。
　　所以瑜舟面对现在这个鲜活灵气的小姑娘时，就是一个毫无经验的门外汉，随便一点动静就能让他束手无策。
　　眼看和小豆丁的关系才刚刚缓和，瑜舟又被小姑娘一套昏迷发热，清醒后再次不理人的组合拳打蒙，小姑娘一哭，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瑜舟抿了抿唇，沉默地走过去，缓缓探出手想要拉下小姑娘盖到头顶的被子。
　　瑜路凡也不想哭的，但她就是憋不住。
　　只要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神梦泽的大家，再也不能带领小弟们征战，她的胸口就像是被塞满浸了热水的棉花一样，又酸又闷。
　　在看到瑜舟的脸后，从小光球那接棒的被弄丢时的委屈和恐惧又加倍的爆发出来，这股酸闷顿时就发酵变质，化作眼泪直冲眼睛。
　　看到男人慌里慌张试探着伸过来的手，瑜路凡抽噎着一把推开：“走开…！你、呜呜你最讨厌了呜……”
　　“好好，我讨厌，”瑜舟道：“被子里闷，饭饭能不能先出来啊？”
　　医院的被子厚重闷热，并不透气，小姑娘还发着热，瑜舟担心又被捂出个好歹来。
　　瑜路凡并不能体会到瑜舟的苦心，她哼哼着换了个方向抹着眼泪，用后脑勺表达着无声的抗拒。
　　看着小豆丁有些可爱的动作，瑜舟心底一片柔软，又有些无奈：“饭饭……”
　　瑜路凡默默捂上耳朵。
　　瑜舟还是将手搭到了被子上，试着往下拉：“饭饭乖，把被子拿下来好不好？”
　　小豆丁爪子死死薅着被角，一声不吭。
　　就在瑜舟以为接下来都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一只小手又慢吞吞伸了出来。
　　瑜路凡瓮声瓮气道：“……毛巾。”
　　瑜舟回到床头，将毛巾重新沾上热水拧干，小心放到了这只小爪子上。
　　小爪子捏着毛巾‘嗖’的一下就缩了回去，被子里的小鼓包一阵动静后，终于缓缓被掀开。
　　小崽子红彤彤的眼睛慢慢从被褥里探出，谨慎地看了瑜舟一眼，然后磨磨蹭蹭掀开被子，握着毛巾坐了起来。
　　瑜舟赶忙将外套披到女儿的肩上，又将床头一直备着的保温瓶拧开，递到瑜路凡跟前。
　　瑜路凡慢吞吞看了瓶子一眼，在喉咙的干灼感下还是接过来，小口小口喝着，补充水分。
　　瑜舟问：“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瑜路凡看了一眼窗帘缝隙外还漆黑一片的天，小声道：“天还没亮。”
　　“没关系，”瑜舟道：“想吃什么？”
　　瑜路凡摇摇头。
　　她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涨涨，舌苔发苦，实在没什么胃口。
　　不如睡觉。
　　瑜路凡将瓶子放回床头，重新躺了下去道：“想睡觉。”
　　又指了指旁边的床位，对瑜舟道：“你也睡。”
　　瑜舟被女儿突如其来的关心搞得有些受宠若惊，立马顺着道：“好，等饭饭睡了爸爸就睡。”
　　瑜路凡裹着被子，不解地问：“为什么啊？”
　　瑜舟笑道：“因为爸爸有点害怕，想多看饭饭一会儿。”
　　害怕女儿再次一睡不醒，又或者中途出现什么不可预测的意外。
　　只要一想到这些可能性，瑜舟就克制不住的恐慌。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小声嘀咕：“胆子真小。”
　　有什么好怕的。
　　嫌弃归嫌弃，瑜路凡还是慢吞吞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块位置拍了拍道：“那你睡这吧，我会保护你的。”
　　瑜舟一愣，一时忘了反应。
　　瑜路凡等了一会儿，不耐烦了：“哎呀你快点啦，天都要亮啦！”
　　瑜舟获此殊荣，惶恐至极，僵硬又小心地躺了上去。
　　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谢谢饭饭。”
　　瑜路凡看着这个和记忆里一样愚蠢的笑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想不明白，优秀睿智的首领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傻爹呢！
　　瑜路凡不情不愿地伸出爪子，挑剔半晌，最后握住了瑜舟的一根手指。
　　“就这样啦，”瑜路凡不耐烦地闭上眼睛：“现在睡觉，睡、觉！”
　　说完，果然不再理会瑜舟。
　　瑜舟有些艰难地侧身躺在床上，不再开口说话。
　　小姑娘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和手指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让瑜舟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他借着微弱的光盯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捋了捋她贴在脸上的头发，小声道：“晚安。”
　　.
　　瑜路凡一觉醒来就不发热了，吃过早餐后便重新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画风。
　　齐裴来了后忍不住道：“哎哟，论搞心态，还真没人能比得过你啊小朋友。”
　　他昨天回RTG看了一眼，一群大伙子魂不守舍的，看到他回来后训练的样子都不做了，迫不及待七嘴八舌询问他们凡哥的情况。
　　齐裴也担心得很。
　　结果早上来一看——
　　好家伙！还敢再精神一点吗？！
　　悄无声息表演了个原地昏迷，又偷偷醒过来，是想惊悚所有人吗？！
　　简直和她爹如出一辙的渣啊！
　　就冲这点，齐裴笃定她肯定是瑜舟亲生的崽。
　　瑜舟软磨硬泡才将小崽子哄动，又去检查了一遍身体，拿到最新结果后才真正松了口气。
　　蹲下去习惯性想把小姑娘抱起来，结果下巴结结实实挨了一爪子。
　　瑜舟捂着脸，看向小姑娘，瞳孔里划过茫然。
　　瑜路凡道：“我自己走！”
　　齐裴：“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回到基地，瑜路凡自然地敲开了基地的门，前来开门的是时言，时潜跟在他屁股后面看到她后惊喜道：“凡哥！”
　　很快门后又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都回来啦？小朋友没事吧？”
　　林父牵着林霜霜走了出来，看到瑜路凡身后的瑜舟后又是一怔：“哎哟，瑜总！您怎么在这啊？我是那个“周成”的负责人，我们几个月前在M市峰会上见过呢！”
　　瑜舟想了想，是想起有那么个人，便点头道：“林总好。”
　　林霜霜已经兴奋地冲过去道：“凡哥！丫丫的入学考试已经通过啦！”
　　瑜路凡自然地拍了拍她的头道：“不错哦。”
　　三只小崽子抱着团就跑进去了。
　　林父往后叮嘱：“跑慢点啊！别磕着了！”
　　他又看向瑜舟，想了想，大胆猜测道：“这个小朋友是您的……妹妹？”
　　瑜舟面不改色：“凡凡是我女儿，亲生的。”
　　林父：？？
　　林父：“啊这……”他努力措辞：“实在是没想到，瑜总那么年轻，女儿已经这么大了哈……”
　　他们这帮做生意人一般结婚生子都不会很早，这个瑜总更是年纪轻轻已经做出一番不得了的成就，平时身边干干净净连个伴都没有。
　　大家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包括但不限于性冷淡、性向小众、洁身自好……
　　……没想到人家是闷声做大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林父又想起以前从别的社交场合听来的八卦，据说这瑜家接班人以前叛逆得很，大学都没读完就跑去打电竞了，据说成就还挺高。
　　莫非……就是这？
　　联想一下RTG的历史，林父觉得十有八九。
　　林父有意套近乎，便道：“实不相瞒，这家俱乐部我刚赞助不久，我看小姑娘在这呆了很久啊，瑜总是有投资的打算吗？”
　　RTG几个听到这句话，耳朵不禁支棱了起来。
　　就算瑜舟不打了，单单赞助一下也是有气势加成的啊！
　　瑜舟闻言笑道：“有的。”
　　林父闻言，笑容又热切了些，又聊了两句规划意思意思，便把话题转到了孩子身上，口中的称呼也更近了些：“小瑜啊，你家姑娘现在在哪上学啊？”
　　“我看凡凡和我家丫丫一样早慧啊？是不是也打算进育才的神童班啊？”
　　瑜舟……还真没太考虑过这个问题。
　　瑜路凡失踪前的情况，虽然复建一直在做，但效果并不明显，有朝一日能正常沟通都是奢望。
　　哪敢想教育这么美的事情。
　　林总一看他的神色，觉得自己什么都明白了，当即哈哈大笑两声道：“小瑜啊，看来教育方面老哥要比你在行一些啊，你这样不行的！孩子天分这么高，就该尽力培养！”
　　“现在社会竞争压力多大啊，不是我自夸，咱们的孩子出生是非常占据优势的，没道理后续低人一等您说是不是？”
　　瑜舟笑了笑道：“林哥说的对，确实该早准备。”
　　林总又道：“今年神童班的招生考试已经结束了，不过也是有门路的，我记得他们提过一条特殊通道，IQ测试达到140以上就能参加补考。认可的医院我一会儿找找发给你。”
　　“这个问题可疏忽不得啊，”林总道：“我们家以前就是疏忽了，觉得姑娘只是聪明了些，送的普通幼儿园，结果……唉，孩子的排挤心不可小视啊！”
　　几人又闲聊一阵，林父就先离开了。
　　几只小崽子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出来，林霜霜特兴奋：“凡哥是不是可以和丫丫一起去上学啦！”
　　由于不太好的上学体验，林霜霜对于新学校还是抗拒大于期待的，如果她凡哥能一起，她就不怕被欺负啦！
　　瑜路凡：“上学？”
　　“是呀是呀，”林霜霜道：“听说神童班可以学到好多好多东西呢！”
　　瑜舟顺着问：“饭饭想去吗？”
　　瑜路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能学到什么？”
　　林霜霜道：“想学什么都可以！还有好多好多和丫丫一样聪明的小朋友一起学！”
　　“唔……”瑜路凡欣然点头：“那就去！”
　　像丫丫这么聪明的小弟，她也想多拥有几个。
　　瑜舟便对这件事上了心，等林父将材料发过来后，就顺手转发给了程宴，让他先去搜集一下资料。
　　聊到读书这个问题，顾峰看向时言问：“小潜也该读书了吧？”
　　时言点点头，有些忧虑道：“是，我最近打听了户口的事情，就…有点困难。”
　　私立他的积蓄暂时供不起，但公立又没有本地户口。
　　时言到了RTG后才逐渐认识到在S市这种大城市，想要读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瑜舟闻言便道：“好好打比赛，孩子的教育不用担心，我找人解决。”
　　说着，又给程宴追发了一条讯息。
　　时言知道自己是真没什么办法，没有不识趣的逞能，立马道谢。
　　时潜小脸通红道：“我…我也可以上学了吗？”
　　他一直都很羡慕那些同龄人，可他知道哥哥很难，所以从来不提。
　　林霜霜鼓掌：“潜潜也可以上学咯！”
　　看着小弟们兴高采烈的样子，瑜路凡发现上学对于幼崽来说，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仪式。
　　那好好体验一番也不赖。
　　.
　　很快，程宴的电话就打到了瑜舟手机上，开门见山：“这个检测之前饭饭做康复那家医院就可以，我想着你应该也要带她回去瞧瞧，就预约了这家。”
　　“如果条件符合可以参加七八月份的补考，据说难度不小，一会儿把题发你，得好好准备啊。”
　　程宴这人平时大大咧咧，死不正经，但办起事来是极有效率的。
　　“另一个boy的话……”程宴翻着资料道：“年龄超了，育才普通班可以考考看，但神童班只收六岁以下，他已经七岁了。”
　　“收到了，”瑜舟道：“谢了。”
　　正要挂电话，程宴那边又道：“等等等……诶瑜舟，你怎么还不回来啊？莫非是打算发展一下教育事业？”
　　瑜舟顺口道：“嗯——不错的主意。”
　　程宴：“？”
　　“卧靠！”程宴急道：“卧靠瑜舟你是想让我被阿姨削死？！还是不是兄弟啦！！”
　　“行了，”瑜舟平静道：“逗你的，过段时间回去，先挂了。”
　　“……瑜舟你个——嘟、嘟、嘟——”
　　挂断电话后，瑜舟先找时言将情况说了一下，小伙子兴奋得连道谢，拿着育才普通班的考试大纲便开始网购图书了。
　　瑜舟这才到休息区找到捧着厚厚一本什么书再看的女儿。
　　走近一看，就看到书的封皮上写着几个大字——《新华词典》
　　瑜舟：“……”
　　他来到瑜路凡身边问：“饭饭，我们上学之前需要做一点小测试，明天和爸爸一起去好吗？”
　　林霜霜道：“对！丫丫之前也测过，就是一个医生问丫丫问题，然后做了一套试卷，然后丫丫就通过啦~”
　　她都通过了，凡哥肯定没有问题的啦！
　　瑜路凡在心里将人类社会麻烦的规则吐槽N遍，又开始怀念神梦泽简单粗暴不服就干的日子。
　　片刻后才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
　　第二天一早，瑜路凡打着呵欠上了车，晃着腿坐在后座，任由瑜舟给她系上安全带。
　　瑜舟坐到驾驶位后，瑜路凡忽然一顿，眼前莫名熟悉的场景让她脑子里浮现出回忆断开时最后的画面。
　　这辆车的内部摆设装潢……好像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瑜路凡眨眨眼，道：“我记得这里，我来过对吗？”
　　瑜舟正在系安全带，闻言道：“这是饭饭的专属座椅，只有饭饭用过。”
　　瑜路凡继续道：“但是当时坐在前面的人不是你哦。”
　　瑜舟的手一顿。
　　瑜路凡回忆道：“我记得……那个人的头发很长，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但是我看不清她的脸。”
　　瑜舟闻言，手指瞬间紧扣住方向盘，力度大到指节泛白，半晌才轻声道：“是吗。”
　　“嗯——”瑜路凡努力搜寻贴切的形容词：“一个和你很亲密的大姐姐，我们住在一起——唔——她是我的…妈妈吗？”
　　瑜路凡不太适应妈妈这个词汇，说出来感觉有些别扭。
　　但在说出口后，又忍不住细细品味。
　　妈妈。
　　原来她真的不是一段代码，也有妈妈啊。
　　瑜舟轻应了一声。
　　瑜路凡敏锐察觉到男人的变化。
　　“你现在的情绪很低落，”瑜路凡问：“是因为我提到她了对吗。”
　　“……”
　　没有得到男人的回答，瑜路凡冷静得出结论：“你不希望有人提到她对吗。”
　　在孩童不夹杂一丝污垢的澄澈提问声中，瑜舟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有些狼狈地垂下眼。
　　“为什么？”瑜路凡歪了歪脑袋，疑惑道：“是因为你不喜欢妈妈了吗？”
　　“……不是的，”瑜舟不动声色深吸一口气道：“不是的饭饭，爸爸很爱妈妈。”
　　瑜路凡问：“那她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呢？”
　　“她……她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爸爸也没办法见到，”瑜舟缓缓呼出一口气说：“不过妈妈还是会一直看着饭饭的。”
　　瑜路凡沉默了。
　　说谎。
　　成年人总喜欢用这种毫无意义的借口来哄骗幼崽。
　　胸口有点闷闷的。
　　瑜路凡不太高兴地哼了一声，抬起头看向瑜舟。
　　在看清男人脸上没来得及藏住的黯然后，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从她以前为数不多的回忆来看——瑜舟是真的很喜欢妈妈。
　　很喜欢很喜欢。
　　那最难受的应该是他才对。
　　这么想着，瑜路凡有些笨拙地安慰道：“她不会希望你想起她的时候，一直不开心的。”
　　瑜舟通过镜子看到女儿认真的表情，沉闷的心口瞬间涌入一股暖流，他道：“饭饭说得对。”
　　瑜舟重新抬眼，收拾好情绪轻笑道：“饭饭要是愿意叫爸爸一声，爸爸就更开心了。”
　　“呵，”瑜路凡翻了个白眼，唱起包小颂的手机铃声：“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瑜舟：“……”
　　.
　　医院门口。
　　张医生接到预约电话后，还没到时间便早早站在门口等着患者到来。
　　那个小姑娘在他这里治疗两年了，他以从医多年的经验可以断定，小姑娘的治愈几率几乎为零。
　　普通家庭也差不多该放弃了，也就是她家庭条件太好才能一直这么坚持着，去追寻那点渺茫的希望。
　　小患者有几个月没来过了，张医生一直以为他们终于要放弃了。
　　结果。
　　结果！！！
　　他竟然接到电话，人家告诉他小姑娘已经好啦？！
　　还是自愈！
　　这要不是魔法，那就是医学奇迹啊！
　　不过张医生并没有立刻将事情广而告之，对“痊愈”的程度保持怀疑态度。js，g
　　他觉得吧，家长对这件事情是无法客观看待的。
　　那孩子可能就好了一点点，或者出现了一些反应，家长就可能觉得这样便是“痊愈”。
　　不过这并不能妨碍他躁动的心。
　　很快，熟悉的车停到了大门前。
　　熟悉的男人先下车，拉开后门后，张医生隐约可见一个黑乎乎的头顶一晃而过。
　　不一会儿，一个双手插兜，看上去特别叼的小姑娘就这么大剌剌走了过来。
　　肢体协调，表情生动。
　　瑜舟跟在她的身后，看到医生后还笑了笑。
　　卧槽？！真好了？！
　　.
　　测验室。
　　张医生试着开口：“小朋友好啊？”
　　瑜路凡被困在儿童安全椅上，极其不爽：“我叫瑜路凡，不是小朋友。”
　　张医生：！
　　能沟通，会说话，条理清晰！
　　会抖腿，肢体协调灵活！
　　是真的好了啊！
　　张医生迫不及待问：“那瑜路凡小朋友，你最近几个月都经历了些什么？有印象吗？”
　　瑜路凡想那可太多了，便随意总结道：“吃饭睡觉、教育小弟、在游戏里继续教育小弟。”
　　张医生：“……蛤？”
　　他觉得这家的养崽方式可能有亿点问题。
　　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可以详细和叔叔说一下吗？”
　　到底是什么契机让她变好了呢？
　　是物理刺激还是精神刺激？
　　是游戏吗？！
　　有没有可能将这个契机作用于医学上，成为治疗自闭的有效方法呢？！
　　瑜路凡面无表情：“不可以。”
　　张医生一噎，不死心地又试探了几句。
　　“那你这几个月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呢？”
　　瑜路凡：“。”
　　“……最近都喜欢做些什么？比如画画？”
　　瑜路凡：“。”
　　“……”
　　“那……”
　　瑜路凡耐心告罄，敲了敲桌子：“试卷。”
　　这个人话好多哦。
　　张医生无法，只能将准备好的试题放到儿童桌上，准备测试完以后去问问家长。
　　他特地叮嘱：“不能空题哦。”
　　近年来，来测试这个的小孩越来越多，家长们心里都怀揣着天才才养成梦，可惜大多数来了就是碎梦之旅。
　　张医生扫了眼小姑娘。
　　虽然看上去和正常小孩没有区别了，可毕竟从未接受过教育，脑部还受过伤，智商这种东西……有待考察吧。
　　他估摸着怎么也得一小时小姑娘才能做完题，便决定抓紧这会儿时间，将这件事情给科室的同事分享一下，一会儿大家一起想办法撬开这父女两的嘴。
　　瑜路凡大致扫了一眼试卷，快速写了起来。
　　丫丫说这张试卷很简单，二十分钟就能做完，但瑜路凡有些不适应拿笔的感觉，稍微写的稍微慢了些，半小时后才将试卷填完。
　　瑜路凡迫不及待道：“做完啦！”
　　张医生将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抬起头，迷茫道：“做完啦？”
　　这么快？！
　　他他他们的计划还没确认完呢！
　　瑜路凡敲敲桌子：“放我下来！”
　　她觉得这套桌椅简直就是反人类设计，一刻也不想多坐。
　　张医生只来得及将同事们全部呼叫过来，便在小姑娘的催促下把人放了下来。
　　很快，瑜路凡被送了出去，瑜舟一直等在外面，见她一脸不耐马上担忧地问：“饭饭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瑜路凡摸摸肚子道：“我饿了。”
　　瑜舟松了口气，舒展眉头道：“想吃什么？”
　　瑜路凡挠挠头：“鸡腿。”
　　张医生见一大一小已经开始往外走，急了，迫切道：“瑜先生，能耽误您一些时间吗？有些情况想找您了解一下。”
　　张医生道：“不会耽误您很长时间，就…十分钟！”
　　瑜舟礼貌笑道：“不好意思，今天不太方便，改天……”
　　张医生打断道：“这也是为了小朋友今后的成长！她虽然现在恢复了，可我们都不敢保证她今后还会不会出现问题对吧？”
　　瑜舟皱眉。
　　瑜路凡却知道不可能，就拍了拍看上去被吓住的瑜舟道：“不可能，我不会再走了哦。”
　　主要是想走，也走不了。
　　张医生挣扎：“人脑是非常复杂精密的，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相信科学的检测总是比孩子的感觉要靠谱很多的，对吧？”
　　瑜舟沉默片刻，还是蹲下来平时小姑娘道：“饭饭，爸爸——”
　　“诶，”瑜路凡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还能挺住，便道：“去吧去吧。”
　　就这么会儿，得到消息的其他医生也过来了。
　　瑜舟就在对面的门内，被一群白大褂围住。
　　瑜路凡不愿意进门，瑜舟便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小姑娘还在不在。
　　瑜路凡随意找了座位坐好，看了一群人一会儿，便百无聊赖扒在窗口，碰巧看到楼下有一群幼崽和一个幼崽对峙着。
　　人多的那方情绪激动，虽然暂时没有做出出格举动，但也是来者不善。
　　而独自站在另一端的那个男孩脸上还挂着友好的微笑，看上去脾气就很软，很好欺负的样子。
　　瑜路凡往前微微倾身，试图看得更清楚些，但是由于离得实在太远，失败了。
　　她又转头看了眼瑜舟。
　　应该还有一会儿才会出来。
　　瑜路凡干脆跳下椅子，打算去帮扶一下弱小。


第42章 Chapter 42   【二合一】……
　　“叶星恒！快点把小鹿的东西还回来！”
　　男孩瞪着让他不爽很久的前同学道：“女孩子的东西你也抢, 你还是不是男人！”
　　叶星恒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这就是所谓他抢来的小鹿的东西。
　　“她是这么和你们说的啊。”叶星恒笑得更灿烂了。
　　他这群老同学还是一如既往的……蠢萌。
　　逗起来应该也很好玩。
　　“东西给我！”
　　叶星恒眨眨眼，道：“不要。”
　　男孩：“你你你——！”
　　叶星恒：“我我我？”
　　男孩暴躁道：“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叶星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啊，谢谢。”
　　男孩跳脚：“我没在夸奖你！！！”
　　叶星恒：“真的吗？”
　　“真的——！！”
　　“我不信。”
　　“你——！”
　　“不行！”男孩慷慨激昂：“你今天必须得还！不然就不！许！走！”
　　叶星恒似乎有些为难：“这样啊。”
　　男孩觉得自己终于找回来气势, 又再接再厉将早已商量好的方法说出来：“我们来比赛, 我们赢了, 你就必须把小鹿的东西交出来！那是她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
　　叶星恒道：“那你们想比什么？”
　　男孩：“我们b——”
　　叶星恒：“背书？”
　　男孩被自己的口水呛咳起来。
　　“还是刷题？”叶星恒歪了歪头：“我一周没去上课, 你们就忽然变得这么厉害啦。”
　　几个男孩感觉自己被嘲讽了，但他们说不出话来。
　　和叶星恒比学习……脑子坏掉了吧？！
　　男孩咬牙切齿：“谁要跟你比这些, 有种和我们比——”
　　“啊，”叶星恒突然出声道：“你们是要和我比打游戏么？”
　　一群男孩的心头诡异地升起一股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还没等这口气松完, 就听到叶星恒说：“我有拒绝的权利。”
　　“那又怎样！”
　　“所以我拒绝啊。”
　　男孩们：“……”
　　男孩看着他笑眯眯地模样狠狠呼出一口气道：“那你说比什么？！”
　　上钩了。
　　坑一坑这些被人当槍使的老同学, 叶星恒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的。
　　叶星恒手握着他们此行想要拿回的东西, 看向旁边那颗歪脖子树道：“比爬树吧，你们只要用时比我短, 我就把东西给你们。”
　　男孩们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然后凑在一起嘀咕起来。
　　“怎么办，比不比？万一他又搞我们咋整？”
　　“怕什么啊，我们人多势众, 再说, 只要有一个人赢他，我们就能拿回小鹿的笔。”
　　“可是……叶星恒不像是会爬树的人啊？”
　　“那也要爬, 小鹿都那么可怜了，我们怎么能畏惧呢！”
　　他们成功达成共识。
　　“比就比！”
　　谁怕谁！
　　男孩道：“你走前面！”
　　万一他们过去，他中途跑了怎么办？
　　.
　　瑜路凡跑下楼后，发现那边的人多的一方情绪更加激动了。
　　而另一边的幼崽嘴巴一开一合，温温吞吞地说着什么。
　　瑜路凡又靠近一些后，就能隐约听到“比试”这样的词汇了。
　　然后就看到那只幼崽突然走到了一群幼崽的中间, 被推着往另一边走去。
　　怎么就突然动手了？
　　瑜路凡不再耽搁，快速朝那边跑去。
　　.
　　叶星恒不紧不慢的速度让男孩们很不满意，离他最近的男孩鬼使神差推了他一把道：“你能不能快点！”
　　叶星恒一顿，没说话，然后垂着眼睛顺从的加快了些速度。
　　男孩心满意足地收回手，他能让叶星恒乖乖听话，可真是……牛逼坏了！
　　其他男孩见状，也纷纷不甘示弱地朝叶星恒伸出罪恶的爪子，你一把我一把，将叶星恒推得东倒西歪。
　　“走快点！磨蹭什么啊！”
　　“快点！往前！”
　　“哈哈哈！”
　　欺凌是一件会让人上瘾的事情，尤其是在己方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更尤其在欺凌一个自己潜意识里觉得非常厉害又很讨厌的人物时。
　　只要体会过一次，脑子就会记住那种凌驾道德所带来的刺激，接着就会去尝试第二次、第三次……直至成为习惯。
　　刚才几人被叶星恒激怒，现在得以出气，正沉浸在兴奋之中，根本没注意到叶星恒垂着头，嘴角弧度慢慢往上扬起不少。
　　走到一半，男孩们看到前方突然出现的女孩时，也下意识伸出双手，要粗暴地将女孩拨开。
　　只是手还未碰到她，就看到女孩冷着脸抬起自己的手——
　　“啪——”
　　男孩的手臂被大力挥开，其上传来的刺痛感让他一下回过了神。
　　瑜路凡：“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男孩茫然地回头看了眼同伴，又看到被夹在中间低垂着头，头发衣服都已经有些凌乱的叶星恒。
　　顿时有些心虚的将手藏到了身后，又有点迷茫。
　　瑜路凡扬起下巴，睨着他道：“让开。”
　　男孩看着面前清秀灵动的小女孩，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脸，往旁边退了一步。
　　叶星恒抬起头，看到走到自己身前的女孩，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瑜路凡一把拽住叶星恒的手臂，将人拖到自己身后，护着。
　　叶星恒：“……”
　　“你们在做什么？”瑜路凡重复道：“你们为什么欺负他？”
　　男孩下意识反驳：“我们没有……！”
　　瑜路凡：“你们所有人都对他动过手了，对吗？”
　　男孩们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发现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可他们一开始没想欺负叶星恒的！
　　他们焦急地看向罪魁祸首：“叶星恒你倒是说句话啊？！”
　　瑜路凡跟着看向正在慢慢整理衣襟的幼崽，才发现幼崽比她略高，白白净净，头发颜色偏浅，有些微卷，眼睫与头发颜色相同，在阳光下泛着柔光。
　　就算是在整理衣服也站得笔直，双腿好好并拢着，有些挢抂过正的感觉。
　　男孩见叶星恒半天没搭理人，又忍不住急道：“叶星恒！你说话！”
　　“嗯？”叶星恒恍然地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像是才刚反应过来一样。
　　瑜路凡耐心道：“他们是不是欺负了？”
　　叶星恒眼珠一动，看向她，皱了皱眉——
　　接着，男孩们就见叶星恒忽然抿了抿嘴唇，脸和耳朵……诡异的、红了。
　　——红得真情实感。
　　男孩们：？？？！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叶星恒你装什么大头蒜啊？！”
　　男孩本能不想在异性面前留下坏印象，忍不住解释道：“是他先在学校欺负人的！”
　　“哦，”瑜路凡看向一脸无辜的叶星恒，问：“真的吗？”
　　男孩指着叶星恒恶狠狠道：“你说啊！”
　　然后就见叶星恒像是被他们吓到了一样，刚才还红润的小脸突然变得惨白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眼睛里竟然还有可以的水光！
　　男孩：？？
　　叶星恒将手背在身后，冲着女孩小幅度摇了摇头，又重新垂下眼去。
　　好一副被摧残的小白菜模样。
　　……男孩们都惊呆了！
　　男孩气得脸颊涨红，指着叶星恒的手微微颤抖：“你……你——你——！”
　　又对瑜路凡跳脚道：“他装的！装的呀！！你别被他骗了！”
　　瑜路凡就一直盯着叶星恒看。
　　一双眼睛沉沉的，没有叶星恒常见的算计或是羡慕嫉妒，也没有被迷惑住的迹象。
　　这双眼睛像是透过了皮囊，审视着他的灵魂。
　　叶星恒有些不自在，甚至想往后退走。
　　就在他以为女孩会说些什么时，女孩却淡淡收回了视线，道：“刚才你们要比什么？”
　　叶星恒眼底闪过疑惑。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了。
　　男孩完全没思考为什么瑜路凡知道他们要比试，迫不及待道：“他刚才说比爬树！就是那颗！”
　　瑜路凡顺着看过去，就看到一颗需要三四个孩子才能合抱住的歪脖子树，察觉有些不对劲。
　　这种树易上难下，爬的时候可能没有感觉，但等下的时候，就会发觉上面毫无借力点，一个不小心掉下来，估计只摔掉两颗门牙都算是好的。
　　而幼崽由于身体发育还未完成，对于距离、高度的丈量往往是与事实有很大偏差的，他们会答应，估计根本没意识到这颗树到底有多高、多壮。
　　她又扫了一眼看起来像羊羔一样无害的叶星恒。
　　叶星恒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和刚到膝盖的短裤，一看就不是方便运动的打扮，他为什么会提出爬树的要求？
　　瑜路凡能感受到这只幼崽不是真羔羊，会用一点小心机，但也没有特别恶劣，不然她也不会来帮忙。
　　叶星恒注意到她的视线，冲她腼腆一笑，但这个笑在几个男孩眼中，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
　　可耻！
　　瑜路凡收回目光，又问：“赢了需要做什么？”
　　叶星恒愣了一瞬，意识到女孩的打算，连忙道：“没什么，你不用帮我。”
　　领头男孩道：“我们赢了他就必须把他抢走的东西还回来！输了……输了……”
　　男孩们面面相觑，他们好像没想过输了要怎么办。
　　诶……这样不就更像是他们欺负人了嘛！
　　他们突然发现，他们好像被叶星恒一步接一步往坑里带了？
　　叶星恒眼睛一垂，抿了抿唇，克制着笑意。
　　“我替他爬，”瑜路凡想了想，道：“如果你们输了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比不比？”
　　男孩正直道：“我们又不认识你！再说，这是男人之间的对决，你一个女孩子掺和什么？”
　　瑜路凡抱着手臂道：“那你们以多欺少就很光明磊落了？”
　　“才没有！”男孩道：“我们只是想拿回小鹿的东西而已！”
　　瑜路凡再次看向叶星恒，问：“你抢了他们什么东西吗？”
　　叶星恒真诚地摇了摇头，他确实没抢。
　　“放屁！”男孩急道：“叶星恒你能不能要点脸啊！你都答应和我们比了，现在又说自己没抢！”
　　叶星恒道：“我是答应了，可是我从来没承认过那东西是我抢来的啊？”
　　男孩：“……那你为什么要答应？！”
　　叶星恒：“因为你们不让我走啊。”
　　男孩再次噎住了。
　　细想之下，叶星恒确实从未承认过自己抢了东西，一套对话下来，反而哪哪都像是他们在欺负人？
　　男生们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视一眼，同时惊悚地看向一脸无辜的叶星恒。
　　瑜路凡又催道：“如果还要继续，你们输了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不比了，现在就离开，不许继续欺负人。”
　　领头男生喘着粗气，想着自己在心仪女孩面前夸下的海口，心一横梗着脖子道：“答应就答应，现在就比！”
　　爬树这种事情，他怎么会输给一个女孩？！
　　“行，”瑜路凡转身就往歪脖子树走去。
　　叶星恒快步跟了上去，开口道：“我把东西给他们，别比了，好不好？”
　　“既然不是你抢来的，那就是你的东西，”瑜路凡头也不回道：“你不需要让出去，好好拿着就是。”
　　叶星恒难得有些着急：“那我自己来，你别爬。”
　　他最近常来医院，那棵树他早早观察过的，很高。
　　这个女孩子还这么小……绝对不行。
　　瑜路凡：“我说话算话。”
　　还没走出几步，瑜路凡的胳膊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她疑惑地转头看向叶星恒，又怎么了？
　　叶星恒却不看她，只是看着水泥地面道：“是，东西是我…抢的，我现在就…还回去。”
　　“抢”和“还”字说的十分艰难。
　　瑜路凡呼出一口气，踮起脚拍了拍他的头，发觉这小绵羊的发丝蓬蓬软软，手感很好，就又摸了一把。
　　叶星恒呆住了。
　　“乖啦，”瑜路凡道：“我知道你没抢。”
　　叶星恒：“可是……”
　　“没有可是，”瑜路凡继续往前走去：“他们赢不了我，放心。”
　　她在神梦泽爬过的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算她不是神梦泽的瑜路凡了，那意识也还在，爬个树而已，对她来说和吃法喝水没什么两样。
　　等到一行人来到树下，男孩们才发现，这棵树的树干比他们想象中的粗壮太多了！
　　瑜路凡绕着树转了一周，心里对一些着力点已经有了数，便回到原地问：“你们先还是我先？”
　　男孩面前将视线从过于高大的树干上挪回，有些虚张声势道：“你、你别后悔！”
　　瑜路凡抱着胳膊换了条支撑腿：“当然不后悔。”
　　“那……那……”
　　瑜路凡呼出一口气，主动走到树前，将一只腿蹬上去踩了踩道：“我先咯。”
　　男孩松了口气，心道等她试过就知道上不去了，那到时候自己也不会太丢人：“就让你先吧。”
　　叶星恒默默往树下挪了挪，如果女孩真掉下来，他就当个人肉坐垫好了。
　　“开始了。”
　　说完，瑜路凡便伸出右手抠住树上一个裂痕，左腿蹬着树干一用力，整个人便轻巧地攀了上去。
　　幼崽的身体质量轻，攀岩爬树这类运动其实做起来要比成年人轻松许多。更何况瑜路凡这几个月的日常就是到处钻墙爬树，身体也得到了充分的锻炼。
　　她在男孩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微弓着腰，借助核心和四肢的力量手脚.交错着快速往顶端前进。
　　叶星恒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拳，一动不动望着女孩不断向上的身影，一直温润的瞳孔中闪过真实的担忧。
　　.
　　这边瑜舟正与医生们聊着，转头就见刚才还坐着小姑娘的位置空空如也，瞬间感到浑身血液倒流，手脚发冷，拨开医生就直接冲了出去。
　　“瑜先生？”张医生跟着出来：“怎么了？”
　　瑜舟没有搭理他，有些失态的扫视四周，喊道：“饭饭？”
　　声带有些发紧，险些破音。
　　没有回应。
　　瑜舟如至冰窖。
　　张医生直觉这位患者家属的情绪非常不对，应该是因为……小姑娘没在原位了？
　　儿童康复科作为他们医院的招牌之一，所以他们的安保设施是非常到位的，张医生自信孩子肯定不会丢，便朝刚才小姑娘坐的位置旁的窗户看了出去，果然看到歪脖子树下的一群孩童。
　　张医生道：“瑜先生，您的女儿在楼下呢！”
　　瑜舟如梦初醒般大步走过来，往窗外望去，在看到熟悉的小身影后身体才逐渐回暖。
　　由于紧张过度，太阳穴有些跳疼。
　　然后又发现了点不对劲。
　　——饭饭怎么挂在树上啊？
　　由于楼层不低，从俯视的角度瑜舟并不能准确估算那棵树到底有多高，只能看到女儿在快速地攀爬着。
　　医生们顺着瑜舟的视线看过去，惊讶道：“哎哟，这么厉害呢？这么大颗树都能爬上去！”
　　“平衡能力真好啊……”
　　“是啊是啊！”
　　医生又说：“瑜爸爸，您女儿的社交能力也很强啊，你看看树下。”
　　瑜舟：“……”
　　他已经看见了。
　　树下一群小孩仰着头张着嘴，望着正在快速攀登的女孩。
　　瑜舟发现女儿失踪的这三个月，似乎是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技能，让他有一种对饭饭一无所知的感觉。
　　心里默默打算回去便找顾峰齐裴好好了解一下。
　　张医生乘机道：“孩子好好的，我们大人就要给孩子留足够多的社交空间嘛，瑜先生您看……咱再聊会儿？”
　　本来已经打算下去的瑜舟又顿住脚步。
　　饭饭和年龄相仿的孩子接触确实不多，这样应该……挺不错的？
　　.
　　而此刻，瑜路凡已经攀到了最高的枝杈上，腿一使劲就把自己送了上去。
　　然后在下面孩子们的抽气声中，利落起身，站在树干上看着俯瞰下方。
　　瑜路凡大声道：“我爬完啦，下一个是谁，上来吧。”
　　下面的男孩大喊：“你……你要下来才算数！”
　　叶星恒也难得扬声说话：“小心一点，不要逞能！下不来我就去喊人！”
　　瑜路凡随意摆了摆手。
　　她蹲下，扒住树干一个转身，便贴着主干往下很有技巧地滑了一段，然后眯着眼测量了一下距离，觉得差不多后，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下突然松手。
　　纵身一跃。
　　“啊——！”
　　胆小些的男孩直接一嗓子叫了出来。
　　叶星恒仰着头，瞳孔中划过女孩从树梢一纵而下的身影，划过她发梢在半空中绚烂的痕迹。
　　她像是一只飞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与他一点也不一样。
　　叶星恒突然失去了继续捉弄同学的兴致。
　　这么会功夫，瑜路凡已经借着巧劲落到地面上，拍拍手，看着目瞪口呆的男孩们道：“该你们啦。”
　　男孩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道：“我们……我们——”不是特别敢。
　　还没等他酝酿好，瑜路凡便道：“不敢？”
　　“才、才没有！”
　　瑜路凡从善如流往后退了一步：“那就快一点，我时间很紧的。”
　　算算时间，瑜舟也快出来了。
　　现在每多耽误一秒，她就会晚一秒与大鸡腿见面。
　　男孩们推推搡搡一阵，最终选出一位体育最好的站到树前，仰头望着对于幼崽来说高大无比的数目，咽了咽口水。
　　贴上去扒着树干试着蹬了两下，又转头苦哈哈看向同伴。
　　这太难为人啦！
　　瑜路凡：“不爬就认输啊。”
　　男生们急了。
　　“你快爬啊，她都上去了你肯定可以的！”
　　“别看我们啊！”
　　“难道你想输吗！小鹿的东西还没拿回来呢！”
　　男孩在同伴热烈的目光下，磨磨唧唧扭回头，手脚并用贴在树上，艰难往上蛄蛹了一段距离。
　　结果一个不慎，又呲溜一下滑了下来。
　　他又试了几次，都在差不多的位置开始体力不支。
　　由于过分紧张，他的四肢死死贴着树干，磨几次下来之后就脏红一片，说什么都不肯再爬了：“你们自己来啊！反正我不爬了！”
　　他只是来撑场子的，怎么到现在什么事儿都成他做了？！
　　瑜路凡不客气道：“换人还是认输？”
　　那个男孩自己先愤愤道：“我认输！我不爬了！”
　　说完，也不看同伴，自己先跑了。
　　剩下的男孩一时也拿不准主意，都看向牵头的那个问：“徐晨，之后到底怎么办啊？”
　　“爬树我是不行的，要不就你自己上吧。”
　　“是啊，本来就是你喜欢小鹿，你自己答应她的。”
　　叫徐晨的男孩耳朵臊的通红，看看树，又看看叶星恒。最终咬着牙自己去到树前爬了几回合，也以失败告终。
　　其实这群男孩硬要爬也不是不能爬上去，只是他们先看到了瑜路凡跳下来时的凶险，多多少少有点心理阴影。
　　徐晨狠狠瞪了一眼浑身都是阴谋诡计的叶星恒，大声道：“我输了！我们今天不会再找他麻烦了行了吧。”
　　瑜路凡道：“赢的是我不是他，你应该问我我的条件是什么。”
　　徐晨一噎，半晌才讷讷道：“……那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我要知道你们找他麻烦的原因，”瑜路凡道：“就在这，不许撒谎。”
　　涉及到喜欢的女孩，徐晨脸一红，有些艰难道：“就……不是都说了么，他抢了别人的东西。”
　　“什么东西？”
　　“小鹿说是一支钢笔，她爸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被叶星恒抢了！”
　　瑜路凡：“抢的过程呢？”
　　徐晨：“她……哎呀我没问嘛，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瑜路凡又看向叶星恒道：“那你来说说，这支钢笔你是怎么得到的？”
　　徐晨小声道：“抢的呗。”
　　叶星恒没想到自己也被问了，楞了一下才道：“之前街头游戏比赛的小奖品，一等奖就是一支派克的钢笔，我是第一名，笔自然就属于我了。”
　　“倒是……”叶星恒回忆了一下，看着徐晨笑道：“那天张橙鹿同学好像确实很想要这支笔，所以请来了几位“哥哥”帮忙打比赛来着，可惜输了啊。”
　　他就是凑巧在那，凑巧参加了比赛，又凑巧那个第一而已。
　　哪知就这么被张橙鹿记恨上了。
　　叶星恒觉得自己挺冤。
　　徐晨如遭重击，脸都白了：“你、你骗人！小鹿说只认了我一个哥哥！”
　　叶星恒耸了耸肩，姿态不知不觉松弛很多：“她自己喊的，你得问她。”
　　瑜路凡意味不明：“诶——”
　　上学后幼崽的生活似乎相当丰富多彩啊！
　　想到自己马上也能去体验一把，她都有点小兴奋啦。
　　然后，徐晨就大受打击，哭着跑了。
　　目送男孩们离开后，瑜路凡抻了个懒腰，就着树下的石凳坐了下来，拍着旁边的位置对叶星恒道：“坐吗？”
　　叶星恒稍微犹豫，还是走过去坐下来。
　　两人坐在同一长凳上，瑜路凡随意晃着腿问：“你为什么要让他们爬树？”
　　叶星恒腰背挺直，双腿并拢规规矩矩坐着，闻言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最后还是道：“我没打算跟他们比，没意思。”
　　在这个女孩面前，说一说好像没什么。
　　她好像并不认为欺骗是一件非常恶劣的事情，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他们上了那棵树，肯定不敢下来，”叶星恒又笑了起来：“然后我就可以跑了啊。”
　　这个年龄的男孩正值狗都嫌的时候，同时还特要强。
　　爬到树上下不来这种事情，就算有渠道，他们也不会轻易寻求帮助的。
　　更不论这还是帮心仪女孩子出气，要是被知道了，多丢人啊……！
　　这家医院人来人往，他们也不会在上面呆很久，肯定会被人救下来的。
　　之后，就算家长找来调监控，叶星恒全程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情绪，反倒是那群人一直对着他大吼大叫，树也是他们自己上的。
　　家长恼羞成怒下会不会赏他们一顿爆炒竹条，就不是叶星恒关心的问题了。
　　看那群人自食恶果地吃瘪，是他仅能享受的一点放肆。
　　叶星恒独来独往惯了，是真没想到会有陌生人来帮助他。
　　按照他一贯的处理方式，这件事情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美解决。
　　而在此期间……这些人应该会把欺负他当做乐趣。
　　确实是承情了，叶星恒态度端正，诚恳道歉：“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把你扯进来。”
　　瑜路凡：“总不能袖手旁观嘛。”那不是她的行为准则。
　　“……”叶星恒觉得袖手旁观才是占比最大的社会现象。
　　瑜路凡道：“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和他们说清楚呢？”
　　那群幼崽其实也不坏，刚才听了叶星恒的解释后，也没有继续为难他。
　　当然，瑜路凡也不觉得小绵羊的思路有什么问题，兵不厌诈，谋略也是在一场战争中取胜的关键。
　　叶星恒眼睛一眨不眨道：“因为麻烦。”
　　瑜路凡看着他，意味不明：“喔……是吗。”
　　叶星恒又再次莫名心虚起来。
　　瑜路凡：“还有之前，你明明有能力保护自己，为什么放纵他们动手？”
　　叶星恒装傻：“有吗？”
　　瑜路凡：“没有吗？”
　　叶星恒：“……”
　　他避开女孩沉静的视线，换了个话题问：“你叫什么名字？”
　　瑜路凡：“你可以叫我凡哥。”
　　“凡哥？”叶星恒一愣，这是名字吗？
　　但礼尚往来，叶星恒还是朝瑜路凡伸出手：“我叫叶星恒，很高兴认识你。”
　　瑜路凡垂下眼盯着那双白嫩嫩的小羊蹄看了会儿。
　　握手也算是人类释放善意的社交动作，只是很少出现在幼崽群体。
　　这个叶星恒……
　　瑜路凡抬起眼睛，将他上下扫视了一遍。
　　这只幼崽的每一个动作、姿势，甚至说话的语气以及面部表情，无一不像是被刻意限制在某个固定的框架之中，规矩的近乎死板。
　　与他的性格、为人处世截然相反，充满矛盾。
　　不过萍水相逢，她不打算细问。
　　瑜路凡慢吞吞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
　　叶星恒：“你…”
　　“饭饭——”
　　远处，刚出门的瑜舟冲瑜路凡招手：“走啦——”
　　瑜路凡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亮。
　　哎呀、哎呀可以吃鸡腿啦！
　　瑜路凡跳下凳子，最后看了小绵羊同志一眼道：“以后少做这种事情，对你没有好处的，再见啦。”
　　说完，朝着鸡腿…不，瑜舟奔了过去。
　　叶星恒依旧静静坐在石凳上，双腿规矩并拢，望着女孩蹦蹦跳跳的背影，重复道：“凡哥、饭饭。”
　　片刻后他微微弯腰，手肘支在大腿上，撑着下巴，露出柔软又明朗的笑容：“真是个热心肠的，好孩子。”
　　和他完全不一样啊。


第43章 Chapter 43   【二合一】……
　　程宴一只手把着方向盘, 一手搭在窗口，一会儿看看前方崎岖的路，一会儿又将注意力放到道路旁的楼房上。
　　半晌, 他终于在几乎是道路尽头的地方找到了目标, 咂咂嘴, 熄火停车, 拿上副驾驶座上随意放着的东西，下了车。
　　看着楼房龟裂的外壁, 程宴摇摇头，低声道：“瑜舟这又发的什么疯, 饭饭找到了也不赶紧带回家, 一天到晚往这边跑……”
　　瑜舟那状态……重回赛场比登天还难, 打比赛是不可能打比赛的。
　　难道是缅怀逝去的青春？
　　瑜总也不像是那一挂人啊！
　　正好，今天他就亲自当一回快递员, 看看瑜舟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两步跨上楼梯, 站到门前，程宴骚包地捋了捋头发，然后敲响大门。
　　大门很快就被人打开, 房内一阵响亮的哭声率先灌入程宴耳中——
　　“呜哇——！！丫丫不要离开凡哥, 丫丫就在弄堂，哪也不去！”
　　“丫丫不要读书了, 丫丫要和凡哥在一起！”
　　“丫丫放学和周末的时候还是可以过来的呀，听话，不哭了好不好？”
　　“不要——！呜呜呜呜……！爸爸是大骗子！”
　　程宴：？？
　　他怕不是误入托儿所了？
　　程宴扬起社交假笑，往后退了一步，再次确认门牌。
　　好的，没错。
　　程宴这才看向开门之人, 发现是一帅小伙，小伙正好奇地看着他问：“您…是走错了么？”
　　程宴：“RTG？”
　　包小颂：“诶对。”
　　“那就没错，”程宴直接冲屋内大喊：“瑜舟你给我出来！”
　　屋内哭声都被这一嗓子给打断了，然后那哭声更加悲怆的再次响起。
　　程宴一噎，莫名有些心虚，就见一个抱着小孩的男人走了出来。
　　小孩哭得稀里哗啦的，停都停不下来。
　　女儿怎么哄也哄不好，林父本来有些郁闷，却在看到程宴后化作惊讶：“程总？你怎么来这了？”
　　莫非这是什么风水宝地。
　　专聚财神爷？
　　能一下碰到两位前途不可估量的新兴之秀，林父觉得，就算RTG到全员退役都打不出什么成绩，自己这份投资也已经值了。
　　程宴努力在记忆里扒拉了一下，终于想起眼前的人是谁，尴尬地笑了笑道：“林总啊，刚才我声音是不是吓着小朋友了？”
　　林父拍着女儿的后背，豪爽道：“小孩子闹脾气呢，没有的事儿！”
　　他又试探道：“您这……也是打算来投资RTG的？”
　　“没有，”程宴道：“我找瑜舟，顺便送点东西。”
　　“你找瑜舟做什么啊。”一道声音突然从林父腿后传来。
　　程宴微微侧身望过去，就看到一个小姑娘从后面晃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根被咬掉半个头的棒棒糖。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程宴总觉得自己从小姑娘眼里……看出了一丝微妙的嫌弃。
　　他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自己。
　　今天出门他可是特地收拾过的，哪哪都挺好的啊？
　　瑜路凡只是觉得，这人穿的跟求偶期的孔雀似的花枝招展，辣眼睛。
　　见他半晌没有回答，瑜路凡又重复了一遍：“你找瑜舟干嘛？”
　　程宴眨眨眼，恍然大悟：“哦——！你是饭饭！”
　　这精神面貌气质变化太大了，他一下没认出来！
　　瑜路凡挑眉：“你叫我什么？”
　　“饭饭啊，”程宴：“怎么啦？”
　　瑜路凡清清嗓子，大声道：“告诉他我是谁！”
　　林霜霜拿带着鼻音的声音大声捧场：“凡哥！”
　　“所以应该叫我什么？”
　　“凡哥！”
　　“我是谁的凡哥？”
　　“大家的凡哥！”
　　“哼哼！”瑜路凡睨了程宴一眼：“听到没？”
　　那个眼神，活像是在看一个不肖子孙。
　　程宴：？？
　　然后，屋内突然传来顾峰的喊声：“凡哥！鸡腿好了啊！”
　　“来啦！”瑜路凡瞬间将这不肖子孙忘在脑后，冲了进去。
　　程宴：“……”他是不是这辈子在姓瑜的面前都讨不到好？？
　　瑜舟平时说话总是笑里藏刀暗搓搓突突他也就算了，这小崽子竟然是一杆冲锋/槍！
　　……能不能好啦？！
　　而此刻的林父看着吼完三声后就忘了哭泣，陷入某种追星状态的女鹅，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程宴努力措辞，但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和这只小崽子争论是没有好结果的，只能回到最初的话题：“所以瑜舟在哪？？”
　　包小颂看他可怜，便回答道：“瑜神？瑜神在做饭啊。”
　　程宴：？？
　　程宴还真在厨房找到了正在做菜的瑜舟。
　　他不可思议道：“操，瑜总，什么时候学会这手的？！”
　　他打娘胎就认识瑜舟了，至今都没吃过一顿瑜舟做的菜！
　　程宴搓搓手：“什么时候请我尝尝啊！”
　　瑜舟只是平静地拿清水将手洗干净，擦干，顺过程宴手中的文件夹就往外走去，临了抬起拿着文件的那只手挥了挥，头也不回道：“下辈子。”
　　程宴：……
　　操！
　　.
　　瑜舟找到正在复盘室嘶吼的齐裴，扫了一眼投影上的神梦泽地图，又很快挪开目光，道：“齐哥，这个你看一下。”
　　齐裴端着水杯转过头，视线划过瑜舟在投影光芒照射下有些泛白的脸，落到牛皮袋上。
　　他接过袋子将线圈绕开道：“什么啊？”
　　瑜舟没说话。
　　齐裴狐疑地将手伸进去，先是摸出了一把钥匙，感觉有些眼熟，又将里面的纸张摸了出来，一看——
　　房产证。
　　“哟！怎么着，看上我们队里的谁啦？”齐裴张口就是骚话。
　　却在看清房产的位置后，怔住。
　　“卧槽，”齐裴震惊地看向偏着头不知道正在看哪的瑜舟：“当年的基地是你买下来了？！”
　　RTG当年的基地坐落于某生活便利的富人别墅区，可是万千战队羡慕嫉妒的存在。
　　解散后，齐裴曾问过当年东家这栋别墅怎么处理了，老东家说卖了，卖给了谁却语焉不详。
　　没想到是被瑜舟买了！
　　齐裴怼了一下瑜舟的肩膀道：“没想到你这渣男还有点感情哈，怎么着？这是打算让RTG从这弄堂挪挪了？”
　　瑜舟笑道：“如果愿意的话，随时可以。”
　　RTG几人听见，兴奋地抱在一起嘶吼。
　　他们终于摆脱贫穷，朝暴富迈进一大步了！！
　　要说谁得知这个消息最高兴，那必然是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林霜霜了。
　　原因无他，只因林霜霜的家也在这个别墅区。
　　林霜霜彻底开心了：“太好咯！丫丫不用和凡哥分开！！”
　　瑜路凡摸了摸她的头表示安慰。
　　王小胖一行崽子在听说RTG要举家搬迁后，急吼吼跑了过来：“你们真的要走啦？！”
　　林霜霜：“是呀是呀。”
　　“那、那……”王小胖纠结道：“那以后不是再也见不着了么。”
　　林霜霜叮嘱：“丫丫走了以后，你们也要努力学习哦！”
　　一群幼崽重重点头。
　　有人提议：“我们要不然加个扣扣吧！这样以后还可以约啊！”
　　瑜路凡疑惑道：“那是什么？”
　　王小胖道：“一种聊天软件！我们都用这个！我帮你们都注册一个吧！”
　　说完，王小胖便拿手机雷厉风行完成了注册，然后将手机递给她们道：“填一下昵称吧！”
　　林霜霜直接填了丫丫。
　　瑜路凡思考一阵，填道——所有人的凡哥。
　　活动资金充足后，RTG搬家请了家政公司，半天时间就完成了此项壮举。
　　一行人此刻正背着随身行李走在别墅区的小道上，像是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似的东张西望。
　　“呜哇！快看那路灯，多亮！”
　　“这里的空气怎会如此清新，这就是金钱的味道吗？！”
　　等几人慢悠悠逛到别墅后，里面已经被家政公司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设备都已经到了自己该有的位置。
　　RTG几人兴致勃勃上楼，开始抢房间。
　　林霜霜期间来窜了一次门，蹭了一顿晚饭。
　　三只小崽子火速约好相见的时间后，林霜霜才被找来的林父领了回去。
　　林霜霜是一个说话算话的小姑娘。
　　第二天一早，RTG众人才刚起床，她就已经来到基地，身上背着一个斜挎包，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林霜霜一蹦一跳来到凡哥面前道：“凡哥！丫丫买了新外设哦！”
　　说着，将背包打开，露出里面粉红色的鼠标键盘。
　　包小颂一不小心扫到品牌LOGO，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卧槽！西里斯的定制款？！”
　　……壕无人性啊！
　　三只小崽子兴奋地往楼上的备用训练室冲去。
　　两只是去玩的，还有一只……正在为了通过入学考试而努力学习着。
　　林霜霜不知从哪里搞到了钻一的账号，瑜路凡就直接拿了【锋火嗦面条】和她一起排。
　　至于坑队友？
　　那是想都没想过的，她的小弟怎么可能打不过一群业余选手。
　　【锋火嗦面条】上线，引来不少玩家的关注。
　　当初有人猜测【锋火嗦面条】乃大神马甲，可RTG都成功跃进MPL了，Jeffrey也没有出现过。
　　而另一个怀疑对象，Burn，此刻正在季后赛吭哧吭哧争取第一种子位，之后又要马不停蹄备战全球联赛，哪有时间练小号啊？
　　锋火嗦面条上线频率并不高，可每次出现的时机都是如此巧合，再加上神似Jeffrey的打法，无论在高端局还是低端局都能稳住的carry技术，成谜的真实身份——
　　就让MOS玩家们有种倾家荡产也想要将其马甲扒光的冲动！
　　“草草草，终于上线了，我特么蹲了一个多月啊！！”
　　“感谢MOS开发的单向关注模式，虽然锋火嗦面条是个死渣男，但我还可以做单方面舔狗，针不戳呢！”
　　“诶……又是双排，这个ID和上次那个妹妹不一样啊？”
　　“yoooo~~~大神又带新妹呢？”
　　“慕了慕了，这简直就是拿了点家男主剧本啊！”
　　“嘶……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内味儿！”
　　“大胆猜测，这个锋火嗦面条说不定是J的徒弟，技术大成之后要杀遍江湖无敌手，为师报仇！”
　　“报的哪门子的仇啊？他这要算也该算替师还债！”
　　“当初那个采访不是说了么，是有人在故意带J的节奏。”
　　“两小破孩的话你们也信？？带尼玛的节奏，Jeffrey就是垃圾。”
　　“哎哟都黑了人两年了你们不腻么？成天跟个吊丝似的藏在网线背后，有种现实里嚷嚷去啊？？”
　　论坛里就此话题，再次吵成一片。
　　当然，瑜路凡是看不到的，她正蹲在中路旁的草丛中，耐心指导林霜霜如何与对面中路对线。
　　瑜舟从厨房出来，没看到小崽子人，正好见包小颂出来接可乐喝，便问：“饭饭去哪了？”
　　包小颂指着楼上道：“在空着的那个训练室，带着小弟打游戏呢。”
　　瑜舟道了谢，轻车熟路找上去，拧开门，就看到两只崽子坐在电脑前面噼里啪啦，还有一只就站在一旁围观，也不说话。
　　看着女儿认真的模样，瑜舟还是没打扰，只是往前两步，看清瑜路凡的显示屏后有些惊讶地挑起眉。
　　——毕方？
　　紧接着就看到瑜路凡熟练地入侵对面野区，他在心里下意识用自己惯用的方式预判了一下双方走位，却意外地发现女儿的做法竟然和自己想得完全一致？
　　瑜舟有一瞬间懵。
　　饭饭是什么时候学会打MOS的？
　　他低头看了眼小姑娘认真的侧脸，想到她突然恢复后多出的种种技能，不由陷入沉思。
　　那次事故以后，瑜舟就再也没碰过游戏，难道是事故前留下的记忆吗？
　　许大教练的育儿模式，给女儿看游戏复盘当消遣——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这份天赋……
　　瑜舟盯着屏幕，一不小心看得入神。
　　可下一秒眼前的景物便开始微微扭曲，心跳开始克制不住加速，浓烈的眩晕感让他有些站不稳地晃了晃。
　　瑜舟有些狼狈地飞快移开视线，低下头，拿微颤的指尖捏了捏鼻梁，慢慢做了两组深呼吸。
　　包小颂偷偷摸摸进了训练室，看到瑜舟额头上一层薄汗，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这空调打的那么足，怎么会出汗呢？
　　包小颂还是问：“瑜神，要不要再把空调打低几度？”
　　瑜舟神色如常道：“刚在厨房，有些热。”
　　“奥……”
　　包小颂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瑜神……那个，您还能打游戏么？”
　　瑜舟闻言，轻轻搓了下手指，最后只是拍了拍包小颂的肩膀道：“好好打。”
　　被传说中的无价之手一拍，包小颂瞬间立正站直，默默想今天穿的衣服他要拿框裱起来，一边大声道：“是！”
　　.
　　瑜路凡打游戏的时候是专注的，所以并没有注意到瑜舟的到来与离开。
　　此刻，由于对面中路过强，林霜霜守不住中路，己方正值劣势局。
　　林霜霜的心态倒是相当稳，只是嘴巴里不断念叨着计算一堆数据，慢慢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而瑜路凡则神不知鬼不觉摸到龙坑，看着敌方摸龙，就等着最后一下跳进去浪一波，把龙拿走。
　　对面的中单发育得格外好，但是她这边的ADC也很有两把刷子……
　　瑜路凡隐约感觉这一波进去自己能拿到龙，但很有可能扛不住伤害。
　　ADC似乎也察觉了什么，打了个‘在路上’的信号后，便开始往龙坑绕来。
　　瑜路凡的手在快捷键上按了一会儿，还是没将撤退摁出去。
　　她们这边的ADC名叫【真是一个好孩子】，拿的鸾鸟，大招是霍乱。
　　若是能和她打一套配合——还真有可能做到无伤抢龙，再好一点，可能还能来一波收割。
　　瑜路凡决定赌一把。
　　看着鸾鸟的距离足够赶到，瑜路凡发了个进攻信号便交出毕方的位移技能闪进龙坑，又是一招群控将对面四人钉在原地——还有一名中单站得太远，超出攻击范围。
　　都在她的预料之内。
　　瑜路凡没有犹豫，在中单的大招气势汹汹砸过来的同时，也一个R按下，将自己的大招放出。
　　伴随着大龙的嘶吼声，鸾鸟终于赶到，几乎是在中单大招就要砸在毕方脸上的时候放出‘霍乱’，那大招就这么中途变道，砸在了他们自己人身上。
　　瑜路凡没有恋战，一技能刚好便往外撤去，鸾鸟被独自留在了敌人的包围圈中。
　　在其他几人看来，简直是卖的一手好队友啊！
　　可鸾鸟并没有慌张，而是精准地走着位，不浪费手中任何一个技能打着消耗。
　　对面中单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拿下鸾鸟肥厚的人头。
　　瑜路凡兴奋地勾起唇角，等得就是这个时候！
　　她操纵着毕方再次闪了回去，又是一个控制下去——这次一个也没能逃掉，五人全被钉在原地。
　　刚才还在往后走位的鸾鸟毫不犹豫跟着将捏在手里的群攻技能交出——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quadra-kill！】
　　【penta-kill！！！】
　　【团灭】
　　公屏上顿时出现一串敌友不分的【666666】
　　【真是一个好孩子：下一局一起排吗？】
　　瑜路凡想了想，觉得拉一个难得能跟上节奏的强势队友保护丫丫，也是很不错的。
　　【锋火嗦面条：111】
　　很快，这局结束，【真是一个好孩子】发来组队邀请，瑜路凡爽快同意。
　　几人快速进入游戏。
　　瑜路凡扫了一眼对面阵容，开始打字。
　　.
　　【锋火嗦面条：三分中路团。】
　　叶星恒扫了眼对话框，眼里燃起兴奋的光。
　　游戏是他唯一能轻易接触到能够不被监视的娱乐活动。
　　尽管这类娱乐在那个人眼中就是暴力与偏激的象征，但叶星恒还是克制不住的喜欢。
　　或许这就是他的天性吧。
　　只有在MOS里，叶星恒才能获得些许归属感，因为这里面的人和他都是同类啊。
　　在同类面前，他从来不用压抑自己。
　　夏季赛开始前，他偶尔还能在高端局匹配到职业选手，玩起来不会束手束脚，不用担心队友意识跟不上，打得很是畅快。
　　但夏季赛开始后，选手全忙着比赛，叶星恒已经很久没有匹配到过这样能够酣畅淋漓打游戏的队友了。
　　或许可以要一个联系方式。
　　叶星恒将双手置于键盘上，准备敲字回复。
　　“星恒？”
　　柔柔的，如鬼魅般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叶星恒准备敲字的手一顿，指尖抽搐一下。
　　他兴奋的大脑像是被人浇了凉水一样，冷却下来，顷刻间脸上的血色褪尽，几乎忘记呼吸，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
　　声音的主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背后，再次柔柔唤道：“星恒。”
　　叶星恒的眼睛不由自主睁大了，瞳孔微颤。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颤抖的身体。
　　“你在做什么？”
　　叶星辰艰难地呼出一口气。
　　完了。
　　太久没有这么畅快地打过游戏，太过投入，他忘了注意时间。
　　他忘了这个人今天该回家了。
　　叶星恒尽量扬起嘴角因过度紧张而僵硬的肌肉，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克制着战栗，站起来，转过身，仰头看向站在椅子后面妆容精致的女人。
　　叶星恒听到自己机械地喊：“妈妈。”
　　女人眉目温柔，嘴角带着令人舒适的弧度。
　　若是有外人在这，便会发现，母子二人的笑容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女人垂眼看着孩子，轻轻将手搭到他的肩膀上，轻叹道：“星恒，怎么又忘记妈妈说的话了呢？”
　　叶星恒低下头，顺从道：“对不起，妈妈。”
　　“抬起头来，”女人把手挪开，勾起他的下巴。
　　叶星恒顺从地抬起头，微微垂着眼。
　　女人摇摇头道：“你的表情很难看，妈妈怎么和你说的？”
　　叶星恒道：“……在所有人面前都要保持自然的微笑。”
　　“乖孩子，”女人摸了摸他的头道：“表情可以成为你手中尖锐的武器，可是你现在的表情……很糟糕。”
　　说完，如每一个对孩子失望的母亲一样，叹了口气。
　　叶星恒猛地捏住自己的衣摆，呼吸有些颤抖：“对不起。”
　　“而欲望，则是阻碍你攀登的障碍，看来你还是没能学会克制。”
　　“想想你的父亲，”女人扫了一眼仍亮着的电脑屏幕，温和地笑了笑，转身道：“五分钟后，到我房间来，我们需要谈谈。”
　　说完，她抱着手臂走了出去。
　　等女人的背影消失，叶星恒僵硬地转身，蹲下，直接将主机关闭。
　　想要站起来时，膝盖却一下脱力，重重砸在地上。
　　叶星恒咬着嘴唇，撑着椅子艰难站起，慢慢扶着墙挪到镜子旁边，看着镜子中面如金纸的男孩，一遍又一遍练习着微笑。
　　直到弧度恢复到与平时一般无二，叶星恒才离开镜前，往门口缓慢走去。
　　他轻轻上楼，最终停在主卧虚掩的门前。
　　明明是在白天，这道门缝里透出的却是浓稠而冰冷的黑暗，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样。
　　叶星恒的脊背浮起一层冷汗，很快又定了定神，上前一步，先将门敲响一声，停顿一秒，又敲响了两声。
　　很快，里面响起女人的声音：“请进。”
　　叶星恒推开门，其中昏暗一下倾泻而出，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进去。
　　他往里迈了一步，转身，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缓缓将门合上。
　　.
　　瑜路凡刚发完消息，就发现她们的临时队友突然停住，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系统公告：【真是一个好孩子】存在挂机行为。
　　队友激动开麦：“卧槽四楼什么情况啊？！有病吧！！”
　　“我晋级赛这么搞我心态？！”
　　林霜霜“诶”了一声：“他这是掉线了吗？”
　　瑜路凡：“有可能啦。”
　　林霜霜：“那我们还继续打嘛？”
　　“当然，”瑜路凡道：“输，是不可能输的。”
　　她的一排绿绿的战绩里才不会出现一个刺眼的红。
　　队友又问：“面条兄，我们怎么办？投不投？”
　　【锋火嗦面条：可以打，继续。】
　　队友显然是带了大神滤镜的：“好嘞！”


第44章 Chapter 44   【[公共]锋火……
　　没有了强势队友的配合, 瑜路凡不再玩复杂战术，直接加快了节奏，好在这局队友里没有坑货, 四人很快拿下胜利。
　　之后, 瑜路凡又带着林霜霜排了几局, 让林霜霜好好熟悉了pvp模式。
　　林霜霜之前一直自己苦练人机, 如今融会贯通，进步飞快, 到后期已经能单独和对面中单对线不需要瑜路凡频繁援助了。
　　就这么打着打着，竟然不知不觉过了快一个上午。
　　瑜路凡有些无聊地晃了晃腿, 又开了一局。
　　为了培养小弟, 首领的牺牲也是很大的。
　　在神梦泽, 瑜路凡根本不需要亲力亲为带弟，可是在这里, RTG几人都还处于半瓶子醋阶段, 也就只能她上啦。
　　除开与RTG一起，瑜路凡上线一般都是打个一两局就对虐菜失去兴趣，去找别的乐子, 【锋火嗦面条】这个意外红火起来的马甲也跟着曝光严重不足。
　　但凡哥这次是真的带妹, 每一局游戏时长都是半小时往上起跳，今天打了这么长时间还没下线, 让众多水友大感震惊，更在各大直播平台掀起一股清奇的潮流。
　　——每个直播平台游戏分类的首页都不约而同飘着几个“大师段主播在线讲解‘锋火嗦面条’操作”的窗口，不少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抓住这一波机会，拉来了足够多的热度，飞升指日可待。
　　林霜霜这个被带的妹自然而然也受到不小的关注，其一是因为她在大师段竟然能打出这么菜的操作, 其二则是因为她意识操作进步神速。
　　她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从蹒跚学步到原地起飞的跃进。
　　.
　　爪虾直播某直播间，热度最高的台柱子主播“原上草”沉迷解说无法自拔。
　　“这局我们可以看到，这位乱码妹妹已经可以独自蹲草丛阴人了……诶诶诶，过来了过来了，乱码妹妹往前挪了！就是现在——！漂亮！”
　　【first blood！】
　　屏幕上，代表林霜霜的角色独立完成了一波gank，顺利拿下一血，在确认自己掌握对线gank技巧后，就按照凡哥所教导的步骤，生疏地迈出支援实践第一步。
　　原上草眯着眼，视线紧跟法师的位置道：“让我们看看面条兄现在在干嘛……”
　　“卧槽……”看清楚锋火嗦面条的动作后，主播不禁咂舌道：“面条兄这个野区入侵能力，往在役选手里放也能排进前三了啊！”
　　只见【锋火嗦面条】在敌方野区一挑二浪得飞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对面的打野有些气急败坏，看到【锋火嗦面条】就要窜出野区，带着辅助不管不顾冲了上去，成功买一赠一，送出两颗新鲜人头。
　　【[公共]carry全场（打野）：***！你是没见过野怪还是我得罪过你啊？！你真当自己只用打野呢？！】
　　【[公共]carry全场：真就万物皆可营销，实力全靠吹！都大师局了还能遇到不会支援的打野，我也是心疼对面的朋友。】
　　这句话发出来没多久，【锋火嗦面条】就在上路成功蹲到敌方ADC，配合上单完成一波配合，成功收下人头。
　　【An enemy has been slain！】
　　【[公共]锋火嗦面条：？】
　　公屏一时沉默。
　　“操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上草拍桌狂笑：“面条兄的语言辛辣程度有所进步啊！”
　　“看这个简单干练，却又概括所有重点的感叹号！它其中饱含了千言万语，仿佛对红队打野说——halo，你有事吗？”
　　蓝队队友暗搓搓补刀。
　　【[公共]只想躺赢：我们挺好的，不需要心疼，留着心疼心疼你自己就行。】
　　红方打野受到的刺激显然不小，复活后看准时机拉帮结伙准备强拆中路一塔入侵蓝方野区。
　　哪知这【锋火嗦面条】像是早有所料一般，领着一众队友快速集合，来了个瓮中捉鳖，红队惨遭围剿。
　　一阵动荡混战后，红队只有法师一人丝血逃生，野区什么的也不敢看了，只忙着会家补状态。
　　就这样，蓝方分头行动，又拆对面两塔，红队的野区也再次遭到一番惨绝人寰的洗劫。
　　原上草犀利点评：“保不住野区的打野还能叫打野吗？我要是对面打野，我出去就删号。”
　　弹幕水友并不买账——
　　【？？？主播你心里有点逼数，现在职业选手都在季后赛忙活，这高端局水分有多大大家心知肚明。】
　　【吹，接着吹。】
　　【一天到晚只会嘴其他选手，有本事自己上啊！】
　　【我刚出去看了一眼，热门一堆主播都在播这个，合理怀疑平台恰烂钱。】
　　【真就万物皆可营销？一坨屎包装一下是不是都能当巧克力卖了？】
　　【爱看看不看滚，这么多意见你行你上啊？】
　　【人家锋火嗦面条打得再烂也比你们这些嫉妒成性的wsn好。】
　　【啧啧啧，迷妹下场咯~】
　　原上草随便扫了一眼直播助手，顺手将几个猛带节奏的不明成分ID送入小黑屋，正准备继续唠的时候，又看到代表房管的喇叭闪了闪。
　　原上草并没有直接在显示屏上点开，而是摸起桌上的手机，点开对话框——
　　【房管：滴滴滴！别播了！】
　　原上草缓缓打出一个：？
　　他从未收到过如此清奇的要求，他可是帮平台赚钱，竟然让他别播了？
　　【房管：刚才领导过来说摸鱼那边准备和锋火嗦面条接触，想签下他！】
　　【爪虾-原上草：哇！真的吗！太好惹！】
　　原上草抖着腿发出信息，心情颇好地哼起歌。
　　‘锋火嗦面条’从小半年前出现，至今没露过面，关注度热度却一直维系在一个很高的水准上。
　　作为混迹直播圈的老.江湖，他当然知道平台打的什么主意。
　　抛开别的不说，【锋火嗦面条】技术过硬、毒舌的同时还带了点魔性的幽默，耍的了帅又接地气，属于作为队友恨不得马上以身相许，作为对手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神奇人士。
　　一个会来事儿，会自己带话题的路人王，试问哪家直播平台能不心动呢。
　　原上草可不是傻子。
　　他现在是爪虾直播游戏频道一哥，如果这个锋火嗦面条真被签过来了，他手里的资源肯定要被刮走大半。
　　这么想着，就看到房管又发来信息。
　　【房管：你也知道哈，我们平台游戏区大多数都是娱乐主播，水平……咱们都懂，但领导们都知道，你不一样，你是有真材实料的啊！】
　　爪虾和摸鱼两个平台虽然互为竞争对手，但爪虾主打娱乐，摸鱼却更看重主播操作技术。
　　近年来网友对电竞主播技术要求越来越高，爪虾逐渐被摸鱼盖过风头，此刻正四处挖墙脚，想要填补技术主播的空缺。
　　原上草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挑了挑眉。
　　好活，不仅要签个竞争对手给他，还要让他亲自引狼入室？
　　【原上草：哪里哪里，我也只是个混饭吃的娱乐主播而已。】
　　【房管：哪能呢！】
　　【房管：你的大号不也是大师段的嘛！要不你现在先别OB了，去排两局？说不定就能偶遇嗦面条呢！】
　　现代社会还有什么比网络更快捷的联系途径？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说不定下一局摸鱼那边的人就先冲了！
　　【房管：咱们也这么多年了，都是自己人，把嗦面条拿下咱们不就能打倒摸鱼更上一层楼了嘛！】
　　原上草心道谁跟你们是一伙人。
　　高贵的打工人和万恶的资产阶级永远势不两立！
　　他又委婉且坚定地拒绝了房管的暗示，两人一来二往扯皮几个回合，那边终于安耐不住了。
　　【房管：领导说了，只要你能争取到锋火嗦面条，资源上是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分成提成可以再商量商量！】
　　原上草并不接茬，太极打得飞起，成功将那边的底牌炸出。
　　【房管：直接给你五五！五五成了吗！礼物四六！真的是能争取到的极限了你别太过分！】
　　“嗯……”他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
　　【原上草：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那我就去试着接触接触？不过也不一定能成哈。】
　　【房管：……】
　　资产阶级不开心，他就开心了。
　　原上草放下手机重新开麦道：“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今天就去调戏一下大神玩玩。”
　　他快速退出OB登录小号，又想了想，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蹭热度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不就是来事儿嘛，他原上草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怎么可能不会这招。
　　锋火嗦面条不是喜欢带妹吗……
　　原上草买了一张改名卡，将自己的ID改为【哥哥我敲乖(><)】。
　　然后关注着锋火嗦面条的状态，看到对方一出来，就点进排位赛，开始匹配。
　　弹幕疯狂了。
　　【？？？？玩这么大呢？？】
　　【卧槽卧槽新鲜出炉人妖号啊！】
　　【啧啧，渣男自有渣男磨？】
　　【GKDGKD！！！！】
　　【请开始你的表演！】


第45章 Chapter 45   辅助、只会影响……
　　原上草的运气一直不错, 第一局就匹配到了【锋火嗦面条】。
　　虽然双方互为敌对关系，但也算是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原上草还有些小兴奋，手痒。
　　他也从来没和这位神秘的大神交过手, 作为一名曾经差一点就成为职业选手的玩家, 他还是非常喜欢和高手过招的。
　　所以他顶着茶味十足的名字, 秒选打野。
　　不出所料被队友嘴了一顿。
　　他也不在意, 只是低下头点了根烟吸两口提神，起来的时候游戏就已经载进去了。
　　原上草选的英雄是前期野区入侵能力可观的英雄, 对自己的技术也足够自信，游戏开始他便直直朝对面野区冲去。
　　【草草草！！刺激！这是要撞上了？？！】
　　【第一次近距离围观大神, 激动！】
　　【他来了他来了他操着数斯冲来了！】
　　【我才注意到是数斯！大神以前从来没有玩过这个英雄吧？】
　　原上草注意到弹幕, 有些惊讶地挑眉。
　　扫一眼小地图, 大概掌握敌我动向后，他点开信息栏——还真是‘数斯’。
　　数斯是这个赛季才出的新英雄, 外观是一个穿着华丽霓裳羽衣的女子, 外放武器是羽衣上的羽毛。
　　羽衣上的羽毛自下而上由青到紫分为三个层次，三个层次分别对应着‘数斯’的三个技能。上部深紫泛蓝的羽毛为群体标记技能，标记范围随技能等级逐步提升, 最高可达三分之二地图, 持续时间最高可达七秒。中部淡紫泛青的羽毛则为全地图追踪技能，敌方英雄命中标记后使用, 可以打出可观真伤，还带有破防的debuff。
　　最下面的青色羽毛则会在被标记英雄脚下形成一个圆形牢笼，牢笼内自带缴械buff，地面上还会升起羽状地刺，造成持续物理伤害，数斯可选择性传送到牢笼之中进行收割, 玩家戏称“烫脚地狱”。
　　总而言之，‘数斯’就是一个偏野辅的打团利器，单飞能力偏弱。
　　众所周知，这种团战英雄吃配合。
　　路人局——哪怕是大师段的路人局，虽有技术弥补——配合也是有限的。
　　原上草嘴角一抽，道：“面条兄的选择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迷惑啊。”
　　弹幕纷纷赞同。
　　“等着，”原上草道：“让我用我爪虾顶流的热度将面条兄再次送上热搜！”
　　不出片刻，论坛果真再次出现帖子——
　　【李涛，锋火嗦面条的选角规律到底是道德的败坏还是人性的扭曲？】
　　.
　　瑜路凡并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又被水友送上了八一八王座。
　　此刻，瑜路凡正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上华丽丽的漂亮姐姐，而后嘿嘿笑了两声，洁白的门牙暴露在外，眼睛弯弯，活像《爱宠**密》里的坏萌小白兔。
　　还是大姐姐好看！
　　瑜路凡心情颇好地操纵着数斯晃到野区，清了一个小怪后又往中路挪了挪，见林霜霜游刃有余后便又晃了回去。
　　正打buff，就见对面打野的头像毫不掩饰的出现在小地图上。
　　对面的打野拿的是版本强势打野狸力，全身都是位移技能，前中期强势。
　　数斯前期对上狸力并没有优势。
　　但这不代表瑜路凡会怕。
　　三两下点掉buff，成功升级，将前两个技能都点出来后，毫不避让迎了上去，没有犹豫，一个E将追踪技能扔了过去。
　　追踪技能在没有标记的情况下，会自动锁定距离数斯最近的敌方英雄所在位置，放出三连羽箭。
　　狸力猝不及防吃了一发，躲过去两发。
　　瑜路凡鼓着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的目的只是消耗一下而已。
　　“切……这准度，锋火真是大神？吹呢吧！”
　　“真就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我还以为被Burn夸过的人是有多秀呢，就这？！”
　　“这才刚开局，而且数斯二技能本来就是定点连射，被躲开很正常吧。”
　　“这个数斯根本不会玩，都没标记，也就糊弄一下粉丝咯。”
　　“真以为数斯只有标记流一个打法的才是不懂装懂好吗……”
　　原上草没空扫弹幕，他抿着唇，往左侧草丛滚去，几乎在脱战的一瞬间便开出位移，闪现出现在数斯身后，武器对着数斯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劈了下去。
　　一切就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很多水友都没有跟上主播的节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局已定——
　　数斯缺乏位移，这个距离肯定能中！
　　只要数斯吃下这一招，他们之间的血量优势将会瞬间扭转，狸力本就是前期英雄，他就能占据绝对优势。
　　然而数斯下一秒的动作却让众人一惊。
　　只见数斯往旁边一挪，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微妙地拐出了狸力的刀刃范围，接着一个反转直接闪到狸力身后。
　　几乎一瞬间狸力头上便亮起数斯的羽毛标记，冷却完毕的追踪技能再次跟上，头顶标记后原上草无处可逃，只能硬吃一招。
　　追踪破防起效，数斯又走着位追着他一顿平A。
　　下下暴击。
　　“呲——嘶！”原上草抽着气慌忙逃窜，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躲，对方都总比他快一步到达自己想要躲闪的位置将他截住。
　　仿佛他的所有意识和操作都不存在一样！
　　“卧槽卧槽卧——槽——！”
　　原上草怪叫着发出支援请求：“要死了要死了啊啊啊啊！”
　　再说弹幕。
　　刚才论坛的帖子已经为原上草的直播间带来了相当可观的热度，网友们虽然不是第一次看锋火嗦面条打游戏，但依旧十分兴奋。
　　更不论原上草原本就是职业青训生出身，当年据说差一点就成正选，偶尔在高端局匹配到职业选手也有一战之力，技术在主播里那是相当优秀了。
　　网友并不知道Burn这个战力巅峰曾经折在瑜路凡手上，在他们眼里，原上草基本上就代表路人局最高战力。
　　高手过招，大家能不激动么！
　　然而此刻，众人看到眼前战局，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锋火嗦面条是一如既往的风骚。
　　——可原上草却像是突然闪了腰。
　　【不是吧不是吧？！原上草你特娘在干嘛？恰烂钱？？？】
　　【大哥演过了吧？锋火嗦面条能有这么强？？】
　　【倒也不一定是锋火强，也有可能是这主播太水。】
　　【说吧，主播收了对面多少钱？】
　　【别说，以前burn说锋火和J像我持怀疑态度，今天倒是看出点儿意思来了。】
　　【+1，这鬼的一批的打法，又阴又阳的，明明在阴人，又莫名其妙感觉光明磊落，还真有内味儿。】
　　【弹幕别乱带节奏啊。】
　　原上草无暇顾及，锋火嗦面条的攻击一波接一波，他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一边躲闪一边寻找合适的撤退方位，双方的队友已经逼近，原上草借着辅助的一个盾故技重施窜进草丛，只是这次闪现是为了逃跑。
　　在队友的掩护下迅速脱战，原上草才松了口气。
　　锋火嗦面条可能是看他前期人头不值钱，也没有过来追杀。
　　“呼！”原上草咂嘴：“到底是被Burn夸奖过的，名不虚传呐！”
　　原上草这会儿也不敢去摸自家野区的小怪，只找了个草丛准备回程。
　　旁边草丛忽然微动。
　　【first blood！】
　　头顶乱码的法师晃晃悠悠从草里出来，头也不回的飘回了自己的塔下。
　　原上草：“？？？”
　　虽然他花名带草，但他从未觉得如此草过！
　　原上草操起绿茶人设，开始营业。
　　他就算死，也要恶心一把对面乱码姐姐。
　　【哥哥我敲乖（><）：对面的打野小哥哥对法师姐姐真好~窝也想要一个会让窝人头的小哥哥QAQ】
　　【锋火嗦面条：你想多了。】
　　【哥哥我敲乖（><）：喔？】
　　【锋火嗦面条：我也是没想到你会死在她手里、来着:)】
　　网友们笑到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阁下茶艺有待磨炼！】
　　【hhhhhhh偷鸡不成蚀把米，草儿啊你就是菜，认了吧，乖。】
　　【不愧是爪虾主播，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水的一批，娱乐性也一般般，怎么还会是热门第一？爪虾药丸。】
　　原上草抹了把脸。
　　操！
　　.
　　“部长，爪虾那边的原上草已经和咱们看上的对象接触上了。”
　　职员捧着资料进到部长办公室焦急道：“咱需要也从线上加紧和锋火接触吗？”
　　锋火嗦面条是这段时间以来预估出商业价值最高的潜在签约对象，只是为人过于神秘，他们的人打算直接挖出这个马甲下的人，从三次入手接触。
　　爪虾估计是得到消息，急了。
　　部长却低头看着什么，闻言抬头道：“哦，那个啊，不急。锋火不会这么好拿下，爪虾整个风气烂的很，一个个不琢磨技术天天宫斗，他不会去的。”
　　MOS发展至今，影响力越来越大，连带着相关产业也在迅速发展，和摸鱼一样以MOS起家，再慢慢向外扩张业务的传媒公司只多不少。
　　五年前Jeffrey横空出世又斩获三连冠后，MOS的新老玩家们看到了真正的神技术，近几年对职业队员以及相关主播的技术要求越来越高。
　　可爪虾这些年急于扩张与摸鱼抗争，招了太多娱乐主播，整体技术水平非常拉胯。这直接导致了他们的客源不断流失，若不是还有原上草顶着，可能早掉下一线平台了。
　　而锋火嗦面条以技术出名，除去带妹外本人也不爱搞什么花噱头，从头到脚都和娱乐至上的爪虾不适配。
　　“不说这个了，”部长朝职员招手道：“你过来看看这个项目，不出意外就由你们组负责了。”
　　职员一头雾水靠近，部长将手里的企划案递给了他道：“平台最新招人方向，锋火那边稍微缓缓。”
　　“好的好的。”
　　职员翻开策划案大致一看——哦，为丰富平台文化多元性，摸鱼打算增加文化导向型直播频道，MOS这款具有一定科普价值的游戏被单独拎了进去，但是人还不够。
　　“平台现在是这么个意思，”部长道：“先从职业选手里面找找多才多艺的，最好是那些才续约的，你懂哈。不够的话再往其他次级队伍探探，可以就找法务部拟合同，价格压一压，然后再往纯文化类方向联系。”
　　之前摸鱼也试着找过一批试用的纯才艺主播，但由于大盘还是MOS受众，效果并不好。
　　不会打MOS的才艺演员不是好主播。
　　“好的好的，”职员心里感慨这可恶的资本嘴脸，指了指大门道：“那……我先去了？”
　　“去吧去吧！”
　　.
　　职员回到小组后，皱眉思索。
　　游戏打得好还要多才多艺……这不明摆着为难人嘛！
　　说句不厚道的，多才多艺的谁会来打电竞啊？
　　就算偶有想不开的高学历跑来逐梦电竞圈，但事实上职业选手们平均学历偏低也是无争的事实。
　　摸鱼是与各职业队保持合作最多的赞助商，过了他们手的选手档案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对这方面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组长将任务分配下去后便够着头扒拉现在与摸鱼有合同的队员档案：“多才多艺……多才多艺我看看啊……”
　　二十分钟后。
　　“组长！真没有——！”
　　“这都什么技能啊？？养猫、种花，嘿哟真小资……这种算多才多艺么？！”
　　“你这算什么，我这边还有唱KTV，哄孩子睡觉，母猪产后护理、吹瓶的。”
　　“最好的也就TGG，Burn会三种外语，FOX嗯……打碟、街舞。”
　　“得了吧，”成员道：“TGG豪强诶，谁敢压榨啊！让他们搞文娱肯定得再签新合同，分成什么的都得另谈，说不定人家还不乐意，不妥不妥。”
　　“好压榨…文娱……”组长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三秒后打了个响指道：“把那支新晋MPL的队伍的成员档案调出来给我看看！”
　　.
　　这边原上草后面又不甘心去挑衅了几次‘锋火嗦面条’，送出几个人头，被队友问候了祖宗十八代后，也从方方面面确认了自己确实打不过他的残酷现实，只得开始采取迂回战术。
　　然而对方显然不会让他得逞。
　　游戏时间愈过半小时后，数斯这个打团利器已经肥的不能再肥。
　　——‘锋火嗦面条’实在太会抓时机了。
　　每一波团都开得刁钻又刚刚好，数斯的大招让他能够全地图支援，有时候数斯明明在地图的另一端，下一秒却突然就配合队友开了大，把原上草几人摁在地上摩擦。
　　……队友都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出现！
　　可谓是毫无预兆！
　　但是被带飞，爽！啊！
　　五十分钟。
　　原上草方三路高地全破，这局已经必输无疑，对面已经带着超级兵到了水晶面前。
　　原上草复活后站在自家泉水里，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进来之前的精密计划，看一眼直播助手，弹幕果然一堆人骂他房名诈.骗。
　　“上头了上头了，”他不怎么诚意地道歉道：“抱歉抱歉，咱们现在就撩小哥哥，走起！”
　　说完，打字，发送——
　　【哥哥我敲乖（><）：好羡慕乱码姐姐有哥哥带，不像我，自己一个人磕磕绊绊才打到大师段QAQ】
　　水友看着他顶着一张一米八的糙汉脸卖萌，被恶心到，弹幕呕成一片。
　　【呕呕呕！太恶心了吧！】
　　【猛男哭泣.jpg】
　　【现在爪虾都流行这种画风了？？】
　　但直播间人数却实诚的不减反增。
　　瑜路凡看到后，停下了清兵的步伐。
　　原上草眼尖发现，嘎嘎笑着再接再厉。
　　【哥哥我敲乖（><）：小哥哥小哥哥~你好厉害！下一局窝可以和你一起排咩~？羡慕乱码姐姐~】
　　“诶？”
　　林霜霜眼睛瞪得溜圆道：“乱码姐姐是说我吗？”
　　凡哥确实很厉害呀。
　　林霜霜决定接受对方的羡慕，并给予对方安慰。
　　【&*￥%）：客气客气~】
　　【&*￥%）：不过羡慕也还是要输哒。】
　　直播间瞬间被无情的“哈哈哈哈”淹没。
　　原上草：“……”不是，这走向和他想的怎么不太一样？？
　　他决定专攻面条兄。
　　【哥哥我敲乖（><）：小哥哥小哥哥~考虑一下呗！我真的超好用的！】
　　瑜路凡若有所思。
　　除了RTG几人外，瑜路凡带人是有一点点小要求的。
　　比如于燃，据说是亚洲第一ADC，勉勉强强。再比如林霜霜，学习能力远超常人。
　　这个人嘛……打野玩的菜的要死，还特吵。
　　在神梦泽里也经常有跳槽投奔的情况发生，一般来讲，无论对方实力如何，瑜路凡都还是愿意给对方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的。
　　【锋火嗦面条：理由？】
　　原上草：“哈，当自己霸道总裁呢！”
　　手上却很诚实。
　　【哥哥我敲乖（><）：因为窝超~听话der~~~可以只—辅—助—你一个人喔！】
　　瑜路凡撇撇嘴，辅助、只会影响她抓人的速度。
　　没用。
　　【锋火嗦面条：再见:)】
　　她顺手朝泉水甩了一套连招，成功让对面五个头像灰的整整齐齐。
　　原上草：“？？？”
　　下一秒，轰的一声，他们的水晶被点爆了。


第46章 Chapter 46   实践，是检验真……
　　到饭点, 齐裴推开训练室的门道：“饭饭小朋友、丫丫小朋友~该吃饭咯，瑜老板亲自下厨哦！”
　　林霜霜兴奋地“哇”了一声。
　　她最近跟着蹭了好几顿凡哥爸爸做的饭，然后就发现, 瑜舟做的饭比她家阿姨做得还要好吃！
　　天大地大, 吃饭最大。
　　正好这局结束, 两只小崽子迅速关掉游戏, 跳下椅子，跟着出去了。
　　而另一边, 原上草本来觉得差不多了，试探的话才打到一半, 却突然发现结算界面只剩他一人。
　　原上草：“……”
　　什么玩意儿！
　　水友在弹幕里一片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舔狗舔狗, 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我见过最没排面的第三者。】
　　【还勾搭大神嘞, 全程看你死乞白赖，到最后赔个血本无归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被娱乐到——火箭炮x3】
　　【有被娱乐到——火箭炮x3】
　　原上草深吸一口气, 调整好操蛋的心情。
　　他自认为是努力拉拢锋火嗦面条了, 奈何人家是丝毫不感兴趣，平台如果下来问责他就把录像甩过去。
　　想通之后，原上草看着弹幕插科打诨道：“诶谢谢‘有被娱乐到’老板的火箭炮！有被治愈到！”
　　.
　　楼下, RTG几人也才刚结束训练, 正瘫在自己的座位上当尸体，突然就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
　　包小颂一下活了过来, 捂着肚子道：“卧槽！这也太香了吧！”
　　余火已经踩着拖鞋率先冲向了厨房。
　　包小颂立马跟着窜起来道：“给爸爸站住！不许偷吃！！！”
　　李维达和时言对视一眼，无奈耸耸肩：“走吧，吃饭。”
　　餐桌前。
　　瑜舟围着蛋黄色懒蛋蛋图样的苏格兰格围裙，将一盘看上去焦红软糯的红烧肉端上了桌。
　　又将专门留出来鸡翅鸡腿端起来，蹲到小崽子们面前道：“选一个。”
　　“哇——！”
　　林霜霜高兴地捧起鸡腿道谢：“谢谢大哥哥！”
　　齐裴在一旁道：“你得叫他叔叔。”
　　时潜拿起鸡翅：“谢谢叔叔！”
　　等到小弟们都吃上后，瑜路凡才拿起一只鸡腿。
　　瑜舟期待地看着女儿。
　　他到现在都还没听饭饭叫过他一声爸爸。
　　瑜路凡正张嘴要啃, 看到男人的表情后又把嘴巴闭上，纠结片刻，还是将鸡腿递到了瑜舟嘴边：“哝，给你吧。”
　　今天，也是为便宜爸爸操心的一天呢。
　　瑜路凡慷慨地将空闲的小手搭上瑜舟的肩膀拍了两下道：“想吃就吃吧，我看着，没人会跟你抢啦。”
　　“……”瑜舟：“……”
　　唉。
　　.
　　摸鱼直播写字楼内。
　　组长握着几张A4纸快步走进法务处，然后将纸放到了同事桌上。
　　“这支队伍是今年刚打进MPL的，没和我们签过约，麻烦你们尽快评估，准备合同，与他们交涉，尽早达成合作。”
　　同事比了个OK后，便将资料收走了。
　　虽说是给电竞衍生行业打工，但术业有专攻，律师们只会关注专业相关内容，很少去实时跟进哪支队伍掉出第一阶梯，哪支又上来这种事情。
　　“我认为这是一支出于上升期的队伍，对比两个赛季进步明显，可以考虑长期合作。”
　　“他们只是一支刚上来的二级战队，没有资历也没有保障，我不同意。”
　　“RTG最大的价值是RTG这个名字有热度，而不是RTG目前具备多高的价值，就算他们能走得更远那也是以后的事情，无可置疑，这是一支潜力股，我们应该尽快用较低代价拿下他们。”
　　“同意，我们可以用稍微高于次级联队的价格签下，以摸鱼能给他们带去的盈利，我相信他们不会拒绝。”
　　“没问题。”
　　敲定合同后，被选出来的代表揣着合同正打算出发去RTG新公布的基地，手机却响了起来。
　　律师一看来电显示，原本因为被选中而带着不耐的脸上瞬间扬起一个谄媚的笑容，接起电话道：“刘经理？是合作有什么问题么？”
　　几道模糊的声音从张律师的手机听筒里传出，张律师有些迟疑道：“这是不是不太——”
　　旁边的同事有所察觉，好奇地看了他好几眼。
　　那边又说了什么，张律师连忙赔罪：“没有没有，没什么不方便的，举手之劳！”
　　“……”
　　“您客气了，一点小事而已！”
　　见张律师挂断电话，同事便迫不及待问：“谁啊？”
　　张律师问：“这RTG和TGG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同事摇头：“不清楚这个，好像没听人说过。”
　　同事又问：“TGG的电话？说了什么啊？”
　　“倒也没什么……奇怪了，”张律师喃喃道，快步走回自己的工位，打开了合同电子档，边改边念道：“要我说RTG也就那样，只要丢块肉它自己就会闻着味找过来，何必多此一举。”
　　.
　　这天，RTG接到外边门卫打来的电话，说一位自称摸鱼直播派来的律师想要和他们谈合作。
　　“好的，麻烦让他进来吧，谢谢。”顾峰挂断电话和齐裴对视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
　　RTG现在没什么成绩，MOS玩家路人缘极差，摸鱼看上他们什么了？
　　脸、吗？
　　齐裴扫了一眼大厅里的大大小小一眼，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在役“老将”顾峰，直到将顾峰盯得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脸，齐裴才慢悠悠挠了挠下巴。
　　倒也不是没可能。
　　齐裴火速释然。
　　齐裴扫了一眼坐在大厅捧着词典讨论着什么的父女两，眼珠一转，有了想法。
　　大厅那边的长沙发上，一大一小正坐在一起。
　　瑜路凡正摊着词典，手指头点着一个示例仰头看着她爸道：“这个释义不对。”
　　瑜路凡最近沉迷于了解各式各样的人类文字，将它们和记忆里的读音一一对应，填补图像空缺，并尝试理解分析。
　　瑜舟低头一看——船到桥头自然直——寓意：遇事先不用着急，到时候问题总有办法解决。
　　好像没什么问题？
　　不过瑜舟还是耐心地问：“饭饭觉得它应该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当我们遇到无法打败的敌人时，就要躺平装怂，”瑜路凡肯定地点点头，铿锵有力道：“等待时机，逆风翻盘，然后——”
　　瑜舟的心里腾起一丝不妙的预感：“然后？”
　　瑜路凡一拍词典，道：“骑在他们脸上狠狠灿烂了他们！”
　　瑜舟张了张嘴：“？？”
　　缓了一下，瑜舟又随便在词典上点了个示例试探着问：“那……这个呢？”
　　瑜路凡低头，看到“防微杜渐”，很快答道：“就是趁天还没亮，先把敌人老巢端了再说。”
　　“……”瑜舟看着词典上差了十万八千里的注释，不禁问：“这些是谁教给饭饭的？”
　　瑜路凡：“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书上是这么说的没错。
　　瑜舟：“……嗯？”
　　瑜路凡肯定道：“这是实践出的真理。”
　　想了想，她又补充：“不过我会尽快校准我的思想和你们常识之间的差异。”
　　瑜舟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心想或许校园教育确实该提上行程。
　　“校准什么差异啊？”齐裴走过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对着小姑娘道：“需要帮忙吗？饭饭小朋友。”
　　瑜路凡烦这人得很，当即翻了个白眼，抱着大词典挪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嘿？”齐裴咂嘴，他今天也没怎么着啊？
　　瑜舟无奈笑了笑，问：“怎么了齐哥。”
　　齐裴立马放下心塞，一把搂住瑜舟的肩膀道：“瑜总，帮帮忙呗~啾咪！”
　　瑜舟：？
　　瑜路凡看着词典头也不抬道：“呵。”
　　幼稚。
　　.
　　律师站在RTG新基地门口，整理了一下衣冠，不疾不徐按响门铃。
　　很快，门被打开，一个清秀的少年探出头来问：“摸鱼律师？”
　　张律师矜持地点头道：“是的。”
　　心想看来这RTG几个人的证件照没P过，颜值确实挺高。
　　“哦，”包小颂将门推开，侧身道：“进来吧。”
　　张律师微微皱眉，张张嘴想说什么。
　　……这个态度，怎么和他预想之中差这么多？？
　　又碍于想要维持风度，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迈进大门。
　　然后被大厅内阖家欢乐的景象镇住——
　　只见大厅沙发上松散坐着大大小小六个，大的几个刷手机的刷手机，聊天的聊天。
　　这些人律师认识，因为他们的资料都出现在过摸鱼法务部的信息系统之中。
　　而最引人瞩目的是另一侧，一个小姑娘手里捧着厚厚一本书，旁边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正低头轻声细语对小姑娘说着什么，偶尔脸上还会出现一言难尽的表情。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个长相有些轻佻的帅哥便朝他走来，热情道：“您好您好，久仰大名，我们老板已经在等您了，这边请哈。”
　　张律师的虚荣心瞬间得到了一定出程度的满足，勉为其难压下刚才的不满，矜持着点了点头，迈开腿。
　　不过他有些疑惑：“老板？”
　　怎么来之前没听说过啊？
　　齐裴：“是呀老板。”
　　然后他就被带到那个带孩子男人的面前，年轻男人礼貌地朝他笑了笑：“幸会。”
　　张律师第一时间对此人做出了初步判断——
　　年轻、温和、礼貌还英年早婚，不具备太强攻击性，应该是哪家富二代投资着玩的。
　　谈起来没什么难度。
　　律师心里松了口气，却又不经意瞟到那小孩儿正拿似乎不该出现在孩子身上的眼神盯着他，莫名有些脊背发凉。
　　律师咽了咽口水。
　　错觉吧？
　　随即对用探究眼神盯着他的小女孩笑了笑。
　　瑜路凡慢悠悠收回放在这人头顶脏灰色雾气上的目光，思索片刻，还是扯了扯瑜舟的衣服下摆，等男人弯下腰来才道：“他好脏。”
　　“你不要和他离太近。”
　　瑜舟眨眨眼，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发顶道：“好，爸爸知道啦。”
　　随后直起身来对律师道：“不好意思，我们上去谈。”
　　律师并没有听清这一大一小刚才说了什么，闻言只是用手臂紧了紧夹着的公文包，施施然跟在瑜舟身后走进了暂时闲置的书房中。
　　进去后顺手将门一带。
　　“咔哒——”
　　门应声合上。
　　律师深吸一口气。
　　终于到他的主场了。
　　资本总能花费最低的代价获取最高的利益。
　　律师知道自己公文包中摆着的是一份极其不平等的压榨合同，但那又如何？
　　律师抬起手将领带正了正，微微扬起的下巴无声表示着身为全国最大直播平台律师的矜傲。
　　RTG根本没有与摸鱼商议的资格，摸鱼愿意给这种臭名昭著的战队提供一个平台，他们合该感恩戴德。
　　更何况，合同里的陷阱也不是这群靠打游戏为生的文盲能察觉出来的，他只需要画一个饼，哄着他们把字一签，卖身契就算生效了，在合同有效期内，RTG就算再憋屈也得捏着鼻子给摸鱼做贡献。
　　他对今天这场丝毫没有难度的战役，势在必得，成功之后还能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律师这么想着，昂首挺胸走过去，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却发现瑜舟已经坐到书房中央的沙发上，沙发高度有些不够，一双长腿无处安放。
　　似是觉得有些憋屈，瑜舟微微屈起双腿，不紧不慢将右腿驾于左腿之上，上身前倾，一手手肘搭在膝盖上，手掌拖着下巴，另一手屈起手指轻轻在身前茶几敲了两下。
　　他眼睛也不抬的道：“坐。”
　　这人身上穿的明明是再休闲不过的印有幼稚猫头的T恤和一条黑色运动裤，此刻却像是穿着三件套西装坐在谈判桌上的领导人一般。
　　律师不由愣住了。
　　随即一阵火大。
　　瑜舟这一系列动作在他眼里，就是猖狂的挑衅！
　　什么态度啊？！
　　这人知不知道底下还有多少战队想跟摸鱼签合同！
　　律师眼中的轻慢被恼火取代，他开口道：“这位……先生，您——”
　　瑜舟微微偏过头，掀起眼皮，漆黑的眸子扫向律师，他朝对面的空沙发扬了扬下颌，平静地重复：“请坐。”
　　律师看到他的眼睛，又是一噎。
　　只见刚才在外边温和的笑着与孩子温声细语说话的男人脸上不知何时染上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淡。
　　他的瞳孔里宛若藏有一座深渊，一眼看不到底。
　　律师只看了那么一会儿，感觉心尖一阵阵发凉。就像被人淋了一桶冰水，自认受到轻视而恼怒的大脑瞬间冷静下来。
　　他不禁咽了咽唾液。
　　瑜舟的声音无疑是温和的，律师却莫名听出了些不耐。
　　他是在笑没错，却笑得律师头皮发麻。
　　……RTG怎么会有这么一号人物？
　　律师默默将未出口的风凉话咽回肚子里，僵硬地走过去坐下。
　　瑜舟往椅背上一靠，道：“合同。”
　　律师慌忙打开公文包，将合同拿出来双手奉上：“您请……”
　　等到瑜舟接过合同翻开来看，他才猛然惊醒。
　　靠！
　　他干嘛这么听话啊？！


第47章 Chapter 47   RTG众人稳如……
　　书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不时响起纸张翻页的“沙沙”声。
　　张仲默默深呼吸好几次，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瞄了正姿态放松翻看着合同的男人一眼……最终也没能完成表达不满的心理建设。
　　他只得捏着鼻子憋着气, 心想气势再足也没用, 他还真就还不信了, 一个外行能将合同里的漏洞全部挑出来。
　　等这合同一签, RTG还不得圆扁任摸鱼揉捏。
　　结果就见男人利落拿笔在合同上勾勾写写，全程没说一句话, 张仲试着张了几次口，也没能得到半点关注。
　　张仲只能沉默下来, 却像屁股长刺般坐立不安。
　　半小时后, 男人捏着合同走到窗户旁的传真机前打了个电话, 旧合同唰唰被传走，崭新的纸张不一会儿便被打印出来。
　　瑜舟将纸张整理完毕, 过了一遍后重新坐回沙发上, 分出一份放到张仲那边道：“张先生，我已对合同内某些不合理条款进行了修改，现在这份若是你方同意, 我们就可以展开合作。”
　　张仲气虚地翻开合同, 直奔陷阱所在之处，就见他精心布下的漏洞不仅全部消失不见, 原本法务部拟定的一些占便宜的条款也全被更改！
　　“这、”看着与他来时已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合同，张仲控制不住拔高音量道：“您这太过分了！RTG只是一支战绩惨淡的次级队，摸鱼不可能答应！”
　　瑜舟垂着眼道：“如果你们认真做过评估，就该知道贵司开的价码与RTG的发展潜力并不对等，现在这样正好。”
　　张仲急道：“那也不可能……”
　　“张先生，RTG目前并没有财务危机, 也不需要为了争取一份可有可无的工作去签订一份极端的卖身契，还感恩戴德。”
　　瑜舟轻轻呼出一口气说：“我愿意坐在这儿和您一条条纠正这份漏洞百出且毫无诚意的合同，不是因为RTG有多需要这一笔钱。”
　　张仲只觉被侮辱，脸上火辣一片，激动地问：“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谈的？！”
　　“现在的电竞环境比之当年还是要好许多的，”瑜舟平静道：“你把这种东西拿过来，不过是欺负他们阅历不深，可一旦被他们发现条例漏洞，举报上去，摸鱼不一定有事但您这个擅自更改合同的律师……一定不会舒服，对吗。”
　　张仲：“……”
　　他突然感觉自己像在裸.奔。
　　——他确实是在铤而走险。
　　MOS的热度逐年高涨，想要进来分一杯羹的资本数不胜数。
　　简单来说就是MOS赚得钱够多了，到立牌坊的阶段了，所以负责在役战队与入驻资本合作这一块的部门对合同的把控还算严格，只要战队申诉，都会得到受理。
　　张仲赌的就是一个没后台的新手战队就算发现了也不敢声张举报。
　　但这些细节处的潜规则就连不少圈内人都不一定能注意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男人怎么这么清楚？
　　这么一想，张仲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谨慎道：“那您可以在看到合同第一眼就举报我，或者拒绝我。”
　　瑜舟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话锋一转道：“张先生可能不知道，电竞这个圈子，一开始就是几个没权没势的“蠢货”，只凭一腔热血横冲直撞硬是给撞出路来的。”
　　“和那个时候比，电竞圈可谓面目全非，”男人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它经历了无数冲击和考验，资本入驻产业扩容……这个圈子在不断变化，适应着时代，从而获取更加坚韧的生命力，这不是一件坏事。”
　　瑜舟道：“可这么多年，大家前仆后继地来，功成名就的有，默默无闻的更多，但又有几个一开始接触它，就是为了追名逐利呢。”
　　其实“蠢货”们留下的基石，一直还在。
　　张仲没有接话。
　　“我愿意和您谈，是因为RTG也需要适应它，摸鱼是个还不错的机会。”瑜舟适时打住，道：“联系你的公司吧。”
　　瑜舟这段时间认真了解过现在的RTG。
　　除去顾峰这名老将外的几个半大少年放到外面也是天之骄子，在电竞圈也足够有天分。
　　——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合同里的问题，也不可能真的委曲求全就这么签下它。
　　可摸鱼到底不是普通的平台，它本身就代表了某种风向，RTG原本处境就比较艰难，无论是闹翻还是签下，只要有心人稍稍运作，队员今后的发展肯定会受到限制。
　　这种打压不是不能克服，却会浪费大把青春。
　　电竞选手的青春很珍贵，实在没必要。
　　所以齐裴才会特地让瑜舟来谈这件事情。
　　说到底，还是心怀愧疚的保护罢了。
　　张仲沉默一阵，嗤笑道：“您可真个大善人啊。”
　　瑜舟笑了一下：“过奖。”
　　张仲一时无话可说。
　　事已至此，他自然明白，他在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这里讨不到半点好处。
　　“冒昧问一下，”张仲试探道：“您是……”
　　瑜舟随意将合同合上道：“我姓瑜。”
　　张仲的心咯噔一下，脸瞬间又白了几度。
　　他不死心问：“哪个yu？”
　　“瑕瑜的瑜，”瑜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忽然间他又想到什么，不由轻笑一声道：“RTG是我手里的战队，来之前没人告诉张律师么？”
　　张仲愣住，一股寒气从脚底腾起。
　　瑜舟意味深长道：“张先生，人为刀俎，是时候收手了。”
　　下一刻书房的门就被瑜舟重新打开，楼下众人笑闹的声音涌入房间……张仲却打了个寒颤。
　　瑜舟出去后贴心将门合上，给张仲留出通话空间。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张仲才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咳嗽几声，继而烦躁地拽了两把头发。
　　难怪……难怪——！
　　这个男人之前说了那么多的“礼”，都没有最后这一句“兵”给他的冲击大。
　　可张仲却连被人戏弄的恼怒都不敢有。
　　张仲不禁想——这人之前到底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么多？
　　他对于男人来说分明只是一只可以一脚踩死的蝼蚁。
　　难道……
　　怔楞片刻后，张仲满脸颓然拨通了电话。
　　他为鱼肉，想得再多又能如何呢？
　　与公司的谈话过程简直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
　　挂断电话之后，张仲抹了把脸走到门口，刚拧开门便听到站在门口的男人用温和的语气道：
　　“那么张律师，合作愉快。”
　　张仲僵硬抬头，看了一眼又挂起满脸温和，宛若未经世事富二代的瑜舟，只觉喉咙一阵发紧，胸口被悔恨填满。
　　世间难买早知道。
　　“……”他张了张嘴，最终讷讷道：“好、好的。”
　　两人下楼后，张仲眼睁睁看着这位瑜老板对冲过来问情况的齐裴说：“福利不错，条款也都没什么问题，签吧。”
　　齐裴闻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转身一把握住张仲的手道：“张律师您辛苦啦！以后我们家这群孩子就麻烦你们了哈。”
　　RTG几个人聚在顾峰身后，同时咧嘴一笑。
　　很傻。
　　很天真。
　　张仲：“……”
　　张仲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强忍胃疼道：“…没问题。”
　　等所有人签完字，摁完手印后，张仲迫不及待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嘱托没能完成，张仲想了想，还是拨通了那边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张仲便小心翼翼道：“刘经理……这事儿实在是办不成了，抱歉抱歉。”
　　“什么？”那边传来一道有些尖锐的男声：“屁大点事儿，怎么就办不成了？！”
　　张仲：“这——”
　　话还没说出口，那边的人便抢先呛声道：“张仲啊张仲，我们这几年也没亏待过你啊？！就让你做这么点小事你告诉我办不成！你什么意思！”
　　刺耳的责备声在张仲的耳边炸开。
　　张仲本就在RTG基地吃了一肚子闷亏，这会儿舔着脸装孙子又被呛了一顿，一肚子火药瞬间就被点燃爆炸了。
　　“嘿刘经理，”张仲梗着脖子，语气快得和连珠炮弹似地道：“这事儿我看分明是您不厚道啊？！一开始您怎么说的？RTG就一没、后、台的小战队，肯定不会发现您让加进去的条款有什么不对劲！”
　　他这次出来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签下RTG的价格比公司一开始给的上限还要高出不少。
　　别看刚才上层退让得那么快——那是因为RTG的金主爸爸摸鱼不敢惹，但张仲只是一个小小律师，等他回去，这气百分百是得变本加厉全撒在他身上了。
　　“结果呢？！”张仲越分析越激动：“别说让那些个队员往坑里跳了，我这刚进基地就碰了一尊神！”
　　刘经理：“RTG早特么不行了哪来的神？张仲我告诉你——”
　　张仲大声道：“不行？到现在了您还装呢？您可别告诉我您不知道人家背后金主姓瑜！”
　　“什么？”那边忽然顿住，听筒有杂音传来。
　　几秒后，那边嗓音有些颤抖又带着些急切地问：“……姓yu？哪个yu！”
　　张仲咬牙切齿：“都到这个时候了您还装呢？你们通通躲在后头，就把我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律师拿出来当槍使，现在我里外不是人你们满意了？！呵，您这是存心“灭口”啊！”
　　那边锲而不舍问：“到底哪个yu！”
　　张仲只是冷笑一声：“您说呢？行了！这次是我张仲识人不清错信于人，听着，我是没什么本事，但这么多年你们手底下做的那些脏事没少往我这过！别太过分了！”
　　“等——”
　　张仲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另一边，刘经理狠狠咬牙，烦躁地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电话一通便焦急道：“你实话跟我说，你忽然关注RTG是不是因为那个姓瑜的回来了？”
　　.
　　摸鱼那边效率挺高，很快就把与RTG达成合作的事情官宣了。
　　由于张仲带回的某些消息，摸鱼也没那个胆执行原本买RTG历史黑料热度来炒的策划，这次官宣做得中规中矩。
　　虽然评论区没有摸鱼之前预想的那么激烈，但掐架人数也很是可观的。
　　又由于这条官宣还带了新频道的tag，引起不少网友争论：
　　“摸鱼鬼上身？多才多艺可还行？我看多菜多余还差不多。”
　　“我记得RTG队长学历也就九年义务教育吧？还多才多艺？”
　　“你咋不看达达某音专业全国第一入学，fire还是戏曲世家传承人呢。”
　　“其实包子也不错，学神一个。”
　　“呵呵吹吧，他们真要有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来打电竞？又正好全在RTG了？”
　　“有一说一我到现在都不会打游戏，当初粉余火完全是因为他唱曲儿好听好吧。”
　　“被骗了还帮着数钱，笑死。”
　　网上吵归吵，倒还真有很大一波被RTG队员各式特长勾起兴趣的路人去自主搜索了以往RTG众人直播的才艺屏录。
　　然后，有的被颜值吸引，有的被才艺吸引，还有一波被养崽日常圈了粉的。
　　新粉们快乐地磕着物料，全然忘记了余火几个的本职是电竞，想让他们赶快退役回去搞才艺的也不在少数。
　　至于RTG众人什么态度……
　　顾峰、时言二人正双排上分。
　　余火对着直播摄像头抿了一口温水道：“排斥？那没有，赚钱挺快乐。”
　　包小颂不知从哪搞了块小黑板，上面写满各种学科，恰饭恰得十分光明磊落：“P大学霸教你做题，这上面有的科目无论难度高低，通通一颗地雷就能得到答案，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李维达一脸平静念弹幕：“想看男妈妈？顾队带孩子呢，直播间出门右转就到了。”
　　RTG这小半年也算经历了不少风浪，几个半大少年心态稳如老狗，该打工就打工，该训练训练，为人处世比其他职业选手少了几分油腻，多了少年特有的清爽气，又吸了一波粉。
　　倒是让等着RTG出新黑料的人大失所望。
　　然而很快，一件事让RTG众人稳如老狗的心态再次波动起来。
　　他们凡哥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第48章 Chapter 48   全场最亮的崽……
　　瑜路凡的IQ测试结果远超育才神童班录取线, 马上就要去参加补考，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要成为一名光荣的小学鸡了。
　　——RTG众大龄网瘾少年们初闻此消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余火叼着吸管懵逼道：“啊？考试？上学？那凡哥不打游戏啦？”
　　齐裴一翻白眼, 赏了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后辈一个脑瓜崩说：“出去别说自己是RTG的中单, 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好家伙, ”包小颂幽幽道：“恐怖如斯的电竞天才也逃不掉义务教育套餐啊。”
　　齐裴薅了一把他的脑袋问：“P大学霸说这句话合适吗。”
　　包小颂：“学习好又不代表我就爱学习, 随便学一学就上了我有什么办法。”
　　齐裴：“……”
　　“对了，”余火揉着脑袋道：“齐哥最近逗留基地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工作那边不要紧吗？”
　　“得了吧, 你们但凡争气一点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齐裴一撩头发骚包道：“跳槽了, 以后叫我齐教练, 齐经理也行吧。”
　　“……”
　　“什么？！”
　　李维达没理会一旁智障队友的吵闹声, 盯着电脑问坐在一旁的搭档：“小潜也快考了吧？”
　　时言点头道：“快了，神童班补考结束以后就是常规班补考。”
　　这还多亏J神那个叫程宴的朋友帮忙运作, 时潜才能拿到这么一个补考的机会。
　　他本来是有些担心的, 但好在小潜只是在生活上有一点慢吞吞，学习上却比他这个哥哥要有天赋太多。
　　想到这，时言看了一眼认真看书的弟弟, 心想若是小潜没考上, 他该怎么安慰。
　　毕竟RTG有一个对照组般的崽子存在……全员都没有考虑过她会考不上这一种可能。
　　时言叹了口气，突然感受到了当家长的压力。
　　李维达就看着自己英雄旁边的ADC忽然顿了一下, 千载难逢地补漏一兵。
　　他扫了一眼时言道：“小潜天天和凡哥、丫丫一起学，不会连常规班考试都通不过的，专心一点。”
　　时言应了一声，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屏幕上。
　　瑜路凡本崽对于上学这件事情也是有点小激动的。
　　对于瑜路凡来说，上学这件事就等于开荒，充满未知与刺激。
　　虽然现在的凡哥已经不是神梦泽的凡哥了, 但对于未知的探究和征服欲却是不会消失的本能。
　　总之，小崽子难得表现得特别兴奋，每顿都能多干一碗饭。
　　瑜舟却操碎一颗心。
　　饭饭要是在学校被欺负了怎么办？
　　对此，程宴拍了拍瑜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瑜啊，她不欺负别的小孩儿你就该谢天谢地啦。”
　　君不见他们这才搬来多久，整个别墅区的小孩无一例外全成了瑜路凡的跟屁虫。
　　这领导能力，只能说不愧是瑜家的崽。
　　然而无论瑜舟再怎么担心，考试还是如约而至。
　　.
　　育才神童班的补考分三个考场。
　　低段考场面向学龄前符合招生要求的孩子。
　　中段面向已经读了两三年常规班后，才被发现智商超常的孩子。
　　高段则是提供给想要跳级进入初中甚至高中进行学习的孩子的测试。
　　虽说有三个考场，但来参加补考的人却也不算多。
　　毕竟天才不是什么量产的萝卜白菜，之前录了一批，补考还能海量捡漏。
　　也正是因为人少，站在校门口的一群大龄网瘾少年才格外引人瞩目。
　　要不是他们人均顶着一张颜值远超国民平均线的脸，恐怕已经被当做来找茬的不法分子被抓起来了。
　　而被这群颜值超标的男人围在中间的孩子，自然成了全场最亮的崽。
　　这里需要补充说明一下，其实一开始的送考队伍只有瑜舟一人，只是RTG这群大龄网瘾少年总觉得排场不够大，他们凡哥会被人比下去，撒泼打滚硬是要跟着。
　　美其名曰壮大声势。
　　对于小弟们的请求凡哥总是纵容的，于是小手一挥，同意了。
　　齐裴咬牙切齿希望瑜舟这个大前辈能把这群皮猴子卡住，没想到他们J神转身就笑眯眯地打电话多安排了一辆车……
　　齐经理被气死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只见瑜路凡一只胳膊被瑜舟牵着，另一只手上拿着小零食啃着，不时还接过旁边顾峰递过来的水“吨吨”灌上两口。
　　小崽子无疑长了一张能把人心萌化的脸，只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漆黑的大眼睛却十分灵动，惹得不少家长看了又看。
　　如果不是小崽子身边家长太多，可能就要上来rua两把了。
　　一行人就这么拉风地走进校门，消失在众人眼前。
　　旁边同样往里走的小女孩呆呆看着，半晌后抬起头看着妈妈道：“虽然我知道你不可能给我生个哥哥，但换一个爸爸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年轻的妈妈：“……”你爸听了想削你。
　　等一行人走到考场门口时，教室里已经有几个孩子了。
　　不少家长满脸担忧地扒在窗户边大声叮嘱：
　　“豆豆不要紧张！妈妈就在外边陪你！！”
　　“轩轩加油！你是最棒的！”
　　还有一两个年龄偏小，躲在父母怀里嚎啕大哭，就是不肯进去的孩子，监考老师只能出来帮忙哄着。
　　有些刚上来的小豆丁看到这副场面，说什么都不肯进去，皮一点的还跟着干嚎起来。
　　一时间走廊乱成一团，看上去好不热闹。
　　看来智商超群的人类幼崽也只是智商发达，心灵还是很脆弱的，是需要小心呵护的存在。
　　瑜路凡淡定总结，然后将最后一口饼干塞进嘴里，在考场门口和众人挥挥手，走进教室。
　　她这四平八稳的气势倒是让几个哭闹的孩子为之一顿，情绪竟然慢慢平复下来，有些难为情地慢吞吞往教室里走去。
　　“啧啧，”余火揉揉脸道：“咱凡哥生来就是要做大哥的人啊……”
　　包小颂：“不愧是J神的孩子！”
　　旁边的家长试探着搭话：“小伙子，你们这是送妹妹来考试？”
　　“胡扯，”余火面不改色道：“我们是来给大哥撑场子的！”
　　家长：“……”感情是一群神经病。
　　由于补考人数寥寥无几，考场并没有规定座位，瑜路凡便随便找到一个视野不错的位置坐下，晃着脚丫把考场里的小崽子们都打量了一圈。
　　提前观察可能成为自己小弟的人的基本信息，也是首领的基本素养。
　　有个坐在靠窗座位上盘着丸子头的小女孩似乎注意到了瑜路凡的视线，转过头来冲她咧嘴一笑。
　　瑜路凡想了想，朝她竖起大拇指，表示鼓励。
　　丸子头女孩惊喜地瞪大眼睛，也跟着竖起了大拇指。
　　不久后，监考老师牵着两抽噎不止的小崽子走进来，合上了门。
　　简单说明考场纪律后，老师分头发下试卷。
　　要说智商超常儿童有什么共同点，那必然是比寻常人可怕数倍的专注力。
　　试卷到手后，就连那两个抽泣不止的小崽子都很快安静下去，专注做题。
　　瑜路凡挠挠下巴，感觉预备小弟们的天赋都很不错。
　　.
　　负责监考的李老师在教室里打着圈。
　　监考神童班补考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因为这群孩子不仅专注度高，年龄也小，不懂交头接耳对答案，所以李老师松了心神，开始神游。
　　不经意间，李老师的余光又瞟到窗外那群颜值过于突出的男人。
　　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来的，也不像是明星。
　　难道是哪个富豪家的公子们来送天才妹妹读书？
　　李老师感觉自己真相了。
　　富豪老来得女，当然要往死里宠呀！
　　啧啧，人比人得死，小妹妹年纪轻轻就拿下女主剧本了啊……
　　李老师不由将视线转到正杵着下巴不紧不慢写试卷的小姑娘身上。
　　观察了一会儿，李老师觉得这孩子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场——
　　别的孩子就算再冷静，身上也带着一股幼童特有的奶气，这个小姑娘就不一样了，奶气没有，整只崽都带着说不出来的淡定。
　　分明是个小豆丁，怎么看上去很靠谱的样子。
　　李老师不禁踱步到小姑娘身后。
　　然后发现小姑娘写字速度适中，字的个头稍大，但并不圆润，端看现在写的简答题，语言组织能力丝毫不逊于十多岁的孩子。
　　育才神童班考试用的是综合试卷，为的就是方便老师们观察每一个孩子在哪一个版块最突出，然后针对性制定辅导计划，将这些孩子的优势最大化。
　　李老师负责的是理科方向的课程，见此不禁叹了口气。
　　这小姑娘看来是要被其他老师收走了，可惜。
　　她没有停顿太久，又在教室里绕了起来。
　　考试进行到中段的时候，另一位老师也停在瑜路凡身后，看了几分钟，脸上浮起藏不住的惊讶之色。
　　不久后，瑜路凡将试卷填完，抬头扫了一圈教室，发现所有崽子还在埋头写字后，满意地拍了拍手。
　　作为一名优秀的首领，凡哥是不会允许自己写字的速度一直原地踏步的，看来这段时间的练习效果还不错。
　　而且这份试卷也不是很难，这几个月补到的知识完全能应付。
　　这波开荒应该稳了！
　　果然，凡哥无论到哪，都是能当大哥的。
　　瑜路凡欢快地揉揉有点小饿的肚叽，重新开始晃动脚丫子。
　　等到考试结束，瑜路凡跳下椅子走出教室，浑身上下都写着一个字——稳。
　　瑜舟蹲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温度适中，没有很烫。
　　没有过度用脑，问题不大。
　　瑜路凡于是在万众瞩目下被颜值天团簇拥离去。
　　送走所有小考生后，两名监考老师聚到一起，不约而同聊起这个过于亮眼的小孩。
　　低段考场另一名监考老师道：“李老师运气不错啊！刚才我看到那孩子在答你负责的科目，答得相当不错呢！如果能顺利被录取，以后得到你手下吧。”
　　“……”李老师：“啊？”
　　监考老师疑惑道：“你不知道？”
　　她回忆了一会儿道：“不对啊，你刚才不也看了她好一会儿嘛……你刚才在看什么？”
　　“我…我在看她做阅读理解，”李老师道：“答得很好啊……我以为她最后会被分给你带呢。”
　　监考老师：“？？”
　　两名老师对视一眼，脑电波忽然成功对上了频道，不约而同惊呼：“全能的？！”
　　.
　　而刚到RTG基地的瑜路凡已经将这场考试完全抛之脑后了。
　　林霜霜和时潜看到凡哥归来兴奋地朝她挥着手大喊：“凡哥！凡哥快来呀！快来吃好吃的！！”
　　肚子早已叽里咕噜的小姑娘一听“吃”字，便抛下后头的大人们兴冲冲跑了进门。
　　林母刚将炖好的排骨汤盛出，见到瑜路凡后便亲昵地招手道：“饭饭回来啦？快来，阿姨给你煲了汤！”
　　小崽子高高兴兴冲过去，端起小碗大大干了一口排骨汤，任由林母揉着发顶，眯着眼脸颊鼓鼓，像一只尝到甜头的小奶猫。
　　瑜舟进门便看到这副场景，一时顿住脚步。
　　这两个月的生活如同一场美梦，几乎让他将两年来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无望愧疚抛之脑后。
　　可这一刻，那些暂时被遗忘的情绪再次泰山压顶般涌出。
　　——他没办法给饭饭一个完整的家。
　　无论他赚多少钱，给饭饭多少寻常孩子一辈子得不到的东西，他都没办法将这个窟窿补上。
　　瑜舟知道瑜路凡大概早已察觉了许教练的事情。
　　瑜路凡不是没见过正常的家庭里都有哪些成员。
　　瑜路凡什么都知道，可从来没有问过。
　　与其说他对许教练的事情只字不提是为了保护瑜路凡的情绪，不如说他的情绪一直在被瑜路凡照顾着。
　　两年了，瑜舟想。
　　他已经任由自己沉在无望的湖底，麻木地过了两年。
　　饭饭的病已经好了。
　　你还要继续做个只会逃避的懦夫吗？
　　瑜舟。
　　“饭饭，”瑜舟走过去蹲下，与女儿平视道：“饭饭要上学了，我们一起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妈妈好不好？”
　　瑜路凡眨巴眨巴眼，不太熟练地重复道：“告诉…妈妈？”


第49章 Chapter 49   瑜路凡第一次觉……
　　进了三伏天后, 南方的空气就变得闷热潮湿，热得人心浮气躁。
　　“轰隆——！”
　　一声惊雷响起，基地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些。
　　“什么？！”
　　比雷声更大的是齐裴的嗓门：“上热搜？！”
　　由于出去浪了一趟被齐教练拿鸡毛掸子钉在座椅上的四个网瘾少年齐刷刷抬起头, 看向声源处。
　　齐裴一时也没空搭理, 只是对着电话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瑜舟？今儿一大早人就不见啦。”
　　“别别别, 我可以！我现在就过来……嘿, 天降热搜，还有这等好事。”
　　不久后, 齐裴挂断电话，攥着手机就往外冲。
　　冲到一半陡然想起训练室一群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 又急匆匆折返指着看似乖巧的几人道：“好好训练听到没有！一会儿回来要让我发现谁在划水, 今天就多补两千兵！”
　　RTG几人乖巧点头。
　　然而、齐裴前脚刚离开, 余火便从座位上窜起来道：“快快快，打开微博看看！”
　　这会儿顾峰去做常规理疗了, 齐裴又刚离开, 基地里空无一人，不划水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余火话音未落, 包小颂那边已经把热搜给念了出来：“育才惊现豪门小公主豪华送考天团？”
　　RTG几人不约而同：“哇哦——！”
　　刺激啊……！
　　“嘿, ”余火看着照片里自个儿帅气的侧脸，自恋道：“哥上镜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没错, RTG全员送考他们凡哥的时候被人拍下来了。
　　毕竟现实里这么多帅哥组团出行那叫一个千载难逢，更别提他们去的还是育才这所有名的精英培育学校。
　　然后这一组照片就被路人放到了网上。
　　本来也没掀起多大波澜，巧就巧在这条微博被MOS的游戏玩家看到，并识破了几人的真实身份，还呼朋引伴前来围观。
　　于是，通过广大MOS喷子不懈的努力, 这条微博成功被顶上了热搜。
　　也难怪齐裴这么着急，这可是RTG难得的出圈宣传RTG队员BUG般的颜值和拉赞助的好机会啊！
　　评论区说什么的都有：
　　【我也是服了，是进个MPL就觉得自己是世界冠军了？成天不训练就忙着炒作，我吐了。】
　　【啊啊啊啊啊啊！！！小哥哥太帅了！】
　　【RTG也是丧心病狂，拿小孩恰饭买热搜可还行？？有没有底线了？】
　　【啊啊啊啊那个小女孩真的好可爱啊！以后我也想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女鹅！】
　　【[微笑]给各位新来的科普一下，RTG，MOS职业毒瘤战队，两年前由于打野无故退赛害得国家丢掉世界冠军，目前正处于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状态。】
　　【啊啊啊啊啊！！职业的不我懂，但是现在的电竞选手都这么帅了吗？！】
　　【上面的，进MPL实力也已经很ok了！又帅又有实力真的爱了爱了！】
　　【一分钟！我要拿到那个牵着小妹妹手的男人的所有信息！】
　　【摄影怎么不给力一点，中间那个男人的脸呢！！怎么没拍啊！】
　　【呵呵，就控评呗，我就等着看赛场上你们怎么丢人现眼！】
　　“哦豁，”余火挠了挠脸：“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夸，还真有点儿难为情哈。”
　　包小颂撕心裂肺：“涨了涨了！微博粉丝涨了！！”
　　李维达已经带着时言发了直播公告，熟练地开始恰饭。
　　“可惜今天凡哥不在啊，不然咱还能多赚点。”
　　这一场热搜，RTG无人伤亡。
　　.
　　S市郊区不如市区嘈杂，雨下得也没有城里大。
　　小雨淅沥沥，轻飘飘落到地面，打不湿从树上落下的枯叶，却压下了恼人的热气，让这块本就清静的地界增添了几分凉爽。
　　三伏天光临这的顾客实在太少，以至于黑色轿车出现时，看门的保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轿车消失在他眼前，保安才嘀咕道：“奇了怪了，这大夏天的来干嘛呢……”
　　原因无他，只因这是一块墓园。
　　轿车沿着绿荫道一直行驶到园区的停车场内，稳稳停住。
　　坐在后排儿童椅上的小崽子拿两只爪子扒在门上，好奇地探着头打量着窗外从未见过的风景。
　　神梦泽没有坟墓。
　　神梦泽的大家生于峡谷，每日忙于征战，死后化为金雾。没有部落会浪费资源与时间举行葬礼，为逝者筑巢。
　　小崽子重新靠回不大舒服的座椅上，眼珠子转了一圈，砸了咂嘴，开始思考搭建坟墓的意义。
　　停车场的服务员已经撑着伞走了过来，见半天无人下车，有些止不住好奇地张望。
　　下一刻驾驶座的门被打开，一双鞋踩在湿泞的柏油路上，服务员立马敛了神色，却又被车主过分年轻帅气的面庞惊到一瞬。
　　——这人年纪轻轻的，可能是父母早逝，来给父母上坟的。
　　能买得起这里的墓地，非富即贵，估计是清明工作太忙才拖到现在来的？
　　也是不容易啊……
　　后座这个小女孩，应该是妹妹…吧？
　　小女孩似乎注意到他打量地视线，抬起头朝他一挥手：“哟！”
　　服务员连忙笑着招招手以示友好。
　　这年头单身带妹，不太好找对象啊——不过人家有钱！
　　瑜舟利落起身，将车钥匙交给服务员，轻轻呼出一口气，微微仰头出神地望着不远处被树木遮挡住的墓区。
　　直到后座的车门被推开，他才收回视线，低头看向已经自己跳出车门，四处张望的小姑娘。
　　瑜舟蹲下，将小姑娘外套上的兜帽拉到她的头顶，张开双臂问：“要爸爸抱吗？”
　　不幸听到的服务员：“？！”
　　爸爸？！！
　　小姑娘不出所料地摇了摇头。
　　在服务员变质的目光下，瑜舟无奈放下手站起身，牵住瑜路凡，撑着伞，拒绝工作人员的接送邀请，慢慢往墓区走去。
　　路上，瑜舟开口问：“饭饭会想妈妈吗？”
　　瑜路凡眨眨眼道：“我想的话就来看她，她又不会自己跑掉。”
　　真人已经注定看不到了，可坟墓却冻结时光，伫立在一个地方，永远等待着。
　　也是对于生者的一种安慰吧。
　　凡哥说的道理听起来一如既往难懂，可瑜舟却听明白了。
　　“是，”瑜舟舒展眉心道：“饭饭说的对。”
　　有那么一瞬间，瑜舟突然感觉到，那道他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的枷锁，似乎松动了些。
　　可能是因为旁边这个小太阳正源源不断将能量传递给他的缘故吧。
　　但生理反应却不是这一时半会儿能控制住的。
　　瑜路凡感受到瑜舟的手将她攥得有些紧，掌心微微发凉，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抖。
　　这是在紧张吗？
　　瑜路凡了当地问：“你在紧张吗？”
　　瑜舟：“有一点。”
　　瑜路凡道：“其实我也挺紧张的。”
　　瑜舟：“……”
　　瑜路凡：“为什么紧张？”
　　“嗯……”瑜舟思索片刻后道：“爸爸太久没和妈妈见面了，怕妈妈生气。”
　　瑜路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也是。”
　　“没事啦，”瑜路凡伸出另一只揣在外套口袋里的爪子，拍了拍那只攥着自己的手道：“凡哥会帮你说话的。”
　　“好啊，”瑜舟笑道：“那就麻烦凡哥啦。”
　　结果到了地方，一大一小却不约而同沉默起来，一动不敢动。
　　半晌过去，瑜路凡忍不住戳了戳瑜舟的大腿，小声道：“你过去啊……”
　　瑜舟含混地应了一声，半晌后，深吸一口气，僵硬地迈上台阶。
　　瑜路凡改做双手插兜，紧跟瑜舟的步伐也往上迈了一步，定住，然后小心翼翼探出头看了一眼半米外的墓碑。
　　突然，被凡哥当做遮挡物的男人蹲了下去。
　　整个墓碑瞬时暴露在瑜路凡眼前，包括主人的照片。
　　瑜路凡一时间忘了动作。
　　原来她的妈妈是这样的啊。
　　旁边，瑜舟用指尖划过墓碑上的照片，像是怕惊扰了谁一样轻声道：“过去这么久才带饭饭来看你，对不起啊…许教练。”
　　瑜路凡站在一旁，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照片上的年轻女子。
　　女人脸上洋溢着自信又灿烂的笑容，眼睛很亮，下巴微扬着有些桀骜不驯，又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若不是那头乌黑的长发稍微压住了通身气质，说不定看上去还要更张扬些。
　　许亦柔，却是名不如其人。
　　不过瑜路凡很喜欢。
　　瑜舟说完一句话后，便再没出声，只是毫无形象盘腿与墓碑面对面坐着，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盯着照片出神。
　　瑜路凡挠了挠下巴，往前挪了两步，也跟着坐下。
　　一大一小就这么排成一排坐着，谁也没出声。
　　“你怎么不说话啦。”瑜路凡问。
　　瑜舟皱眉，有些苦恼道：“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在许教练面前，瑜舟不再是那个在队友后辈面前稳重强大的J神，不是万众瞩目的继承人，也不是永远耐心温柔的父亲。
　　当然，那些形象也不是伪装，只是到了许教练这里，他就只是那个会被许教练揪着耳朵训斥的毛头小子罢了。
　　“嘴笨，”瑜舟道：“不说了。”
　　瑜路凡：“奥。”
　　之后，瑜路凡就见瑜舟微微眯着眼望着照片，唇角上扬，像是在笑，眸中却晦暗沉静，不见一丝光亮。
　　这是瑜路凡第一次见这人在自己面前展现出这么消沉的一面。
　　也是瑜路凡第一次跳出纸面定义，对“父亲”这个角色有了立体的认知。
　　爸爸不总是包容而温和，也有属于自己的，不愿被公之于众的脆弱。
　　至少她的爸爸是这样一个人。
　　也不赖啦。
　　山顶起了风，把瑜路凡的碎发吹到脸颊上，瑜路凡有些难受地扒拉了两把。
　　注意到小崽子的动作，男人微微偏头冲她一笑，抬手整理了一下她有些歪的帽子，又探了探小姑娘额头和爪子的温度，确认无误后才重新转过头去。
　　瑜路凡仰着头看了一会儿，又百无聊赖地想，人类真是一种强大而脆弱的生物。
　　——他们拥有无与伦比的创造力，足以支撑这个种族创造出他们想要的一切。
　　可与这份智慧伴生的，却是世上最柔软的东西，名为感情。
　　感情能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也能顷刻间摧毁这份强大。
　　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啦。
　　因为他们会在其中变得坚韧，直到有足够的力气撑起千疮百孔的灵魂，然后继续前行。
　　小雨不知何时停了。
　　墓碑旁的植物上坠着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绚烂光彩。
　　这五彩斑斓的世界是由无数人的情绪碎片构建而成，只有拥有情感的生物才能窥见其中瑰丽景色。
　　而神梦泽的一切却是年年如一日，哪怕出了漏洞也只是早已被设定好的程序。
　　瑜路凡第一次觉得成为人类并不是一件那么糟糕的事情。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
　　可一切总是会在合适的时间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
　　夜晚，灰暗的天空又降下大雨。
　　一道银色的闪电划过天幕，紧跟着的是一声划破宁静的惊雷。
　　一间卧室儿童床上的小鼓包随着雷声蠕动起来，不一会儿开口处便探出一张粘着细碎发丝，睡得两颊粉红的小脸。
　　瑜路凡睡眼惺忪地探出爪子揉了揉眼睛，有些困惑地环顾房间四周，却什么也没发现。
　　刚才，她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她被一双温暖而柔软的臂弯圈住。
　　她本来是讨厌被拥抱的，那时却一点也没感到厌恶，反而有种亲切的感觉。
　　瑜路凡睁不开眼，却能听见臂弯的主人似乎在低声哼着温柔的小调，歌词里有她的名字。
　　瑜路凡对这人仿佛有着本能的亲切之意，她不禁往温暖处依偎过去。
　　那只手轻轻拂过她的发顶，又抚上她的脸颊，最后牵起她的右手，轻轻摩挲着五根细小的手指。
　　带着温暖的愧疚，动作被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像是笃定以后再也无法这么做了一般。
　　瑜路凡在温暖中沉沉睡去，梦醒前只依稀记得耳畔似乎响起过一声叹息。
　　瑜路凡带着疑惑换了个姿势重新缩回被窝里，蜷成一团。
　　算了，继续睡。
　　清晨时，窗外的绿树上鸟鸣格外响亮，仿佛要将前些天因为雨水没能演唱的歌曲一次性补齐。
　　昨晚睡得非常舒服的小崽子大大打了个哈欠，很快就抛开心口莫名的怅然，跳下床走到窗边，打开窗，扒在窗台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
　　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嗯。
　　天晴了。


第50章 Chapter 50   第一次中单！……
　　瑜路凡和时潜的录取通知书很快就发下来了。
　　RTG众大龄网瘾青年知道后比自己比赛拿了奖还要兴奋。
　　要说为什么, 虽然不太贴切，但这或许就是养成的快乐！
　　于是余火这厮提出要给三个小孩办一场叼炸天的开学送行仪式。
　　“我上学的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痛痛快快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游戏，”余火道：“来一场职业水友赛怎么样, Burn那边夏季赛也结束了, 咱约一约？”
　　包小颂看热闹不嫌事大：“好耶！”
　　齐裴满脸黑线掰着手指咬牙切齿道：“余火你小子是皮子紧了啊？要不要哥几个帮你松、松, 嗯？”
　　余火敏捷地窜到RTG幼崽三人组身后, 夸张叫道：“凡哥！凡哥救我！！”
　　齐裴气势汹汹撸起袖子道：“成天训练摸鱼划水，搞事你倒是来劲儿啊？！给我过来！”
　　瑜路凡叼着AD钙吸管翻了个白眼, 踱步到另一个方向，并不打算参与幼稚小弟们的日常打闹。
　　林霜霜推了推眼镜, 转头对时潜道：“看到没, 这就是反面案例, 你长大以后千万不能变成这样哦。”
　　时潜认真点头：“嗯嗯！”
　　闹过一阵后，齐裴摸着下巴思索片刻, 又喃喃道：“不过这个时间点倒是可以约几场练习赛试试了……”
　　职业水友赛也不是不可以安排一下。
　　RTG自保级赛胜出后便一直处于闭关状态。
　　倒也不是闭门造车, 只是MPL赛程比MDL要长出很多，那些一线常驻战队都忙着攒积分冲种子位，实在是约不着高质量的训练赛啊。
　　现在夏季赛已经接近尾声, TGG作为目前国内的最强战队也成功保送全球赛, 资格赛的半决赛与决赛正在进行中，要不了两天就能尘埃落定, 而距离入围赛开始则还有一个月。
　　也是时候正儿八经练一练兵了。
　　齐裴说做就做，夏季赛全面结束后很快就开始着手联系MPL的常驻队伍。
　　他倒是不怎么挑剔，将能联系上的所有一线战队都骚扰了一遍。
　　主要还是因为RTG才刚重新爬上来，那些进入全球赛的种子战队肯定要利用这一个月研究新战术，选择陪练队大概率也会是关系技术都不错的兄弟战队，而不是他们RTG。
　　虽然齐裴敢保证现在的RTG拿到MPL赛场溜一圈也能争个中上游了, 但奈何从未切磋过，没人敢信任。
　　这个时间段约训练赛是有点悬，但是水友赛么……还是可以试试的。
　　一套电话打下来，结果倒是比齐裴预想之中的好上不少。
　　——除了TGG的经理说日程安排不过来婉拒之外，还是有不少队伍愿意掺和一下的。
　　齐裴想了想，又单独给于燃打了个电话。
　　.
　　“Burn？”
　　FOX叼着烟抬起头，看向正在穿外套的于燃问：“要出门？”
　　于燃低应一声，没有多说，将手机往兜里一揣就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又忽然回头问：“这周都什么安排？”
　　“啊……”FOX想了一会儿，道：“好像只有后天和HKT约了训练赛，其他时候就照常训练。怎么了？你不会是不能参加吧！”
　　FOX说：“哥你可不能这么玩啊，HKT什么作风大家都清楚，你要不参加那咱可得被嘲死了啊！”
　　于燃抿着唇低应一声，眼珠微动，盯着手掌下的栏杆有些出神。
　　FOX：“Burn？”
　　于燃呼出一口气，朝他摆摆手，利落下楼，往基地外走去。
　　上单听到基地大门合起的声音后才出声道：“FOX，跟简哥说一声？”
　　FOX杵着头道：“有什么可说的，Burn一个成年人，出个门还报备像话么。”
　　上单嗤笑着说：“一条狗在主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溜出去了，不得报备？”
　　FOX闻言一顿，接着吊儿郎当道：“哈，周成，他要是条狗，你这个在狗嘴底下讨食的玩意该叫什么？”
　　“咣！”
　　周成一砸桌子，站起来吼道：“你特么有种再说一遍？！”
　　FOX头也不抬说：“也不知道是谁夏季赛KDA烂得跟翔一样，还好意思张嘴放屁。”
　　TGG战队从来不是一条心战队。
　　豪门战队内部竞争是出了名的残酷，每年下面不少替补死死盯着一队，只要一队现役队员里有任何一个状态下滑，就会被一群饿狼撕扯下去。
　　周成今年开头打得就一直不在状态，战绩滑到夏季赛已经没眼看了，连带着整个战队的积分情况都比去年差了不止一成，这个种子名额拿的险之又险。
　　这个赛季结束，估摸着他们这队友缘也就到头了。
　　“我要是你啊，我就老老实实当完这个赛季的T，”FOX道：“到时候Burn要发挥不错，你还能吹个MOS亚洲第一坦克，光荣退役，其他的事儿呢……还是省省吧。”
　　辅助站起来周旋道：“行了行了，说那么多干嘛，Burn年纪小，爱玩儿也正常嘛，简哥也不是那种人对吧！”
　　FOX冷笑一声，没有搭话。
　　周成瞪着通红的眼，死死盯着FOX粗重地喘息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
　　可到最后，他只是冷哼一声，重重坐下，将键盘敲得劈啪作响。
　　训练室里气氛一片冷凝。
　　.
　　于燃比约好的时间更早来到RTG基地。
　　RTG的众大龄网瘾少年们对燃神的到来报以热烈的欢迎，并诚邀于燃也嗦一瓶儿童快乐酸酸乳。
　　饶是于燃，也忍不住看着墙边摞在一起，还有大堆未开封的奶箱真诚发问：“你们……签了很多儿童乳制品的代言？”
　　齐裴闻言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道：“这个可以有哇！”
　　“……”于燃：“……”
　　顾峰抬起头薅了一把头发道：“我们这小朋友比较多，喝别的不大好，索性全换了。”
　　包小颂叼着酸酸乳吸管说：“燃神，真不尝尝？真的好喝！”
　　余火深沉道：“燃神，你怎么能看不起我们凡哥的能量源泉呢？”
　　于燃缓慢地眨了一下眼，低下头看向窝在缩小版电竞椅上喝儿童钙奶，只露出一个溜圆儿后脑勺的小豆丁。
　　小姑娘似乎也被动静吸引，缓缓扬起小脑袋，唇边挂着一圈奶胡子，黑漆漆的眼珠子轻轻一动，锁定了目标。
　　于燃：“……”
　　瑜路凡：(个_个)
　　瑜路凡顿了半晌，才慢慢收回视线，伸出爪子拿起她桌面上香蕉口味的钙奶，很社会地往于燃方向一抛——
　　特、别、准。
　　于燃只好接住。
　　RTG新上任的营养师阿姨道：“小伙子啊，这些儿童奶可比你们经常喝的什么可乐啤酒健康多啦！阿姨看你底子很不错的呀，不要糟蹋了，啊。”
　　于燃面无表情凝视着还没自己巴掌大的儿童奶，最终还是没放回去，随便找个空机位坐下，戳开吸了一口，发现味道是真的不错。
　　瑜路凡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右手握拳锤了锤小胸脯，铿锵有力道：“喝了它，一会儿打仗别给凡哥丢人。”
　　喝了凡哥的儿童快乐奶，就是凡哥战队储备军的一员了！
　　齐裴看着时间喊：“差不多可以进房间了啊。”
　　距离水友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语聊房间里每个队伍都只零星挂着一两个队员。
　　都是MPL常驻战队，大家再陌生也陌生不到哪里去，气氛倒还算和谐。
　　TGG那边还在训练，于燃避嫌，用了小号登录，结果刚进去马甲就被里头的老江湖们瞬间扒个精光。
　　顺风队的上单热情招呼道：“哟，燃神今天也来玩呐！TGG今天也来？咱几个来局热身局？”
　　“TGG不参加，我来随便玩玩，”于燃简单回答：“可以打。”
　　“嘿？”DW的队长Ken语调上扬：“齐神、老顾，你们不讲武德啊？说好的水友赛怎么能请外援呢！”
　　顾峰比较含蓄：“照顾一下队里的小朋友。”
　　齐裴道：“咱们队都是水灵灵的嫩葱，这不是怕被你们这群老姜佘毒没了么。”
　　Ken咂舌：“你特么才老姜。”
　　“fire，你几个别磨蹭，”齐裴顺势说：“赶紧进来跟老前辈们打声招呼。”
　　Ken说：“滚滚滚，什么老前辈，咱还年轻着呢。”
　　RTG众也紧跟着进了房间，除了顾峰外，所有人都挨个给前辈们打了招呼。
　　听着倒是乖巧，得亏对面看不见他们那叼着吸管嗦奶喝的欠揍模样。
　　DW上单道：“九个人了，再凑一个咱先开一局玩玩？齐神来顶一下？”
　　齐裴贱笑一声说：“正好，RTG这边还有一个外援，我让她上线来和你们凑一局热热身。”
　　“可以啊老齐，”圣战队的中单Offe说：这左一个外援右一个外援，明年MPL是要放大招啊？”
　　齐裴已经闭麦弯腰凑到小姑娘面前道：“凡哥凡哥，此次对手实力强劲千载难逢，来一局？”
　　有求必应的瑜首领小手一挥：“来！”
　　于燃扫了跃跃欲试的小姑娘一眼，顺手建房，随口报了一下房间ID，一群手速变态的一线选手‘嗖嗖’出现在房间内。
　　最后，于燃扫了一眼房里唯一剩下的空位，将披好马甲的瑜路凡拉了进来。
　　游戏界面几人头像下面闪个不停的喇叭同时消失一瞬。
　　最终，还是Ken先出声试探道：“锋火嗦面条？”
　　齐裴荡漾道：“嗯~哼~”
　　Offe迫不及待八卦地问：“Burn，你和这位兄弟到底什么关系啊？”
　　在这些MPL常驻战队眼中，【锋火嗦面条】这个ID在MOS能够出道就爆红，正是被于燃一手技术分析帖捧的。
　　这面条兄技术到底如何他们是不清楚的。
　　但是于燃这圈内出了名的硬骨头竟然愿意免费给人当踏板，已经足够令人惊讶。
　　无论于燃和RTG私底下是否还有私交，双方明面上可是已经两年没联系过了，如今于燃突然逃训跑来当外援——
　　这个态度就非常耐人寻味啊！
　　Ken仔细捋了捋思路，发现如果当初于燃没发那一空降神帖，【锋火嗦面条】这个马甲根本不会引起水友们这么多的猜测。
　　或许于燃就是故意的？
　　莫非这面条兄真的是……！
　　Ken小心翼翼问道：“老齐你讲真话，这锋火嗦面条到底是不是…咳。”
　　“是什么啊，”齐裴翘着二郎腿道：“什么也不是，我们外援可年轻了，比那老葱杆子年轻多了。”
　　Ken：“你没骗我？你发誓！”
　　齐裴：“没有啊！我是那种会骗人的人吗！”
　　他这话可没骗人，只是比较概括而已。
　　.
　　由于是热身局，这些一线选手也是抱着敞开了玩的态度在BP环节乱来一气。
　　Ken秒锁卖萌奶妈，圣战打野抢了ADC，于燃被挤到了野位，上单被暗夜战队的辅助拿走。
　　虽说是兴趣导向型英雄选择，可到底都是常年泡在MPL的常驻选手，其他位置或许没有本位强，但要说弱也是肯定不可能的。
　　瑜路凡补位到了法师，晃着脚丫子在英雄池里划拉一阵，最终锁定英雄“西王母。”
　　依旧是熟悉的配方，不按套路出牌的味道。
　　和瑜路凡对线的是由于手速不够痛失野位的圣战中单offe。
　　Offe看到锋火嗦面条的一手西王母，险些乐出声。
　　原因无他，只因西王母虽然身为法师，但它手短啊！
　　要说中单最擅长的事情是什么，那必然是一套带走和风筝流溜人啊！
　　“嘿嘿嘿……”Offe笑得猥琐：“面条兄等我哦~人家马上就到了~”
　　瑜路凡眨眨眼。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喜欢上赶着找锤的存在奥。
　　于燃冷着脸说：“好好说话。”
　　Offe说：“哟，燃神，这么护呢。”
　　于燃：“我是担心你。”
　　Offe：“啊？”
　　于燃：“担心你被爆锤。”
　　“哈！哈！哈！”Offe自信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四分钟后。
　　【first blood！】
　　西王母不紧不慢在灌灌的尸体上撵了两转，才施施然钻进草里失去踪影。
　　林霜霜捧着小本本埋头边写边念：“一分零一秒，敌方中单恶意挑衅，凡哥看准时机成功贴脸，敌方吃下一半伤害后快速逃离……”
　　“两分二十秒，对方再次试图反攻……辅助前来扰乱支援。”
　　“四分二十秒，对方卒于河道草丛旁。”
　　瑜路凡磨了磨虎牙，有些小失望。
　　竟然用了四分钟。
　　瑜路凡常年混迹神梦泽战场，经历过数不清的攻防战争，脑内储存着几乎所有能在神梦泽做出的排兵布阵以及走位反应。
　　预判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般的本能，让瑜路凡可以轻松化解一切战术，可身体素质上的差距却不是这么好弥补的。
　　失去神梦泽的完美数据化身体后，凡哥也只是一只稍微比其他人类幼崽强一丢丢的人类幼崽而已。
　　人类幼崽身体的各项技能都还处于成长阶段，距离巅峰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而对手是技术和年龄都处于电竞巅峰时期的一线队员，他们可以通过惊人的反应能力和手速避开瑜路凡的攻击。
　　好想快点长大哦。
　　瑜路凡叹了口气。
　　Offe吊着口气呆呆盯着灰掉的电脑屏幕，半晌后怔怔道：“卧槽？”
　　圣战的其他成员纷纷扭头。
　　队长问：“你操什么，不是在跟Ken他们玩呢？”
　　Offe：“窒息。”
　　队友：？？
　　Offe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道：“我感到了浓浓的窒息！”
　　是他Offe风筝技术退步了吗？！
　　他为什么溜不动锋火嗦面条啊！
　　这西王母身上是粘了牛皮糖吗，怎么能这么黏！
　　锋火嗦面条他还是人吗？！
　　Offe是货真价实的一线中单，自然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巧合。
　　也就是说，锋火嗦面条这个实力——可能比水友们吹的——还要再厉害些。
　　只要人家想，不仅可以打职业，还可以轻松换掉几乎所有一线战队的现役队员，直接空降MPL。
　　最重要的是，他当着这么多一线选手的面被一个业余神秘选手拿了一血，好丢人呀！
　　Offe吸吸鼻子，本想开麦，但想到面条兄从来没有讲过话，又开始打字。
　　【Sain-Offe：哥，考虑来Sain吗！Sain福利可好了！】
　　【DW-Ken：？这波跪舔是不是太突然了？】
　　【Sain-Offe：哥如果有意向，下次放点水呗~】
　　【yu1616：…………】
　　【锋火嗦面条：你过来。】
　　Offe屁颠屁颠跑过去。
　　三分钟后。
　　【You have been slain！】
　　Offe：“……嘤嘤嘤。”
　　一局热身赛结束，offe单凭一己之力就送出全队二分之一人头。
　　热身赛进行到一半时，其他水友赛参赛选手就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Offe这个高光时刻不知被多少人截图保存，成功完成在一线战队内社死的荣耀成就。
　　——也有不少人这次是真的动了挖墙脚的心思。
　　试想队内如果常备锋火嗦面条这样一员打前期无敌的C，岂不是可以让敌方的输出位被压得毫无经济？
　　这开局秒人的能力放到职业赛场上那可是不得了的优势啊！
　　然而他们向瑜路凡发送的好友申请并没有被通过。
　　下一秒，锋火嗦面条的游戏头像就是一灰，下线了。
　　瑜路凡抻了一个懒腰，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轻轻把椅子转向玄关道：“要回来了哦。”
　　齐裴调侃：“这是想爸爸了？”
　　瑜路凡喝了口奶道：“说了今天回来的。”
　　瑜舟不是时刻呆在RTG的，他在最大程度上迁就了瑜路凡的生活习惯，并尽可能留出时间陪伴她，但肩上已经扛起的责任却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卸下的。
　　这次瑜舟出去的时间有点长，今天恰巧是回来的日子。
　　这时，RTG大门处便传来一阵响动。
　　包小颂往玄关一看，立马扬起笑容大声道：“瑜大老板可总算回来啦。”
　　于燃闻声，下意识转头，看向玄关处的人。
　　那人一身西装，穿着正式，与电竞基地的画风格格不入。
　　男人的手还未从门把上拿开，背着光，身后的阳光亮得刺眼。
　　于燃仰着头，有些不适应地眯起了眼。
　　下一刻，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僵在原地，神色空白。
　　门被轻轻合上，光线被重新挡在门外，男人转过头笑道：“这几天饭饭又麻烦你们了。”
　　接着，他注意到这位来造访的客人，脚步微顿。
　　“…于燃？”
　　包小颂这才反应过来，猛地将没说完的话憋回肚子里。
　　基地骤然安静下来。
　　“卧靠，”齐裴一拍脑袋，小声嘟囔道：“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第51章 Chapter 51   那群人破坏的，……
　　齐裴之前想着等夏季赛结束, 就找个机会把瑜舟的消息告诉于燃的。
　　结果这段时间事情一多就给忘了。
　　忘了就忘了，还阴差阳错把人邀请来RTG当免费陪练。
　　人喊来了也就算了，他竟然忘了瑜舟这厮今天回来……！
　　想到这, 油条惯的齐裴也不禁叹道：“造孽了造孽了。”
　　他刚想打个圆场, 就见于燃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 “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
　　“嘎——”
　　椅子因为过大的力道往后划去, 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擦响。
　　卧靠！
　　齐裴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往后一仰。
　　余火和包小颂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
　　这是要拼命的架势啊！
　　时言和李维达默默站起来, 时刻准备着阻止将要爆发的战争。
　　于燃怔怔望着门口那人，眼眶似乎有些泛红, 两只手死死抠着桌面, 力度大到指节泛白。
　　齐裴又焦急看向瑜舟, 示意这厮说点什么。
　　可瑜舟只是平静地看着于燃，一言不发。
　　齐裴：“……”
　　如果真打起来, 他, 也想参与一下。
　　没什么理由，就是纯粹想揍这孙子一顿。
　　就在齐裴以为下一秒于燃就会冲上去给瑜舟一拳时，于燃忽然低下头, 深深吸了一口气, 又缓缓呼出。
　　再次抬起头时，于燃的表情已经基本恢复平静, 嗓音有些颤抖：“…瑜队。”
　　瑜舟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轻笑道：“长大了。”
　　齐裴见状，松了口气。
　　旁边，瑜路凡将两只胳臂挂在椅子背上，漆黑的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这两人头顶上的金雾加起来浓到晃眼，瑜路凡揉了揉眼睛, 快速收回视线。
　　下一刻又皱了皱鼻子，疑惑看向瑜舟。
　　——瑜舟的情绪有些奇怪。
　　神梦泽的生灵日子过得单调直接，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
　　瑜路凡本不擅长感知人的情绪变化，但或许是因为和瑜舟血脉相连的缘故，瑜路凡总是能察觉被年轻父亲很好隐藏起来的负面情绪。
　　比如现在。
　　瑜路凡回忆起瑜舟第一次出现在RTG被齐裴逮个正着的场面。
　　那时的瑜舟僵硬、愧疚，可与朋友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是藏不住的。
　　可现在，瑜舟虽然笑着，眉峰却微微下压，眼底沉沉，如深潭蓄雾。
　　浓雾最深处，似乎藏着一团沉重的坚定。
　　瑜舟察觉到小姑娘探究的视线，偏过头冲着她轻轻摇了摇。
　　瑜路凡撇撇嘴，收回视线。
　　齐裴干咳一声，拍了拍于燃的肩膀道：“走走走，咱哥几个到那边叙叙旧，让他们在这边先打。”
　　说着，挎着于燃就往楼梯走去，还不忘回头招呼瑜舟跟上。
　　瑜路凡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拿起桌上剩下的钙奶‘吨吨吨’喝完，瓶子一扔三两下蹦下椅子，跟了上去。
　　林霜霜和时潜见状，也跟在凡哥屁股后面上楼了。
　　.
　　书房内。
　　于燃揣着手靠在门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齐裴搓搓手，不知所措。
　　他能单独和瑜舟、于燃任何一人贫嘴，但三人真凑一块了，齐裴反而不知该说什么。
　　书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最终，瑜舟轻轻叹了口气，将西服外套往沙发上一扔，衬衫袖挽起，径直走向窗户旁。
　　紧接着不知从哪翻出一包烟，利落划出一根，往窗台上一靠，拿出火机“啪”地一声把烟点燃，不紧不慢吸了一口。
　　然后将火机连带整包烟直接抛向齐裴。
　　齐裴下意识接住，愣愣地也点了一根，又顺手抛给了于燃。
　　直到被肺部传来的火辣感呛得咳嗽不止，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好一段时间了。
　　齐裴直起腰，看了眼已经默默将烟点燃的于燃，又看向靠在窗户旁的男人。
　　只见男人抱着臂，右手随意夹着烟，就这么噙着笑，微微眯着眼注视着他们。
　　烟雾在身前氤氲着，在他们之间铸成一道屏障，又让人看不大真切。
　　时间好像一下倒转回了几年前。
　　眼前的人似乎还是当年RTG那个战无不胜的台柱子，平日里对谁都不端架子，上了赛场却能打得对手心态爆炸。
　　那时队里几人有点什么矛盾，这人就喜欢带着他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不知从哪顺出一包烟摆在几人中间，谁先挑事的谁就去拿起来发一圈。
　　一根烟的功夫什么矛盾就都过去了。
　　“嗤……”一声闷笑在安静的书房内响起。
　　齐裴闻声转头，就见于燃这个平时一个表情都欠奉的，此刻正拿手挡着脸，肩膀止不住抖动。
　　齐裴一个没忍住，跟着笑了出声。
　　书房内紧绷的气氛荡然无存。
　　“操，”笑够了，齐裴把烟掐灭恶狠狠道：“演我啊？！”
　　瑜舟抬起手上的烟晃了晃道：“这不是道歉了么。”
　　“你现在这叫什么知道么？！渣男行为！”
　　齐裴翻了个白眼，咂舌道：“你要真想道歉，就把当年的事儿赶紧解释清楚，不然免谈，啊。”
　　瑜舟看向窗外说：“知道。”
　　于燃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齐裴挠挠头，转移话题道：“行了，今天Burn难得来一趟，不说这些了。”
　　于燃微微偏头，半张脸隐于阴影中：“你们不用和我这么客套。”
　　他抿了抿唇，又说：“别把我当外人。”
　　书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齐裴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这些老队友，终究是回不去了。
　　·
　　说来也巧。
　　RTG每一代的AD位似乎都是姓瑜的从外头拐来的。
　　而且个顶个的听话又懂事，天赋技术也是一顶一的好。
　　于燃刚来那会儿，还是根和时言差不多嫩的葱芽，对J神的粉丝滤镜开得无敌大，简直就是真把瑜舟当神了。
　　再者，于燃本来就是老RTG队员共同选定的新一代接班人。
　　往公了说，那就是万众瞩目的太子。
　　可惜于燃点背。
　　齐裴暗搓搓想，遇上了他们这群不靠谱的队友。
　　这偌大的基地说散就散。
　　按照惯例，像RTG这种常胜冠军队，就算台柱子倒了也是能再坚持几年的，他们却不约而同选择各奔东西。
　　有那么一段时间，就连齐裴这个搭档都没办法直接联系上于燃，只能通过简誉程得到一些于燃的消息。
　　齐裴记得于燃再次出现后，除了比以前看上去更冷漠了些，再看不出其他变化。
　　甚至在两年来第一次主动踏入RTG基地时，就愿意帮忙教导时言。
　　于燃不可能不知道时言会在以后变成他强劲的对手，却从未想过藏拙。
　　可谓正是意气之年，已有老将之风。
　　于燃这颗天生赤子心，才是他们这群“逃兵”最怕面对的东西。
　　.
　　门外，三小只齐齐撅着屁股，将耳朵贴在门上。
　　半晌后，瑜路凡才慢慢直起腰来，挠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一波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可惜了。
　　林霜霜在旁边小声道：“凡哥凡哥，丫丫查到RTG老队员的名字和动向了。”
　　瑜路凡深沉地点了点头：“说说。”
　　林霜霜兴奋地继续道：“除了凡哥的爸爸、顾峰哥哥，齐教练和于燃哥哥外，老RTG还有中单简誉程，现在和于燃哥哥在一个战队，上单叫吴桐，退役之后就自己开了家餐馆，已经结婚生子啦。”
　　“中单和上单到现在丫丫还没有见到过，”林霜霜掰着手指说：“但是能和齐教练他们一起打游戏，应该也不会是坏人吧……”
　　瑜路凡摇了摇手指道：“这件事当年RTG到底有几个人参与、参与到什么程度，有没有人知情但没有参与……这些都还没有充足的证据支撑。”
　　林霜霜失望地“啊”了一声：“可是，当年大家都知道他们亲如手足，怎么会呢。”
　　时潜眼睛茫然地在两个小姑娘之间打转，插不上话。
　　“在人类发展史上，被亲近之人背叛所造成的悲剧数不胜数，”瑜路凡冷静道：“真相往往藏在无数干扰项之中，感情也是其中之一。”
　　感情会让懦弱的人拥有无尽勇气，也会让聪明人变得迟钝。
　　林霜霜眨了眨眼，似懂非懂，虚心请教：“那下一步丫丫要做什么呢？”
　　瑜路凡和林霜霜早在MDL比赛期间，就对老RTG事件进行过初步整理，推测过当年的事情一定有人在背后恶意推动。
　　之后，瑜路凡又在小光球那得到了一些零散的记忆，发现事情比之前推测的更加复杂。
　　瑜舟失踪和许教练的意外根本不是两件事情。
　　只是现在线索太少，光凭记忆瑜路凡还不能确定两件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
　　但有两点是瑜路凡可以确定的——
　　第一，当年的事情性质一定极其恶劣。
　　恶劣瑜舟放弃了自己热爱的事业，整整两年都没能走出来。
　　恶劣到许教练直接丢掉性命。
　　第二，有机会让这两件事同时发生的，一定是当年和瑜舟关系极好的人。
　　所以当年的RTG中，绝对有人参与了。
　　总之，瑜路凡就非常、极其不爽。
　　因为被这群人为一己私欲破坏的，是她的家。
　　瑜路凡绝不允许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安稳的活着。
　　在神梦泽，每一个部落的叛徒，都会被永远驱逐，人人喊打，再不会被任何一个部落接纳。
　　当然，她相信瑜舟绝不会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瑜舟选择沉默两年，肯定有他的理由——其中一个或许就是为了照顾生病的女儿。
　　但瑜路凡已经回来了。
　　在神梦泽，她能带领小弟们征战四方打下辽阔的领地，成为名副其实的最强首领。
　　在这，瑜路凡也不会因为失去神梦泽的能力，就甘愿做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幼崽。
　　瑜舟有瑜舟的计划，她也有她的打算。
　　瑜路凡拍板道：“下一步，继续搜集可查信息，包括RTG所有人的人际关系链，然后进行汇总分类，进行嫌疑人筛选。”
　　只要信息足够，她就可以在现有信息里做出最大程度的推理，从他们的出生背景和人生经历里找到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再想办法进行实地调查。
　　林霜霜小声欢呼：“好耶！”
　　时潜犹豫片刻，还是轻轻举起手说：“凡哥，我也想参加。”
　　时潜知道自己既不会用网络，脑子也没有她们好。
　　甚至没听懂她们在说什么。
　　可他还是想努力跟上。
　　因为…因为是凡哥给了他和哥哥一个家。
　　凡哥是他和哥哥的恩人。
　　瑜路凡爽快道：“没问题呀！”
　　话音未落，几只小崽子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瑜路凡警惕转头，却看到自家小弟竖着食指示意不要出声。
　　等人到了位置慢慢蹲下，瑜路凡才注意到这人藏在手心里的绷带和医用胶布，心情霎时变得更加不美丽。
　　顾峰小声道：“凡哥，还剩最后一场，有点儿撑不住了，帮帮忙呗。”
　　小姑娘就半垂着眼，面无表情盯着顾峰克制不住抖动的左手，一动不动。
　　顾峰见状，笑着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刚才节奏有点快，有点胀，不是很疼。”
　　“切，”瑜路凡犀利点评：“骗人。”
　　顾峰：“……”
　　瑜路凡又叹道：“谁让凡哥得罩着你们呢。”
　　这内忧外患的。
　　愁。
　　真是愁死凡哥了。
　　顾峰双手合十，态度端正道：“真是太麻烦凡哥了。”
　　小姑娘哼哼两声，还是迈开腿往楼下走去。


第52章 Chapter 52   亮相
　　RTG几人见到下来的是瑜路凡, 兴奋了。
　　RTG检验自己有没有进步最好的方法，就是和凡哥一起打一场高端局。
　　若是每次都能比上次跟上一点凡哥的节奏，猜中一点凡哥的想法。
　　那, 不用怀疑, 就是进步了！
　　只不过小崽子最近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带着两小孩神出鬼没的, 也是比较难约到档期。
　　“凡哥来来来，快坐！”
　　“凡哥还喝奶不, 这次要什么味儿的？”
　　“凡哥吃薯片吗！”
　　“凡哥……”
　　瑜路凡叼着火腿肠扒拉着电脑将RTG刚才的战斗数据看了一遍。
　　今天的比赛是六支战队循环BO1模式。
　　RTG前四场战绩为两胜两败。
　　RTG VS 暗夜——1:0.
　　RTG VS 顺风——1:0.
　　RTG VS SAIN——0:1.
　　RTG VS CL  ——0:1.
　　经过大半年的磨合，RTG已经逐渐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打法框架。
　　总体来说, RTG的C一般在中单和ADC中灵活摇摆, 不常用野核打法。
　　顾峰的支援应变能力高于入侵能力, 游走、生存能力强，他总是能在任何一路最需要支援的时候出现在合适的地方。
　　毋庸置疑, 顾峰就算放到MPL乃至全球赛里, 也是名列前茅的辅助型打野。
　　再加上时言胆大心细的打法，让李维达可以放心腾出手去游走支援，包小颂那块向来扛得住压, 这让RTG的全员生存能力直接往上提了不止一个档次。
　　而暗夜和顺风两支队伍打法都偏向于细水长流型, 常用阵容耐力强，但是打团爆发力较弱。
　　这导致他们既无法在和RTG的团战里迅速打出优势, 也没办法在有顾峰支援的情况下秒掉余火或者时言。
　　最终在前期落下过大经济差，没能进入擅长的中后期，直接输了比赛。
　　而SAIN和CL则各有特色，总体爆发力强，可以针对RTG的几个位置进行集火，成功率也非常可观。
　　所以, 当顾峰或李维达之中任何一人先被送走，RTG阵容的容错率就会骤降。
　　余火那点历来都有的粗心毛病在这群MPL老江湖面前被无限放大，再被GANK几波基本上就不大行了。
　　时言虽说操作精细，但到底还是稚嫩了些，在几块老姜面前还挑不住大梁，最终被人炸了泉。
　　不过对于RTG来说，第一次打这些一线战队没被剃头也是不错的成绩了。
　　最后一场RTG对战DW。
　　DW的打法比较单调，主打以打野KEN为核心的阵容，但是胜在C位老将综合实力过硬，如果出意外的话AD和中单也能顶上，不至于掉链子，让人很难通过针对的方式占到便宜。
　　瑜路凡并没打算去破坏RTG现在的阵容。
　　为了小弟们的可持续发展，凡哥还是愿意配合的。
　　所以瑜路凡选了顾峰惯用的英雄——数斯。
　　较其他打野英雄，数斯的位移技能较少，GANK能力稍弱，但是控制却非常多，机动性也不弱，支援能力很强。
　　虽然没有高爆发的英雄玩起来那么爽，但也不是不能打。
　　游戏加载完毕，小姑娘揉了揉鼻子，操纵着数斯往野区前进。
　　DW俱乐部。
　　“哟，RTG那边突然换人了啊，”DW上单说：“锋火嗦面条上了，据说他打野巨叼，队长小心些哈。”
　　KEN将烟头摁灭道：“放心，你们队长也不是白打这么些年职业的。”
　　ADC暗搓搓拱火说：“面条兄没拿自己特别擅长的英雄诶……！队长，你这是被看轻了哈。”
　　“哼哼哼，”KEN：“走着瞧。”
　　.
　　瑜舟三人没在书房里聊多久便下了楼。
　　齐裴看到瑜路凡坐在机位上战得热火朝天，而顾峰的位子空空如也后，不禁皱了皱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电竞这行业，职业病一旦沾上，就几乎没有痊愈的可能了。
　　再厉害的选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状态不断恶化，又不甘地坚持，最终却只能在惨淡的战绩下、人人喊打的局面中向现实屈服，退役。
　　目前转会期还没到，齐裴提前接触的几个打野候选也都不是特别满意，无奈下也只能由顾峰扛着。
　　好在RTG几个向来心大，顾峰装的也好，倒是没人发现。
　　于燃的注意力在小崽子的显示屏上。
　　他是第一次站在瑜路凡的视角看这小崽子打游戏。
　　小崽子脸上的表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冷静，手上的操作也自带节奏，不慌不乱。
　　此刻，RTG和DW正在进行野区遭遇战。
　　KEN惯例入侵，和锋火嗦面条撞个正着，本想骚扰一下见机抢野，却意料之外被拦在原地。
　　双方队友反应迅速，第一波试探团就爆发了。
　　“怎么样，”齐裴走到于燃身后，嘚瑟道：“小崽子厉害吧。”
　　于燃：“预判能力很强，足以弥补身体机能的差距。”
　　齐裴惋惜地说：“这么好的天分，怎么就是瑜舟这孙贼的崽呢。”
　　瑜舟：“羡慕自己生一个去。”
　　几句话的功夫，场上的数斯已经抓准对面辅助的空档，越过去控住了法师。
　　余火兴奋地鬼叫一声：“法师的命只能由法师了断！！”
　　便操着角色冲了过去。
　　可惜时间过于前期，让对面丝血逃走。
　　此刻，瑜路凡已经拿下红，而对面暂时颗粒无收，RTG微弱领先。
　　齐裴怼了怼瑜舟的肩膀问：“诶，你对饭饭到底怎么打算的？这天赋，讲真，不打职业是整个华夏赛区的损失啊。”
　　“这是她的人生，”瑜舟注视着屏幕前满脸认真的小豆丁说：“以后想做什么，她自己决定。”
　　瑜路凡噼里啪啦把对面落单的法师送回了家。
　　【first blood！】
　　齐裴砸了下嘴：“也是，鬼晓得等她长大这游戏停没停服，远着呢。”
　　“话说，”齐裴看了眼瑜舟问：“你到底什么情况啊，来了之后就没见你摸过游戏，你现在什么状态？打得过饭饭么？”
　　他记得当年瑜舟是全盛状态，也没有什么伤病，如果不退役，继续保持一两年是肯定可以的。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齐裴偶尔闲来没事还会摸几局当当陪练，瑜舟就像是完全戒网瘾了似的——
　　别说自己亲自玩了，除了来逮女儿去吃饭，平时RTG几个训练都不怎么看的。
　　瑜舟平静道：“打不了了。”
　　齐裴下意识道：“…什么？”
　　于燃唰的一下转过头，眼里带着明显的不解和震惊。
　　那边，第二波团战结束，双方战平，小崽子找了个地方回泉水补给。
　　男人不知看到什么，微微皱眉，往小崽子的机位走去。
　　然后蹲下，熟练地帮瑜路凡把座椅调高了些，将键盘往前拉了一点。
　　小崽子试试手感，满意地点了点头。
　　瑜舟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才折身返回。
　　齐裴这才反应过来这人说了什么。
　　“打不了…瑜舟你开玩笑呢？我都没废到那种程度。”
　　瑜舟沉默着。
　　看着他平静的样子，齐裴莫名有些喘不上气：“瑜舟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人可是Jeffrey啊。
　　那个明明比谁都有天赋，对自己的要求却比谁都严苛，永远不知道放弃怎么书写的队长。
　　那个MOS职业联赛史上FMVP记录保持者，消失两年仍被玩家反复提起的传说。
　　哪怕是伤病缠身，这四个字也不该是从这样的人口中说出来的才对啊。
　　可瑜舟就是说出来了。
　　就在这么不正确的场合，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来了。
　　瑜舟道：“字面意思。”
　　于燃试探地问：“是…伤病吗。”
　　瑜舟抬起手握了握拳，垂眼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片刻，而后笑着摇摇头，没接话茬。
　　齐裴咬牙切齿：“你笑个屁笑，说话！”
　　于燃抿着唇转头，虽然很短暂，但他总觉得瑜舟笑的有些自嘲和无奈。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RTG和DW的战斗还在继续。
　　瑜路凡的支援型打野是玩得真的很不错。
　　或许在和RTG的默契上和顾峰比不了，但凭她可怕的预判能力，也能让对面的输出在经济差不够的情形下畏首畏尾不敢放开来打。
　　DW是真的没想到RTG能将将经济差咬得这么死。
　　开局一刻钟了，双方谁也没开成龙，经济差还保持在千内。
　　如果再这样僵持下去，DW的阵容很快就会进入疲惫期。
　　KEN磨了磨牙，果断道：“开龙，把节奏抓回来一波推。”
　　另一边，瑜路凡扫了眼地图，开口道：“时言，去下路开龙，李维达自由行动，余火把兵带上来去帮时言，包小颂上路龙坑骚扰对面AD。”
　　瑜路凡前半局打得沉默，现在突然说话众人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便按照指令行动起来。
　　——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虽然不知道凡哥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但只要照做那效果就是杠杠的。
　　而瑜路凡自己则窜进了对面野区。
　　DW的辅助正在四处游走放风，发现小野怪消失后立刻警戒起来。
　　“打野肯定摸过来了，目前不确定位置，打快点。”
　　DW的下路说：“这个上单老骚扰我，RTG这是什么情况？”
　　想要抢龙人也该过来了，但看地图，对面的辅助还在附近晃悠，却没有过来的意思。
　　KEN一扫地图，皱眉道：“runn（ADC），去上边的龙坑看看。”
　　AD正被包小颂骚扰地到处乱蹿，闻言立马脱战，往上头走去。
　　瑜路凡：“时言绕路回上，余火把龙吃了，李维达接应。”
　　见时言行程过半，瑜路凡操纵着数斯，快速且光明正大掠过敌方辅助，用数斯唯一的位移技能猛地砸进龙坑。
　　“吼——！”
　　时间正好，瑜路凡看到英雄身上亮起的红光，没有犹豫，直接开大。
　　“操！”DW的ADC大声道：“上边的龙被拿了，晚了一步！”
　　KEN手上不停，快速说：“把buff抢回来，卡卡（上单）支援。”
　　正打算一鼓作气将大龙拿下，就见RTG的AD直接开大跟着砸进战局。
　　两个最吃暴击的位子有了红buff增持，威力可不是开玩笑的，DW在龙坑的队员血条不要命似的往下掉，立马分散开来。
　　上单才刚离开，这一波龙险些脱战，KEN连忙拉住。
　　这时，只听耳机里runn大骂：“操！！！”
　　【An ally has been slain.】
　　ADC被对面单吃，经济差瞬间拉开一节。
　　卡卡抽着气解释：“RTG上单一直跟着runn，我挡了一下，那边中单带了辅助，晚了一步。”
　　……又晚了一步。
　　KEN重重呼出一口气。
　　短短半分钟时间，DW就被对方遛了两拨。
　　RTG这突然不按套路出牌但又十分精准的预判战术真是……令人蛋碎。
　　“之前RTG可不是这套打法啊，”卡卡抖着腿说：“这什么野鸡套路？换指挥了？？”
　　KEN说：“换了，锋火嗦面条的战术。”
　　“面条兄这么阴的吗！”
　　中单痛苦道：“虽然我划水会看面条兄的游戏录屏，但他只在路人局玩耍，怎么酷炫怎么来，就从没见过他指挥过这么正式的五黑局啊……”
　　他以为这位仁兄是桀骜不驯的独行侠，没想到人家玩团体战也是很有一套。
　　DW失去一输出位，余火和李维达迅速赶到，DW最终是没能拿下这条龙，进入了大劣势局面。
　　RTG基地。
　　看到游戏局势大好，齐裴瞬间忘了刚才的话题，拍手道：“哎哟瑜舟，不愧是亲生的，这脑回路跟你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当年J神一手变幻莫测的时间差战术可是把众对手玩得那叫个怨声载道。
　　这听着实在不像是夸奖的话。
　　瑜舟扬了下眉，没开口。
　　最终，RTG有惊无险再次拿下一局。
　　众网瘾少年们抱在一起鬼哭狼嚎。
　　于燃看了眼时间说：“我先回去了。”
　　齐裴：“这就走了？不一起吃顿饭？”
　　“下次，”于燃说：“今天出来没请假。”
　　“行行行，不留你了，送你出去。”
　　“哦对，”齐裴一拍脑袋，跑到墙角拎来两箱儿童奶：“拿回去喝，别客气！”
　　于燃：“……”
　　.
　　于燃走后，RTG众人休整片刻，就开始复盘。
　　齐裴火力全开，毫不留情。
　　“余火啊余火，你这莽的臭毛病说多少遍了？！还能不能改啊？”
　　“还有你！包小颂！一个上单第三波团竟然往时言身后钻？？你很可以啊？”
　　“时言，总体表现不错，下次记得勇一点！学学余火！”
　　“李维达以后可以再灵活些，多跟着顾峰跑跑。”
　　“……”
　　最后，齐裴又看向瑜路凡说：“咱们凡哥今天的表现也非常棒！全场MVP！”
　　小崽子骄傲地扬起下巴，如果人类幼崽的屁股上也长尾巴，那现在一定是翘起来的。
　　齐裴看着还算漂亮的战绩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咱们在MPL的第一次亮相还是非常成功的。”
　　而另一边。
　　DW的中单老R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怔怔道：“队长，你说这锋火嗦面条到底是谁啊？”
　　KEN：“我哪知道啊，你跟Burn关系不是不错么，去问问？”
　　老R：“得了吧，我要有把Burn嘴巴敲开的功夫，我自己查都查出来了。”
　　KEN：“不慌，顶多让他们藏到明年，到时候上了赛场，热度起来了可就没那么好瞒咯。”
　　“别说，这齐狐狸还是狐狸，”卡卡感慨：“说是水友赛，我们这几个队伍陪RTG这么一打，不就等于认了这群小朋友了么！”
　　KEN笑着摇头：“人家这初次亮相，可不也是告诉MPL
　　——RTG回来了。”
　　.
　　于燃刚到TGG门口，便看到大门口站着个人。
　　脚下步子一顿，下意识想将手伸进兜里摸烟盒，却又想起自己拎着两箱子奶。
　　于燃走过去，见简誉程正在打电话，便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简誉程挂断电话，转过身看到人就是一挑眉：“哟，舍得回来了？”
　　说着，又搭上于燃的肩膀小声道：“要真喜欢上哪个女孩了，追上手可得带回来给哥瞧瞧啊！”
　　于燃扒拉了一下脚下的碎石子才道：“早着呢，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
　　简誉程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燃神事业成功，长得又帅，哪个女孩能扛得住啊，”简誉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有什么需要哥的地方千万别跟我客气，尽管提，啊。”
　　于燃低应一声：“那我先上去训练了。”
　　简誉程摆摆手：“去吧去吧。”
　　于燃走了两步，顿住，回过身问：“对了简哥，你最近和吴哥还有联系吗。”
　　简誉程一愣，随即笑道：“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没，”于燃说：“就是突然想起来，随便问问。”
　　简誉程想了想道：“是该联系联系了，过段时间咱哥几个聚一聚，”他看向于燃拎着的东西问：“这是……？”
　　“啊，”于燃面无表情说：“她做幼师的，幼儿园里的奶批发多了，就给我拎了两箱。”
　　顿了一下，于燃又说：“其实味道不错。”
　　简誉程感慨：“爱情啊……”使人幼稚。


第53章 Chapter 53   观察人类行为
　　八月下旬的雨水带走了盛夏的燥热。
　　却没能带走人类幼崽的烦恼。
　　“丫丫不要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林霜霜嫌弃得拎着育才小学的校服说：“好丑啊！”
　　林父试图讲道理：“怎么会丑呢, 而且育才的小朋友都这么穿，所以丫丫也要穿呀。”
　　“我！不！”林霜霜振振有词：“学校这是在扼杀儿童的个性和想象力！丫丫才不要成为一个没有个性的人！！”
　　林父：“可是……”
　　林霜霜指着时潜道：“他们这是刻板印象！凭什么潜潜就可以穿裤子，女生就必须穿裙子！！”
　　林父：“这个……”
　　林霜霜：“丫丫不穿！”
　　林父将求救的眼神投向瑜舟。
　　只要瑜舟家那个小姑娘愿意穿, 林霜霜这边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呀。
　　瑜舟：“……”
　　他看向站在一旁抱着胳膊, 盯着百褶裙表情严肃的瑜路凡。
　　又想到饭饭奶奶之前找人送来的, 如今被无情压箱底的小裙子们……
　　瑜舟觉得事情并不乐观。
　　瑜路凡感受到众人的视线, 铿锵有力地开口：“万一在学校里遇到□□、恐怖.袭.击，这种一块布的服装能帮我抵抗伤害吗？不能！它甚至都没办法护住我的膝盖。”
　　所以, 她，才不要, 穿裙子。
　　时潜想了想, 犹豫道：“那、那不然……我穿？”
　　时言迅速捂住蠢弟弟的嘴。
　　育才的校服对得起它的学费, 服务周全。
　　每过半年，就会根据每个小同学不同的生长情况重新制作, 便服春秋共用, 夏冬各一。
　　还有专门参加活动的小礼服，郊游、运动、竞赛也都有专门的服装。
　　年级与年级之间又有区别，神童班和普通班之间也有差距。
　　瑜路凡刚看到足足一崽一箱的服装时, 内心是拒绝的。
　　衣物是用来蔽体御寒的, 不是用来强调阶级和辈分的。
　　在神梦泽谁管你穿没穿，穿什么样式的衣服, 辈分如何，上了战场就是干，胜者生败者灭，仅此而已。
　　可这是人类世界的规则，瑜路凡抵触，但必须去了解。
　　但是裙子真的很、不、方、便。
　　于是, 凡哥插着腰道：“我不穿裙子！”
　　瑜舟：“……”
　　最终，瑜舟打电话和学校争取了一下，成功在开学前领回来两套男生便服。
　　两只小崽子吭哧吭哧换上后，看上去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包小颂吹了声口哨，鼓掌称赞：“帅啊凡哥。”
　　是真的帅。
　　小姑娘本身五官生得就像爸爸，虽然还没长开，但眉眼间距与瑜舟一样，偏低。
　　瞳孔漆黑，眼神不像普通的五岁孩童那般懵懂，反而清凌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英气。
　　再加上前段时间将一头长发剪短到了肩部，现在穿上精致的制服，丢进小学绝对能轻松收获一众迷弟迷妹。
　　齐裴调侃：“瑜舟啊，你父女两怪拉风的…明儿送饭饭上学注意影响哈。”
　　瑜舟：“……”
　　齐裴这话倒是没说错。
　　开学日，饶是育才门口豪车多如狗，精英遍地走，瑜家父女还是成为了人群中最靓的仔。
　　主要还是因为瑜舟这张脸。
　　育才是S市精英富豪汇集的地方，在圈子里吃得开的多多少少都和瑜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就算是混得次一点，也在各类财经访谈上见过这位年轻有为的继承人。
　　只不过这些富豪到了这，统一更名为xx妈（爸）。
　　“诶？这不是瑜总吗！”
　　当家长中有一人认出瑜舟后，情况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由于瑜路凡出生于瑜舟的青春疼痛叛逆期，两年前的事情发生后更是大门不出，圈子里反而没几个人知道她的存在。
　　“瑜总这是送……弟弟上学来了？”
　　“瑜董什么时候又生了个这么俊的公子呀！”
　　瑜舟客气回道：“是我的女儿，瑜路凡。”
　　“…女儿？”
　　这就是你要偷偷结婚生子，然后惊艳所有人吗？！
　　瑜路凡熟练地抬起胳臂，食指中指并拢，朝头上一挥：“哟，很高兴能和你的孩子成为校友。”
　　家长眨眨眼，笑着弯腰道：“我是凌秋岑的妈妈，很荣幸能和凡凡的爸爸同为校友家长，希望你在育才能开开心心。”
　　好不容易挤出家长圈，到了神童班门口，父女两再次被团团围住。
　　只不过这次的原因有些不一样。
　　“先生、先生，您家孩子叫什么？入学测试排第几啊？”
　　瑜路凡闻言，插到瑜舟前方不满道：“你们好奇怪啊，我就站在这里，你们想知道怎么不直接问我啊。”
　　家长闻言，有些尴尬：“呃…那小朋友，你叫什么呀？”
　　小姑娘这才说：“我叫瑜路凡，请不要叫我小朋友。”
　　“瑜路凡？”家长一愣，眼睛亮了：“你就是瑜路凡？”
　　这位家长所属的家长小群体闻言，纷纷停止了话题，看向瑜舟的眼睛都泛着绿光。
　　瑜路凡疑惑地问：“我认识你吗？”
　　她可不记得近期有见过这位女士。
　　“哎呀、哎呀这不是巧了么！”家长兴奋道：“小朋友你平时都上哪几位老师的补习班呐？张xx？李xx还是吴xx啊？”
　　“补习班？”小崽子歪了歪头：“补习班是什么？”
　　家长旁边的小男孩立马开口道：“补习班你都不知道啊，就是让我们赢在起跑线上的地方！”
　　瑜路凡：“奥……”
　　小男孩骄傲道：“我是在吴老师那里上的！是今年十个小朋友里唯一一个考上神童班哒！”
　　瑜路凡毫不吝啬送上掌声：“喔——”
　　小男孩扬着高傲地头颅发出邀请：“我知道你是今年的双料第一名，你是哪个老师带出来的？我们今后可以一起探讨问题。”
　　瑜路凡：“吾为其师。”
　　小男孩：？？
　　瑜路凡：“就是，自学成才，的意思。”
　　小男孩愣愣重复道：“自学成才……？”
　　瑜路凡：“嗯嗯！”
　　“你…你没上过补习班……？”
　　瑜路凡：“嗯嗯！”
　　“唔…”小男孩嘴巴一撇，眼里迅速汇集两汪泪水：“那你怎么能是第一名！哇——”
　　家长连忙蹲下来安慰，还有些尴尬地冲瑜舟笑了笑。
　　另一边的小女孩抬头问妈妈：“妈妈，为什么她不用补习也可以考上这里啊。”
　　家长笑容僵硬地将小孩抱到偏僻的位置，小声说着什么。
　　瑜路凡参加的是补考，对未来大部分同学是完全陌生的。
　　瑜路凡疑惑地望向瑜舟：“大家都要上补习班吗？”
　　瑜舟蹲下，帮小崽子理了理头发，耐心道：“饭饭，神童班也不是所有小朋友都像你和丫丫一样拥有这么强的学习能力的。”
　　育才神童班这个招牌，注定会让有上进心的家长趋之若鹜。
　　这些家庭的孩子智商并不如真正的超常儿童那样过人，只是比同龄人突出一点。
　　然后小小年纪就被送入各类神童补习班进行学习，通过反复的训练准备智商测试和育才的选拔考试，只为在神童班夺得一席之位。
　　他们短暂的生命中，补习生涯几乎占据了一半时间。
　　他们接受的教育让他们没有机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群不用拼命就可以轻松考上神童班的孩子。
　　而瑜舟和瑜路凡遇到的这个家长圈子，自然就是由这一届神童班中，“伪神童”的家长们组成的了。
　　瑜路凡不能理解。
　　幼崽代表着传承和延续。
　　神梦泽每一只幼崽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部落里所有生灵都会倾尽全力让它们在长大之前过得无忧无虑。
　　而这里成年人类的做法，就像把一只刚出生的小兽扔进了狼群一样，分明是在没开始之前就能遇见结果的事，却又心存侥幸。
　　或许不该说是侥幸，而是一种蒙昧的自信。
　　而最终的结果往往是尸骨无存，幸运的或许能捡回一条命，却有很大概率永远走不出被狼群撕咬的心理阴影。
　　瑜路凡不解道：“如果他们在班里慢慢掉队、脱节，看着同学越走越远，无论怎么追也追不上，谁来帮助他们呢？”
　　所谓神童所拥有的天赋，自然不是普通人通过汗水与努力就能弥补上的。
　　这些孩子掉队几乎是必然。
　　这种掉队还不是一般的掉队，是降维打击。
　　瑜舟说：“他们只能靠自己。”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
　　瑜舟：“饭饭，不是所有人天生就能找到自己正确的位子，他们或许会被现实打击，但一定有人能重新站起来，继续前进的。”
　　尽管瑜路凡过于惊人的能力经常让他感到心惊，也很怕她会彻底与同龄孩子脱节。
　　但瑜舟相信她是个足够正直的孩子。
　　“无论如何，”瑜舟认真道：“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孩子，是值得饭饭尊重的对手。”
　　瑜路凡严肃地点点头。
　　凡哥向来尊重所有挑战她的人。
　　“凡哥！！”清脆的童声从两人身后传来：“丫丫来啦！”
　　.
　　开学第一天没什么课，主要是让家长和老师们见一见，让孩子们互相熟悉一下。
　　孩子与家长并不在同一空间，但巧的是——
　　无论哪边，家长与孩子都不约而同分成两个圈子。
　　一方为通过刻苦学习考上的，一方为稀里糊涂进来的。
　　学生这边，刻苦学习以之前的小男孩为首。
　　瑜路凡则凭借那天补考在幼崽们心里留下的深刻印象成功成为老大。
　　补考时坐在瑜路凡右侧的丸子头热情道：“我叫常云起，虽然头发有点长，但我是男生哦，那天都没来得及认识你，你就走了。”
　　瑜路凡：“我叫瑜路凡，虽然头发有点短，但我是女生哦，很高兴认识你。”
　　林霜霜：“我叫林霜霜，虽然头发不长不短，但也是女生哦。”
　　常云起又问：“大家都是为什么来这的呀。”
　　小朋友们纷纷响应。
　　“幼儿园里实在太无聊啦，还不能做化学实验，妈妈说这里可以做，我就来啦。”
　　“家里没有小朋友愿意和我玩……”
　　“爸爸妈妈太忙了，就把我送来了。”
　　林霜霜：“为了快点长大！”
　　“喔——”
　　众幼崽纷纷鼓掌。
　　瑜路凡思考一阵，深沉道：“为了观察人类行为。”
　　“哇——”
　　众幼崽更加卖力地鼓掌。
　　而另一边的刻苦学习团体，氛围严肃。
　　小男孩，也就是梁子轩说：“听说他们都是从来没上过补习班就考进来的人。”
　　一个女生道：“我妈妈说了，不努力学习的孩子一定会被淘汰的！”
　　梁子轩：“所以我们要努力，绝对不能让他们这些不努力的人超过！”
　　想了想，觉得不够有气势，又补充道：“特别是那个第一名的瑜路凡。”
　　“可是她的分数真的很高诶……”
　　梁子轩不屑地哼哼，拍着小胸脯保证：“下次测试，她就不会是第一啦！”


第54章 Chapter 54   你们的劫难马上……
　　这一届神童班一年级的班主任是一个年轻的女教师, 姓杨，P大教育学硕士，还到M国常春藤交流学习过。
　　既有国内高学历成长背景, 又熟悉现在学校推崇的西方教育理念, CV上丰富的项目经历吊打一众竞争者。
　　让众家长都十分满意。
　　杨老师身高不高, 穿衣风格清新, 皮肤白皙，带着圆框眼镜, 有些婴儿肥。
　　还顶着一头齐耳的小短发，烫了潮流的羊毛卷, 蓬松软和, 说话声音轻轻软软, 整个人看上去都没什么攻击性。
　　杨老师正在讲台上说着话，小崽子们就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神童班为了能满足小崽子们不同的天赋技能, 除去三基课程外还另外准备了将近五十门的选修课。
　　鉴于一年级的崽子们精力有限, 所以每人限选三门。
　　学校会先根据之前的测试数据给出推荐，但最终如何选择，还是由家长与孩子共同决定。
　　类似于瑜路凡、林霜霜这类的孩子家长对于志愿如何填报心态良好, 主要交由孩子自己决定。
　　而梁子轩那一类的, 则需要考虑许多。
　　在补习班重点抓的优势科目肯定不能丢，但另外两门课则需要反复斟酌——
　　第一, 孩子需要能够跟得上学校的进度。
　　第二，这门课要能在外边找得到能够补课的地方。
　　梁子轩摸了过来，跑到瑜路凡桌前问：“喂，你选了哪三门啊。”
　　常云起也过来凑热闹：“凡哥、丫丫，你们都选了什么呀。”
　　瑜路凡无所谓地将志愿表往外一推。
　　计算机、哲学、生物。
　　梁子轩：“咦——”比想象中普通嘛。
　　梁子轩的心理压力顿时减轻不少。
　　林霜霜掰着手指道：“物理、化学、哲学。”
　　常云起说：“我是宗教学、古文学、哲学，我们可以一起上哲学课！”
　　梁子轩眼珠子一转, 跑回去和妈妈道：“妈妈，我要学哲学！”
　　梁母为难道：“子轩，你知道什么是哲学吗？”
　　梁子轩说：“我肯定可以学会的！”
　　最终，梁母还是没能拗得过儿子，选了哲学。
　　选课结束后，每个小崽子都领到一个装着课本的书包，结束了第一天的见面会。
　　晚上，瑜舟见瑜路凡抱着新课本翻着，便坐到女儿旁边问：“饭饭为什么选这三门课，可以告诉爸爸吗？”
　　瑜路凡说：“我不想让神梦泽消失，对人类社会的规则和物种起源感兴趣。”
　　瑜舟：“饭饭很喜欢神梦泽吗？”
　　瑜路凡：“当然喜欢啦。”
　　她可是神梦泽的前任最强首领呢！
　　……也不知道现任被谁抢走了，她的部落还是不是最强的呢。
　　瑜路凡想过了，如果有一天MOS因为玩家流失而停服，那她一定要在那一天到来前想办法留住神梦泽的生灵。
　　狌狌长老它们诞生于计算机，那么解决的方法一定也在这个领域。
　　小崽子打了个哈欠，合起书本。
　　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再看一步嘛。
　　无所不能的最强首领肯定可以的。
　　.
　　新的一天，瑜路凡背起满当当的书包，伴随着文具盒与铅笔碰撞发出的“哐哐”声，正式踏上求学之路。
　　由于育才是小中高一体办学学校，所以在到达小学部的教学楼之前，需要经过一片家属楼区域。
　　每天上学放学的时间，住在家属楼的人就能从楼上看到一群人类幼崽吭哧吭哧努力前进的画面。
　　瑜路凡肃着小脸，一步步四平八稳往记忆中的教学楼方向走着。
　　走到半道，瑜路凡突然感觉这条路上多了许多关注她的视线，便转着脑袋环视了一圈四周。
　　路上各年级的小女生们纷纷红着脸转移视线，脚下生风大步前行，不一会儿便只能看到一道道小小的背影。
　　瑜路凡：“……？”
　　对于她们的举措并摸不着头脑，只能颠一颠书包继续往前。
　　又走了一段，瑜路凡忽然听到旁边学区房小道中传来猫咪的叫声，以及人类焦急的呼喊声。
　　脚步一顿，便迈上了另一个方向。
　　声音传来的位置并不算偏。
　　瑜路凡到了地方，看到一棵树上趴着一只漂亮的大三花，一位穿着得体的奶奶在树下，仰着头唤着：“大花、大花快下来，太危险啦！”
　　大花：“喵~！”
　　它的四爪紧紧抠着树干，明显是不敢下来了。
　　但是人和猫的语言并不相通，老人家只当胖三花是贪玩。
　　“大花！快下来吧！”
　　瑜路凡小跑过去，将书包撂在树底下，二话不说开始往上爬。
　　老人被突然冒出来的孩子惊了一瞬，然后慌忙喊道：“哎哟，孩子，孩子快下来，危险！大花会自己下来的！”
　　然而小崽子已经利索地蹲在了树杈上，慢慢向猫咪靠近。
　　老人紧张得不敢出声，生怕猫咪应激伤了孩子。
　　没想到三花看到小崽子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主动朝她靠了过去，还晓得攀到孩子的肩膀上不添乱。
　　等三花蹲住，小崽子就三两下从树上下来了。
　　动作利落到老人发愣。
　　老人刚想开口关切两句，远处的预备铃便响了起来。
　　小崽子拎上书包就是一个冲刺，瞬间消失在了老人面前。
　　老人惋惜地摇摇头，轻轻拍了胖三花的屁股一下：“捣蛋鬼。”
　　.
　　早上是三基课，小朋友们都聚在一起上。
　　瑜路凡早上险些迟到，还沾了一身树皮灰，把任课老师吓得不轻，差点当场一个电话打给瑜舟，让人把孩子领回去看看，别摔出什么问题来。
　　老师也是没往其他方向想，毕竟这比桌子没高多少的豆丁还能上树不成？
　　瑜路凡逻辑清晰地拒绝老师的提议，并向老师再三保证自己非常健康，然后回到座位上，深藏功与名。
　　课间时间，小崽子们团团坐着玩闹。
　　林霜霜神神秘秘过来道：“凡哥，凡哥我们一起去厕所吧！”
　　瑜路凡看了眼自己灰扑扑的爪子，点点头，站了起来。
　　两只幼崽就往厕所走去。
　　不得不说，无论在哪个年级的课间，约厕都是一种潮流。
　　好像如果一个人去上厕所，就是人缘不好的象征一样。
　　林霜霜在路上道：“丫丫本来还想约常云起呢，结果刚下课他人就没了。”
　　“不过就算他在也不能和丫丫凡哥一起上厕所，”林霜霜惋惜叹气：“他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在两只崽距离厕所不到五米时，一群男生忽然推推搡搡挤到女厕所门口，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什么。
　　瑜路凡停住了脚步。
　　.
　　“你以为你退学重考到神童班就没事了？”
　　“打游戏厉害有什么了不起的，男孩子才不留长头发呢，你就是女孩子！娘炮！”
　　“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不穿裙子来呀！”
　　“快让他进女厕所！”
　　“快进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常云起对于这些针对性极强的话语充耳不闻。
　　他低头看了眼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领，有些心疼地整理起来，还不忘小声嘟囔：“神童班的校服可贵了……”
　　他面前的男孩都比他高出半个头，此刻堵在他身前，就像一堵墙一样。
　　见常云起毫无反应，为首男生再次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往厕所里拽：“让你进去听到没有！”
　　“嘶……”
　　常云起艰难地抬起爪子，用大拇指在其余四根手指上反复掐着，嘴里嘀咕着什么。
　　“你干嘛啊！”男生恼怒地想要去打常云起的手。
　　却没想到这一直不还手的人突然灵活起来，怎么也打不着。
　　片刻后，常云起停下动作，深沉道：“你们的劫难马上就要到了，快跑吧，要来不及了。”
　　男生们：？？
　　常云起：“真的快来不及了哦。”
　　“哈哈哈哈哈哈！”男生不为所动，笑着对同伴说：“你们看，他又在说这种神经病才会说的话了。”
　　然而下一秒，男生的后衣领忽然被人拽住，猛地往下一扯。
　　“嗷——！”
　　男生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常云起叹道：“你看，我都提醒你们啦。”
　　说完，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凡哥！丫丫！”
　　男生下意识仰头，就看到一人居高临下盯着他，眼神冷戾，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兽性。
　　这人就这么垂着眼道：“你们在干嘛。”
　　男生先是愣住，在看清来人身上穿的校服后又重新蹦了起来，气势汹汹指着不速之客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爸可是——”
　　瑜路凡扬起手臂。
　　男生瞬间闭嘴。
　　瑜路凡指向楼梯口：“男厕在那边。”
　　男生眼珠子一转，重新打量来人，发现也是两个比普通班学生入学早两岁的幼崽后，再次嚣张起来。
　　男生上前一步，插着腰俯视瑜路凡道：“你和常云起是一伙的是吧，和常云起在一起玩的都是变态！你们都是变态！”
　　“在育才没有我张飞飞办不到的事儿！”男生指着三人道：“我告诉你们，我记住你们啦，只要你们还在这所学校就…………”
　　瑜路凡皱起了眉。
　　作为一个曾经成天打打杀杀的人，瑜路凡觉得自己这几个月来已经修身养性不少了。
　　就今天这种情况她没有直接冲上去亮爪，只是轻飘飘拽了一下衣领，可见多读书多看报的成效斐然。
　　但现在，她就非常想上去给这个不知好歹还肥墩墩的幼崽一顿削。
　　瑜路凡深吸一口气，忍住了。
　　动手是不能动手的，但恐吓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瑜路凡上前一步，咧嘴一笑。
　　男生们看着她核善的表情，全部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一大步。
　　张飞飞颤抖道：“你你你你……”
　　“你们在做什么呢？！”一道尖锐的女声从走廊传来。
　　张飞飞听到这个声音，转过身去，在看清来人那一瞬间，戏精附体。
　　张飞飞“哇”的一声哭出来，指着瑜路凡一行大声道：
　　“张老师，他们打我——！”


第55章 Chapter 55   好变态哦~
　　被叫做张老师的女人闻言, 加快速度走过来，脚下的高跟鞋踩得哒哒作响。
　　她走到张飞飞面前问：“你说谁打你？”
　　张飞飞哭得十分卖力，抹着眼泪一指：“她！”
　　张老师随意扫了一眼瑜路凡和林霜霜后, 目光在常云起身上一顿, 片刻后, 微微皱眉。
　　常云起像是没察觉张老师不善的视线, 咧嘴笑了笑。
　　张老师呼出一口气，看了眼时间道：“别堵在这里, 都跟我来办公室。”
　　.
　　到办公室，张晓玲把门一关, 坐到了椅子上。
　　张飞飞的眼泪早就歇了, 却还在努力干嚎着, 中途还不忘暗搓搓瞟一眼对面的三人组。
　　其余男生都有些紧张，毕竟教师办公室是所有人学生最不想到的地方。
　　另一侧, 三只崽子贴在一起站作一排。
　　瑜路凡面无表情打量着周围环境, 林霜霜在玩手指，常云起打了个呵欠。
　　那是丁点儿害怕的情绪都没有啊。
　　张晓玲看在眼里，不着痕迹扫了一眼周围已经开始注意这边的同事, 暗暗咬牙。
　　张飞飞是张家老爷子嫡亲的孙子, 打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
　　她家和张家只是远房亲戚，家里生意还指望着张家帮扶呢。
　　常云起上学期也是她班里的学生, 张飞飞经常找他麻烦张晓玲是知道的。
　　只不过常云起家庭背景模糊，行为举止怪异，张晓玲一般都以此为由训斥常云起两句，把事情揭过。
　　哪知道一个暑假过去，这小子就跑神童班去了。
　　而张飞飞这个无法无天的，竟然也跟过去继续撒野了。
　　好在被她看到了。
　　这事要先被别的什么人看到, 事情闹起来，张家铁定要怪她“护驾”不周。
　　张晓玲只想用最快速度解决这件事，找切入点训斥两句，让这三个给张飞飞道个歉，把这事赶紧翻篇。
　　说是神童，其实也就是五六岁的小孩，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
　　张晓玲吸了口气，重新调整表情，挑了个看起来最软弱的开刀：“你们是神童班的孩子没错，但也不能欺负普通班的同学呀！”
　　林霜霜眨眨眼：“老师你不要拉踩，受教育权面前人人平等，再说丫丫没有欺负同学哦，老师您可以查监控呀。”
　　张飞飞哭声一顿，然后哭得更卖力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张晓玲提高音量：“老师亲眼看到了，不许撒谎！”
　　常云起歪头道：“调监控怎么就是撒谎了呢。”
　　张晓玲不耐烦道：“常云起你闭嘴，怎么哪都有你。”
　　常云起扶着额头说：“哪里有冤屈，哪里，就我常云起。”
　　“……”张晓玲：“……”都是什么玩意儿？！
　　见这边无法立刻攻下，张晓玲又看向一直臭着脸一言不发的孩子：“张飞飞刚才说你打了他，打人是非常恶劣的行为，你现在给张飞飞道歉，老师可以不告诉你的爸爸妈妈。”
　　瑜路凡抖着腿道：“老师，我们只是想上厕所，”然后指向张飞飞继续说：“但是看到一群男生堵在女厕所门口鬼鬼祟祟的，他的占地面积最大，才轻轻拽了他的校服一把。”
　　说完，还伸手丈量了一番自己和张飞飞的身高差距，无辜道：“他那么大个，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嘛。”
　　她明明都还没动手，这小胖子就自己坐地上了。
　　张飞飞一听，真的快哭了。
　　她她她……
　　竟然嘲笑他胖？！
　　张晓玲：“你别——”
　　话还未说完，就被林霜霜打断：“啊……男孩子怎么可以进女厕所呢？”
　　常云起点头：“就是就是。”
　　瑜路凡幽幽道：“好变态哦~”
　　“哇——”张飞飞再也忍不住了，金豆子不要命似的往下掉。
　　明明是他骂常云起的词，怎么反弹到他自己身上了？
　　“我不是变态！才不是变态！哇呜呜呜——！”
　　周围的老师瞬间诧异的看过来。
　　这么大男生要还进女厕所……确实是不大妥当啊。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张老师，我们班的孩子犯什么事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啊。”
　　杨老师迈进门，不高的身量后面还坠着一条小尾巴。
　　她脸上挂着得体微笑问：“我的学生要是做错了什么事，我这个班主任也是有责任的，可以和我说一说么。”
　　张晓玲见到杨老师进来，反而松了口气。
　　一个看上去没有攻击性的老师，可比这群牙尖嘴利的兔崽子好对付。
　　张晓玲站起来抱着胳膊说：“杨…老师是吧？你们班的学生怎么回事啊？这才刚开学就把我班上的孩子给打了，刚还骂人是变态。”
　　“看看，都把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让我怎么和学生家长交代啊。”
　　没想到看上去绵羊似的杨老师却皱起了眉，反驳道：“张老师，您确定已经了解事情原委了么？查监控了吗？”
　　张晓玲嗤笑：“学校的监控是你说调就能调出来的？”
　　这话倒是不假。
　　虽然育才监控设施完备，但为了防止有心人获取学生活动信息，规定如果想查看监控，就需要三个领导的签名和学校公章担保才能调出。
　　杨老师冷静道：“监控不是摆设，既然您学生的陈述和我的学生之间出现了信息不对等的情况，那我认为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有必要申请查看，这也是为了保护学生的身心健康。”
　　“你的学生？”张晓玲这才注意到一直藏在杨老师身后的小孩，立马瞪着小孩道：“小同学你出来，诚实一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梁子轩畏缩一下，还是小心翼翼挪到前方，伸出爪子颤抖地指向张飞飞：“他们先欺负常云起的。”
　　“他们逼常云起进女厕所，说他是变态……还、还动手了，”梁子轩的声音染上哭腔：“我当时就在旁边厕所里，但是太害怕了，没敢出来。”
　　张晓玲惊怒地一拍桌子：“乱讲！”
　　梁子轩：“才没有！”
　　其余老师闻言，也忍不住皱起眉。
　　杨蓉已经走上前，将梁子轩和三只当事崽都拦到身后，看着张晓玲说：“张老师，请注意您的言行，现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有什么不清楚的？！”
　　张晓玲连番失利，心里克制不住的烦躁，不由提高音量道：“杨蓉，你们不能仗着自己是天才班的就为所欲为好吧？我们普通班的活该被神童欺负是不是？！今天我也不想和你废话了，赶紧让他们道歉！这事闹到家长和校领导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结了！”
　　有老师忍不住开口：
　　“不至于吧张老师，小孩子之间难免有点儿小矛盾，我看这孩子也没出什么事啊。”
　　“是啊是啊，算了吧，啊。人家小天才也没那个意思。”
　　“都已经上课了，别耽误学生们的学习时间。”
　　张飞飞突然哭闹着扑过去拽住张晓玲的裙摆，撕扯着喊：“你快帮我打他们啊！快啊！你让他们闭嘴！”
　　张晓玲难堪地将裙摆拽回来，轻呵道：“张飞飞，不要胡闹。”
　　“我不管呜哇——”张飞飞继续哭闹：“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告诉奶奶！”
　　三只崽子：“喔——！”
　　张晓玲尖锐道：“张飞飞！”
　　“诶哟，今天办公室这么热闹呢？”
　　一位老者被人搀扶着进入办公室，看到正在对峙的双方后，乐呵呵道：“张老师，杨老师，这是在做什么呢？”
　　杨蓉有些惊讶看着来人：“谭校长，郎校长？”
　　进来的二人正是育才的新老一把手。
　　姓谭的那位更是将育才手把手拉扯成S市数一数二学校的校长，不久前才刚退下去。
　　而新校长是她的学生，姓郎。
　　谭校长是专程过来找低年级办公室调今早那个神童班小同学资料的。
　　小同学早上跑得急，书包上的挂件掉在树底下都没发现，她就想着过来送东西，顺便找小朋友好好道谢。
　　至于郎校长则是半路偶遇，也就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她随意看了眼办公室里的一群孩子，却意外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哎哟，这不是早上那个小同学么？
　　瑜路凡也认出了今天家属楼区的那位老奶奶。
　　建造一座这么大的专门用来教育幼崽的学园很不容易，老校长是值得她尊敬的人。
　　瑜路凡于是主动打招呼：“校长奶奶好，校长伯伯好。”
　　其余几只也跟着朗声说：“校长奶奶好，校长伯伯好！”
　　谭校长乐了：“你们好啊，”她看向瑜路凡说：“今天早上谢谢小同学了啊，改天到奶奶这来看看大花。”
　　瑜路凡伸出爪子一挥：“一定的。”
　　郎校长被逗笑，道：“这就是谭老师刚才跟我说的热心肠小同学？这么巧啊。”
　　又看向正在抽噎不止的张飞飞关切道：“这位小同学又是怎么了？”
　　张晓玲听了这话心底不安更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慌乱，镇定道：“杨老师，这种事情继续拖下去也没意思，您看怎么办吧。”
　　却听郎校长问：“什么事啊？正好我和谭老师都在这，一起听听吧。”
　　张晓玲立刻说：“小事小事，怎么好意思浪费您的——”
　　“两位校长请坐！”
　　张晓玲一噎，转头就见神童班那群小兔崽子不知何时搬来两椅子，屁颠屁颠扶着老校长坐下去了。
　　张晓玲气得太阳穴发涨，眼皮狂跳，胸口堵得发慌。
　　张飞飞也渐渐发现今天和以往气氛不大一样，默默收了哭声，往张晓玲身后挪去。
　　那边，杨蓉已经将情况大致和两位校长说了一遍。
　　最后，她坚定道：“错怪和误会对于儿童来说伤害是非常大的，所以我认为查看监控是必要的。”
　　郎校长赞成地点点头：“小杨不愧是高材生啊，学生心理健康确实是育才下一步要重视加强的战略计划。”
　　张晓玲咬咬牙，艰难道：“可是……这么一点小事情怎么好劳烦……”
　　“这事可不小，”谭校长开口：“我们学校建立的初衷就是给所有选择我们的学生提供一个最佳的学习发展环境，监控不是摆设，也不是为了侵犯学生的隐私，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学生服务。
　　育才的所有同学，在任何需要它的时候，都有权利向学校提出申请，育才全体师生应当在了解情况后积极配合。”
　　谭校长看向张晓玲，意味深长道：“张老师，你在育才也已经好些年了，不该不清楚育才一向贯彻的教育方针。”
　　张晓玲心里“咯噔”一声。
　　谭校长没再给她辩解的机会，直接站起身来，中气十足道：“小郎，把小吴、小李喊过来签字，马上调监控，我也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第56章 Chapter 56   大胆去尝试你认……
　　谭校长退休后就不管事了, 但余威尚存。
　　接到电话的几人哪敢耽误，马不停蹄将事情办妥，把一行人带进安保措施严格的监控室。
　　监控一调, 真相大白。
　　什么狡辩在实质的画面下都是苍白无力的。
　　而且张飞飞几个显然是前科无数的惯犯, 用人脸识别一筛, 以前被张晓玲压下去的事情也全部曝光在众人眼前。
　　好在他们虽然恶劣, 却因为年龄和阅历限制，没有到真正突破底线的地步。
　　相较之下, 瑜路凡那不轻不重的一拽，还真不算什么。
　　众人看到张飞飞这座小肉山在小崽子面前一屁股坐下时, 不由闷笑出声。
　　谭校长摸了摸瑜路凡的脑袋说：“小同学啊, 帮助同学没有错, 但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也不要忙着动手, 想想其他更好的解决方式。”
　　瑜路凡揉了揉自己的脑壳：“奥……”
　　“一人之力总有尽时, 不要不好意思求助老师，”谭校长看出了什么，继续说：“这是老师的社会分工, 也是分内之责。”
　　小崽子有些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说完, 谭校长又看向几个男生，严肃道：“你们几个‘惯犯’, 我需要和你们的家长好好谈谈。”
　　她看向张晓玲，冷声说：“都是你班上的，就现在，通知家长过来。”
　　男生们瞬间脸色煞白。
　　张飞飞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然而下一刻，谭校长就看向他道：“我记得这是张栩源家的孙子是吧。”
　　张晓玲弱弱答道：“是。”
　　“他家那老伴不行，”谭校长说：“你跟他家那点关系我不提, 你自己心里有数。别想着给他奶奶打电话，直接叫他爸妈，爸妈不在就打给张栩源。”
　　谭校长能建起育才这样的学校，关系人脉实力缺一不可。
　　新贵她不一定认得，但是只要有些根基的家族，她一定都认得。
　　张飞飞一下丧了脸。
　　郎校长此刻一脸歉意。
　　他叹道：“也是我的疏忽，觉得低龄段的孩子们在学习与生活上不会出现过大的摩擦，对小学部的管理过于松懈，实在是对不起谭老师的信任啊！”
　　谭校长冲他摆摆手，转头看向杵在一旁发愣的张晓玲，叹了口气说：“张老师，你也是我当年亲自面试，决定录用的优秀教师。”
　　张晓玲一愣。
　　谭校长接着道：“你还记得你面试的时候说了什么吗？你说，教书育人，教书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育人。
　　你说你希望从你的班级里走出去的每一个孩子，都能带着对人生无尽的展望去拼搏、去奋斗。
　　你说你期望你的学生聚在一起聊到你时，说起的话题不是你有多严厉，教书有多好，而是语气轻松，像提起一位多年未见却仍旧亲切的老友那样熟稔。”
　　“但是现在，”谭校长拍了拍桌子：“你看看你到底在做什么！”
　　听着老校长的话，张晓玲想起那个刚从大学毕业年轻气盛的自己，眼眶一下就红了。
　　是啊，她也曾有过一颗算得上赤诚的心，想要突破常规，想要在育才开拓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想要将“教师”这份神圣的职业做到最好。
　　是什么让她变成现在这样了？
　　可能是每次回家父母一遍遍让她巴结有权有势家庭的劝导，也可能是教师这份职业给她带来的可以掌控他人命运的错觉……
　　无论如何，她已经走进歧路，成了当年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你不是张家的仆人，你是人民教师，你不比任何人低一等！”谭校长叹道：“你怎么就忘了呢。”
　　“我、”张晓玲狠狠咬住嘴唇，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谭校长，真的对不起。”
　　谭校长摇摇头说：“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张晓玲茫然地抬起头，顺着老校长的视线往旁边看去。
　　她看到四张稚嫩的脸庞。
　　他们的眼里干净清澈，是一眼能望到底的清泉，没有被世俗琐事蒙上的灰尘，也没有被不公平对待的怨愤。
　　他们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她。
　　张晓玲对上这么四双眼，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紧接着，无地自容的羞愧涌上来，几乎将她淹没。
　　——是育才生源的繁华让她尝到了甜头，她却误以为能控制这片繁华，丢掉了为师之本。
　　张晓玲深吸一口气，对着四个孩子深深鞠躬：“对不起，是老师态度不端正，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瑜路凡看向常云起。
　　常云起摇摇爪子：“没事啦没事啦，我也没受什么伤。”
　　“……对不起，我出去一下。”
　　张晓玲再也忍不住一阵阵涌起的泪意，遮着脸快速走出办公室。
　　.
　　听到自己的孩子在育才惹了这么大祸，家长们都赶来得飞快。
　　这可是育才啊！
　　那个只要能平平稳稳直升上去就前途光明的育才！！
　　要是孩子因为闯祸被开除，他们前期付出的心血就全部白费了。
　　张家老爷子亲自赶了过来。
　　张飞飞刚见到爷爷就哇哇哭着扑过去。
　　却被老头子提着衣领拽起来，手上的拐杖毫不客气抽到屁股上，狠狠给了几下。
　　张飞飞被宠惯了，哪挨过这么重的打，一下捂着屁股跳起来，指着老头子吼：“我要奶奶！我要妈妈！！我不要爷爷，哇呜呜呜——！”
　　张老爷子向来雷厉风行，平日里虽然对小辈管得不多，但也绝对不可能纵容嫡亲孙子被养成个软脚废物。
　　当即又给了张飞飞几下：“闭嘴！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其余几个男生看到一直称王称霸的张飞飞被锤成这样，看向张老爷子的眼神不禁染上惊恐之色。生怕张飞飞不够老爷子过瘾，一会儿来把他们也顺道削一顿。
　　锤完之后，饶是张飞飞坐在地上怎么哭闹，老爷子一律无视，只是向谭校长连连道歉：“实在对不住啊老谭，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小辈！”
　　谭校长：“回去怎么管教孩子是你们家长自己的事，但校有校规，只要是育才的学生，在学校里犯了事，该怎么罚，就要怎么罚。”
　　张老爷子痛快道：“自然是你们说了算，什么惩罚我都没有异议！”
　　其余家长纷纷赞成，表示只要不开除，一切好说。
　　于是，张飞飞一行被要求下周一在升旗台上进行自我检讨，并向神童班一行道歉。
　　当然，这还没完。
　　他们将在今后的一年由郎校长亲自观察表现，如果再被发现欺负同学，立刻开除。
　　男孩们的年龄尚不能理解被开除到底是怎样严重的事情。
　　但上升旗台检讨他们可是知道的！
　　据说超级伤自尊的！
　　还要给神童班的道歉？！
　　这么丢人的事情做了以后还怎么在育才混啊！！
　　“我不要！我不要检讨呜哇哇哇——！”
　　原本憋着没哭的几个男生瞬间爆发，却都被家长无情拎走。
　　.
　　等人全部离开后，谭校长才重新看向瑜路凡问：“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瑜路凡说：“瑜路凡，瑕瑜的瑜，道路的路，平凡的凡。”
　　谭校长了然：“瑜家的啊……难怪。”
　　“瑜舟是你爸爸？”她又问。
　　瑜路凡点点头。
　　谭校长笑道：“他也是育才的学生，不过是将近十年前了。”
　　旁听的几个崽子：“哇——！”
　　林霜霜好奇道：“校长奶奶，凡哥爸爸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瑜路凡看向老人。
　　“他啊，”谭校长回忆道：“小伙子人长得帅，运动好学习好，那时候的小姑娘都喜欢他。”
　　“不过瑜舟也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她说：“能折腾，经常带着一帮男生搞什么游戏比赛……还被咱们的教导主任叫过好几次家长。”
　　她记得瑜母也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温柔母亲。
　　瑜舟每次被喊家长，都得吃一顿爆炒竹条。
　　瑜路凡问：“您不支持吗？”
　　“这倒没有，”谭校长道：“我年纪大咯，年轻的时候连电脑都没见过，他们年轻人的爱好自然是跟不上的，不过多个兴趣爱好不是什么坏事。”
　　“时间过得真快啊，”谭校长不禁感慨：“当年的孩子都已经为人父为人母了。”
　　说完，她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继续回忆，从兜里拿出小崽子早上落下的挂件道：“来，今早你走得太急，这个坠子掉在奶奶院子里了。”
　　瑜路凡接过掉落的RTG队徽周边，抬眼仔细端详着这位慈蔼的老者。
　　为师者，必先正其身，方能教书育人。[1]
　　瑜路凡顷刻明白了书上所写句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校园生活比她想象中还要有趣得多。
　　.
　　精彩刺激的一天过去。
　　瑜路凡将挂件重新挂好，收拾好书包正准备离开，课桌旁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瑜路凡抬头，就看到梁子轩戳着手指，欲言又止。
　　瑜路凡：“今天不比赛哦。”
　　梁子轩像一下被踩了尾巴似的激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瑜路凡：“哦。”
　　梁子轩：“……你为什么不问我要干嘛啊！”
　　常云起和林霜霜已经站在门外朝她招手：“凡哥！凡哥快点啦！”
　　瑜路凡没再理会奇奇怪怪的幼崽，背好书包，往外走去。
　　梁子轩立马追上她焦急道：“上午我不是故意不出来的！对、对不起！”
　　瑜路凡不解：“你为什么要道歉啊？”
　　梁子轩：“我、我们是同班同学……我应该帮你们的。”
　　“你不是去把杨老师叫来了吗，”瑜路凡说：“校长奶奶说了，求助老师不是可耻之事。”
　　“可、可是，”梁子轩犹豫道：“我看着同学被欺负，应该做点什么的……”
　　常云起眨眨眼，慢半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在说我啊？”
　　梁子轩点头。
　　常云起无所谓摆摆手：“没事没事，反正你来了也打不过他们，还得多一个挨揍的。”
　　梁子轩：“……QAQ”
　　“小同学啊，”瑜路凡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大胆去尝试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然后你才会知道什么是应该的，什么是不应该的。”
　　说完，瑜路凡转身，背对着他摇了摇手，迈出教室。
　　梁子轩傻愣愣看着浸在夕阳余辉中的那道背影。
　　片刻后，红晕自双耳蔓延至脸颊，又从脸颊下延至脖颈，成功变身成一只熟透的虾仁。
　　她她她她……
　　她怎么可以比男孩子还要帅气啊啊啊！


第57章 Chapter 57   风云人物
　　哲学课。
　　讲台上的老师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正努力将深奥的知识讲得浅显易懂，以便下面平均年龄不到六岁的崽子们理解。
　　瑜路凡挠挠脸，总觉得有道视线时不时就落在她的背上。
　　没什么恶意, 但是, 怪烫的。
　　当那种感觉再次出现时, 瑜路凡猛地转身, 就看到梁子轩“唰”的一下扭开头。
　　力度之大，让瑜路凡怀疑他的颈椎是否安好。
　　“瑜路凡小朋友, 可不可以告诉老师这句话怎么解释呀？”
　　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瑜路凡将头转回来，站起来说出答案, 在一众幼崽的掌声下重新坐下。
　　瑜路凡杵着脑袋想：小朋友、小同学、瑜路凡小朋友……
　　这些成年人怎么就不能好好喊她的名字呢？
　　老师：“下面这一条有没有小朋友想试一试呢？”
　　梁子轩高高举起手, 如愿被叫起。
　　有些磕磕绊绊将问题回答完, 贼咪咪扫了眼前方的幼崽。
　　结果发现她竟然毫！无！反！应！
　　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好气啊！！！
　　林霜霜小声问常云起：“梁子轩是想和凡哥battle吗？”
　　常云起摸了摸头上的丸子：“唔……倒是也有这一层因素。”
　　.
　　人类或许不是由碳基组成的，而是由八卦。
　　特别是在校园这种相对封闭, 日常娱乐活动贫瘠的地方, 此特性就会变得尤为明显。
　　然，凡哥并不是很能领会其中的乐趣。
　　但这并不影响张飞飞一行和神童班发生摩擦还被老校长处罚一事，在下周升旗仪式开始前就传遍小学部。
　　对于普通学生来说, 张飞飞绝对是小学部低年级有名的霸王一个, 他们见到要绕道走的那种。
　　然而，这个张飞飞, 竟然被人扳倒了！
　　大快人心啊！
　　据张飞飞班上同学传出可靠消息，他是被一个刚入学的神童班一年级给揍了一顿。
　　揍得特别惨。
　　以至于该霸王第二天回来上课的时候，眼眶红肿，垂眉丧眼，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为人处世也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上课认真听讲了，下课不拉帮结伙欺负人了, 见到老师都会问好了。
　　那个神童班一年级，竟然能把人修理成这样……
　　简直恐怖如斯！
　　于是，瑜路凡所在的神一班门外的走廊这两天跟景点似的，人满为患。
　　虽然大家暂时不知道新霸王的名字，但并不妨碍他们先围观啊！
　　就这样，在众幼崽的期待下，周一终于到了。
　　红彤彤的旗帜升上去后，郎校长上了台。
　　他先简短地进行一段一周总结，而后话题一转，就说起关于张飞飞等人的处分问题。
　　“……经讨论，校方将暂停张晓玲老师的授课活动，进行重新规培，观其后续表现决定去向，现在负责的课程活动将由新老师接手。”
　　“…给予张飞飞等同学批评教育处分，以今后一年的校园活动为评判标准，决定去留。”
　　郎校长：“下面，请以下同学上台进行检讨宣读。”
　　几个男生哭丧着脸，弓腰驼背地上台，排着队念写好的检讨。
　　张飞飞排在最后，心里是不服的，但怕张老爷子也是真的怕。
　　想到自己如果真被开除后，就要被送去可怕的寄宿学校，张飞飞抖了抖，念稿念得格外卖力，恨不得将自己都揉进手里的纸张中。
　　“……作为少先队的一员，我不该拉帮结伙欺凌同学，不该撒谎欺骗老师，透支信用额度，在这里，我郑重向神一年一班的瑜路凡同学、林霜霜同学、常云起同学、梁子轩同学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原谅！”
　　几人说完，郎院长再次上台，将杨老师表扬一通，又道：“最后，我想要单独表扬一下瑜路凡同学。”
　　郎校长朝下面的小崽子招了招手。
　　瑜路凡：“……”
　　小崽子冷着脸，走了上去。
　　台下的队伍响起细碎的讨论声。
　　“哇——是他诶！”
　　“我开学那天在路上看到过他的，好帅啊！”
　　“他跟三年级的叶星恒一样好看！！”
　　“她是女孩子吧？”
　　“女孩也没关系哇。”
　　郎校长拍了拍小同学的肩膀，慷慨激昂道：“瑜路凡同学学习成绩优秀，富有爱心，喜爱动物，看到同学遇到困难勇于相助，虽然方法有些不当，但行为值得赞扬！同学们以后要以此为榜样，多多学习！”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育才小学部的新晋风云人物。
　　而这位风云人物，将成为育才小学部这一学期的主要八卦对象。
　　在数千道目光的注视下，瑜路凡将手插在兜里，低下头，用脚尖拨弄着地面上的小石子，转移注意力。
　　瑜路凡不喜欢无时无刻被人关注的感觉。
　　她在神梦泽生活得久了，时刻警惕陌生的视线已经成为本能。
　　没有一个猎手会希望自己暴露在其他潜在危险的视野范围内。
　　也没有猎手希望自己的危机雷达里出现太多干扰项。
　　比如现在。
　　瑜路凡能感受到庞大的队伍中零星散布着数道带有敌意和不明意味的视线，却没办法精准定位出来。
　　就非常难受。
　　等郎校长发挥完，瑜路凡便迫不及待下去了。
　　郎校长望着幼崽的背影，心里暗暗点头：
　　不愧是谭老师夸过的孩子，小小年纪如此沉得住气，不骄不躁，前途不可限量啊。
　　.
　　升旗仪式后，神一班是体育课。
　　难得同课的时潜在自由活动时间找了过来。
　　由于神童班和普通班不在一栋教学楼，课程安排也不一样，几只崽子平时上课时间是见不着面的。
　　林霜霜原本还担心时潜这种性格在班里会被人欺负，没想到这孩子为人处世上直率的傻气倒是给他带来了意外的好人缘。
　　时潜班上的同学见他和新晋风云人物很熟的样子，瞬间凑了过来。
　　“时潜时潜，介绍一下呗。”
　　时潜热情道：“这是凡哥！”
　　几个男生瞬间跟着叫道：“凡哥好！认识一下？”
　　瑜路凡抬起手食指中指一竖，一挥：“可以可以，你们也好。”
　　有男生问：“凡哥，你们周末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瑜路凡摇摇头：“这周末不行哦，已经有安排啦。”
　　男生问：“什么安排呀，我们可以参加吗？”
　　林霜霜神秘道：“秘密行动，无可奉告。”
　　“这样啊，”男生挠挠头：“那下周末再约。”
　　忽然，瑜路凡皱了皱鼻子，敏锐地偏头，望向不远处篮球架旁一群正有意无意盯着这边的学生问：
　　“他们是谁？”
　　升旗仪式结束，操场上学生散开之后，混杂的视线消失大半，刻意的关注变得格外明显。
　　这几人的眼神算不上敌视，但的的确确是带有探究和战意的。
　　几个普通班同学闻言看过去，看清目标后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转回头来。
　　“噫——！”
　　“他们是四年级的！”
　　“听说他们几个特别霸道，上学期好像在趁人上厕所把人摁粪坑里了！”
　　“咦惹……好恶心。”
　　男生压低声音道：“他们好像在看着我们……？”
　　瑜路凡：“你可以自信一点。”
　　把好像去掉。
　　.
　　篮球架旁，五个学生聚在一起小声嘀咕。
　　“那个就是瑜路凡？好矮啊。”
　　最高的男生问：“徐晨你怎么知道她很厉害的？张小胖真是她搞定的？”
　　“就……就因为……”徐晨回想起那不堪回首的遭遇。
　　就是因为碰到这个小豆丁，他痛失初恋，还在叶星恒面前丢了大人，成了个被女人耍得团团转还没脑子的莽夫。
　　就算不提这个，往体能层面来看——
　　几米高的大树说上就上，说下就下的人，必须是个狠角色啊。
　　而且她还能和叶星恒和平相处……何止是狠，简直就是个魔鬼啊！
　　这人怎么也来读育才了呢……
　　徐晨的嘴巴张了合，合了又张，给自己做了数番心理建设。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半晌没发出声音。
　　…实在说不出口。
　　太特么丢人了！
　　徐晨烦躁地揉了把脸：“哎哟，真的，我没骗你们！”
　　“徐晨你不是吧，”同伴嘲笑道：“一个幼儿园年龄的小不点你都怕成这样。”
　　徐晨面红耳赤：“……我没有！”
　　他的苦，是别人品尝不到的。
　　“不过她看上去倒是挺有野心的，这才开学几天，就收这么多兄弟了。”
　　“搞不好过不了两天，一年级就被她征服了。”
　　“不止，”有男生悲痛道：“今早下头几乎所有女生眼睛都粘她身上了。”
　　“本来以为上个小学遇到叶星恒这种BUG已经够惨了，没想到今年又来一个。”
　　男生抹了一把泪：“爷的青春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最高的男生哼哼两声，撇了撇手指，抱起地上的篮球道：“想称霸也得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实力，走，会会她去！”
　　“等等，”一个男生竖起手掌：“我有一个问题。”
　　“啥？”
　　“我们为什么要压着嗓子说话？”
　　“你懂什么，”最高的男生伸出手指点着额头：“密谋，要有氛围感。”
　　“诶诶诶他们要走了，快快快！”


第58章 Chapter 58   败者丧失前六年……
　　见四年级的有所动作, 时潜班上的男生立马怪叫：“啊啊啊啊他们过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带头那个好高啊……”
　　他们的小学生涯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然后就看到新认的大哥直接迎着对面走过去了。
　　“啊这，”男生拽了拽时潜的袖子：“小时, 她一直这么猛的吗。”
　　时潜思索片刻, 给出答复：“我和哥哥第一次见她, 是在警察局。”
　　男生们：“？！”
　　好家伙, 社会社会。
　　不过可能是因为我方领袖气场太强，现在再看对面气势汹汹的大高个……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
　　半分钟不到, 双方人马已经在中场正式会面。
　　大高个手臂夹着篮球，居高临下看着一年级的小豆丁, 率先开口：“就是你把张飞飞修理了？”
　　瑜路凡问：“你们跟张飞飞是一伙的？”
　　大高个皱眉, 不满道：“当然不是, 你这是在侮辱我们的人格！”
　　林霜霜翻了个白眼：“那你提张飞飞干嘛。”
　　“我、”大高个一愣，然后梗着脖子道：“你管我！”
　　瑜路凡：“所以你们过来干嘛？”
　　高个子卡壳：“我、我们……”
　　徐晨不忍直视补充道：“来找你比试的, 两场, 一场篮球，第二场在第一场结束后再补充。”
　　是的，他的同伴们准备了两种不同的方案, 一是怕输加个保底, 二是想全方位吊打风云人物。
　　四年生们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贼机智了。
　　瑜路凡抱着胳膊问：“我为什么要和你们比试。”
　　离开不锤人就会被人锤的神梦泽, 瑜路凡也在逐渐学习和适应人类社会的各种规则，所以她对人类幼崽莫名其妙的挑战并不感兴趣。
　　另一个男生：“因为你打败了张飞飞！”
　　“所以呢，”瑜路凡道：“张飞飞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男生：“……”
　　怎么又绕回来了？？
　　常云起吐槽：“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很像打了小的，引来老的里面那个“老”。”
　　男生们：“……”
　　瑜路凡无情道：“我拒绝接受你们的挑战。”
　　时潜诚心道：“你们不如换一个理由呢？”
　　高个：“我、你……你们，这！”
　　校园争霸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争霸？
　　理由什么的，谁在意啊！
　　徐晨小声道：“说了别来了吧……”
　　这人不是只会暴力镇压, 还和叶星恒一样，是个盘逻辑鬼才。
　　而且身边的人画风清奇，各个都是补刀狂魔。
　　瑜路凡摊开手：“慢走，不送。”
　　“不行！”高个子一咬牙道：“就是找你单挑，一年级的拽什么拽。”
　　说完，将篮球狠狠往地上一砸。
　　“砰——”
　　气量充足的篮球触地、弹起，像炮弹一样飞速冲向瑜路凡。
　　周围的同学不由惊呼出声。
　　然后就见瑜路凡右脚往后一退，双手拦到球的瞬间往后一荡，轻松控住这只对于幼崽来说过大的球。
　　一年级们：“哇——！”
　　瑜路凡低头端详手中篮球片刻，面无表情抬头看向始作俑者，意味不明哼哼一声。
　　高个子被那浸凉的目光惊到，随后又有些不服气地强硬道：“看我干嘛！你以为一年级是你打败张飞飞就能统治的吗？”
　　同伙帮腔：“是啊是啊，你想称霸问过我们高年级的意见吗？我们还没同意呢！”
　　“是真男人就……”
　　“闭嘴，她是女生！”
　　“咳，是真大哥就和我们比！赢了我们就让你管一年级，输了你就给我们当小弟，以后我们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要干什么！”
　　瑜路凡手一翻，篮球便落到了地面上。
　　“砰、”
　　四年级众生顿时住口，屏住呼吸。
　　瑜路凡一脚将球踩住，扬起下巴道：“首先，我并不需要一群外人的认可。”
　　“其次，别以为在这多读两年就可以当宇宙中心了。”
　　她扫过四年级所有人：“我尊重长者，比如校长奶奶，但不包括你们这群倚老卖老的家伙。”
　　“最后一点，我对靠压迫同龄人来获取认同感的行为毫无兴趣。”
　　四年级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瑜路凡继续说：“你们不清楚自己的动机，我可以帮你们分析一下。”
　　瑜路凡动了动脚下的球：“你们今天之所以出现在这，是因为低年级‘风云人物’换了个自己不认识的人，风头甚至压过所有年级的名人，所以心生危机，感觉自己高年级特权不再稳固而已。”
　　无论在神梦泽还是人类社会，瑜路凡成为领导者靠的都不是强权镇压，与等级和年龄也无关。
　　只是因为她有实力，又刚好能提供给被领导之人想得到的东西，所以他们自愿跟随，仅此而已。
　　她会在小弟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却不会为了强调自己的权威而去随意干扰他们的意志。
　　瑜路凡是习惯将自己定位于领导位，但这群人定义的领导者显然与她是完全不同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和她根本不在一个阵营，甚至和张飞飞也不是一个阵营，何谈分权问题。
　　瑜路凡：“你们不屑与张飞飞为伍，又想用这别扭且站不住脚的理由来获取你们想要的“荣誉”，不是吗。”
　　只要是诞生于自然界的动物，就会有掠夺的本能，就算人类是高等动物也无法完全摆脱兽性基因的影响。
　　只不过随年龄增长，智力不断优化，大多数人在成年后都能将这份欲望很好地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又给其包上了一层又一层漂亮的包装，分散于不同的领域里。
　　所谓少年人的爱恨情仇没有理由，其实无论好坏，都只是还没学会伪装和控制的欲望罢了。
　　但是瑜路凡有个疑问：“学校的土地是他人财产，并不能重新进行分配，教师学生也不能作为战利品进行占有，成绩和家庭不需要靠这种手段来展现。”
　　“这份荣誉除了让名声更响亮，还能给你们带来什么能够变现的价值吗……”她顿了一下，试探道：“优先择偶权？”
　　几个男生骤然有种被看透的心虚感，纷纷错开视线避免与她对视。
　　“哦~”瑜路凡眨了眨眼，唇角勾起恶劣的弧度：“我接受你们的挑战。”
　　小朋友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们只是想开屏而已，于是就很机智地挑了个看上去最软的柿子想捏一捏。
　　还专门选了个可以耍帅的battle方式。
　　徐晨心中莫名警铃大作，立马开口：“我们不——”
　　结果被同伴一把捂住了嘴。
　　高个子：“…真的？不反悔？”
　　“说吧，怎么比，”瑜路凡将球踢了回去，拍拍手道：“败者丧失前六年义务教育择偶权好了。”
　　高个子接住球，愣愣道：“你就跟我打一场攻防，谁先进三球谁赢。”
　　瑜路凡点头：“行。”
　　徐晨挣扎道：“这不公平…”
　　同伴小声劝阻：“哎呀，梁靖伟不会输的。”
　　瑜路凡无视声音，直接问：“比不比？”
　　“当然比啦。”
　　高个子一锤定音，把球重新扔给她道：“第一局你先来。”
　　瑜路凡接住球，皱眉。
　　然后转头看向己方阵营问：“这个怎么玩？”
　　众生：“……？”
　　竟然根本不会的吗！


第59章 Chapter 59   阴谋！
　　在一年级几个男生紧急的教学下, 瑜路凡勉强弄懂了篮球到底是个什么玩法。
　　瑜路凡试着拍了几下球，感觉手感还行，就重新走了回去。
　　而四年级的众生因为得知对方领袖不会打篮球的喜讯, 早已喜上眉梢, 重拾开屏信心。
　　此刻看到瑜路凡走回来, 纷纷露出胜券在握的得意表情。
　　还给同伴加油打气：
　　“梁靖伟加油！”
　　“让她狂！连拿两球打败她！”
　　“她也就嘴巴厉害, 兄弟弄死她！”
　　高个子，也就是梁靖伟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低头看向女生讥笑道：“要不然直接认输吧, 篮球可不是你临时抱佛脚就能学会的东西。”
　　“哦, ”瑜路凡淡淡道：“开始吧。”
　　梁靖伟瞪眼：“你到底听我说话没有！”
　　她到底哪来的自信？啊？到底哪来的自信？！
　　瑜路凡已经照着刚才学到的理论知识压低底盘, 右手带球准备突破。
　　梁靖伟见状，也顾不上继续生气, 赶忙张开比同龄人臂展大不少的双臂进行防御。
　　“嘣…嘣…嘣……”
　　围观的众人大气不敢喘, 场地内只剩下篮球和地面接触发出的碰撞声。
　　梁靖伟试图从瑜路凡的肢体动作和眼睛里分析出她下一步的打算。
　　可他观察后发现，这人只是牢牢盯着他，重复着拍球的动作, 就连身体下压的高度都没有明显改变。
　　人在有所行动前, 身体一般都会提前有所反应，更何况是未经训练的孩子。
　　但是瑜路凡一点也没有。
　　梁靖伟咽了咽口水。
　　她到底是真不会还是假不会啊？
　　瑜路凡抓住对方走神这一瞬, 直接带球冲破防线，往篮筐奔去。
　　梁靖伟瞬间醒神，转身拦截，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手上的篮球往篮筐飞去——
　　然后在距离篮筐半米的地方径直落下。
　　梁靖伟：“……”
　　场外众人沉寂片刻，爆发一阵狂笑。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真的不会玩诶！”
　　“连篮筐都碰不到, 好菜啊！”
　　林霜霜大声反驳：“这个比试本来就不公平，你们没资格笑！”
　　男生道：“不会当时可以直接认输啊，又没人逼她一定要参加。”
　　没有理会周围嘈杂的声音，瑜路凡若有所思动了动手指，原来投篮是这么回事，明白了。
　　瑜路凡在突破防线方面经验丰富，梁靖伟的防守在她看来漏洞百出，不足为惧。
　　她唯一欠缺的就是投篮经验。
　　反正对方不可能在她手里拿到分，投篮慢慢试几次也就找到感觉了。
　　运动方面，凡哥拥有绝对自信。
　　问题不大。
　　一旁，梁靖伟见对手傻愣愣站在原地，像是被打击到一样，不禁得意起来。
　　他迫不及待捡起地上的篮球，想要大展身手一口气拿下胜利：“喂，快点，到我了。”
　　瑜路凡眨眨眼，与他换了位置，张开双臂，抬眼，一瞬不瞬盯着梁靖伟。
　　她的瞳孔漆黑，眼底有某种危险的东西呼之欲出。
　　梁靖伟莫名觉得自己成了被猎手盯上的猎物，瞬间后背发凉，大脑一片空白，全靠本能带球过人。
　　直到手中的球被夺去，梁靖伟才堪堪缓过神来。
　　四年级的男生们见同伴竟然连篮都没上就被扣住了，有些急切地喊：
　　“梁靖伟你干嘛呢！速战速决啊？”
　　“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不带这么重色轻友的啊！”
　　“你还想玩先抑后扬？没意思了兄弟。”
　　梁靖伟面红耳赤：“这是意外！”
　　瑜路凡单手托着篮球，朝他勾了勾手：“来，继续。”
　　第二轮，瑜路凡成功破防，球距离篮板只差十公分，梁靖伟还是没能突破防线。
　　第三轮，瑜路凡投出去的球成功碰到了篮框，梁靖伟依旧没能突破防线。
　　第四轮开始前，球场四周已经聚起不少围观的同学，半数以上是来围观新晋风云帅崽的女孩。
　　瑜路凡无视众生热烈的视线，仰头望着篮框，双手抬高身体后仰，虚虚比了个投篮的动作。
　　感觉差不多了。
　　梁靖伟看到有人盯着他小声讨论，情绪焦灼起来。
　　育才是小中高一体化教学，这也意味着在育才读书的学生从小学到高中都会是同学。
　　今天赢了，他们可能无法获得十二年校园恋情的青睐，但是输了，他们一定会荣获十二年教育恋爱空窗期。
　　偏偏对手是个女…对啊她是女孩子啊！
　　她就算输了也受不到什么影响啊？
　　育才校服向来分得细致，瑜路凡一身男款校服和通身气质总会给他们一种“我是同类”的错觉。
　　阴谋！
　　赤^裸裸的阴谋！
　　可是现在反悔也晚了。
　　架是自己挑的，篮球也是自己选的，再说他是还没拿到分，但对方也没投进过球啊！
　　梁靖伟有些紧张地搓搓手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步走到瑜路凡对面站定，视死如归道：“来！”
　　然而就算他精神高度集中，也没能拦下对方势不可挡的步伐。
　　只能眼睁睁看着女生上篮。
　　只见球旋转着上升，“哐”的一声撞在篮框上，然后打着旋落入了圆环的中心。
　　一年级们卖力拍手：“好耶！”
　　瑜路凡拍拍手转过身，看向正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对手：“该你啦。”
　　一直以来的平衡局面被打破，梁靖伟有些慌了。
　　巧、巧合吧……
　　梁靖伟咬牙，想要利用身高优势撞破防线，却没想到瑜路凡心里门清，根本不打算和他发生正面冲撞，专攻下盘。
　　梁靖伟一个不稳，手中的球便失去踪影。
　　第五轮，梁靖伟突破拦截通通失败，瑜路凡顺利进球。
　　这次球连框都没碰到，空心直入。
　　第六轮，比赛结束。
　　瑜路凡连拿三局，被幼崽们团团围住。
　　梁靖伟脸色苍白，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四年生们低着头挪进场内，拽了拽梁靖伟的衣摆有些恼道：“你怎么回事儿啊。”
　　梁靖伟懵逼道：“…我也不知道。”
　　“现在咋办，”男生问：“好多人都看到了……这事儿他们能笑话咱不知道多久呢。”
　　“不是还有第二场吗，第二场我们肯定不会输！”
　　徐晨默默补刀：“你们比第一场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嘿呀，徐晨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能涨他人志气灭我方威风！”
　　“…倒也没什么威风了。”
　　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以大欺小不太光鲜，但又想着对方也不是什么普通一年级学生。
　　神童们总是忙于各种交流和竞赛，普通班却在这方面逊色不止一筹，所以普通班和神童班之间再怎么不相干，也还是有隐隐的攀比竞争。
　　张飞飞再怎么垃圾，也还是他们普通班阵营的校霸，被人修理了丢得是普通班校霸群体的脸。
　　而且小学部从来没出现过神童班称霸的情况，所以他们也没想太多……就直接来了。
　　主要也是没料到这都能输。
　　男生环顾四周，只觉众人的目光格外灼烫，不由打起退堂鼓：“要不咱先走吧，第二场以后再说得了。”
　　“……走吧？”
　　“走走走。”
　　几人刚迈开脚步，就听到后面传来声音：“说吧，第二场比什么？”
　　他们心虚地回头，看到瑜路凡朝他们走了过来。
　　瑜路凡重复道：“第二场比什么？”
　　四年生一边后退，一边支支吾吾：“这个…”
　　瑜路凡歪头：“这就想逃了？”
　　“才、才没有，”有人壮着胆子喊：“你们放学等着，别跑！”
　　说完，一行人便飞快跑了。
　　一年级众人简直被这波反向冲刺惊呆了。
　　林霜霜招着手大声道：“好呀好呀~！谁跑谁是小狗！”
　　.
　　放学。
　　刻意一打铃就急忙冲出来的四年级们，和一年级众人在小学部门口撞个正着。
　　气氛可以说非常尴尬。
　　本是一句强行找场子随便放的狠话，四年生没想到这群人这么积极。
　　四年生：属于是非常信守承诺了QAQ。
　　梁靖伟试着开口：“你们……”
　　瑜路凡直截了当地问：“现在说吧，第二场比什么？”
　　徐晨麻木道：“我们休战吧？和平共处互不干涉？”
　　瑜路凡坚定道：“拒绝。”
　　中途放弃决定的事情不是她的人生信条。
　　林霜霜、时潜、常云起：“拒绝！”
　　四年级面面相窥，然后背过身去抱团讨论一阵。
　　接着，徐晨被推上前来。
　　徐晨翻了个白眼，干巴巴道：“我们，比打游戏，MOS手游，五人一队，应援团队各拉各的，这周五放学小树林不见不散。”
　　说完，一行人神似身后有疯狗追赶，一溜烟跑没影了。
　　瑜路凡没再叫住几人，只是摸了摸下巴：“MOS手游？”
　　“奥。”常云起主动解释：“MOS是——”
　　瑜路凡摆摆手：“这个知道，跳过。”
　　常云起顿了顿，重新说：“手游是用手机玩的，胜在方便操作门槛低，MOS官方一年多前推出的，玩家也比较低龄化。”
　　小学鸡贼多。
　　林霜霜：“丫丫没玩过手游诶。”
　　常云起：“手游很简单的，到时候我教你们。”
　　林霜霜说：“加上潜潜，我们也就四个人，还差一个呢。”
　　时潜游戏虽然玩的没有另外两只崽子猛，但作为RTG的崽，他还是会玩的。
　　瑜路凡挠了挠下巴，看向常云起。
　　常云起意会，想了想道：“倒也不是凑不到人。”
　　.
　　第二天上午。
　　几只崽子在众生的目光洗礼下，来到神四年二班教室门口。
　　常云起熟稔地朝教室里喊：“星恒，叶星恒，常云起来找你了！”


第60章 Chapter 60   二进宫
　　神童班四年级的教室里大半桌椅上空空如也, 教室显得有些空荡，在教室的同学听到声音后，也只是随意扫了眼门外, 便继续做手上的事情。
　　神童班的孩子从三年级开始, 就会开始陆续参加各领域的赛事刷履历, 现在正值赛忙期, 中高年级教室里半数以上同学都在外地打比赛。
　　就算现在还没走的，也不过是比赛暂时没开始, 或者暂时告一段落。
　　叶星恒是暑假才考的神童班，是中途插班生, 这个学期的比赛都没赶上报名期, 自然没什么赛友, 属于四年二班里的异类。
　　今天突然被找，叶星恒自己也有些惊讶, 不过还是走了出去。
　　他站在教室门口, 目光扫过熟悉的丸子头，停在旁边的女孩身上，有些惊讶。
　　不过看到女生脸上淡淡的表情, 又觉得人家大概已经把当初那件小事忘了。
　　然而下一秒, 就见瑜路凡左拳锤右掌，恍然道：“是你啊。”
　　小绵羊给瑜路凡留下的印象还是挺深的。
　　人类幼崽生长速度很快, 几个月不见，叶星恒比之前窜高不少，头发也剪短了，瑜路凡才一下没反应过来。
　　叶星恒笑容更灿烂了几分：“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常云起惊讶道：“你们又认识啦？”
　　“嗯，以前见过一面，”叶星恒暂时收回视线, 走过去站定，脊背笔挺：“怎么突然过来了？”
　　常云起显然对叶星恒像是被量尺量过的行为举止适应良好，闻言直接说：“以前你班上徐晨那伙人还记得吧。”
　　叶星恒点了点头。
　　常云起指了指瑜路凡道：“他们今天找到我们凡哥单挑，输了一局篮球，想和我们再比一场游戏，就MOS的手游。”
　　“我们队伍现在差一个人，”常云起眨眨眼：“怎么样，来不来。”
　　“…徐晨？”
　　叶星恒是真没想到冤家之间路可以窄到这种程度。
　　他参加转班考试前，和徐晨、梁靖伟一行就不怎么对付——主要是对方总把他当假想敌，觉得搞他能凸显自己的气盖（？）。
　　虽然不至于真解决不了同龄人幼稚的针对，但总被持续骚扰，挺烦人的。
　　叶星恒转班的目的就是不想再接收同龄男生莫名其妙的敌意，也不想再被当稀有动物一样围观，神童班的氛围很好满足了他的需求。
　　可叶星恒还是很想和瑜路凡交个朋友的，于是道：“可以呀，什么时间？”
　　常云起将时间地点告诉了他，又说：“这两天我们约个时间攒一局试试。”
　　叶星恒欣然点头道：“好。”
　　瑜路凡记得上次并没有和他互通姓名，于是朝幼崽伸出手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瑜路凡。”
　　叶星恒握住她的手，眨了眨眼笑道：“凡哥？”
　　瑜路凡毫不躲闪：“是我是我。”
　　预备铃响起，和叶星恒道别后，几只崽子回到教室。
　　路上，常云起开始诉说他、叶星恒和梁靖伟等人之间的恩怨。
　　“之前我和张飞飞他们在一个班，有一次张飞飞他们找茬被叶星恒看到了，就顺道帮了我一把，一来二往发现还挺合得来，就熟了。”
　　“然后吧……”常云起顿了顿继续说：“你们应该也发现了，叶星恒和别的同学差别挺大的。”
　　这个差别不只是颜值差距，更多的是为人处世上的不同。
　　“叶星恒总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很礼貌，但是对谁都不会像正常朋友那样亲近，”常云起道：“有人觉得这样很酷，也就有人看他不顺眼。”
　　他举例道：“比如……女孩们就会很喜欢这样的男孩，因为叶星恒不会撸她们皮筋、拽她们头发，或者把她们的文具扔来扔去，讲一些冒犯的笑话。”
　　常云起感同身受地摸了摸自己的丸子头。
　　被拽头发是真的火大。
　　然后叶星恒就因为特受女生喜欢，经常被梁靖伟一行找茬。
　　瑜路凡皱眉问：“他们成功过？”
　　叶星恒实在是不像会被幼稚手段搞到的幼崽。
　　常云起摇头道：“当然没有，每次都是他们被吊打，但是他们坚持作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想开屏吧。”
　　或者说叶星恒给人的感觉太过无害，这些人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被他坑的，只觉得是时运不济，下次一定，越菜越起劲。
　　瑜路凡现在倒是有点理解医院那天叶星恒的行为动机了。
　　放学时，常云起偷偷摸摸捧着手机来到瑜路凡桌前道：“凡哥，丫丫，你带手机了吗，加个好友？”
　　瑜路凡：“……啊。”
　　确认过眼神，她没有这种东西。
　　.
　　瑜舟也是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明确被女鹅需要，竟然是因为这种事情。
　　不是说不可以，只是和他想象中的有那么点出入。
　　瑜舟问：“饭饭能告诉爸爸为什么想要手机吗？”
　　这话倒不是怀疑女儿会像现在众多学生一样网络上瘾，要是瑜舟怕这个的话，也不会允许瑜路凡一直留在RTG这个大型网瘾少年聚集地。
　　瑜路凡艺术加工一番道：“有同学约我打游戏。”
　　瑜舟点点头，表示了解。
　　对于女鹅在学校的一切社交活动，他是百分百支持的。
　　就算这个社交活动后面还隐藏着什么深层次的含义，也问题不大。
　　他觉得饭饭是不会吃亏的。
　　于是瑜路凡在第二天，成功解锁新装备，并和其他四只幼崽成功交换联系方式。
　　空闲时间，喊上时潜和叶星恒，几只崽找了块没有监控的地开始捣腾手游。
　　屏幕小了，硬件设施配备低了，游戏的操作难度也大幅度下降，上手几乎没什么阻碍。
　　林霜霜：“我们去哪里找应援啊。”
　　常云起皱了皱鼻子：“不找了吧？”
　　这种事情还找应援，也只有梁靖伟那群人想得出来。
　　林霜霜：“诶……不找的话我们气势上不就输了嘛。”
　　瑜路凡道：“没事没事，反正我们最后会赢。”
　　气势不气势的，赢了自然就有了。
　　.
　　周五。
　　小树林靠近中学部，小学部放学比中学部要早很多，几只崽子一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人。
　　说是小树林，其实就是学校里一片较为偏僻的种满树的草坪，平时基本没什么人来，实乃校园恋爱圣地，而且靠近西门，翻墙出去拐个弯就是商圈，很受中学部的学生喜爱。
　　而此刻小树林里，梁靖伟他们已经带着一群同学蹲在那有说有笑了。
　　应援阵容看上去很是豪华，大半都是女孩子。
　　“怎么可能会输！一群不知道尊重前辈的小破孩，一会儿就收拾他们。”
　　“神童班又怎么样，最看不得他们成天鼻孔看人的样子。”
　　“篮球输那是因为我头天晚上闹肚子了，我让着她呢！”
　　“不信？你哥上次篮球赛把六年级的盖帽了你忘了？”
　　一群女生本来被梁靖伟几人逗得直乐，不知是谁余光先瞟到刚到的五人组——
　　“叶星恒？！”
　　此言一出，万籁俱静。
　　女生们像是约好了一般，齐刷刷转头看向五人组，然后一下炸开了锅。
　　“真的是叶星恒啊！他转班以后都看不到人了。”
　　“怎么感觉几个月不见，他长得更好看了……”
　　“梁靖伟今晚约的就是这五个吗？诶颜值都好高哇……”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瑜路凡诶！”
　　瑜路凡对新队友的人气有了全新的认知，并有些许同情。
　　——成天被这么多人盯着，怪难受的。
　　叶星恒微微低着头，垂眼盯着地面，像是完全没听到他们的议论声。
　　梁靖伟方几人脸都黑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事还能把叶星恒给牵扯进来，就离谱。
　　叶星恒这个老风云人物在这，他们赢了占不到好处，输了还得被嘲讽。
　　梁靖伟小声问：“他们怎么又认识了？！”
　　徐晨：“本来就认识。”
　　人群中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拽了拽徐晨的袖子问：“徐晨哥哥，叶星恒怎么也来啦？”
　　徐晨有些尴尬地避开女生的手，敷衍道：“我不知道。”
　　女生眨眨眼道：“正好我的钢笔还在他那呢……哥能不能顺道帮我要回来啊。”
　　徐晨并没有把当初带人去堵叶星恒的事告诉张橙鹿。
　　此刻听到张橙鹿的话，他脑子里陡然响起那天叶星恒说的话，不由不耐烦道：“让你其他哥去找他要啊。”
　　张橙鹿笑容一僵，一丝难堪划过眼底，最终道：“…那钢笔我不要了，你不要生气呀，一会儿加油。”
　　说完，她慢慢退到人群中，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教学楼，咬着指甲缓缓低下了头。
　　小树林里没什么正儿八经的桌子，唯有草坪中央有一块刻有“笃学”字样的长条巨石。
　　双方人马就分散于巨石两面，背靠巨石席地而坐，互不干扰进行游戏。
　　梁靖伟带来的那一大群同学则随意分散在四周，找舒服的位置围观比赛。
　　……如果没有某些男生一惊一乍的声音，就更和谐了。
　　“卧靠——！是嘲风的无限连？！”
　　“卧槽毕方好秀啊！”
　　“这个西王母伤害怎么这么高……！”
　　“……”
　　嘲风、毕方、西王母……都是瑜路凡方阵容里的英雄。
　　瑜路凡今天没有打野，而是选择了下路。
　　凡哥一手嘲风可是在PC端也能无限刷CD收割职业选手人头的木亥武.器，在手游就更是随便秀的飞起。
　　林霜霜和时潜是凡哥手把手教出来的小弟，自然不会差。
　　让瑜路凡有些惊讶的是叶星恒和常云起的意识也非常不错。
　　常云起的打法有些奇怪，自成一派，简而言之就是对于危险的规避技能点满。
　　从游戏开始到现在，他每次到别人的地盘上蹿下跳，对面都恰好无人发现。
　　叶星恒打游戏与为人相似，看似温和礼貌，实则绵里藏针且极其细致，虽然大家是第一次合作，一手毕方却能和所有人打配合。
　　对面五人被揍得嗷嗷叫。
　　隔着大石头，瑜路凡几人也能清楚听到他们壮烈的哀嚎。
　　毕竟被连续剃光头这种事情，也是挺搞心态的。
　　围观的学生里有人捂着嘴打呵欠。
　　——实在是被秀到麻木了，都没有什么反转。
　　比赛就这么毫无悬念地结束。
　　石头两端的队伍一端欢呼跃雀，一端黯然惨淡。
　　有人呆呆道：“这……就结束了？”
　　徐晨生无可恋地抹了把脸。
　　好嘛，不如叶星恒的领域再次加一。
　　怪不得上次在医院不愿意比游戏。
　　或许这就是王者的不屑吧。
　　徐晨觉得自己快被诡异地征服了。
　　梁靖伟一改往日态度，一言不发，只是抿着唇，红着眼眶站起来准备离开。
　　他也确实说不了什么。
　　接连在两个自己擅长的领域被人摁头爆锤，梁靖伟整个人都是懵的。
　　见几人想要直接离开，四年生找来的应援中有男生嗤道：“切，梁靖伟，你就找我们来看这个？”
　　“抓只狗来都比你们玩得好。”
　　人群传来阵阵笑声。
　　瑜路凡冷冷瞥了一眼人群道：“嘴上说说谁都可以，我不会拒绝你的挑战。”
　　男生一噎，悻悻闭嘴。
　　众人刚要做鸟兽散，就听到小树林入口处传来一声怒喝：
　　“你们在干什么？！”
　　“跑！”
　　几乎是条件反射，老生们一听到这个声音，全部化身撒腿没。
　　几只幼崽对视一眼。
　　怎么觉得这个台词有点耳熟？
　　.
　　到底是学园（tui）经验（duan）不足。
　　几只幼崽没能逃脱来人的魔爪。
　　叶星恒本来是可以逃的，也还是选择留下来和临时搭建的游戏班子共患难。
　　他小声科普道：“这是教导主任，为人有些古板，急性子，特别不喜欢学生玩电子产品、手机游戏什么的。”
　　常云起叹了口气，道：“这么快就二进宫了，要完要完。”


第61章 Chapter 61   明明是个DPS……
　　教导主任是一个看上去很干练的中年老头, 头顶毛发稀疏，皮肤偏黄，由于身材干瘪, 脸上皮肤松垮垮耷拉着。鼻梁上架着眼镜也不能掩藏他眼中的犀利, 嘴角下垂, 俨然是学生最害怕的教师模样。
　　他本来背着手走在前方, 听到几个崽子说小话的声音警告似的往后看了一眼警告道：“不要交头接耳。”
　　常云起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
　　林霜霜唰地往瑜路凡身后一缩, 小声道：“咦……他长得比隔壁老张（张晓玲）还可怕。”
　　由于有了一次进宫经验，几只崽子到了办公室就自觉列队站齐, 动作之熟练, 那气定神闲的模样, 让教导主任不禁扬眉。
　　教导主任捧着保温杯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道：“看来都不是第一次进办公室了。”
　　他面无表情注视着面前五只身高跟wifi信号一样的幼崽, 又扫了一眼桌上的五部手机说：“你们父母花钱把你们送进育才, 是为了让你们以后出人头地，不是让你们来玩物丧志的。”
　　说完，教导主任看向几人里最高的叶星恒道：“叶星恒, 你也别觉得自己成绩好就一而再再而三破线, 有点学生的样子。”
　　“为什么梁靖伟他们有事没事就找你，自己心里有点数。”教导主任慢慢说：“你成绩好, 你们班主任每次都护着你，觉得你无辜，但我不是她。”
　　教导主任将手里的保温杯“哐”地放到办公桌上说：“要是你真不想老老实实读书，今天就把你家长叫来好好商量商量。”
　　时潜闻言，不知所措地看着同伴们。
　　作为几只崽子里最乖巧的一只，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带到办公室“喝茶”。
　　叶星恒抿着唇, 没有出声。
　　常云起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听到旁边响起声音。
　　“我不认可您的说法，”瑜路凡皱皱鼻子，抬眼道：“我们进行游戏是在放学时间，没有打扰任何人学习，而且适量游戏有助于锻炼学生的反应速度和脑力，往其他方面说，我们作为本次活动的被挑战方，而非策划方，也可以算是受害者。”
　　“而叶星恒同学，”她指了指男生说：“他是作为朋友加盟我们的自由选手，如果您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和家长沟通，也应该找我的家长，而不是拿往事和个人喜恶借题发挥。”
　　教导主任一顿，看向发言的女孩冷着脸道：“这么说，你觉得你们今天的行为没错？”
　　“如果说错误，那就是遇到梁靖伟他们的挑衅时，我不该做出回应，从而引发一系列蝴蝶效应，连累同伴，”瑜路凡冷静道：“但我也不认为我有义务忍受他人莫名的敌意。”
　　“不要对我撒谎，老师没那么好骗，”教导主任敲着桌子，冷冷盯着瑜路凡说：“做了就是做了，不要狡辩，好好想清楚再告诉我你们到底有没有错，不要妄图在我这蒙混过关！”
　　瑜路凡呼出一口气，有些烦躁。
　　她知道人类幼崽在面临当前无法解决的危机时，总会下意识编造谎言推卸责任，为自己开脱。
　　她也看得出这位中年教师不是什么坏人。
　　教导主任显然有一套用自己多年执教经验总结出来对付这类幼崽的方法，并直接用在了他们身上。
　　这种近乎一杆子打死的作风实在让瑜路凡无法接受。
　　瑜路凡微微扬起下巴，坚持道：“您从一开始就没有询问事情起因的打算，如果您认为摁头认罪的行为没错，那么我认为我方有权利用沉默表示抗议。”
　　“砰——”
　　教导主任猛地一拍桌子，提高音量道：“你还有理了？”
　　常云起默默咂咂嘴，感觉今天自己恐无用武之处了。
　　凡哥明明是个DPS，但这拉怪的技能点得也太满了。
　　.
　　门外。
　　五个人鬼鬼祟祟缩在窗边，偷偷摸摸往办公室里看，在听到教导主任饱含怒火的声音后，被吓得嗖的一下缩回墙角。
　　有一个男生小声道：“卧靠，她好勇，敢和土皇帝顶嘴。”
　　由于教导主任平时严厉、说一不二的作风，学生们如果做什么和学习无关的事情被他抓住，都会被他用不算激烈的语气说到爆哭。
　　他本人也特别不喜欢听学生找借口给自己的行为开脱，难免让人觉得独断专行不可理喻，又在育才执教超过四十年，所以学生私下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土皇帝”。
　　——封建、不讲理。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刚才听到教导主任的声音要溜得这么快。
　　要是被抓到，那又得挨一顿骂。
　　男生忍不住哔哔：“不是我说，都什么年代了，打个游戏怎么了，土皇帝真的该退休了。”
　　徐晨皱着眉道：“话说到底是谁把土皇帝引来小树林的？他那个时间明明应该在教学楼巡楼啊。”
　　“操，”梁靖伟暴躁道：“哪个王八蛋去告密了？？刘博通？”
　　徐晨一把把他拽住，紧张道：“你小声点！”
　　然后接着分析：“不可能，他就一书呆子，没那个胆子。”
　　“我看土皇帝好像没有要找我们麻烦的意思，”有人提议：“…要不我们走吧，别进去送了。”
　　“可是……”梁靖伟挠了挠头，咂舌道：“这事确实是我先挑的。”
　　他虽然平时各种跳，但从来不会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
　　他牵头搞了叶星恒这么多回，每次被抓包也没撒谎说是叶星恒干的。
　　因为那样一点都不酷。
　　“这可是土皇帝诶，搞不好要被叫家长的！”男生道：“他连叶星恒都骂了，我们不是更惨。”
　　徐晨说：“其实也不一定，瑜路凡这个吸引火力的天赋很强。”
　　梁靖伟再次烦躁挠头，片刻后道：“妈的，我们一帮男人不能输给她个小屁孩，进！”
　　.
　　办公室里的战况依然焦灼。
　　教导主任扫视着每个人怒道：“学校是学习的地方，我管不着你们在校门外怎么浪，但只要还在学校，就必须给我服从规则！”
　　瑜路凡并不理会教导主任的怒火，继续道：“我只是在争取阐述事情经过的机会，我不知道您之前听了什么版本的起因经过结果，但我认为您听到的真相和事实并不相符。”
　　教导主任一愣，随后皱眉道：“胡扯，谁跟你说我听过什么了？你们打游戏被我抓住，难道不是既定现实吗！”
　　办公室的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边推开了。
　　教导主任犀利的目光一下就射了过去。
　　梁靖伟强忍退出去的冲动，结巴道：“土…不不不、老、老师，这次是我约他们到小树林打游戏的，我自首。”
　　剩下的四人跟在他身后逐渐冒头。
　　“我也参与了……”
　　“我也。”
　　紧接着，徐晨连珠炮弹似的快速将事情的来源经过噼里啪啦抖落出来。
　　教导主任听着听着，眼角一抽，瞬间感觉到自己是被一群学生合伙耍了。
　　他今天本来巡楼巡得好好的，有个女学生突然跑过来告状。
　　那个女生说自己是普四年三班的，是叶星恒转班之前的同学，三句话有两句都往“叶星恒带头聚众游戏”这个方向引导，还剩下一句暗示叶星恒欺负人，很可怕，现在还学会拉帮结伙了，收了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子做小弟。
　　那女学生从来没在他这里留过案底，他才没有多想，火急火燎赶过去抓人的。
　　好嘛，“主谋”是抓来了，结果他还没说两句，就跳出来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说的话简直能把人噎死。
　　结果这个小姑娘的问题还没解决，现在这群兔崽子又跑出来说他们才是主谋？！
　　所有事情瞬间在他脑海里连成一线。
　　教导主任悟了。
　　他怒道：“可以啊梁靖伟，以前你们私底下有什么矛盾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为了整人都算计到我身上了？！”
　　梁靖伟一懵：“没、没有啊？”
　　教导主任：“还顶嘴！”
　　接下来，教导主任集火的重点就从瑜路凡一行身上转移到了四年生身上。
　　聚众游戏的主谋是梁靖伟一行，来告状的女生也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却没说明真实情况，而是撒谎骗他。
　　等他到了现场，这些四年级的跑得飞快，只有一群腿短的和一个叶星恒留在原地，让他误以为真。
　　现在的小孩，好重的心机！
　　教导主任一顿输出后，拍桌道：“下周一，把你们家长叫来，我要和他们好好谈谈！”
　　几人如丧考妣。
　　教导主任说完，深深看了眼叶星恒，又看向差点被忘记的瑜路凡几人道：“你们也不要得意，下次再被我逮到在学校里玩手机，一样叫家长，下不为例！”
　　随后，几只崽子被赶出了办公室。
　　常云起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祖师爷保佑诶。”
　　林霜霜眼珠一转，立刻问道：“凡哥凡哥，真的有人告状吗？”
　　瑜路凡说：“刚才在小树林那么多人跑了，他看到却没追，因为他认定主谋就在我们之间。”
　　“丫丫知道，他觉得这事是叶星恒搞出来的，”林霜霜看向一直沉默的男生问：“叶星恒，这个老师是不是不怎么喜欢你啊？”
　　叶星恒眨眨眼，坦诚道：“以前我上课看课外书被他巡楼的时候抓到过，和徐晨他们发生摩擦也有好几次被他撞见了。”
　　林霜霜：“那他为什么针对你啊。”
　　叶星恒：“可能…因为我看上去比梁靖伟他们聪明？”
　　林霜霜了然：“确实比他们聪明。”
　　瑜路凡道：“学校是一个注重规范的机械化活动场所，老师需要拥有绝对的权威，所以他们不会喜欢自己捉摸不透的学生，因为这样的孩子往往代表着不稳定和无序，很容易引起骚乱。”
　　显然，叶星恒展现出来的某些特质，让教导主任觉得叶星恒的成绩无法成为人格的担保品，需要重点盯防。
　　所以教导主任接到举报后，都没有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便开始问罪，他希望能借这次事情对叶星恒树立威严，掐断这个可能造成自己管理困难的导火索。
　　叶星恒捏了捏衬衫领口，冷静剖析道：“我承认我确实不大喜欢学校的各项规则，但我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彻底脱离群体生活的，所以我会在我的接受范围内遵守它们。”
　　但是上课开开小差，或者搞一搞先来挑衅自己的同学这种事情，叶星恒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林霜霜鼓掌：“哇哦——！丫丫喜欢你的态度，丫丫以后就叫你小星星啦！有空一起到我们这玩游戏呀。”
　　RTG目前根本没有青训生或者二队，二楼的训练室机位充足。
　　常云起：“我也要去！”
　　瑜路凡小手一挥道：“尽管来，凡哥带躺。”
　　凡哥觉得叶星恒水平特别不错，如果能吸纳进自己战队，离拯救狌狌长老一行的目标就能更进一步啦！
　　常运起：“好耶！”
　　叶星恒眼睛亮了，真诚笑道：“好啊，以后打游戏我都找你们。”
　　出了校门，几人挥手道别。
　　瑜路凡、林霜霜、时潜正准备离开，不远处的豪车车门却忽然被打开，从车上下来的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一位穿着得体、墨发红唇的女人。
　　女人站定在距离瑜路凡一米处，摘去墨镜，露出一双瞳孔颜色极深，极具侵略感的眼睛，抬眼扫过三只崽子。
　　瑜路凡挡在两只崽子前面，眯了眯眼，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问：“有事吗？”
　　女人只是开口道：“瑜路凡。”
　　林霜霜和时潜默契上前半步，紧紧贴在瑜路凡身后，如果对方一有过激举动，他们就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你认识我？”
　　瑜路凡余光瞥了一眼学校大门，随时准备往回冲刺。
　　“其实我们见过很多次，”女人勾了勾唇角，似乎想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那么严肃，然后道：“我叫傅云，是瑜舟的母亲——”
　　瑜路凡一愣。
　　傅云抱着双臂，继续道：“按照辈分来算，瑜路凡，我是你的奶奶。”


第62章 Chapter 62   别怕，还有我呢……
　　林霜霜“哇”了一声, 小声说：“凡哥，你奶奶好年轻哦。”
　　看上去只有四十左右。
　　时潜小声叭叭：“可是她好…好吓人。”
　　傅云给人的感觉和她的眼睛一样，冷冽强势, 很容易给人带来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气息。
　　瑜路凡仔细端详一阵女人, 发现瑜舟的五官确实带着许多她的影子。
　　只不过瑜舟的眼睛和她并不像, 若不仔细分辨, 几乎没人能把两人联系在一起。
　　瑜路凡沉默片刻，决定礼貌一点：“那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傅云平静道：“只是刚好顺路, 来看看，顺便接你回家吃一顿晚饭。”
　　“当然, 你可以选择要不要去, 我不强迫。”
　　瑜路凡面无表情问：“您儿子知道这事吗？”
　　傅云一愣, 认真看向小姑娘。
　　小姑娘的眼睛黑白分明，形状也像极了瑜舟, 眼神比同龄的孩子更为理智清明, 带着不加掩饰的警惕。
　　傅云果断放弃修饰，开门见山道：“如果你不去，那我大概率叫不回瑜舟, 所以我还没和他联系。”
　　瑜路凡看着傅云的眼睛问：“为什么。”
　　傅云直接道：“因为我们是一对失败的父母, 瑜舟并不喜欢和我们待在一起。”
　　瑜舟愿意在工作上听取她的意见，却不会透露丝毫关于日常生活的事情给她, 也不会在工作时间外主动和家里联系。
　　更不论……傅云又看了眼女孩。
　　瑜舟唯一一次信任，也被辜负了。
　　“听起来……”瑜路凡皱了皱鼻子，直接道：“他并不想见你。”
　　“是，”傅云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帮不了你哦，”瑜路凡摇摇头，重复道：“他不想回去。”
　　“……”傅云静静看了小姑娘一会儿, 叹道：“你和你爸爸很像。”
　　瑜路凡不说话了。
　　“不去就不去吧，我不会勉强你的，”傅云无奈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
　　怕小孩不愿意，她又补充道：“只是送你回你现在的住所，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的。”
　　窥见傅云眼底埋藏极深的疲倦，瑜路凡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
　　车内。
　　傅云主动坐在副驾驶位上，将整个后排都留给了瑜路凡。
　　傅云似乎有些不太方便被人知道的话想对她说，所以将林霜霜和时潜安排到了另外一辆车内。
　　至于为什么会有第二辆车……瑜路凡觉得这或许是傅云早就计划好的plan B.
　　像是为了印证瑜路凡的猜测，傅云忽然轻笑一声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一个还不到六岁的孩子说这些，因为我是个不合格的母亲，几乎缺席了瑜舟整个童年，没什么经验。”
　　“但你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瑜路凡闻言，抬起头看向车内后视镜。
　　镜子里清晰倒映着傅云的身影。
　　傅云坐姿挺拔，两只胳臂轻轻抱在胸前，眼里浮起追忆之色。
　　她道：“我和你爷爷，瑜昌淮在一起不是因为爱情，只是因为双方家族一拍即合，可以为彼此创造足够利益。”
　　“我们从交往到结婚只用了半年，”傅云说：“然后备孕、生下瑜舟，完成任务后，我和瑜昌淮就各自投入工作中去了。”
　　说到这，傅云有些自嘲地笑道：“瑜舟小时候真的很乖，从来不哭闹，规矩、懂事、成绩优异，就是对谁都有些冷淡。”
　　瑜路凡意味不明道：“你们应该对这样的孩子很满意吧。”
　　傅云一愣，通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坐在后面的瑜路凡，有些惊讶于小孩的敏锐。
　　这孩子比她想象中得还要早慧。
　　片刻后，她偏头看向窗外。
　　车子转了个弯，窗外的斜阳正好打入副驾，在傅云的脸上形成光与影的交界线，漆黑的瞳孔里氲起一层不真实的暖，又似有粼粼水光缱绻，冲淡挥之不去的冷意。
　　“……是。”
　　傅云闭了闭眼，叹道：“我们很满意。”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软弱而普通的孩子，瑜舟的个性，简直就是照着他们心里继承人的完美模样生成的。
　　再者，瑜舟的个性让他们在应付工作之余，可以尽情“忽略”他们还有一个孩子的事实，拥有自己的休息时间。
　　傅云接着道：“并且，我以为这个家会一直这样下去。”
　　相敬如宾，亲近不足，各过各的，却也没什么争吵与矛盾。
　　“但是瑜舟升了初中后……变了很多，”傅云说到这，像是忽然感到疲倦似的，一直挺拔的肩背松了下来，手臂抱得更紧了些。
　　“他做了很多在我们看来很…不能理解的事情，学校和辅导班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到家里，”傅云说：“瑜昌淮基本每个星期都会气得揍他一顿，但是没什么效果，这种日子大概持续了…两三年。”
　　“直到有一天，”傅云顿了一下，继续道：“瑜舟回来和我们说，他想去打电竞。”
　　那天，瑜昌淮气得高血压都犯了，差点把瑜舟腿给打断。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傅云摇头道：“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当初那个懂事的孩子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在他们这种身份的家庭里，打电竞与下九流毫无区别，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积攒多年的矛盾顷刻间爆发出来，瑜舟和他们闹得很难看。
　　“其实现在想来，”傅云抿了抿唇道：“那是这孩子第一次低声下气求我们一件事。”
　　那时的瑜舟想要逃脱家庭的势力范围去打电竞无疑是痴人说梦。
　　他的父亲用实际行动掐断了瑜舟心里还未燃起的星火。
　　正因如此，本就缺乏纽带的家庭关系裂开了一道道无法闭合的缝隙，将瑜舟和他们彻底分隔开来。
　　“说实话，”傅云：“我到现在也没办法理解他执着奉行的原则，可能因为它们和我的准则相悖。”
　　瑜路凡没有附和，只是淡淡道：“他从来都不是你们想象中的样子，又或者说，你们从来没有想要去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因为你们不在乎。”
　　如果瑜舟真是一个冷淡的人，他不会在她的身上倾注这么多精力，也不会拥有一群永远等他回来的兄弟。
　　更不会成为MOS玩家心中的奇迹。
　　若是能在最好的年纪参赛，他一定能创造更辉煌的成绩。
　　可惜一切都是假设。
　　傅云叹了口气承认道：“是，你说的没错。其实我有过可以和他平等交流的机会，但我做了懦夫，我逃避了。生意人都是自私的，我当时确实不愿意将宝贵的视角浪费在一个孩子身上。”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您现在和我说有什么用。”瑜路凡缓缓呼出一口气，闷闷道：
　　“我不想成为您做无用忏悔的垃圾桶，也无法代替爸爸做出任何答复。”
　　大多数成年人在面对比自己幼小的孩童时是绝对自负的。
　　他们或许知道应该去了解孩子的心灵，却傲气地认为没有必要。
　　因为孩子从不是能和他们平等交流的对象，只是他们人生里的一件附属品。
　　所以瑜舟低声下气的请求绝不会被允许——附属品怎么能做出有辱主人形象的自主活动呢。
　　一种粘稠的情绪充斥在瑜路凡的胸腔内，有些酸胀，又有些躁闷，像是被人掐着脖子摁进水里，无法呼吸。
　　她非常、非常讨厌迟来的倾诉和忏悔。
　　他们当年轻描淡写的决定，直接影响了瑜舟很长一段时间的人生走向。
　　现在坐在这，用忏悔般的语气诉说以往，却依旧让人感觉高高在上。
　　更像胜利者虚伪的炫耀。
　　傅云：“我知道，所以我不需要你给我任何答复。”
　　瑜路凡盯着自己的手掌，闷闷道：“那我们就来聊点别的。”
　　傅云：“什么？”
　　“幼童是天生依赖父母的，在能够独立之前，为了讨父母的欢心，他们会努力变成你们喜欢的模样。”
　　瑜路凡垂着眼道：“但是这并不一定有效，因为父母对孩子的喜爱是需要后天培养的……家长既是裁判员，也是运动员，本来就是不对等的关系。”
　　显然，幼童时期的瑜舟，也做了所有孩子都会做的蠢事，但没得到回应。
　　傅云移开视线，沉默不语。
　　瑜路凡没有理会她的反应，继续道：“当他的自我意识逐渐完善，意识到自己并不是需要依赖你们才能具有价值的存在后——
　　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在这个世界找到属于他的一席之地，于是他拼命反抗、叛逆，乐此不疲。”
　　“然后他找到了，便迫不及待想要奔赴过去，”瑜路凡掀起眼皮，嘲弄地看了女人一眼：“结果被从未将注意力施舍给他的亲生父母几乎斩断了去路。”
　　瑜路凡杵起下巴道：“不过他没有放弃，所以在20岁的时候到达了彼岸，获得了迟来的荣耀，又在24岁几乎失去一切，而现在，他26了……”
　　“您找到我这个您或许根本不想承认的存在，看似想要弥补，实则向我倾诉着您的儿子当年不可理喻的叛逆。”
　　瑜路凡直截了当道：“您将自己怀胎十月孕育的生命当做商品的行为，让我生理性恶心。”
　　傅云终于皱起眉，反驳道：“我并没有——”
　　“真的吗？”
　　瑜路凡叹了口气，张开双臂比划道：“我猜测瑜舟大学以后应该就和你们断开联系了，您看奥，十年啦，爸爸已经一个人完成了升官发财死老婆单亲带娃全家桶套餐了，甚至还按照你们父母的标准，成为了优秀的继承人，对吧。”
　　傅云：“……”
　　她眼底浮起一层晦暗不明的雾气。
　　“在这条十年时间轴里，二位手眼通天的企业家但凡给予他一点关注，或许事情结局就会变得不一样。”
　　瑜路凡说：“或者说，在事情发生后，屈尊降贵动用您手里的资源稍微一调查，帮他一把，您也不至于担心把握不住自己的继承人，转头来找我一个六岁小孩了。”
　　傅云恢复平静，淡淡道：“我只是尊重他的个人隐私，他如果不亲口说，我是不会去查的，你生病的时候我也帮忙……”
　　“小光球可不认得你。”
　　瑜路凡提高音量道：“你们潜意识里巴不得抹去他的婚史和电竞履历，让他从此收心做一个完美的继任者，好好走你们安排好的道路——”
　　“你们妄图用一点小恩小惠去换他的永远忠诚，现在又试图用你们从未重视过的血缘关系绑架他，这本身就是不对等的交易，你们却为这种行为自我感动、沾沾自喜。”
　　“我和您永远不会统一战线，也不会成为您的帮凶，”瑜路凡冷着脸问：“傅女士，我回家的路没那么长，您已经绕了至少八公里路了，有什么事能直说吗？您名义上的孙女肚子饿了。”
　　今天瑜舟和她说好的要卤鸡腿呢。
　　“……”
　　傅云叹了口气，抬手摁了摁眉心，似乎很是疲倦。
　　片刻后，朝司机打了个手势后说：“我是不认为我和瑜昌淮之前的行为有错，我们只是做了任何处于我们这个阶层的父母都会做的事情而已。我的语气可能让你感到不适，我在这里给你道歉。”
　　“我对于他的婚姻和事业是不赞成，但我也是瑜舟的亲生母亲……我自认为没你想得那么不堪。”
　　瑜路凡低头玩手，不置可否。
　　傅云沉默片刻，又道：“两年前的事……不是我不想查，只是当我着手调查的时候，事情的线索已经被瑜舟自己截断了，他不愿意我来插手。”
　　“事情刚发生的那年，瑜舟的精神状态很差，我也不敢刺激他。”
　　“瑜舟是回来了，他不再碰最心爱的游戏，克己守礼，主动接手工作，却在我面前永远戴上了微笑面具，”傅云说：“我知道，我已经永远失去了了解自己的孩子的机会，说实话，我不后悔。”
　　傅云：“但是我也希望，世上他最亲近的女儿，能够多了解他一点，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
　　瑜路凡撇了撇嘴道：“不用你来找我，我也能了解他。”
　　傅云无所谓一笑：“你就当这是一位虚伪的母亲最后的良知吧。”
　　瑜路凡扫了她一眼，没吭声。
　　傅云说的或许是真话，但这种“真”却是带有引导性和不完整性的真。
　　林霜霜说过，像她爸这类铜臭味十足的商人，都狡兔三窟，不会只有一套计划的。
　　傅云一直在根据瑜路凡的态度不断调整计划和说出口的话，最后决定到此为止。
　　如果在学校门口自己选择跟傅云回去，那么说不定她就会成为傅云威胁瑜舟的筹码。
　　毕竟她爸这几个月……不大务“正业”。
　　不过好在，察觉瑜路凡的态度后，这位女士也并不想将事情闹得很难堪。
　　轿车缓缓停在了RTG基地所在别墅区的门口。
　　瑜路凡毫不留念跳下车。
　　车子很快重新起步，掉了个头加速离去。
　　看着逐渐变小的车屁股，瑜路凡往秘密行动的动机里再加一筹。
　　不仅要以牙还牙，还要进行战后心理修复。
　　瑜路凡走进小区，推开RTG的大门，径直走到迎过来的年轻爸爸面前，停住。
　　瑜舟见女儿行为较往日有些怪异，关切地蹲下问：“怎么了？”
　　瑜路凡伸出爪子，拍了拍瑜舟的肩膀，严肃道：“别怕，还有我呢！”
　　瑜舟：“……？”


第63章 Chapter 63   我们不找他
　　为了迎合MPL的比赛时间, RTG已经开始调整作息和训练时间，成为了合格的阴间战队。
　　所以周末清晨，太阳当空照, RTG的基地里寂静无声。
　　二楼。
　　三只崽子盘着腿席地而坐, 呈三角结构, 中间摊着一地被水彩笔涂鸦过的A4纸。
　　瑜路凡左手撑着膝盖, 眉头紧锁，右手持红笔在一张纸上的一段文字下方戳来戳去。
　　【责任方司机疑似协同帮手。】
　　林霜霜啃着笔头, 有些含混道：“丫丫查了，当年法院的判决是对方赔偿xx万, 但是瑜爸爸没有索要赔款。当然, 对方只是普通家境, 顶梁柱还去世了，也是真的赔不起。”
　　据说当年车祸现场特别惨烈, 两辆车的车头都撞成饼了。
　　责任方司机也没能在两年前那场夺走许大教练性命的车祸里活下来。
　　当年的新闻报道还特意提了一句幸运生还的两岁幼童, 说这孩子能活着是个车祸奇迹。
　　不过很多相关报道都被人为清理掉了痕迹，导致车祸细节无法深究。
　　瑜路凡深沉地点了点头，爪子一动, 将这段话划掉了。
　　瑜舟既然没要人家的赔款, 说明这场车祸有很大可能确实是意外。
　　那么关键还是在小光球记忆里许大教练接到的那通电话上。
　　“车祸为意外事件，”瑜路凡边写边道：“假设, 当时妈妈是接到了关于爸爸的电话，才焦急出门，一路加速酿成惨祸……所以瑜舟出事早于车祸。”
　　然后，她在电话旁边打了个红彤彤的大问号。
　　时潜挠了挠头问：“一定是关于瑜爸爸的事情吗？有没有可能是别的？”
　　“不会，”瑜路凡说：“许教练单亲，母亲在事发一年前去世了, 除了瑜舟，就和RTG的其他队员最亲近。”
　　“奥……”时潜又问：“那电话里会说什么呢？”
　　林霜霜闻言，快速在一堆纸里扒拉出一张写着当年那届MOS全球总决赛相关信息的打印纸道：
　　“当时全球总决赛是在J国举行的，我搜集了J国当时相关的报道，RTG选手Jeffrey失踪确实引起了轰动，警方有进行介入，但由于那天是暴雨天，所以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线索。”
　　“再往后面的日期找，可以发现有人人为动用资源把消息都压下去了。”
　　林霜霜说：“目前我们不知道许妈妈接到电话的具体时间点，所以无法判断致电人是在警方介入前，还是介入后将这件事情通知许妈妈的。”
　　瑜路凡点点头：“基本合理。”
　　时潜：“那为什么只通知了许妈妈啊，凡哥的爷爷奶奶没有得到消息吗？”
　　瑜路凡想起昨天和傅云并不愉快的聊天，简略道：“瑜家家庭关系有些复杂，傅…我爷爷奶奶当时不大管爸爸。”
　　想来瑜家那边的断联也不是简单的联系方式拉黑，所以对方联系不上……
　　不对。
　　瑜路凡一顿。
　　哪怕是对瑜路凡，瑜舟都没有主动提起过父母的信息，双方关系可以说非常之差。
　　所以，由于这个遗留因素，瑜舟肯定极其珍视和RTG众人之间的感情。
　　而过高的家室背景容易破坏来之不易的友情，所以当时的瑜舟不可能主动向队友提起自己的身世。
　　搞不好还会说自己的是个孤儿。
　　瑜路凡于是写道：“拨号方疑似不知瑜舟与傅云、瑜昌淮系直系亲属关系，只认识许亦柔一人。”
　　说完，又将那张列满密密麻麻怀疑对象的纸上的【程宴】、【傅云】、【瑜昌淮】三人划去。
　　傅云和瑜昌淮社会地位很高，虽说不能算道德标兵，但商人精明，不会让自己变成法制咖预备役。
　　就算他们要想搞瑜舟和许亦柔，也有更多高明的方法，不会选择这种三流手法，太掉份。
　　而程宴这个瑜舟的发小……有点缺心眼，而且道德标准在某些方面莫名其妙的高，缺乏作案动机。
　　远在A国跑项目的程宴在会议中狠狠打了三个喷嚏，引来合作对象略微惊悚的注视。
　　程宴揉了揉鼻子，用国语小声哔哔：“哪个小兔崽子说我坏话呢。”
　　.
　　小兔崽子瑜路凡正拿虎牙咬住笔盖，写写画画。
　　由于她爹中二期的人际关系纠结又割裂——
　　旧识统一不知道他已经英年早婚，新知则认为他是一个与父母关系不亲近或者直接是孤儿的励志大男孩。
　　这就让事情变得好办了许多。
　　瑜路凡看向林霜霜快速道：“丫丫，把所有知道瑜舟家庭背景，或者不知道瑜舟婚姻关系的人全部划掉。”
　　林霜霜提笔“唰唰”划去大串人名。
　　范围人选一下缩小了很多。
　　除去打了重点符号的RTG老上单WANDA和中路Tree，就只剩下寥寥数人。
　　瑜路凡看着这些名字，皱了皱鼻子。
　　有一点她暂时没想通。
　　这是一场针对瑜舟的阴谋是毋庸置疑的。
　　依照对方谨慎的个性，致电许大教练的时候，肯定已经得手了。
　　既然已经得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将这件事告诉许教练，给自己增加暴露的隐患呢？
　　又或者说告诉许教练可以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瑜路凡将无用纸张推到一边，把写有这些人可查家庭背景的纸张翻了上来，打算从背景寻找动机。
　　时潜正手忙脚乱整理被凡哥无情掀飞的打印纸，RTG基地门口的门铃忽然响起。
　　林霜霜跳起来兴奋道：“肯定是小星星和小云起到啦！我去接他们！”
　　昨晚，常云起拉了一个小讨论组，起名叫【优先择偶小分队】，说是为了讽刺败北的梁靖伟一行。
　　然后大家就开始讨论什么时候约开黑的事情。
　　常云起提议要不就周末吧，林霜霜就说不行，有秘密行动。
　　于是常云起提出想要加入这个行动，并拉上了叶星恒一起，林霜霜不同意。
　　双方拉扯许久，然后林霜霜从林父那搞了一份保密协定的电子版发到了小群里，让两人签字画押。
　　最终两人还是掺和了进来。
　　不一会儿，林霜霜就带着两人上楼了。
　　常云起还在碎碎念：“丫丫能给我换个称呼吗？小云起真的好奇怪诶……还有小星星…叶星恒你能接受？”
　　叶星恒：“我都可以啊。”
　　林霜霜哼哼道：“看到没！小星星小云起多好听。”
　　常云起捂着胸口震惊道：“噫——星恒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嗯嗯，”叶星恒说：“我青春期来了呀。”
　　常云起：“……好敷衍的借口哦。”
　　几人说着，推开备用训练室的门，常云起余光扫到一地白纸，愣了一会儿呆滞道：“你们……在干嘛？说好的秘密行动呢？”
　　林霜霜：“这不是正在筹备中嘛。”
　　说完，她率先回刚才的位置坐下，朝两人招手道：“快来快来。”
　　叶星恒走过去，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一地写满东西纸张问：“你们是在做谁是凶手的推理吗？嗯……老RTG的事情？”
　　林霜霜惊讶出声：“小星星也知道当时的事情吗？”
　　叶星恒点点头：“因为在打MOS，所以都有了解一点。”
　　他抬头扫视一圈，道：“这里是RTG现在的基地吗？”
　　林霜霜骄傲地挺起小肚子道：“是呀是呀，我和凡哥潜潜一般都在这里玩游戏哦，我们很厉害哒~”
　　常云起后知后觉：“嗯？RTG？！”
　　他看向三只幼崽，再次震惊道：“RTG竟然招童工的吗？”
　　林霜霜：“我们是编外成员！”
　　结果下一秒就见常云起指着自己的鼻头，跃跃欲试地问：“编外还缺人吗？我成不成？我端游打得也很不错诶，我是大师段呢！”
　　叶星恒的注意力一直在满地纸张上。
　　他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一样道：“……大概率是团队内部出问题了，个人计划，没有队内帮凶，可以放心排除其他人。”
　　瑜路凡抬头，看向叶星恒。
　　叶星恒会意，继续解释道：“像是当年RTG这样的豪门战队，为了便于管理，内部人员层次非常分明，纪律挺严的，这里有一部分可能和J神关系不错，但没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情。”
　　“就算是队员，想要做点什么也不敢在国内，只能等总决赛出国再做计划。”
　　说着，叶星恒又把目光放到了RTG老队员身份背景上。
　　林霜霜主动道：“丫丫当时把所有队员的资料都整理了，但是齐哥、于哥和顾峰哥哥是可以排除的。”
　　“剩下的WANDA吴桐——普通小康家庭出生，独生子，家庭关系尚可，退役后拿赚到的钱开了连锁餐厅，目前发展得很不错。”
　　“吴桐去年结婚了，对象是一个普通中学的语文老师，现在有一个半岁不到的孩子，过得挺幸福的。”
　　林霜霜指了指另外一人，继续道：“中单Tree，简誉程，这个人的信息背景有点难分辨，因为说法很多，现在整理出来的信息都是经过筛选的。”
　　“简誉程，Y省夯南市出生，单亲家庭，下边似乎还有个妹妹，家庭条件挺差的，有拿贫困补助，但还是早早辍学出来赚钱养家了，打游戏打出名堂后大部分资金似乎也补贴给了家里，供妹妹上学。”
　　“简誉程退役后创立了TGG战队，不过他自己没有继续打，而是成了CEO，把当时RTG唯一一个没太多比赛记录的于燃带上了车，目前成了国内第一战队，外界风评不错。”
　　叶星恒闭眼思考片刻说：“一个外表没什么攻击性，社交能力不错的人，但他的内里极度自卑敏感、胆量不大。同时非常自负，嫉妒着所有比他过得好的人……出人头地会是他的终极理想。”
　　“这种人会对所有人都保持不信任态度，所以不会寻找任何同伙……”
　　叶星恒捡起地上的水彩笔，在Tree的名字后面打了个星号道：“我觉得可以优先调查这个人。”
　　家境贫寒，凭借努力拿到RTG的首发中单位，但明明是C位却没能得到像其他队的中单那样高的关注度。
　　和所有队员关系都不错，最后还成功带走了于燃，现在也算功成名就。
　　瑜路凡皱眉开口：“我可以理解他对瑜舟动手的动机，但他为什么要把许教练拉下水？”
　　叶星恒眨眨眼说：“其实，一部分人类的有些行为是无法去追根溯源……你也可以理解为人类欲望的衍生产物。”
　　“只是因为他是那种人，所以顺便就做了这么一件他自己觉得让他愉悦的事情而已。”
　　“为什么会愉悦？”瑜路凡问：“这样的行为除了增加自己暴露的几率，他还能得到什么？”
　　叶星恒答：“得到精神层面的满足。”
　　涉及人类情绪，瑜路凡摇摇头：“我不明白。”
　　叶星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举例道：“如果我是他——一个自命不凡，又长期被J神光环压得抬不起头的人。
　　我会情不自禁将J神当做人生中最大的假想敌，那我算计这样一个强大的存在并取得成功，就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
　　“但是我无法和身边的人进行炫耀，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夸奖我，而且如果不小心露出破绽，还会变成自投罗网。”
　　“但是我真的不甘心，因为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放纵，于是…”
　　叶星恒托着下巴笑道：“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我会联系一个远在外地，又和J神关系亲密的人，以她的恐惧为食，用双方之间的信息差来获取掌控一切的快感。”
　　叶星恒扫了一眼车祸相关的报道，补充道：“但有些突发情况确实不在我的预料范围内，我没想到她会直接赶往机场……不过谢天谢地，她死在路上了。
　　如果真让她赶过来，那我做的事情一定会败露的。”
　　“这个人的计划和行为都不够聪明，”叶星恒客观评论道：“但他足够幸运。”
　　这人利用自己和队友之间胜似亲人的关系用不算精巧的计划成功算计瑜舟。
　　如果只是这样，等瑜舟缓过神来一定会反击，只不过那时的他还沉浸在计划成功的狂喜状态，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巧的是，他的愚蠢举动帮了他的忙，一个电话间接造成了许亦柔的死亡，再加上一定的时间差，导致瑜舟短时间内无法找他算账。
　　比赛结束后他又灵机一动，带了一波节奏，利用曾经兄弟的骨血做基，建立起自己的电竞帝国。
　　叶星恒总结道：“我认为Tree是最符合这套侧写的人选。”
　　常云起咂咂嘴：“他怎么这么幸运，比我还幸运。”
　　叶星恒想了想，又补充道：“可能还有外部势力推动他下定决心，做出这件很大胆的事情，但那方应该很谨慎，且势力庞大，凭我们现在的能力是没办法将其挖出来的。”
　　瑜路凡点头道：“这部分我们无法介入。”
　　她猜测这部分是瑜舟正在介入的事情。
　　就算是现在的瑜舟，可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抓住那边的把柄。
　　瑜路凡默默补了一笔。
　　【疑似有境外企业参与，共犯之间存在金钱交易。】
　　时潜搓了搓手臂：“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好恶心。”
　　林霜霜“诶”了一声，忽然问：“小星星怎么知道他会这样做啊。”
　　叶星恒闻言，托着下巴歪头道：“可能是因为我和他们某些方面比较相似吧…智商除外。”
　　要是他动手，肯定不会做出那么愚蠢的计划。
　　“叶星恒，”瑜路凡将眼睛从纸张上移开，看向男孩。
　　叶星恒抬眼：“怎么了？”
　　瑜路凡认真道：“你不是那种人，不要贬低你的存在价值。”
　　林霜霜附和道：“是啊是啊，小星星才不是那种人呢。”
　　常云起：“哎哟，你顶多就是有点欠，倒是到不了那种程度，不要老自我代入人渣嘛真是的。”
　　“……”
　　叶星恒的眼睛微微瞪大，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托着脑袋保持看向发言人的姿势，表情愣愣的，有些滑稽。
　　半晌，叶星恒默默收回撑头的手，失去胳臂支持的脖颈像是无法支撑住脑袋一般，他垂下头，一言不发。
　　几秒后，他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轻应一声：“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但是但是，Tree目前在TGG战队，”林霜霜将话题拽回来道：“TGG目前应该在全球赛赛场上，我们没办法去呀。”
　　瑜路凡说：“我们不找他。”
　　“诶？”
　　瑜路凡伸出爪子，点了点【简誉洋】这个名字道：“我们找她。”
　　简誉程的妹妹，今年刚从重点大学毕业，目前是企业职员。
　　叶星恒赞成道：“很正确的决策。”
　　假设一段人际关系里同时掺杂了血缘和金钱，那么，再谨慎的人也会留下破绽。


第64章 Chapter 64   你是会发光的星……
　　午休时间, 软件园附近的便利店、快餐店以极快的速度被996无情摧残的饥饿社畜们填满。
　　简誉洋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踩着专门换上的平底鞋进入常光临的便利店，熟练地摸到平常买饭的货架, 拿了一盒鱼香肉丝盖饭、一个饭团和一杯速溶咖啡, 又凭灵活的身手快速挤出人群。
　　付款、加热、打包带走。
　　在休息区找了个座位, 简誉洋迫不及待端起盖饭, 却被烫得差点失手打翻口粮。
　　只能暂时放下，转而暴力拆开饭团外包装, 一口咬去大半个嚼吧嚼吧。用手指摁着太阳穴，表情略狰狞地咽下, 呼出一口带着金枪鱼味儿的热气。
　　简誉洋：啊, 活过来了。
　　本月, 是简誉洋领到毕业证的第三个月。
　　三个月前，简誉洋是连续四年国奖获得者, 是在毕业前就顺利拿下大厂实习offer, 并在毕业证下来那刻就顺利转正的校园风云人物。
　　但是三个月后，她已经成功脱水，成为一条板正的咸鱼, 笑死, 根本没有梦想。
　　她只想全力搞钱，努力还钱, 早日在S市实现车厘子自由。
　　简誉洋快速将最后一口饭吃完，正要拧开咖啡，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前两天被摔得屏幕稀碎的手机，解锁，点开社交软件，看到大学班级群里艾特她的信息。
　　【张龙：@简誉洋, 誉洋自从拿到了大厂offer以后，都不怎么和我们这些老同学聊天了呢。】
　　【林洁：没办法呀，谁让人家是成功人士呢~】
　　【许橙晨：啧啧，这酸的都没眼看了，你行你也拿个大厂offer呗，成天阴阳怪气把你能的。】
　　然后几人撕了起来。
　　简誉洋小声加戏：“你们不要再打啦，为了我不值得嘿嘿……”
　　说着，无情地摁掉屏幕，重新拿起咖啡。
　　正要喝上一口，却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誉洋，怎么还在喝便利店的速溶咖啡啊，”一道不怎么美妙的男声响起：“来，X巴克，以前没喝过吧，请你。”
　　“砰”的一声，就见一杯X巴克被放到了桌子上。
　　简誉洋：“……”
　　.
　　休息区对面有一片葱郁的植被。
　　而此刻，一群小崽子鬼鬼祟祟蹲在一棵树后面，拿望远镜观察对面。
　　“那个就是简誉洋了，”林霜霜说：“她吃饭速度很快的，十五分钟内搞定，我们要抓紧时间。”
　　时潜问：“可是我们应该怎么和她建立交流关系啊。”
　　常云起随便捡了片树叶，片刻后道：“她会遇到什么恶心的东西，我们有一个和她套近乎的机会……”
　　林霜霜：“小云起你怎么知道的啊。”
　　常云起谦虚道：“家学渊源，会算一点卦。”
　　林霜霜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瑜路凡问：“凡哥，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呀。”
　　就见凡哥端着望远镜，嘴巴一开一合，好像在念叨着什么。
　　林霜霜凑近一听——
　　“…看起来好软……想抱抱……”
　　林霜霜：……？
　　林霜霜：“凡、凡哥？”
　　瑜路凡淡定地放下望远镜，咳嗽一声，拍板道：“那就等到那时候把握机会，见机行事，灵活应变！”
　　几只崽子：“好耶！”
　　时潜：“……？”
　　见什么机？行什么事？
　　他怎么听不懂啊QAQ
　　.
　　而此刻，简誉洋身旁的座椅已经被人霸占。
　　霸占者是一个满脸痘坑叠痘印，穿着一身并不怎么合体西服套装的年轻男人。
　　这人和简誉洋是一个公司的，比她早入职半年，上个月两人在同一个项目组共事过。
　　就工作能力而言，极其平庸。
　　就自我陶醉而言，出类拔萃。
　　痘痘脸不知怎么的看上了她，并展开了热烈追求。
　　追求方式如上文。
　　还特爱装逼，比如现在。
　　痘痘脸故意和她贴得极近，没话找话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欧洲国家为什么多用红、白、蓝三色作为国旗的主色？会不会是因为古希腊……”
　　简誉洋毫不掩饰冷淡，往一边挪了挪，道：“请善用引擎搜索，都这么大人了，就不要什么事情都等着别人告诉你。”
　　“……”痘痘脸：“……”
　　痘痘脸坚持不懈，转移话题道：“那这周末有时间吗？一起逛逛街，最近看你都是几套重复的衣服换着穿，这样怎么吸引心仪男孩的注意力呢，女孩子还是要——”
　　“不了，”简誉洋打断他说：“我的人生目标是和金钱缔结婚姻关系，我只想吸引钞票的注意力。”
　　痘痘脸：“………………”
　　痘痘脸有些恼了：“简誉洋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您影响我赚钱了，”简誉洋看了眼手机时间，道：“午休快结束了，我还有工作没处理，您慢用，我先走了。”
　　“简誉洋！”
　　男人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急促地往前冲了两步，拽住简誉洋的胳膊：“你不要不识好歹我告诉你我能看上你——”
　　忽然，一道清脆的童声响起。
　　“不许你欺负我姐姐！”
　　小小的身影伴随着声音，像炮弹似地撞向男人。
　　好巧不巧，痘痘男为了抓住简誉洋把自己卡在了两个椅子之间，本就底盘不稳。
　　被这么一撞，男人直接重重摔了下去，尾骨大概磕到什么硬物，发出凄厉的惨叫。
　　四周的社畜顿时看了过来。
　　简誉洋……简誉洋都惊呆了。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小炮弹就一下扑到她的怀里，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姐姐！我来保护你啦！”
　　简誉洋：“……啊？”
　　她什么时候多了个妹……不是，这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长得还挺好看。
　　这时，男人已经捂着屁股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了，听到这话，也不再顾忌什么颜面，破口大骂：“***的！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一家子都他妈什么人啊，这么没素质blablabla…………”
　　在男人粗鄙的骂街声中，瑜路凡悠悠朝对面绿植区竖起大拇指，而后从新认的姐姐怀里探出头，冲男人做了个鬼脸。
　　然后一脸认真道：“乡巴佬也比你学历高，比你升职快，比你赚得多，生气吗。”
　　男人闻言，脸色发青：“一个女人，谁知道她是靠什么手段升上去的？！”
　　简誉洋情不自禁挽起袖子：“什么手段？就凭老娘熬夜做项目你逃班早退，老娘通宵跑项目你通宵蹦迪，姐姐就是比你牛怎么了！”
　　瑜路凡大力鼓掌：“就是就是。”
　　男人瞪着眼道：“谁知道你通宵跑的什么项目，跟谁跑项目呢？！”
　　周围的人纷纷皱起眉，看向男人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脏东西。
　　四只刚从对面遛过来的小崽子纷纷加入混战。
　　“哇，”林霜霜嫌弃道：“你是公狗上身吗，好猥琐啊……”
　　叶星恒声音平缓地说：“人们总喜欢以己度人，你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你是想做这样的事情的，建议你不要做行动上的矮子，尽早做出实践呢。”
　　常云起：“大姐姐这么优秀，看不上你很正常嘛。”
　　“放屁！老子S市本地户口，看上她个乡下人那是她的福分！”男人喘着粗气瞪着两人：“你们是哪来的？！家长呢！”
　　常云起扶额深沉道：“英雄不问出处，我们只是正义的使者，追寻我们的来处是没有意义的。”
　　男人：“…………”
　　瑜路凡：“你说你是本地户口，那你家有房吗？有几套？有拆迁款吗？”
　　男人：“……我、”
　　瑜路凡：“房子有几平？在哪个区，升值空间如何，是学区房吗，学校是市重点吗？”
　　“不是、这关你什么事？！”男人气急败坏道：“臭弟弟，小小年纪这么物质，没家教，粗俗！”
　　“哦，”瑜路凡：“你没有。”
　　男人：“…………”
　　瑜路凡道：“那你这个S市户口好像也没什么用嘛。”
　　男人：“你说什么？！”
　　瑜路凡竖起一根手指：“首先，作为S市本地人，户口带来的最大优势应该是升学优势，但你的学历还不如姐姐。”
　　“其次，你的S市户口并没有让你比同龄人先拥有一套房，说明你父母辈并无法对你的未来进行太多支持。”
　　瑜路凡竖起第三根手指说：“最后，你和姐姐作为一个厂的员工，还比她更早进来，核心竞争力却不如姐姐，说明你能力不行。”
　　“按照这个情况看，可能等姐姐自己攒够首付了，你还不一定能拿出她的一半。”
　　男人：“…………”
　　瑜路凡歪了歪头，道：“你那么废物，姐姐被你看上已经挺惨了，哪来那么强优越感。”
　　“噗嗤……”
　　休息区有偷听的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男人喘着粗气，狠狠瞪向简誉洋，大声道：“简誉洋！管好你弟弟的嘴！”
　　简誉洋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道：“趁早给我滚，不然我回去就举报你骚扰同事。”
　　男人死死盯着简誉洋看了会儿，撂下一句你等着，便扶着屁股一瘸一拐离开了。
　　简誉洋嗤笑一声，收回目光，看向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五个弟弟妹妹问：“谢谢你们啦，但我妈可没给我生过弟弟妹妹，你们什么情况？”
　　常云起：“你有个哥哥叫简誉程，我们——”
　　“打住！”简誉洋立马打断，然后快速道：“我们换个地方聊。”
　　由于太乖，搞事经验过少，一直没能跟上的时潜：？
　　怎么又要换地方了？？
　　.
　　几人到了一家冷清的快餐店。
　　简誉洋率先道：“说吧，简誉程怎么了，不过我也已经两三年没和他联系了，不一定能帮到你们。”
　　“诶，”林霜霜好奇问：“大姐姐，你怎么都不惊讶啊。”
　　简誉洋摆摆手：“我知道他是个人渣，你们就算和我说你们都是他在外头留的种，我也不会惊讶，但我也没什么办法就是了。”
　　林霜霜皱起鼻子否认道：“他这种人渣生得出我们这么优秀的孩子吗，怎么可能。”
　　“……”简誉洋：“虽然我一直都知道现在的小孩都特早熟，但你们是不是有点早熟过头了？”
　　林霜霜叹道：“幼稚是因为大多数家庭的早教都是傻瓜教育，小孩看的书本、动画都是经过挑选的，我们只是比同龄人多读了两本书而已。”
　　简誉洋：“……”谢谢，有被内涵到。
　　“我们今天来，只是想问姐姐几个问题啦，”瑜路凡开门见山道：“差不多两年前，简誉程出国打比赛的时候是不是做了什么？”
　　简誉洋怔住。
　　沉默半晌，简誉洋努力扬起一个不那么生硬的笑容，玩笑道：“小戏精啊，刚才还姐姐长姐姐短的，我都以为我妈真瞒着我给我添了个妹妹。”
　　说完，简誉洋叹了口气，才缓缓道：“我能告诉你们的不多，一个是因为你们年龄太小了，确实做不了什么，还有就是当时我还在读书，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
　　“但我知道他确实做了些背德的事情。”
　　“我明白了，谢谢姐姐，”瑜路凡又问：“第二个问题，简誉程当年这个时候，是不是往家里汇了一笔不小的款。”
　　简誉洋震惊了：“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当时知情人数还不到五根手指，他们这群小崽子从哪得到消息的？
　　林霜霜反应过来，立刻拿出背在小书包里的纸笔，开始记录。
　　【境外势力参与√】
　　【交易方式：金钱。】
　　【金额：？？】
　　简誉洋抿了抿唇，调整了一下心态，还是点头答道：“是。”
　　叶星恒若有所思道：“那这笔钱去了哪？”
　　简誉洋：“我瞒着简誉程，把那笔钱并着家里这几年攒下的积蓄，全部给了当年那件事的相关人士。”
　　叶星恒：“非常明智的选择。”
　　如果简誉洋不够敏锐，选择动了那笔钱，那等到东窗事发的时候她将成为这件事情里的炮灰。
　　到时候简誉程自身难保，更顾不上什么亲妹妹了。
　　简誉洋顿了一下，忽然不明所以道：“他伤害了一个他这辈子最不该伤害的人，他该遭报应的。”
　　她自嘲般地笑了声，道：“或许我也该遭报应。”
　　瑜路凡摇摇头说：“人类发展史里从不缺少兄弟闫墙反目成仇的戏码，人类如果甘愿被欲望主导，就会成为欲望的奴隶，成为披着人皮的怪兽。”
　　瑜路凡：“但是，再污浊的时代也会有光的存在，总有那么一群人信奉正义与公理，永远不会被欲望左右。”
　　瑜路凡眨眨眼道：“大姐姐，你和简誉程不一样，你是会发光的星星啊。”
　　“……是么。”
　　简誉洋的眼眶有些酸胀。
　　“但愿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道：“虽然由我来这么说不合适，但简誉程这艘破船…一定会翻在阴沟里的。”
　　她看向窗外绿荫：“距离那天的到来，也不远了。”
　　临走前，叶星恒拽了拽简誉洋的衣摆，挂着无害的微笑问：“姐姐，简誉程是你哥哥，我们只是想和他玩一点小游戏，你不会怪我们吧。”
　　“……”简誉洋：“……”
　　弟弟你怎么茶里茶气的。
　　不过小孩这是故意逗她高兴，她心领了。
　　简誉洋摆摆手说：“不犯法随便弄，他该。”
　　叶星恒：“谢谢姐姐啦。”
　　目送几只崽子离开后，简誉洋收起笑容，一秒变丧，边往回走边自言自语道：“也快结束了，到时候尘归尘土归土，只剩下我这个可怜的社畜继续还钱，呜……”
　　她怎么这么惨。
　　不过给这样的boss打工，倒是也不差就对了。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您的领导正在呼叫——！”
　　简誉洋专门设置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再次扬起营业微笑接起电话：“在呢领导。”
　　“一切顺利的。”
　　“会议记录已经整理完了，马上就给您送去呢。”
　　“好的，没问题，领导再见。”


第65章 Chapter 65   RIVER O……
　　几只崽子回到RTG时, 与刚起床的大龄网瘾少年-余火撞了个正着。
　　余火愣愣叼着餐包，眼神呆滞地问：“……凡哥丫丫潜潜这是出门了？去哪了啊。”
　　瑜路凡面不改色胡诌道：“找同学玩去了。”
　　叶星恒和常云起适时出声打招呼：“哥哥中午好~”
　　“奥，”余火点点头：“都挺好、挺好哈。”
　　包小颂的声音从训练室传来：“余火人呢！！热身啦！”
　　余火回头吼道：“知道啦——”
　　然后转过头来对小客人们说：“你们好好玩哈, 有什么问题找凡哥解决, 我先走了。”
　　说完, 顶着鸡窝头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训练室。
　　听见训练室的门开起又合上的声音, 常云起才出声问：“诶……我看比赛回放还觉得Fire挺帅的，怎么真人有点愣啊？”
　　林霜霜摇摇头道：“哎呀, 习惯就好啦，哥哥们忽略性格, 人还是很帅哒。”
　　“好吧, ”常云起问：“那我们现在是……”
　　整理信息呢还是直接搞事呢？
　　瑜路凡：“打游戏啊。”
　　常云起：“哦哦……啊？”
　　林霜霜：“是呀是呀, 今天本来就是来打游戏的嘛！”
　　时潜搓搓手：“我作业都做完了。”
　　叶星恒愉快融入：“大家还没一起打过端游呢。”
　　常云起：“……”
　　忽然从推理悬疑频切到了游戏娱乐频，这波是他掉队了。
　　.
　　几只低龄网瘾儿童轻车熟路开机、登录、组队。
　　叶星恒扫到那串熟悉的id, 有些惊诧地挑了挑眉, 没有出声。
　　然而常云起看到后直接震惊了。
　　“哇靠，”常云起惊道：“凡哥你就是锋火嗦面条？？？”
　　瑜路凡疑惑道：“我游戏id一直是这个啊，怎么啦？”
　　常云起问：“你知不知道你在MOS圈里很火啊。”
　　瑜路凡：“不知道, 为什么啊。”
　　常云起说：“几个月前TGG的燃神专门做了一个关于你的技术分析视频, 说你打法和J神有八分像，然后你就火了啊。”
　　“还有人说摸鱼和爪虾两个平台有意向签你当头部网红, 那个爪虾一哥【原上草】的直播表现其实挺明显的……凡哥你也排到过他几次啊，有印象吗？”
　　瑜路凡思索片刻，终于想起了自己手下确实是有一个叫【原上草】的败将。
　　于是点点头，砸吧砸吧嘴道：“他这么菜，竟然是一哥。”
　　常云起：“哦对了，前两个星期DW、CL、SAIN这几支队伍的一队队员还组团玩了【锋火嗦面条】夸夸乐, Ken还扬言一定要在转会期把你挖到DW做他的接班人呢。”
　　叶星恒补充说：“后来，大家都在猜这个转会期你会被哪个战队挖走……不过DW的队长确实说过【锋火嗦面条】是RTG的外援来着。”
　　“DW……”瑜路凡想了会儿，想起自己是替顾峰打了一场练习赛，敌方就是DW来着。
　　“奥，想起来了，”瑜路凡道：“之前有和他们几支战队打过游戏。”
　　常云起“嘶”了一声，道：“凡哥，你这是直接出生在了电竞人的罗马城啊。”
　　瞧瞧，从小陪练就是MPL现役战队队员，还受到了他们的一致好评。
　　叶星恒扬起一个兴致勃勃的微笑：“不知道水友们知道【锋火嗦面条】还是个小学生，会是什么表情。”
　　“对了凡哥，”叶星恒问：“你以后会打职业吗？”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认真回答：“我现在没办法确定未来的选择，但我一定不会舍弃MOS的。”
　　狌狌长老它们都在神梦泽等着她呢。
　　叶星恒闻言，若有所思。
　　这时，几人的电脑屏幕一切——进入载入游戏画面。
　　常云起：“诶，排上了排上了，这把我选狌狌（上单）怎么样？”
　　林霜霜：“丫丫选女娲（中单）！”
　　时潜：“我选肥遗（辅助）。”
　　叶星恒扫了一眼打野，最终还是锁了ADC：“我拿重明鸟了。”
　　瑜路凡久违地拿了女魃。
　　常云起在旁边配音：“诶，高机动局拿女魃，就是浪！”
　　瑜路凡：“反正能赢。”
　　几人是五黑，加上段位都不算低，匹配到的队友也是组队开黑的人。
　　对面开局就组团到中路压线，常云起和时潜迅速赶来支援。
　　瑜路凡趁机吃掉对面野区的小怪，熟练绕后消耗掉对面中单半管血。
　　又大摇大摆在野区与对面打野过了几招，几个走位吃下对方蓝buff后升了级，才晃回自家野区继续清怪。
　　对面中路回泉水回复状态，林霜霜补完兵忽然开口问：“大姐姐说自己把钱给了当年事件的相关人士，这个相关人士会是谁呢？WANDA吗？这么说当初WANDA也知情？”
　　【first blood！】
　　瑜路凡拿下一血，回道：“是瑜舟，她的交易对象是瑜舟。”
　　“诸位且慢！”
　　常云起打断道：“我们不是说好打游戏了吗？”
　　林霜霜说：“我们是在打游戏啊。”
　　常云起：“……”
　　林霜霜不再理会常云起，继续追问：“为什么是瑜爸爸啊？”
　　叶星恒主动道：“简誉洋是个聪明人，她不像她所说的那么无知，在发现兄长钱财来路有问题后，肯定采取了某些手段得到了一些关于当年事情的具体内容……开龙吗？”
　　“开，龙坑集合，”瑜路凡说：“但简誉洋不是个坏人，她对自己有着极高的道德要求，所以在得知钱财来源后，她带着所有积蓄，找到当事人，想要尽可能偿还哥哥的罪孽。”
　　叶星恒已经上手摸龙：“而且，在提到“相关人士”的时候，虽然有尽力掩饰，但她脸上的愧疚还是很明显的。说明哪怕是将自己有的全部归还，她还是觉得歉疚。”
　　“啊……”时潜：“我只看到大姐姐在笑。”
　　瑜路凡一个大招砸进龙坑继续说：“她和瑜舟之间可能存在某种契约，所以她大概知道一些瑜舟这两年在做什么事情，才能说出简誉程快翻车的话。”
　　林霜霜点点头，悟道：“所以她才这么轻易地将这些事情告诉我们，因为她可能猜到我们的身份了。”
　　“嗷嗷嗷！”常云起大叫：“要命要命怎么都来追我呀，我不就是偷了他们几个buff么！！”
　　然后他插入话题说：“但是出于某些原因，她不能…或者说要尽量避免让别人发现她认识我们，可能是因为简誉程。”
　　时潜“啊”了一声：“那我们是不是破坏了什么计划啊。”
　　叶星恒扫了眼瑜路凡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常云起又问：“其实作为一名MOS资深玩家，我一直有个疑问，J神想要搞简誉程这个只有一点小聪明的蠢货，应该很容易才对，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瑜路凡眨眨眼道：“有一些私人原因……再加上他想要做的，不仅仅是对简誉程复仇。”
　　时潜：“那瑜爸爸想要做什么啊？”
　　“我打个比方，”叶星恒笑眯眯道：“一般人打游戏会先刷小boss，然后慢慢推图，最后才会遇上产出小boss的终极boss，但是J神不一样。”
　　“他选择越级打怪，直接潜入敌方大本营，去端终极boss的老巢。”
　　“虽然前期看上去可能没有慢慢刷小boss的奖励丰盛，战线也更长，但他一旦成功，boss生产营将直接不复存在。”
　　瑜路凡点点头，说：“瑜舟要的不仅仅是当年的公道与真相，因为他知道简誉程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他要做的，是从根源掐断这股污染国内电竞之河的最大污染源，防止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为身后无数小将劈风破浪、保驾护航。”
　　“……”常云起心情复杂地问：“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瑜路凡轻声道：“嗯，对于他来说，有的。”
　　“因为RIVER OF THE GUIDE，是MOS的向导之河。”
　　“是瑜舟亲手将RTG立起，带它封神，”瑜路凡说：“这是他作为RTG的队长，自愿扛在肩上的责任。”
　　如瑜路凡想保护另一个维度的神梦泽一样。
　　瑜舟想保护的——是MOS玩家心中的“神梦泽”。
　　.
　　P市。
　　市中心有一栋气派的写字楼。
　　这里是无数名校毕业生第一就业志愿的归属地，是最新公布的全球百强企业中的一员，平日里进出的都是西装革履的白领精英。
　　而此刻，写字楼高层的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内部打开。
　　一道冷冽的女声传出——
　　“好了，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感谢诸位对集团一直以来的信任。”
　　“瑜舟留下。”
　　座位在会议室中段的瑜舟闻言，轻轻颔首。
　　他得体地与每一位会议参与者握手道别，直至人全部走空，才转过身来，看向抱着手臂坐在最前端的傅云。
　　瑜舟整理了一下袖口，半垂着眼问：“傅董，有什么问题吗？”
　　傅云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道：“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们母子之间不必这么生分。”
　　瑜舟不语。
　　傅云见状，不再勉强，直接道：“知道今天为什么让你留下来么。”
　　瑜舟勾起唇角，拿那双和傅云同样漆黑不见底的瞳孔望着她道：
　　“因为阿斯莱集团。”
　　“你害怕了，对么。”


第66章 Chapter 66   我们不收钱【修……
　　“瑜舟！”
　　傅云皱起眉道：“注意你的态度。”
　　瑜舟轻笑一声, 不紧不慢地说：“或者我该说，叱咤风云的冒险家终于老了么？”
　　傅云面色一沉，猛地拍了下实木的桌子, 愠怒道：“瑜舟！你想找死可以, 别拉着瑜氏集团给你陪葬！”
　　“阿斯莱的底蕴根本不是内陆企业可以为之抗衡的, 它是把根扎到地心的老树、巨兽！”
　　傅云激烈道：“你以为自己有点能力就能在它口中夺食了？天真！”
　　最重要的是, 普通企业顶多在法律灰色地带的边缘反复试探。
　　而阿斯莱敢毫无顾虑的一脚跨进去，在黑与灰之间来去自如, 无视人类社会的法律约束，却又屹立不倒。
　　瑜舟勾了勾唇角, 平静地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傅云斥道：“你这是胡闹！”
　　瑜舟静默片刻, 淡淡陈述道：“上个月, 阿斯莱于S国“收购”了一片油田，并进行了开采, 底下滴油未见, 白色地带资金链断裂。”
　　傅云一愣，犀利的目光扫向瑜舟，问：“你从哪里来的消息？”
　　瑜舟：“私人渠道, 我不打算和您共享。”
　　傅云移开视线, 思索着什么。
　　一时间会议室安静得针落可闻。
　　不久后，傅云沉声问：“消息可信度？”
　　瑜舟：“九成。”
　　“……”
　　傅云再次沉默。
　　阿斯莱白色资金链断裂, 会直接导致从灰色和黑色那边来的资金无法及时转出，但是也只是一时的窘境。
　　可是，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个好机会。
　　就是风险实在太高，但事成之后丰厚的利润也足够令资本疯狂，傅云也不例外。
　　傅云垂下眼说：“我再分你5%股份，闻舟科技你也可以拿走, 这是我的诚意，把你现在掌握的信息和获取渠道给我，这不是你能单独吃下的东西。”
　　瑜舟轻轻摇头，坚定道：“这件事我自己做。”
　　“瑜舟，”傅云再次皱眉：“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太年轻了。”
　　瑜舟意味不明抬眼，看着傅云缓缓说：“与任性无关，只是您的诚意……”
　　“什么时候真‘诚’过。”
　　“……”傅云沉沉呼出一口气，正要开口。
　　又听瑜舟说：“无论您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不会和您做这笔交易。”
　　“当然，”瑜舟摊了摊手道：“我不介意您寻找其他渠道获取消息，我们可以公平竞争。”
　　傅云咬牙道：“看来你翅膀硬了。”
　　她根本没想到，瑜舟这种没在商场上混两年的菜鸟可以弄到含金量这么高的讯息。
　　最重要的是——傅云知道，她在这件事上慢了一步，所以她能插足进去的几率已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而那些早一步得到消息，并想要在这件事上分一杯羹的冒险者们早已各自结盟，等待着行动开始。
　　瑜舟绝对是其中一员。
　　傅云冷笑：“你就等着被那群老鬣狗吃得渣都不剩吧。”
　　瑜舟不在意地笑了笑，站起来说：“您老了，该学着适当休息，有些事情年轻人来做就可以。”
　　他走到会议室门口，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傅云说：“您下次想见饭饭，可以来按RTG的门铃，没有人会将您拒之门外。”
　　瑜舟道：“但请不要再试图在什么地方单独接触她，我也是会生气的，妈。”
　　傅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的话却像是被什么卡在了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
　　瑜舟已经走到门外，反过身扶着门把，逆着光，让人没办法看清他脸上的情绪。
　　他微微朝会议室里的女人点了点头，说：“告辞。”
　　.
　　RTG基地。
　　几只崽子一连玩了一下午，上分速度远超98%的MOS玩家，直到顾峰上来喊下去吃饭才排着队往下走。
　　餐桌上，常云起还拿了几张纸，将RTG队员的签名挨个要了一份。
　　丸子头崽子小心翼翼将五张纸收入自己的小书包，满足地慨叹道：“等RTG打出成绩了，它们就会升值，我可以赚差价。”
　　余火乐呵地逗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就能打出成绩啊，万一一轮游怎么办……嗷——！”
　　顾峰收回拳头，平静道：“别在小朋友面前乱讲话。”
　　余火：“……”
　　他怎么就是乱讲话了？！
　　常云起却老神在在地答道：“嘿呀，不可能一轮游的，我看了，虽然途中有点小波折，但RTG的最后成绩还是很不错的啦。”
　　“哇哦，”包小颂凑过去问：“意思是咱能进全球大赛溜一圈？”
　　余火翻了个白眼道：“能不能有点志气，定个小目标，前三！”
　　李维达吐槽：“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我们要一轮游。”
　　一直沉默的时言忽然问：“一会儿全球半决赛就要开始了，是TGG对KKL，要不要看直播？”
　　包小颂摇摇头：“不看了吧，没什么好看的，Burn不会输。”
　　KKL？
　　瑜路凡依稀记得齐裴在带RTG几人复盘的时候有提过这支有名的速攻流战队。
　　KKL的攻击很猛，相对而言防御力量薄弱，于燃打他们应该是稳的。
　　瑜路凡问：“另一边晋级的还是OCE吗？”
　　时言点头道：“是，如果下周总决赛OCE再成功卫冕，就到J神的记录点了。”
　　OCE，一个成立于两年前的电竞毒瘤战队。
　　每年都在疯狂吸纳来自全世界的出彩职业选手，用他们来当绿叶，将野位捧上FMVP王座。
　　OCE的作战方式也为人诟病。
　　他们常用的战术有两个——
　　一、针对战术。
　　二、虐泉战术。
　　恶心的打法再加上丰厚的替补队员储备，让他们无论和哪个队对上都能配出一套针对性极强的阵容。
　　总而言之，OCE是一支将竞技精神踩在脚下的恶臭战队。
　　没有任何一个真心热爱电竞这个行业的职业选手，会希望这样一支战队成为行业内的风向标。
　　然、从RTG解散那个赛季开始，OCE已经连续两年获得全球总决赛冠军。
　　如果今年再下一冠，队内打野也成功拿到FMVP，那OCE离解锁“龙九子”荣誉的进度，就只剩明年最后一场总决赛了。
　　国内全球赛战队之间小摩擦不断，也就只有在对OCE的态度上空前一致了。
　　瑜路凡挠挠下巴道：“抛开作风问题，OCE的成长道路和RTG也很像。”
　　只不过同样的出道既巅峰剧本，OCE来演总让人觉得名不副实。
　　叶星恒点头说：“感觉他们幕后的老板是有在故意复刻J神的路子，但由于明星选手实力有限，只能通过频繁挖人来强扶上位。”
　　顾峰肯定道：“不止是队伍路子，OCE的打野Tem还在模仿瑜哥的打法，当年我和他有对线过，怎么说呢……很生硬，全靠队友扶持。”
　　瑜路凡：“诶——”
　　模仿啊……
　　她不喜欢。
　　“唉……”余火抖着腿道：“希望今年TGG能把他们拽下来，哪支队伍拿龙九子都可以，但是OCE，不可以。”
　　“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瑜路凡说：“只有自己亲自去做，才能最大程度保证最后结果不是吗。”
　　瑜路凡伸出爪子，拿起鸡腿道：“不想要OCE夺冠，那就自己去把它拽下来不就好啦。”
　　包小颂：“……凡哥你开玩笑的吧。”
　　他们今年才拿到MPL的准入券，刚学会走路，起飞还是不大现实的。
　　瑜路凡将眼睛从食物上挪开，直视包小颂认真道：“我很讨厌在没有尝试就先放低标准的态度。”
　　被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包小颂楞了一下，莫名有些气虚。
　　瑜路凡说：“不要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试错机会，竞技如战场，胜养胜，败滋败，意外如牛毛，谁也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就是你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次，好好珍惜，不要事后后悔。”
　　顾峰一顿，有些无奈地看了小崽子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时言闻言却忽的抬头，扫过所有队友，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几秒后，他认真道：“知道了，会好好打的。”
　　余火咂嘴道：“咱们小时都这么有觉悟，那必须好好打，我决定了，保三争一！”
　　李维达毒辣地说：“我们队就你死亡率最高，长点心吧。”
　　辅助最讨厌的队友长什么样？
　　就余火这样。
　　余火一脸受伤道：“达达你怎么能这样，我玻璃心了。”
　　瑜路凡举起鸡腿说：“在新赛季开始前，我和丫丫、潜潜、小星星小云起会给你们做陪练的，不准逃奥。”
　　想到齐裴每次请陪练那肉疼的表情，小姑娘又贴心地补充了一句：“我们不收钱。”
　　说完，小姑娘啃了一大口鸡腿肉，眯起眼，脸颊一鼓一鼓地咀嚼起来。
　　包小颂震惊道：“凡哥你不跟我们一块玩儿了吗？”
　　RTG几人齐齐看向小崽子，很是受伤。
　　孩子长大了，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玩了，可以理解但是——
　　这种失恋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瑜路凡淡定地说：“你们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独立行走，凡哥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你们哒。”
　　RTG：“…………”
　　才去读了多久的书，凡哥就站到他们的对立面了QAQ
　　她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无条件宠小弟的大哥了。
　　她有新欢了！！
　　这是一场新欢旧爱之间的持久战！
　　余火深沉道：“赌上尊严，我们绝对不会输！”
　　叶星恒闻言，笑容无害：“希望不会让哥哥们失望呢。”
　　“……”顾峰开口试探道：“那……请多指教了？”
　　常云起看看这边，看看那边，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对抗气息。
　　他觉得，正确密钥口令可能是——
　　为了凡哥！
　　.
　　TGG VS KKL的比赛以4:1，TGG胜出结束。
　　全球总决赛在即，MOS论坛热闹非凡。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有人希望OCE这种垃圾队成功四连加冕吧？？】
　　【不然呢，这么多年反复玩这几个龙九子你们不腻啊？反正我想玩新的。】
　　【笑了，OCE那个Tem先学会独立行走再说吧，把J那套打法毁得没眼看了，还不如锋火嗦面条呢。】
　　【我只想说TGG能不能争气一回，别老当万年老二。】
　　【要不是J当年莫名其妙失踪，现在用最短时间拿四冠的就是我们华国战队了。】
　　【你们真是什么话题都能把J带上啊……感情TGG拿不到冠军也是他的错呗？】
　　【难道不是吗？要不是J失踪，TGG这个战队根本不会成立好吧。】
　　【诶对了，当初不是说MOS官方其实已经主动联系J设计定制英雄了吗？】
　　【出不来了吧，除非J突然诈尸，保持巅峰时期的操作水准在总决赛爆锤OCE，把最后一个冠军补上……不然别想了。】
　　【对，就算我大胆假设RTG明年真能爆冷夺冠，但现在的队员没人有FMVP在身……根本不可能。】
　　【啊……这个英雄虽然还没被放出来，但当年应该已经到内部测试阶段了吧？就这么浪费了？】
　　【那还能怎么办，大概率格式化，然后重新制作吧。】


第67章 Chapter 67   不愧是你
　　“嘿？什么叫‘但凡TGG争点气, 也不至于让OCE蝉联金杯’？”
　　酒店标间里。
　　FOX扒拉着论坛碎碎念：“但凡我们TGG不争气，别说亚军了，国内战队连领奖台都没得上。”
　　他们和KKL的比赛刚结束两个小时, 论坛就已经吵出万层高楼了。
　　FOX龇牙咧嘴地叭叭：“是我们不想赢OCE吗, 当然想赢啊！但是人家贼拉有钱, 每年阵容都在变, 我们穷比TGG拿什么赢？！”
　　别看TGG是国内豪门战队，和OCE比他们穷得和乞丐差不多。
　　更别提OCE那恶心的战术, TGG可是整整扛了两年。
　　每年打下来他们那个心态都在崩坏的边缘反复横跳，简直想当场宣布退役。
　　但是有谁在意他们的感受吗？没有。
　　这些人都只在意他们自己！
　　想到这个, FOX看向盘腿坐在床上摆弄笔记本电脑的于燃问：“Burn, 你觉得今年咱有多大概率赢OCE？”
　　于燃眼也不抬淡淡道：“四成。”
　　“啧, ”FOX咂舌，痛苦地说：“说真的, 要是年年被OCE这么PUA下去, 我至少得提前退役两年。”
　　除去主C于燃外，他这个中单是被针对最惨的。
　　FOX不禁看向被虐最多还最淡定的于燃，颇为感慨地问：“Burn, 采访一下, 作为我队唯一一个被OCE摩擦三年的选手，您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您不会害怕吗？斯德哥尔摩了？”
　　于燃手指一顿, 有些神游。
　　【如果在面对苦难时，无法泰然自若的背负恐惧。】
　　【那上了赛场，你将成为愉悦对手的小丑，成为不知何时会被引爆的炸.弹。】
　　“怕，”于燃推了下鼻梁上的防辐射眼镜说：“但该打还是要打，更何况……”
　　“我们在进步, 他们的战术早晚会失效的。”
　　FOX吹了声口哨。
　　房间的门被敲响，一道男声传了进来：“FOX、Burn，开门。”
　　听来有些急促。
　　“简哥？”FOX爬起来打开门，看到来人后惊讶道：“怎么了这是？”
　　简誉程有些喘，眉间连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焦躁，看了眼手表时针后道：“国内临时有事，必须我亲自回去处理，可能没办法在决赛之前赶回来。”
　　FOX：“……这么突然啊。”
　　于燃抬起头，有些疑惑地望向简誉程问：“是公司出什么问题了吗？”
　　简誉程快速道：“嗯，我现在就要去机场了，你们在这边好好听经理的话，克制一点，晚上不要出去鬼混，不要乱吃外边的东西，异国他乡的也不要独自行动。”
　　“比赛心理压力不要太大，保二争一，OCE如果挑衅你们，就把他们当几坨*……今年最后一场了，好好打。”
　　“FOX多照顾一下Burn，别老让他呆房间里，记得按时吃饭，不要熬夜，”简誉程摆摆手：“好了不说了，我先走了。”
　　简誉程离开后，FOX合上门，啧啧道：“简哥真是把你当小孩呢，你也这么大个人了，别成天让人担心。”
　　于燃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电脑，淡淡应了一声。
　　片刻后，他呼出一口气，不顾FOX的询问，拿上烟出了门。
　　这里的空气湿度极重，离开空调房后，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挡在口鼻处，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将自己浸在烟雾中后，于燃心神稍定，怔怔望着楼下车来车往的公路。
　　半晌，他又抬头看向被灯光染得不真切的夜空，缓缓伸出手。
　　星与月被繁厚的云层完全遮住，天空低得让人心惊，似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但云层之上的未知让人望而却步。
　　有什么要来了。
　　于燃用手背挡住眼，心想，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点点撕裂虚伪的宁静。
　　.
　　育才，神一年二班。
　　杨蓉站在讲台上和缓地说：“同学们，我们的第一次期中测试就要开始了，老师知道你们都是优秀的孩子…………”
　　讲台下，瑜路凡忽略梁子轩学习小分队那边传来的阵阵带有敌意的目光，打了个哈欠。
　　考试。
　　瑜路凡晃着腿，百无聊赖地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考试确实是能用最快的速度将人类进行分类的一种方式。
　　是的。
　　在初入学园的兴奋劲过了之后，瑜路凡已经感觉自己快和椅子长在一起生根了。
　　或许她就是人类所说的——不是读书的料。
　　听说梁子轩他们从小就这么过来的，凡哥表示无法想象。
　　“等期中考试结束以后呢，就是同学们都很期待的运动会啦！”杨老师说：“鉴于咱们班的同学年龄都比较小，所以能参与的项目有限，但老师还是希望同学们能够踊跃参加集体活动。”
　　运动会？
　　这个好像很有意思。
　　瑜路凡直起腰板，仔细倾听。
　　“我们可以参加的项目有100米、50米、跳绳……”
　　嗯嗯。
　　瑜路凡点点头。
　　“趣味项目有激流勇进、校园寻宝、蒙眼侠客……”
　　嗯嗯嗯。
　　有意思有意思！
　　杨老师鼓励道：“同学们还可以邀请爸爸妈妈过来进行游园活动，集齐印章就能兑换神秘礼品哦！”
　　小崽子们：“哇——！”
　　“为了运动会能玩得开心，同学要好好准备期中考试哦~”
　　小崽子们齐声道：“好——！”
　　下课后，梁子轩摸了过来，支支吾吾半天才别扭着说：“这、这次考试，我不会输给你的！”
　　瑜路凡很给面子的鼓鼓掌：“嗯嗯、嗯。”
　　“……”梁子轩瞪着眼问：“你什么意思？”
　　想到她爸之前的叮嘱，瑜路凡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鼓励你、支持你，但是输了也不要哭鼻子哦。”
　　“……”梁子轩的脸缓缓涨红：“我才不会输！”
　　说完这句，梁子轩就急吼吼跑了。
　　瑜路凡保持和善，朝幼崽离开的背影挥挥手。
　　人类幼崽的胜负欲，也有意思。
　　瑜路凡觉得自己又可以撑一段时间了。
　　讲台上。
　　班主任收拾好东西，扫了一眼教室里的幼崽们，锁定目标后走了下去。
　　她敲了敲幼崽的课桌小声道：“瑜路凡，叫上常云起、林霜霜，到我办公室一趟，老师有点事情和你们说。”
　　小姑娘眼珠一动，心里了然，于是叫上另外两只，去了办公室。
　　果然，杨蓉说的是周五小树林事件。
　　教导主任很少和神童班的学生打交道，教育学生的方法也是针对大多数普通儿童制定的，在这群特殊幼崽身上使用，碰壁是必然。
　　所以他找了杨蓉，希望专业人做专业事。
　　“老师呢，不反对你们把游戏当做娱乐项目，但是毕竟是在学校，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杨蓉温声道：“教导主任也和我说明了，这次主要责任在四年级身上，不怪你们。”
　　幼崽：“就是就是！”
　　杨蓉说：“但同时，你们也清楚，你们是较为特殊的孩子，你们懂得许多其他孩子要上中学，甚至大学之后才能明白的道理，所以更要好好控制自己的天赋，不要恃才傲物。”
　　幼崽们点头如捣蒜：“好哒好哒！”
　　杨蓉：“……”
　　倒也不是所有小神童都这个德性，毕竟有些孩子技能树是全点在智商上的，就比较好说话。
　　遇到这种技能树长得比较邪门的，她也无奈。
　　杨蓉扶额：“你们……算了，道理你们都懂，期中好好考，回去吧。”
　　幼崽们：“老师辛苦啦，老师再见！”
　　说完，排着队往门外走去。
　　然而幼崽们才跨出门，就遇到了从隔壁办公室出来的叶星恒。
　　常云起：“哎呀，这不是巧了嘛！”
　　教导主任公平公正，把所有人都给告了。
　　几人自动走成一排，聊起游戏。
　　常云起说：“MOS下个赛季的预热赛在十二月中开始，MPL春季赛在一月，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放假呢。”
　　林霜霜道：“凡哥，等RTG的哥哥们都出去打比赛了，基地里是不是就没什么人啦，我们怎么办啊。”
　　RTG是几只幼崽惯去的托儿所，瑜路凡和时潜更是常驻嘉宾，要没人了感觉生活的乐趣一下砍半，想想就难受。
　　“丫丫一点也不想吃家里阿姨做的饭，”林霜霜鼓着嘴道：“家里的饭没有RTG的阿姨做的好吃。”
　　“还有潜潜，时言哥哥去打比赛了，他怎么办啊？”
　　这也是为什么职业选手大多是万年寡王的主要原因。
　　一到赛季就化身空中飞人，到处乱飞，一飞基本就是一整年，想不寡都难。
　　像瑜舟这种，绝对算是职业选手里的早婚早育人群，放别的队员身上万一战绩下滑得被骂到退役，但瑜舟战绩依旧牛掰，也没人能嘴什么。
　　话说回来，虽然瑜舟是能很好平衡工作和家庭的古德曼，但瑜路凡，是一只独立性很强的崽。
　　她，并不想，成天和爸爸呆在一起呀！
　　现在每天坐在教室里长蘑菇已经非常惨了，明年如果还要和爸爸同吃同住……不要吧。
　　世界那么大，她还没浪够呢。
　　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的生活不要这么枯燥呢？
　　睿智的幼崽难得陷入沉思。
　　这时，叶星恒说：“时潜的话可能需要监护人来沟通，因为普通班的安排和这边不大一样。”
　　“但是你们如果想跟着活动的话……”叶星恒说：“可以选择参加期末的跳级测试，因为神童班从三年级开始，班上的同学就会去参加各种国内外的培训，然后打比赛。”
　　“比如我现在的班级，班里常年在线人数是不足一半的，”他笑了笑道：“跳级考试在期末考试后，一月中旬，过了的话下学期就可以转班，名正言顺逃课了。”
　　瑜路凡眼睛一亮：“这个不错。”
　　叶星恒补充道：“但是要定期报备比赛成绩，证明你不是出去划水了。”
　　瑜路凡问：“什么类型的比赛都可以？”
　　叶星恒：“语数英，物理化学编程奥数机器人这一类，育才都挺欢迎的……艺术类也是可以的。”
　　常云起咂咂嘴：“小星星你好直白。”
　　把逃课这种事情，说得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叶星恒说：“因为应试教育真的很无聊啊。”
　　瑜路凡非常赞同地点头，又问：“你之前是怎么在普通班熬过三年的？”
　　叶星恒笑道：“这不是有梁靖伟他们么，隔三差五玩一玩他们，也就这么过来了。”
　　“总的来说，校园生活还是蛮有意思的。”
　　瑜路凡：“……”
　　林霜霜：“……”
　　常云起：“……”
　　竟然又直白地说出来了，不愧是你。


第68章 Chapter 68   这就是海王养鱼……
　　常云起摇头晃脑道：“小星星啊小星星, 全年级女生对你魂牵梦绕，你却只想着怎么变着法地玩梁靖伟他们，真是够了。”
　　要知道, 叶星恒的抽屉里可是各种各样小信封频繁出没的地方。
　　谈恋爱当海王不比男同学好玩？
　　林霜霜好奇地问：“小星星,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考神童班呢？”
　　“嗯……”叶星恒眨眨眼, 道：“当时觉得都是上学, 哪里都差不多，就没有刻意选择班级, 而且……”
　　林霜霜：“而且？”
　　叶星恒缓缓地说：“在普通班，我不用听课也能考第一, 只要成绩好, 上课划水老师也不会管我, 还不用上额外的兴趣课程，也不用参加什么比赛。”
　　做到普世意义上的优秀、懂事, 按照大人的期望, 安安静静混够十二年，高考随波逐流考个还不错的大学，就算完成任务了。
　　如果不是必要, 叶星恒从来不喜欢给人生副本增添不必要的难度。
　　林霜霜：“诶……没想到小星星的梦想竟然是当一条咸鱼！”
　　叶星恒诚实地补充道：“不想翻身的那种。”
　　林霜霜：“小星星好厉害。”
　　叶星恒眨眨眼：“嗯？”
　　“丫丫以前其实很想和班里的同学打好关系的, ”林霜霜皱皱鼻子委屈道：“可是他们都说丫丫是怪胎，明明丫丫已经很努力在融入他们了……但是丫丫失败了。”
　　“可小星星成功了, 好厉害啊。”
　　“我的话……”常云起仰着脖子回忆道：“其实就是家里想让我早点混完十二年，然后回去帮他们做事，之前不知道神童班，就随便挂在普通班听听课，后来听说神童班还可以跳级，就转过来啦。”
　　叶星恒看向瑜路凡问：“那凡哥怎么会到这里呢？”
　　瑜路凡想了一下, 发现自己来得也挺随意的，于是照抄答案说：“来混混日子，等待成年。”
　　林霜霜叹道：“丫丫也想快点长大。”
　　几人并排走到楼梯拐角处时，旁边的走廊忽然窜出一道身影。
　　距离近了之后仔细一看，是一个扎着两股麻花辫的女生。
　　女生脸上挂着泪痕，眼眶泛红，发型有些凌乱，慌忙逃窜中瞥见拐角处的四道人影，几乎没有思考，直直朝四人冲了过来。
　　没有犹豫，她一把拽住瑜路凡的袖子，带着哭腔道：“求求你们帮帮我吧……她们要把我关进厕所！”
　　像是为了印证女生所说，不远处紧跟着传来散乱地脚步声，和不算收敛的谈话声。
　　“竟然被她逃出来了，真扫兴。”
　　“今天必须给她个教训，省的她成天勾引云姐的男朋友。”
　　“是啊是啊，还只是哥哥，恶心死我了。”
　　“她是不是在那？！还找人接应了？”
　　“又是哪个冤大头？”
　　女生听到声音，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小声啜泣道：“帮帮我吧……”
　　说完，小心翼翼抬起头，扫了其他三人一眼。
　　却在看到叶星恒那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叶星恒饶有兴致地盯着女生看了一会儿，然后冲她笑了笑。
　　女生下意识就要往后退去，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咬咬唇，生生停住脚步，又不敢与叶星恒对视，只是害怕地往旁边缩了缩。
　　那边的几人已经气势汹汹冲了过来：“喂！你们哪个年级的啊？劝你们不要多管学姐闲事！”
　　又冲缩在后面的女生大喊：“张橙鹿你给我出来！”
　　瑜路凡慢慢收回视线，看向前方不速之客。
　　过来的是一群比瑜路凡一行高出将近一个头的女生。
　　她们抱团站在一起，压迫感十足。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瑜路凡皱了皱眉问：“你们想干嘛？”
　　领头的女生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问题，指着自己的鼻子惊道：“我们想干嘛？？哈，你应该问问你身后那个都干嘛了才对好吧。”
　　几个高年级学生神色很是愤懑，却没有立马动手，看上去不像无故找茬。
　　瑜路凡于是转头问：“你做了什么？”
　　“我……”女生只是拿泪汪汪的眼睛看着瑜路凡说：“她们要欺负我……”
　　瑜路凡平静道：“你不说，没人能帮你。”
　　“噗嗤……”对面的女生笑了出声：“张橙鹿，你真以为自己人见人爱，是个男生都会喜欢你？”
　　林霜霜疑惑地重复：“男生？”
　　女生一顿，看向瑜路凡问：“…你、不是男生？”
　　瑜路凡：“从生理结构上来看，确实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她从神梦泽回来之后吃得比较多，这具身体的营养跟上了，最近在猛蹿个。
　　再加上瑜队和许教练优良的基因加持，一不小心就成了五崽分队里第二高的存在。
　　对面的女生：“……”
　　拽住瑜路凡衣袖的手，也是一顿。
　　紧接着，对面的高年级女生们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张橙鹿你也有今天。”
　　“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吗哈哈哈哈哈！”
　　“也就只有那几个傻X男生才能被你给骗得团团转了！”
　　领头的女生笑够了，直爽道：“你们跟她不是一伙的就成，倒也不用她说，我来告诉你们她做了什么。”
　　“她和我们云姐的男朋友牵手被云姐抓到了，还说人家男朋友是自己的哥哥，我的天，什么年代了，亲兄妹一起上学也不带手拉手的。”
　　有女生补充道：“她的哥哥可不止云姐处的那傻X一个，听她同年级的女生说，这人哥哥从小学到中学，校内到校外，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张橙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余一片苍白。
　　领头女生嗤笑一声，继续说：“我不知道她怎么跟你们说的，八成是满口跑火车说我们要怎么怎么欺负她……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男的就特吃这一套。”
　　“我们只是在厕所蹲她，想带她过去当面对质而已，”女生说：“我们都六年级了，没兴趣对个四年级的动手。”
　　林霜霜闻言，看向张橙鹿说：“小姐姐，插足别人的感情是不对的哦。”
　　张橙鹿咬着唇挣扎道：“我没有……”
　　“有没有跟我们过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女生打断她说：“再说，你要是心里没鬼，刚才看到我们，我们都还没说话，你哭什么跑什么？”
　　张橙鹿再次将手中的袖子攥紧，拿求助的眼神看向瑜路凡，希望她说点什么。
　　可惜没有。
　　瑜路凡只是说：“矛盾也好，误会也好，这件事情都需要你自己去解决，我们帮不了你。”
　　张橙鹿急迫道：“可是她们会打我……”
　　瑜路凡：“不会的啦。”
　　张橙鹿咬牙：“你怎么知道——”
　　瑜路凡：“嗯，我就是知道。”
　　张橙鹿：“我——”
　　瑜路凡拨开她的手轻声道：“去吧去吧。”
　　常云起小声说：“怎么感觉凡哥对女孩子都喜欢用怀柔手段呢？”
　　林霜霜思索片刻，点头肯定道：“确实诶——”
　　常云起：“为什么啊？”
　　林霜霜道：“可能是因为女孩子都香香软软的？”
　　常云起：“阿这——”
　　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旁边，张橙鹿试图挣脱瑜路凡的钳制逃跑，却发现怎么用力都不行，无法，只能慢吞吞往外挪了一步。
　　对面几个六年级瞬间围过来，把她卷在中间。
　　“诶我想起来了，你是瑜路凡对吧，”临走前，领头女生冲瑜路凡挥挥手道：“我听说过你，他们说你打篮球特别叼，之后约你啊！”
　　说完，几人卷着张橙鹿消失在拐角处。
　　“啧啧，”常云起出声道：“看上去白白净净一个女生，怎么就爱做这种事情呢。”
　　他看着瑜路凡又道：“我还以为凡哥会帮忙呢。”
　　之前他被张飞飞几人堵在厕所，就是瑜路凡把他给救了。
　　瑜路凡直接道：“她们的动机和张飞飞的不一样，我没有理由帮张……”
　　她顿了一下。
　　叶星恒：“张橙鹿。”
　　“我没有理由帮张橙鹿躲避她做这种事之前，就该想到要直面的风险，”说完，瑜路凡看向叶星恒问：“你和她之前有什么过节？”
　　“她想认我当哥哥，我不想多一个妹妹，所以拒绝了，”叶星恒直白道：“之前徐晨来找我比这比那的，也是因为她。”
　　常云起乐呵呵地说：“小女孩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只是想多一个哥哥而已嘛。”
　　叶星恒：“我们周五小树林打游戏，也是她跑过去找教导主任告的状，周一的时候还被教导主任叫走教育了一台，事情传开了，现在同班的同学好像都不愿意理她。”
　　“诶……”林霜霜疑惑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感觉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瑜路凡摸了摸下巴道：“她通过做这些事情，得到某类情感上的满足，或许是个人成就感，或许是引人注目本身对她具有非常强的吸引力，无论好坏，她都想得到关注。”
　　“她享受着一切因她而起的矛盾，她来找我们求助，应该是想看我们为了她和刚才的女生们发生争执，而不是害怕惩罚本身，”瑜路凡摇摇头：“毫无营养的动机，没什么意思。”
　　“没错，”叶星恒说：“所以在我拒绝当她哥哥之后，她千方百计想要在我和其他同学之间挑起矛盾，比如小树林，她去打报告，就是想看到我们和徐晨他们因为她闹起来。”
　　林霜霜皱着眉，试图总结：“可能……这就是海王养鱼的本质——”
　　“斗鱼？”
　　远在基地的RTG众，同一时间开始狂打喷嚏。
　　“靠！”
　　“谁在念我们呢？！”


第69章 Chapter 69   一会儿被小学生……
　　周四是育才期中考开始的日子。
　　RTG众人才睡下没多久, 基地内部光线昏暗，唯有厨房内传来些许动静。
　　瑜舟头天晚上才从P市回来，今天起了一大早, 在厨房给三只幼崽每崽蒸了两个荷包蛋, 还烤了一盘手指饼干——
　　主要是幼崽还小, 一大早吃油条不太好。
　　“叮——”
　　烤箱中的暖光熄灭。
　　瑜舟戴上手套, 打开烤箱，等到热气跑得差不多后, 才端出托盘。
　　托盘上泛着焦糖色的饼干有序地躺着，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待人享用。
　　瑜舟将托盘放好, 拿出三个轻巧的碟子, 将饼干和荷包蛋按照1—0—0的顺序摆放好，又将早就热好放在一旁的牛奶盛上三份, 才着手褪去身上的围裙。
　　这是几只幼崽第一次参加学校的期中考试, 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等瑜舟将所有东西端上餐桌，楼梯处也正好传来咚咚咚地响声——是幼崽们下来了。
　　瑜路凡走在前面，状态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时潜跟在后面, 神色踹踹, 看起来对马上就要开始的考试不是很自信。
　　瑜路凡仿佛天生不知道紧张怎么书写，只是打着呵欠, 睡眼惺忪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扫了扫餐盘里的食物，最终端起拇指饼干啃了一口。
　　小崽子腮帮子微鼓，嘴巴不停：“嘎吱嘎吱嘎吱……”
　　饼干酥脆甘甜的口感让幼崽逐渐离开休眠状态，三两口将饼干吃完，小崽子对着坐在旁边看报纸的年轻爸爸竖起大拇指, 夸赞道：“好吃！不甜！”
　　瑜舟放下报纸，看向幼崽，眼里带着柔软的情绪，他笑了笑道：“还有一些给你们装到小瓶子里了，可以带给同学尝尝。”
　　瑜路凡：“嗯嗯。”
　　这时，RTG的门铃响了。
　　瑜路凡蹦下椅子，跑过去把门打开，就看到林霜霜背着小书包，朝气蓬勃挥着手：“凡哥早上好！潜潜早上好！瑜爸爸早上好！”
　　瑜路凡：“早上好！”
　　每天酷爱到RTG蹭吃蹭喝的第三只编外幼崽也到位了，三只崽子坐在一起，开始安静埋头干饭。
　　瑜舟看着小崽子们端起牛奶，呼噜呼噜喝得嘴唇上一圈奶糊的模样，不禁想到前段时间一次峰会上，林父那幽怨又嫉妒的表情。
　　当时他说了什么来着？
　　好像是说：“瑜总啊，我们家丫丫现在都快不认我这个爹啦！每天回来都RTG长RTG短的，我这个做父亲的真的很吃醋啊……”
　　瑜舟当时只是笑着说：“您可以考虑多花一点时间陪陪令媛。”
　　林父惆怅道：“瑜总啊，不是所有人都能和您一样，上能叱咤商场，下能征服厨房，如果有必要，还能陪小孩打打游戏……像我，我上次试图融入丫丫的世界，结果发现自己连键位都记不清楚，害丫丫输了一局比赛，被嫌弃得要死。”
　　说着，林父不由长叹一声：“还有上上次，我就学着做饭，想给丫丫一份惊喜……就是从那次开始，丫丫再也不在咱们家吃饭了！”
　　“瑜总，您说我要不要抽时间去报一个厨艺班？”
　　瑜舟能说什么，总不能打击人家的育儿热情不是。
　　等到幼崽们都吃完饭后，瑜舟开车将三只崽送到了学校门口，然后就看着他家饭饭毫不留念跳下车，头也不回走向学园。
　　走出两步才想起来要和他道个别，于是转过头来挥挥手。
　　瑜舟也朝她挥了挥手，莫名有种想叹气的冲动。
　　养了一只过分独立的崽，他也很是惆怅。
　　不过转念一想，刚找回饭饭的时候，小姑娘都不愿意喊他爸爸的，父女关系能进化成今天这个样子，比起一开始已经有质的飞跃了。
　　瑜舟摇摇头，缓缓踩下油门，离开了校门。
　　.
　　语数英三门，神童班和普通班共用一套试卷，在最后登分排名的时候，两个教学系统又会分开进行。
　　但在考场的安排上就比较随机了，神童班和普通班会被打乱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
　　在期中考试之前，许多一年级的普通班的学生，其实并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神童班的学生。
　　此刻，看到自己所在考场掺杂着些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小豆丁，都忍不住露出惊奇的表情。
　　“哇……他们真的都好小只啊！”
　　“这么小就上一年级的吗……”
　　“不过听说他们都很厉害诶……”
　　瑜路凡因为猛蹿起来的身高，所以混到正常一年生的队伍里也不会很违和。
　　由于育才的班级实在太多了，瑜路凡没和任何同伴分到一个考场，目前正坐在自己的考位上，晃着椅子发呆。
　　但她还是因为某些历史遗留原因，承受了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关注度。
　　有人叫出了瑜路凡的名字，却不敢上前打扰。
　　他们和同伴小声议论。
　　“是那个瑜路凡诶！”
　　“她长得真的好好看！听说她和叶星恒的关系也很不错。”
　　“果然好看的人都跟好看的人一起玩。”
　　“不过听说她经常被老师……”
　　可能是因为有些孩子读够六年都不会有进办公室两次的机会，再加上小学部实在没什么秘密可言。
　　直接导致瑜路凡几个频繁进出教师办公室的壮举，已经不知不觉在一年级里传遍了。
　　毕竟，在不少小孩眼里，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教育，已经是妥妥的校霸行为了，所以这些学生看瑜路凡的眼神还有些莫名的畏惧。
　　偏偏这个校霸又是神童班的，颜值还高，和另一位传说中的学长关系很好……这个人设就很有神秘感。
　　同学们有些怕她，但又没有特别怕她，反倒是好奇心居多。
　　校霸就校霸吧，瑜路凡对于这个定位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监考老师入场后，考场终于恢复安静。
　　考试开始，瑜路凡拿到试卷，粗略浏览一遍，就开始快速填写起来。
　　这次写字就比之前要快上很多。
　　由于题目没什么难度，瑜路凡快速填完第一面，将卷子翻了个面。
　　纸张发出“刷啦啦”的响声，其余正在奋斗第一页的学生不由抬头看向声源处。
　　……这才考试开始几分钟？
　　就翻页了？
　　瑜路凡没有理会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只是继续专注答题。
　　她可没忘记自己还身负一个成绩比试。
　　既然答应梁子轩要battle一下，凡哥当然要尊重对手，全力以赴啦。
　　瑜路凡：突然找回在神梦泽单挑的感觉。
　　等到一天的考试结束，关于瑜路凡的各路小道八卦已经在小学部满天飞了。
　　有人说，瑜路凡考试的时候在试卷上乱涂乱画，不把考试放在眼里，到时候判卷肯定会被点名批评。
　　有人说，瑜路凡写试卷有如神助，一定是个大学霸。
　　消息传着传着，就成了她其实一字未动，用白卷来表达对考题难度的不屑。
　　几版消息各有信者，他们都打算等期中考试成绩排名一出，痛打对方狗脸！
　　而当事崽正在和同伴分享着早晨带来的拇指饼干。
　　常云起捧着饼干，兴高采烈地说：“这可是J神亲手做的诶！我不吃了，我要拿回去风干保存！”
　　林霜霜：“你要是不想吃就还给丫丫，不要浪费食物！”
　　时潜依旧在为考试成绩忧虑，满脸忧郁。
　　叶星恒坐得笔直，两只爪子一起拿着拇指饼干，两颊鼓鼓：“嘎吱嘎吱嘎吱…………”
　　他完全没有说话的打算，完美展现了什么叫食不言。
　　不久后，听到某些传闻的梁子轩默默摸了过来，扭捏着开口：“瑜、瑜路凡，你到底好好考试了没有啊……？”
　　瑜路凡叼着饼干抬起头，含混着说：“当然啦。”
　　梁子轩不放心，继续确认道：“你、你没有在卷子上乱涂乱画？没有交白卷？”
　　“……”瑜路凡烦了，于是抽出一条饼干：“给你，要不要？”
　　梁子轩小脸一红，还是别扭地接过饼干，小声说：“谢、谢谢……”
　　瑜路凡摆摆手，心想总算堵住这张叭叭叭的嘴了。
　　.
　　周五考完试后，时间还早，于是五小只愉快的决定一起去打两把游戏。
　　回到RTG，正好碰上刚复盘完，跑下来休息的大龄网瘾少年们。
　　包小颂热情道：“凡哥的朋友又来啦？是要去打游戏吗？”
　　瑜路凡点点头，想了想问：“今天有什么练习赛吗？”
　　包小颂摇头：“没有啊，下周不是总决赛么，国内战队都被TGG请去当陪练了，约不到什么有质量的练习赛。”
　　“这样啊，”瑜路凡歪歪头，道：“那正好，今天我们来做陪练吧。”
　　包小颂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哦哦，好啊？”
　　说完，他顿了几秒，重新抬起头震惊道：“不是、真来啊？？”
　　上次饭桌上的言论他们明显没当真。
　　凡哥这个bug不能作数，但其他几个可是实打实的小孩子啊？
　　职业选手和小学鸡打练习赛……他们这不是欺负人么！
　　叶星恒眨眨眼，笑眯眯道：“可以先BO1试试，到时候再决定要不要继续也不迟呢？”
　　齐裴悠悠从复盘室晃出来拱火：“别怂啊各位，你们什么时候玩起绅士电竞了？该打打呗。”
　　“再说，这么难得可以和凡哥对练的机会，不珍惜？”
　　从瑜路凡摸了这款游戏至今，战绩那是相当可怕的，对于RTG现在的水平能不能把她送回泉水，齐裴也是很期待的。
　　RTG几人精神一振。
　　对哦！
　　他们还从来没有和凡哥这个BUG对练过呢！
　　余火来了精神，一下窜起来道：“来来来！”
　　瑜路凡眨眨眼，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诶——这么有信心的嘛。”
　　“一会儿被小学生送回家，可不要哭鼻子哦。”


第70章 Chapter 70   斗鱼（一）……
　　余火大笑两声, 扬着头自信道：“我已非吴下阿火，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当初惨败于人类幼崽手下的fire已经浴火重生！
　　他，这次, 一定能, 一！雪！前！耻！
　　余火说：“先说好了啊, 到时候我们赢了, 可不能说我们欺负小学生。”
　　瑜路凡摆摆手：“怎么会呢，去吧去吧。”
　　基地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火热起来。
　　包小颂从训练室探出头确认道：“咱是BO1呢还是BO5呢？”
　　齐裴抱着胳膊, 一脚将人踹回去说：“BO1什么1啊，当然是BO5啊, 是不是玩不起？赶紧进去。”
　　幼崽们冲上二楼, 准备过程中开始闲聊。
　　林霜霜：“丫丫还是第一次和RTG的哥哥们打诶……不是很有信心赢怎么办？”
　　“哇哦, ”常云起惊道：“原来你真的觉得我们有赢的可能吗？”
　　只有他觉得他们会输吗？
　　叶星恒快速切入训练营热身，顺便说：“虽然默契和技术方面都有客观差距, 但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林霜霜和时潜玩MOS的时间最短, 总共也没玩够半年，经验和技术肯定是比不过RTG这群大龄网瘾少年的。
　　而披着【锋火嗦面条】马甲的瑜路凡，就是个BUG, 没有她打不动的对手。
　　至于他和常云起, 则各有优势。
　　常云起趋利避害的本领一绝，他或许对线压不住RTG的队员, 但那边想要拿下他，也是需要费力气的。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幸运。
　　叶星恒自己平时散排也是偶尔能遇到职业选手的，胜率还行，自认为技术并没有很拉。
　　接下来就是位子的分配问题。
　　按照他们平常玩游戏的位子排布，一般是林霜霜中路, 时潜辅助，常云起上路，叶星恒大多数时间ADC，偶尔打野，瑜路凡大多数时间打野，偶尔会客串一下ADC。
　　今天的话……
　　叶星恒觉得，或许会有一些改变。
　　下一刻，就听瑜路凡安排道：“叶星恒今天走中路，丫丫辅助游走，时潜去上路，常云起ADC，我打野。”
　　常云起：“我无所谓啦。”
　　时潜闻言，慌张道：“我打不过哥哥的……”
　　叶星恒解释：“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哥哥的人，你不用打赢他，只要守住他就可以了，守不住也没关系，尽量保命就行。”
　　时潜：“可是……哥哥更了解我啊？”
　　瑜路凡：“不一定哦。”
　　成年人的精神世界，和幼崽是有本质差别的。
　　林霜霜撇了撇嘴问：“丫丫今天为什么不能玩中单啊。”
　　叶星恒说：“一个方面是丫丫现在去打fire会很吃力，没有优势，另一个方面是因为丫丫的信息搜集能力很强，打游走位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搜集战况，进行汇报。”
　　瑜路凡点头道：“按照目前情况来看，我们拥有敌方的基础资料，但是敌方对我们每人的擅长领域并不了解。”
　　林霜霜悟了，接道：“所以丫丫需要搜集精准信息，然后和己方队员进行配合，打出时间差。”
　　而叶星恒的游戏风格基本完克余火的直来直往。
　　常云起的被动技能也不会因为位子发生改变就失去效用。
　　利用固有优势保住下路和中路线，瑜路凡就会有更多时间帮助时潜骚扰敌方ADC。
　　显示屏切入游戏加载界面。
　　瑜路凡强调道：“我们要争取的是整场BO5的胜利，而不是单局比赛的胜利，输一局不要紧，就当试错。”
　　“心态稳住。”
　　时潜心脏狂跳，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最终还是忍不住慌张地问：“万一不行呢…如果我看不住哥哥怎么办？他现在很厉害的……”
　　在这样的原生家庭出生，时言在时潜心里与超人无异，短时间内没有办法轻易打破这层无比厚实的滤镜。
　　“那也没什么，”瑜路凡平静道：“进去之后，一切听我指挥。”
　　游戏页面载入成功。
　　第一局，开始。
　　.
　　RTG训练室。
　　余火盯着对面中路的ID念道：“不会翻身的咸鱼？这是谁啊？好像不是经常来咱这玩的那小姑娘。”
　　包小颂说：“那个小姑娘在我这呢，人家叫‘傅里叶级数’…小学霸啊？还有这个‘我运气贼好’是谁？好像不是潜潜？”
　　“……”时言：“小潜在我这里。”
　　包小颂吹了声口哨：“哎哟，今儿是兄弟闫墙啊！”
　　时言不语。
　　主要是因为时潜的游戏ID，让他一时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弟这个ID也是一绝……但时潜会起这个名，又在情理之中。
　　时潜的名字其实很朴实，叫【QAQ.Q.Q、、、、、】。
　　只不过在对手直面这串符号的时候，它们就会忽然饱含生命力，骚气地舞动起来。
　　这串ID配上时潜那慌里慌张犹如火烧屁股的操作，简直不要太魔性。
　　QAQ.Q.Q、、、、、、、
　　、、、、、、Q.Q.QAQ
　　李维达痛苦地皱起眉，难得在游戏中开口，艰难地说：“天……妥妥的精神污染，他们这是要出奇制胜吗？”
　　要知道上场比赛的职业队，每个队队员的ID都有统一的格式，整齐划一。
　　就算是完成每个月排位任务，瞎排路人局的时候，遇到的玩家总体来说也都挺稳重。
　　——时潜的画风，是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魔性。
　　本以为这孩子只是网名比较魔性，适应片刻就能将他顺利送回家。
　　没想到更他妈邪性的事情还在后头等着他们。
　　“Young，你弟弟……”李维达迟疑道：“是预判了你的预判？”
　　时言抿抿唇，缓缓点了点头。
　　别看这小崽子慌里慌张的，活像鼠标烫手，但每到关键时刻总能“巧合”地避开时言的技能，偶尔还能补掉几个兵，表现完全出人意料。
　　时言操作细节、假动作很多，时潜作为一只心思单纯的幼崽，没那么多心眼，反而能准确预判出他哥一堆假动作里隐藏的真实目的。
　　包小颂在一旁欠道：“嘿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兄弟连心？要不要换线？”
　　时言拒绝道：“不用。”
　　按照这个经济差，过不了多久时潜就得回去了。
　　然而下一秒，一旁的余火又怪叫起来：“啊——！这小崽子怎么这么阴险！”
　　余火被叶星恒骗到一波，被路过的瑜路凡敲掉小半管血。
　　这小崽子的演技不拿小金人都对不起世界啊！
　　顾峰：“fire，不要低估对手，不要莽。”
　　余火聚精会神：“我尽量。”
　　另一边，包小颂发现这个叫【我运气贼好】的小崽子……是真的运气贼好啊！
　　比如，原本在中间互殴的残血小兵忽然走位，直接进入【我运气贼好】的技能范围，献上了兵头。
　　再比如，包小颂拿暴击率很高的技能砸过去，到对方身上竟只打出基础伤害、
　　因为——暴击没触发。
　　这就是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吗？
　　CD一过，包小颂不信邪地再次砸了过去。
　　……梅开二度。
　　包小颂：“操！”
　　个磨人的小妖精。
　　包小颂又看见【傅里叶级数】悠悠晃走，于是提醒道：“他们辅助往下边去了，注意防偷。”
　　顾峰几乎同时说：“锋火嗦面条过来了，准备包围。”
　　.
　　瑜路凡操纵着角色晃进野区，找了个顺眼的草丛溜达了进去。
　　林霜霜：“敌方打野预计5秒赶到，下路支援预计9秒赶到，我方支援需要13秒，凡哥，小心一点啊。”
　　中路余火被叶星恒牢牢牵制，他一动，叶星恒也会跟着移动。
　　上路包小颂同样不敢贸然行动，有余力支援的只剩下时言方。
　　时潜虽然能预判时言的攻击，但是要拦住他的步伐就比较困难了，刚才和时言对线那么一阵，他的经济已经掉队。
　　于是尝试两下确认自己拦不住后，时潜就缩回去清兵了。
　　同样，叶星恒与常云起也无法轻易挪动，能够支援的似乎只有林霜霜。
　　而瑜路凡目前蹲在敌方上野区靠近中路的位置，顾峰从河道赶来，时言从下路过来，打算包抄。
　　几人的站位很是微妙。
　　无论哪方一声令下，余火——叶星恒，包小颂——常云起两路都可以不顾一切赶来支援，团战就会以最快的速度爆发。
　　瑜路凡并不打算这么快开团。
　　“这波目标中单，ADC看情况，”瑜路凡说：“叶星恒注意制造机会。”
　　叶星恒：“好啊。”
　　同一时间，顾峰说：“fire看时机，把中路勾引上来，先送他回去。”
　　余火：“收到收到。”
　　RTG方率先发起进攻。
　　顾峰毫不犹豫朝瑜路凡勾了过去，两人在崎岖的野区交手几个回合。
　　叶星恒和余火互相拉扯着往野区走去。
　　余火喃喃道：“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卧槽！”
　　正说着，就见自己的对手忽然开大，余火急忙闪开：“中单没大了Young你……靠？？”
　　他被林霜霜提前埋下的控制技能定住，迎面撞上了瑜路凡的大。
　　【first blood！】
　　“哎呀！”
　　【An ally has been slain！】
　　【An enemy has been slain.】
　　三声通报前后脚响起。


第71章 Chapter 71   斗鱼（二）……
　　常云起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我被ADC回首掏了呜呜呜……潜潜你哥哥好可怕。”
　　叶星恒收掉垫后的李维达的人头, 才点评道：“Young是货真价实的天赋流啊。”
　　手速和反应力快、心思缜密，直觉准，自己也敢跟着直觉走, 还很会设计假动作。
　　刚才, 他朝余火发难, 本来想拿剩下的技能将时言扣下。
　　叶星恒对自己的预判还是很有信心的。
　　结果对方第一时间察觉异常, 直直朝常云起那边冲去了。
　　而常云起被时言的默契搭档李维达困住，最终被他们拿下了人头。
　　叶星恒轻松道：“Young的赛场录像不多, 是一个筹码，有点期待明年MPL开始的时候, 他能进步到什么程度。”
　　这样的选手放到赛场上, 就跟自由人一样, 可以作为秘密武器。
　　在这个国内职业选手青黄不接的时代，时言说不定就是明年最耀眼的黑马。
　　而现在, 时言作为他们的对手, 有了经济优势，局势不大妙。
　　目前双方人头比为2:1，但是李维达是辅助, 他的头含金量不够高, 不足以拉开足够差距。
　　瑜路凡自己有一分，和顾峰之间有一件装备的经济差。
　　叶星恒有一个助攻和一个辅助人头, 余火被送回家一次，所以他领先余火一件半装备的经济差。
　　常云起比时言差了一件装备的经济。
　　瑜路凡重新布置道：“对面会换线，丫丫帮叶星恒推掉一塔，然后去帮常云起，干扰顾峰带节奏，尽量拖延开团时间。”
　　“潜潜打不过就放弃一塔, 往野区撤退到中路，见机支援。”
　　幼崽们领命，开始行动。
　　时潜的抗压能力明显比外在表现出来的要强。
　　他硬是和包小颂耗了两三分钟，才弃塔逃窜。
　　而同一时间，叶星恒已经将中路一塔成功拆除。
　　RTG中路视野坍塌，瑜路凡开始大摇大摆入侵野区，在各路进行骚扰，打乱节奏，阻断对方多次开团意图，然后全身而退。
　　双方保持着小规模团战不断，大规模团战打不起来的局势将近十分钟，RTG安耐不住，率先强行开龙。
　　瑜路凡晃晃腿，带着叶星恒和常云起意思着摸了一下，伤害打足，龙没抢。
　　等RTG拿下龙后，包小颂挂着BUFF，自信了，开始疯狂试探着想要开团。
　　包小颂：“这波开不开开不开？”
　　顾峰当机立断：“开，你先跳中单，我切后绕ADC，其他人注意站位。”
　　“好嘞好嘞，”包小颂深吸一口气，“冲了冲了！”
　　说着，直接一个大砸到后排，贴脸叶星恒用上了眩晕。
　　时潜带着魔性的ID，一个技能闪进战局，快速将包小颂往其余三个队友的包围圈里撞去。
　　这时，顾峰从一旁的草丛切入，一钩子飞向常云起，余火、时言、李维达瞬间出动。
　　队内语音乱成一团。
　　“先打中单先打中单，Young你过来吃掉！”
　　“打野过来了往后稍稍不要被她跳到——！哎呀！放生放生，推过去！”
　　“我这边一个人可以拿掉，往前推往前推！”
　　“中单死了！快快快——小心——！诶操！”
　　“不要给ADC送了赶紧绕！”
　　“抓住了抓住了！快！一波一波！一波！”
　　在看到【我运气贼好】被送回家后，阵亡的余火长舒一口气，揉了揉胸口，安抚了一下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这一波团，叶星恒、常云起、时潜阵亡，没留住瑜路凡和林霜霜，其中两个人头在时言身上，一波起飞。
　　RTG献祭了余火和李维达，战果还算丰厚。
　　时言已经带着兵连拆对方两塔，然后被锋火嗦面条截停，时言没有恋战，直接撤退。
　　顾峰带着兵线边走边说：“咬住试试能不能一波。”
　　而楼上，瑜路凡缓缓吃着线，问：“丫丫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霜霜点点头：“Fire，达达，包子基本掌握，Young和顾峰还需要一点时间呢。”
　　“这局够了，”瑜路凡说：“下一局继续。”
　　林霜霜：“好呀好呀。”
　　叶星恒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上身有些跃雀的小弧度左右摇摆着道：“我会再钓Fire一次，这次就让他得偿所愿好了。”
　　想要把鱼钓起来，也要在适当的时候放松鱼线。
　　瑜路凡点头：“这一局是该放一下了。”
　　常云起忽然恍然道：“奥，在玩心态啊，明白了，一会儿我还是对上单好了。”
　　时潜：“……？”QAQ
　　“我…我呢？”时潜弱弱地问：“我做什么？”
　　“潜潜和丫丫一起游走，负责骚扰，”瑜路凡鼓励道：“放松一点，见机行事就可以，不要有压力嘛。”
　　开局40分钟后，幼崽们轻松的输掉了比赛。
　　RTG几人趁加载时间瘫在椅子上，平复着激动的心情。
　　包小颂：“卧靠，竟然打得这么累……”
　　余火只是怀疑人生：“现在的小学生都这么强了？那我是不是该退役了？”
　　时言复杂道：“凡哥……从哪里找来这么多扫地僧。”
　　或者说电竞天才之间有什么特殊的磁场，会相互吸引不成？
　　李维达：“说实话，小潜也不赖。”
　　“好歹算是赢了，”余火说：“这要是真输了，我都没脸继续玩MOS了。”
　　齐裴在一旁风凉道：“还有四局呢，现在说赢太早。”
　　“噫——齐哥，你好无情！”
　　第二局开始。
　　幼崽们还是保持第一局的配置上阵。
　　这一局的前期，瑜路凡带幼崽们压得格外猛烈，不到10分钟RTG便被连下两塔。
　　时言被包夹三次，只逃掉了一次。
　　开局25分钟，RTG被压到了高地，团战爆发。
　　常云起走位小小失误，被顾峰抓住破绽，送回了家。
　　RTG众人抓住机会，立马跟上，拿下三个人头。
　　瑜路凡和林霜霜再次退走。
　　这次，林霜霜欢快道：“丫丫这里可以啦！”
　　瑜路凡：“再打一波，可以开下一局了哦。”
　　于是下一波团战，幼崽阵营几乎团灭，只剩锋火嗦面条极限生存。
　　RTG也没好到哪去，被带走三人，幸存者时言和包小颂。
　　两人一鼓作气冲上了高地。
　　包小颂清兵，时言领兵进塔，开始点水晶。
　　水晶的血量还有80%。
　　【锋火嗦面条】穿梭在几人的防御之间，正在快速将进来的炮兵一个个点死。
　　包小颂声嘶力竭：“快！快！快！！！点炸它！！小兵要没啦！”
　　说着，自己操纵着角色一个跃起砸到【锋火嗦面条】头上，试图阻止她爆锤己方小兵的步伐。
　　时言咬着唇，眉头紧锁，敲击鼠标的速度几乎达到自己的手速巅峰。
　　【不会翻身的咸鱼】复活，一个长线技能砸进他们的队形内，时言被短暂弹起沉默。
　　余火OB着他，忍不住：“啊——！还差最后一点……！”
　　时言落地时，最后一个小兵只剩一层血皮，再随便挨一下就要归西。
　　时言深吸一口气，往八点钟方向盲扔一个技能——
　　正好砸中了走位的锋火嗦面条。
　　瑜路凡不禁扬了扬眉：“诶呀、”
　　这下她真的没有想到。
　　“……卧槽~~！”余火一下跳了起来，激动大喊：“Young牛逼！！”
　　虽然一下砸不死，但能预判到瑜路凡的走位就已经迈出史诗级的一大步！
　　时言松了口气，快速点了两下水晶。
　　【Victory!】
　　第二局，RTG胜。
　　余火兴奋到有些癫狂——
　　“我们又——赢——了！！！”
　　“哈！哈！哈！RTG牛x！”
　　时言却眉头紧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瑜路凡的作战风格向来大开大合，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同时，又不失精细设计。
　　可这两局她的打法张弛有度，像一张有弹性的网。
　　两局，RTG似乎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拿到优势，但这两分赢得也并不轻松。
　　时言当然没有觉得瑜路凡故意放水，凡哥不会做那种事。
　　很奇怪。
　　于是他提出了疑问：“为什么这两局凡哥都没怎么主动开过团？”
　　余火不假思索道：“当然是配合不行，开团更容易暴露缺陷啊。”
　　“不管怎么样，我们再赢一局就能结束战斗，”他飘飘地说：“三局里赢一局那还不是轻轻松松嘛。”
　　顾峰冷静道：“理论上这么说没错，无论对面是有意无意，只要我们稳住，不要轻敌，再拿一局，就赢了。”
　　李维达看了一眼依旧放松不下的时言，出声说：“Young，按照平常的节奏来打就好，不要想太多。”
　　齐裴抱着胳膊站在几人身后踱步，咂舌摇头，心想一会儿开局哪里还有什么平常的节奏。
　　明面上看，RTG是实打实连胜两场，可暗里的心理战场打得那叫个一败涂地。
　　……他都不忍直视了。
　　瑜路凡这两局做得难度适中，自然到看不出表演的痕迹。
　　却给RTG制造了一个骄兵，还套住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RTG连胜两局，到达赛点，进一步是胜利，对面想要翻盘则要连胜三局。
　　骄兵轻敌，急切求胜。
　　七窍玲珑心的心思千回百转，总认为下一局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反而会将自己绕进去。
　　这两个位置一出状况，李维达的游走能力必定被削弱。
　　再加上心理战本身就是很玄乎的玩意儿——
　　身经百战的老将心态千锤百炼，根本不在乎这个。
　　所以作为老RTG的一员，顾峰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对面在玩这套。
　　他是不受影响，但他的支援打法载体失控，也很难打出什么优势。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莫过于此。
　　齐教练忍不住磨牙。
　　别看小崽子成天神出鬼没不着家，私底下是把RTG这几个性格特点吃得透透的，随便一整，就是一套针对性和侮辱性都极强的脏战术。
　　不过想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他们凡哥做RTG外援时，无论对手是谁，总是可以引导RTG每个人打出漂亮的战绩。
　　因为她很清楚所有人的优缺点，并能充分利用。
　　齐裴就很好奇，这姓瑜的父女两脑子是怎么长的？
　　话说MDL结束后都练了这么长时间了，RTG还能给他打成这熊样。
　　齐裴并不打算提醒傻叉队员们，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上一笔。
　　加练，必须加练！
　　二楼。
　　瑜路凡端着儿童钙奶“吨吨吨”痛饮一阵，举起奶盒子道：“东风已至，听我指挥，凡哥带你们，拿下这场战争的胜利！”
　　幼崽们一齐举起奶盒子：“好耶！”


第72章 Chapter 72   脏，还是他们瑜……
　　MOBA。
　　多人在线战术竞技游戏。
　　不同于即时战略游戏, MOBA没有丰富的地图，无需想方设法采集资源，无需培养军团。
　　玩家只需操控一个代表自己的角色, 利用鼠标与键盘, 在一张视角固定、有三条连通玩家基地的兵线的地图里, 以摧毁敌方基地为最终目标进行交锋、战斗。
　　对比其他类型游戏, 它的上手难度低，玩法也是百年如一日, 但对于职业选手的全局观、身体机能和头脑反应速度都有着极高的要求。
　　如何在同等的开局中以最快的速度获取优势，如何利用有限的地形, 配合队友赢下团战, 如何在劣势中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 逆风翻盘。
　　它的地图是没有其他游戏这么广袤，作战方式也相对单调, 却总能被玩家开发出新的玩法。
　　比如瑜路凡今天准备实行的真正作战方案, 就是非常罕见的一种玩法。
　　也是一种就算在神梦泽，瑜路凡也很少用到的打法。
　　在神梦泽，MOS地图被放大, 变成完整的四维世界, 需要考虑更多变数。
　　再者，神梦泽毕竟不能开对内语音, 传递延迟会影响这套打法的真实利用率。
　　所以瑜路凡一般只在小规模作战里面使用。
　　但神梦泽最强首领一般不打小规模战役，也就是说，这套战术基本处于封存状态。
　　而在这里，罕见的主要原因则是人体机能的限制。
　　人的大脑在一定时间内，能够处理的信息是有限的，能做出的反应也是有限的。
　　那种大脑明明已经发出指令, 却因为肢体执行延迟，导致错失良机的状况在对局中时有发生。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林霜霜。
　　她的大脑仿佛有四驱八核，无论多复杂的计算与信息，都能比常人快上数倍处理完成。
　　这就意味着林霜霜输出信息的速度，也将是常人的数倍，并且能给接收者留下充足的消化时间。
　　在团战里，由无人能及的信息精准度和传递速度拉开的时间差就是瑜路凡想要的。
　　当然，想要实现这套战术，也需要参与者们拥有过人的反应能力，这样才能打出足够出彩的配合。
　　所以前两局，瑜路凡先带着林霜霜采集了RTG五人的信息，还顺道让队内每一只幼崽分别和RTG所有队员都打上了几个回合，以此提高面对RTG时队内的默契程度。
　　虽然没有看RTG游戏录盘来得快，算是临阵磨枪，但也够用了。
　　现在万事俱备，两场心理战将东风送达战场——
　　是时候开启猎杀时刻了。
　　第三局很快开始。
　　瑜路凡晃了晃腿道：“这一次，常云起你去和时言过过招，时潜去对包小颂，丫丫先不要跟常云起，一会儿时言会动，先针对时言做一套埋伏。”
　　林霜霜这局拿的辅助叫朏朏，别名造粪机。
　　因为其第二技能可以一次埋六颗地雷，技能击中特效为淤泥溅起，神似踩屎，故而得此美称。
　　林霜霜：“丫丫明白啦。”
　　瑜路凡继续说：“这一局会加快节奏，注意开团时机，团战的时候丫丫负责常云起、时潜的动作指导工作。叶星恒自由活动，尽量帮助队友制造优势。”
　　叶星恒：“好的。”
　　游戏载入完毕，瑜路凡道：“我会先勾住余火，你们见机行事，时言有动作后听丫丫安排。”
　　这一局，瑜路凡不再怀柔，进入地图就直直冲往敌方野区，贴住顾峰的角色一顿干扰，成功将余火、李维达引了过来。
　　余火离开，叶星恒不紧不慢将线清完，又悠哉悠哉晃至上路，帮有些吃力的时潜将包小颂压了回去。
　　余火这一波本不该这么快离开中路的。
　　但RTG为防止瑜路凡有什么新花招，一致想要在开局这个她最弱的节点，将瑜路凡送回去一次，从而掌握节奏。
　　余火拿的角色前期伤害最高，瑜路凡的跑路能力又是一绝，他不敢耽误，于是就去了。
　　另一方面，看到【锋火嗦面条】在自家野区晃来晃去，自家又有两局胜局垫底，很难有人禁得住将她留下这个诱惑。
　　然、余火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被瑜路凡缠在野区无法脱身，眼睁睁看着中路兵线又漏了一波。
　　“诶操，”余火再次脱战失败，不禁抖腿道：“我就不信了……”
　　时言皱眉，快速说：“她的目标是你，我现在过来支援，fire抓住机会回中路，注意经济。”
　　“收到收到。”
　　叶星恒从林霜霜给的视角中看到时言挪动后，扬起微笑，找了个不错的埋伏点，等待余火归来，想试试能不能拿下。
　　林霜霜看着时言路过自己的地雷，开口道：“小云起三十秒后到最靠近RTG野区的河道草丛藏好，潜潜暂时不动，清好兵线。”
　　常云起从善如流，清完兵后绕路到位。
　　7秒后，时言加入那边的混战。
　　瑜路凡瞬间放弃干扰余火，一个冷却好的技能砸向时言。时言凭反应力堪堪避过，下意识寻找隐蔽进入。
　　瑜路凡没再继续追赶，放任其成功滚入草丛。
　　可时言进入草丛后还没来得及调整，就吃下来早已埋伏在内的常云起甩过来的三记增强子弹。
　　距离过近，无法闪避，时言的血条瞬间变得不再健康。
　　几乎没有思考，凭本能放出技能闪现退去，又不偏不倚踩中了林霜霜布的地雷。
　　时言沉着气，拖着减速buff寻找最近的掩体，结果——
　　“砰——”
　　“砰——”
　　“砰——”
　　“……”
　　【first blood！】
　　最终，时言由于减速buff被叠到几乎无法移动，被常云起收下一血。
　　常云起觉得这个人头拿得简单到不可思议。
　　常云起：有种被包养的快落。
　　.
　　RTG训练室。
　　没有参与小团战的包小颂震惊了，吐槽道：“卧槽，Young，你在雷区蹦迪呢？”
　　能如此精准地踩完六个雷，也是奇迹。
　　时言抿抿唇，道：“我的。”
　　说完，神色越发严肃起来。
　　紧接着，余火那边“卧槽”一声，角色血条几乎清零。
　　余火：“不行了不行了，这咸鱼兄一点也不咸鱼，咬人太疼了，我要回去补状态，谁有空下来帮我守一下。”
　　顾峰冷静道：“我来。”
　　另一边，常云起一路撤回自己的兵线旁，问：“丫丫怎么知道时言一定会踩到雷啊？”
　　林霜霜骄傲道：“丫丫就是知道，丫丫会算的。”
　　常云起：“……”好玄乎的技能。
　　“其实不难，”瑜路凡补充着道：“前两局丫丫搜集了很多时言的操作习惯，做出分析后模拟了一条时言遇到危机时，最有可能选择的行走路线，然后提前在这个路线里做好埋伏就行。”
　　常云起又问：“那你们怎么肯定他就一定会这么走呢？”
　　“不一定，”林霜霜说：“就算有所偏差，也可以通过其他方法将他放上去，问题不大的。”
　　“诶……”常云起眨眨眼，提出最后一个疑问：“那一血为什么要是时言，我们也可以费更少的力气把余火带走不是吗？”
　　叶星恒解释道：“这是为了加深时言对自己直觉的不信任程度。”
　　直觉被人预判，听起来很不科学。
　　一次被预判，可以说是巧合，那两次三次呢？
　　再怎么不相信，事实也摆在眼前。
　　时言对自己预感的信任被慢慢消磨，变得更加谨慎，每一步斟酌又斟酌，会变得迟钝。
　　这种迟钝外化成时间，可能只是短短一秒，但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可以充分利用的收割时机。
　　叶星恒笑道：“时言这边解决了，搞一搞余火不是轻轻松松嘛。”
　　余火的作战风格就是直来直去地莽。
　　也不能说不好，很多选手对上他，都会被压得喘不过气。
　　可谁让叶星恒的玩法就是这么克他呢。
　　第一波团战爆发于开局十五分钟。
　　瑜路凡将指挥工作放给了林霜霜，自己则一言不发直接技能闪现，捉住余火一顿爆锤带走。
　　而叶星恒已经两个技能将赶来支援的李维达撂倒，瑜路凡折身顺势收下人头。
　　其余三个幼崽那边，也是一帆风顺。
　　林霜霜的地雷是只针对时言的降维打击。
　　而时言失去李维达的掩护，更加左支右绌。
　　虽然不知道一楼训练室的Young现在什么表情，但常云起觉得，他可能快要吐血了。
　　这得是什么运气，才能大家都在雷区舞，受伤的却只有时言一人？
　　这么想着，常云起毫不客气收下时言的人头。
　　【You have slain an enemy！】
　　“嘿嘿。”
　　快乐，原来是那么简单。
　　这一局，由于幼崽方战术对于时言的针对性过强，RTG于三十分钟时，被炸掉了基地。
　　后头观战的齐裴：“……啧。”
　　这心态搞的……
　　他可能得在训练计划里加一门战后心理疏导了。
　　脏，还是他们瑜家人的心最脏。
　　.
　　第四场，余火和时言成为幼崽们的主要集火对象。
　　余火被叶星恒钓着。
　　叶星恒在这方面一向很会。
　　他每次锤死余火之前，都会给余火留一点“下次一定能赢”的暗示。导致余火屡败屡战，还总觉得胜利就在眼前。
　　齐教练不禁抖起了腿。
　　都特爹的十九了，被个九岁的孩子溜着玩还乐此不疲……怕不是个智障。
　　像余火这样的鱼，在池塘里是活不下去的。
　　齐裴又看向他们队最小的队员那边。
　　……其实也没好到哪去。
　　十六岁被虚岁六岁的孩子搞得束手束脚，几乎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时言比赛经验不足，但就MDL的赛场情况来看，齐裴一直觉得他心理素质是稳定的。
　　小崽子们这一波，倒是让他发现了时言心态不是没有弱点，只是因为生长环境的影响，显现方向比较罕见。
　　真要算起来，齐裴还得谢谢他们。
　　——如果这个点是在MPL赛场上爆发，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身为队长的顾峰，对即将要以失败结尾的BO5对决没有过多反应。
　　他扫了眼时言，平静地提醒道：“Young，不用担心犯错，没人会怪你，战场上你从来不是一个人。”
　　“你看看余火，”李维达接着说：“就浪成他那样，现在也还在RTG呆得好好的不是，你没问题的。”
　　余火：“达达你又嘴我！！”
　　包小颂大度道：“如果有必要，哥哥我也是你的肉盾嘛！”
　　因为担心给RTG其他人添麻烦，总是走一步看三步。
　　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直觉被人勘破后变得谨慎过头，迫切想要找到别的解决方法，反而把自己给圈在了原地。
　　【怕给别人添麻烦】，是时言心里一道还未被打破的魔障。
　　时言沉默半晌，轻轻应了一声。
　　一直紧绷的脊背放松些许。
　　最后一局接近尾声时，时言像是忽然觉醒一般，和瑜路凡打出了一场还算精彩的solo战。
　　瑜路凡看到时言快速绕开林霜霜的陷阱，势不可挡朝自己袭来时，饶有兴致地哼哼一声，不避不让地迎了上去。
　　时言一招一式不再犹豫不决，隐约透着一股再无后顾之忧的果敢与坚定。
　　当他不再恐惧未知，不再习惯性留有余地后，林霜霜针对以前的他做出的战略自然而然就不奏效了。
　　这场BO5，时言第一次学会了将背后交给队友。
　　瑜路凡愉快地想，这才是她的小弟该有的魄力嘛。
　　不过该输还得输，这个也是逃不掉的。
　　瑜路凡操纵着角色一个侧身，躲开时言最后一个没有CD的技能，无情地将其血条清零。
　　【legendary！】
　　【Your team has destroyed an inhibitor.】
　　【Victory！】
　　“啊——！就差一局！！！”
　　在余火的哀嚎声中，时言看着屏幕上的【Defeat】，缓缓松开鼠标。
　　然后用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挡住脸，半晌后，笑了一声：
　　“我明白了，谢谢凡哥。”


第73章 Chapter 73   大家想不想知道……
　　周日。
　　RTG基地闲适的下午, 被一则远在他国的MOS全球赛赛场上传来的消息打乱。
　　——TGG VS OCE总决赛时间已定档，将于下周四举行。
　　双方首发阵容一公布，又在玩家论坛掀起盖楼高潮。
　　【卧靠, OCE不摇碧莲, 首发一周换两轮, 哪有这么玩的？？】
　　【楼上, OCE这种作风持续第三年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要这么激动。】
　　【TGG什么时候也优化一下首发？要不是队友拉胯，Burn早把OCE摁在地上锤了好吗。】
　　【笑了, 说的像Burn就很牛掰一样, 要真牛就像以前的J一样带飞全场呗。】
　　【……能不能别扯远古了？这大半年我都看出叛逆心来了真的。】
　　此处歪斜n楼。
　　【话说……OCE新上来的这位ADC有谁有确切资料啊？感觉没见过？】
　　【这题我会, 这个ADC春季赛还在棒子国YXH战队服役，因为打法太脏, 经常被喷上热搜, 不过夏季赛的时候这人就忽然消失了，我还以为他被天降正义给灿烂了，结果是被OCE挖走了……失望, 属实失望。】
　　【刚手贱查了下这ADC战绩的我直接好家伙, 一条蛆钻进了蛆的大本营啊！这波属于是回老家。】
　　【OCE这狗战队怕不是在养蛊？出来抛头露脸的各个毒性逼人。】
　　【当年看RTG打成那鬼样，还以为他们在演, 这两年看TGG打，倒也没见得好到哪去。】
　　【楼上先藏好你RTG的粉籍再说话。】
　　【笑死，什么粉籍，你以为人均饭圈呢？】
　　此处歪斜n+1楼。
　　而引发歪楼事件的当事人们，也在楼里吃瓜看戏，好不快哉。
　　RTG：只要心脏够大, 那就百毒不侵！
　　余火瘫在椅子上问：“诶队长、齐哥，你们当年打OCE到底是怎么输的啊？”
　　输得挺惨的，BO5打出个3:1战绩。
　　这是当时的RTG出道四年来，拿过最烂的成绩。
　　齐裴挠了挠下巴道：“这个嘛……说来话长了。”
　　.
　　基地二楼。
　　林霜霜捧着一台小小的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一阵后，兴奋道：“凡哥凡哥！丫丫找到当年OCE对决RTG现场直播的高清资源了！”
　　瑜路凡合上厚重的课外书，跳下沙发走了过去。
　　另外三只幼崽也纷纷向其靠拢。
　　在TGG对战KKL那天的晚餐之后，他们就开始着手了解OCE这支队伍。
　　毕竟，想要RTG战胜OCE不是说说而已。
　　陪练当然也不是随便做的，RTG需要的是关于如何对战OCE的特训。
　　所以，瑜路凡先带着幼崽们搜集了所有能在网络上找到的OCE的比赛录盘，进行研究和总结。
　　然后林霜霜又通过某些小手段，搞到了一些OCE不外流的训练赛视频，针对其频繁轮换的首发阵容，继续研究。
　　有了一定经验后，他们就和RTG来了一场友谊第一的BO5练习赛。
　　讲道理，比起OCE，瑜路凡觉得她已经在能够训到RTG的前提下，把战术制定得相对和缓了。
　　与其等小弟们出去后被坏人鞭笞，还不如在自己地盘上先被锤一遭，熟悉熟悉流程不是。
　　几只崽子在进行计划时也发现一件怪事——
　　当年RTG对战OCE的视频本应该是流传范围最广的录盘之一，却莫名搜不到资源。
　　直至今日，林霜霜才终于从互联网的犄角旮旯把这份视频给抠了出来。
　　“准备好了吗？”瑜路凡严肃道。
　　幼崽们严肃地点点头。
　　林霜霜“啪嗒”摁下空格，一段长达数小时的视频开始播放。
　　房间过于安静，隐约能听到齐裴的声音从一楼传来：“其实当年找不到瑜舟，对我们心态影响还是挺大的，大家上场的时候状态都很一般…说一般都谦虚了，其实根本没状态。”
　　而此刻，电脑屏幕中，当年老RTG队员的身影也陆续出现在高清摄像机的镜头里。
　　他们脸上无一例外，都带着强加掩饰也没能遮盖住的魂不守舍，眼里尽是焦虑和迷茫。
　　“…瑜舟失踪实在太突然了，”齐裴还在继续说着：“都坐到机位前了，我才慢慢反应过来，当时也逃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一开始打得稀碎。”
　　持续播放的视频里，比赛已经拉开帷幕，正如齐裴所说——
　　开局没几分钟，老RTG的成员就已经开始或多或少的出现失误。
　　这时，顾峰接道：“其实后面是有几波节奏能够抓住的，但那个时候我能力有限，没能抓到手。”
　　“放屁！”齐裴打断他，玩笑道：“你们队长就是这么个喜欢揽责的冤大头，别信他。”
　　瑜路凡盘腿席地而坐，看了几波团战后，肯定道：“确实不是顾峰的问题。”
　　甚至可以说，顾峰的发挥算是五人之中最稳定的了。
　　好几次团战里，顾峰都在逆风局成功抢下节奏，却因为种种原因，都没能继续保持。
　　叶星恒回忆道：“当年比赛刚结束，被喷得最惨的其实是顾峰，一个是因为他不是首发，还有就是因为节奏问题。”
　　比赛刚结束的时候，众人还不知道瑜舟是人间蒸发，所以一开始喷子的火力主要集中在顾峰和于燃二人身上。
　　“之前没机会看录盘，不知道真实情况，现在来看…”叶星恒耸耸肩：“顾队就是一个被人顶上前的替罪羔羊。”
　　时潜聚精凝神仔细看了好一阵，也只能看出RTG打得很乱，不由问道：“顾队长是谁的替罪羔羊呢？”
　　叶星恒笑了笑，果断道：“简誉程啊。”
　　瑜路凡杵着下巴，将视频的进度条扒拉回团战处解释道：“你们看，这一波，顾峰的切入位置是非常好的，他一个人就成功把OCE的输出位挡下来了。”
　　“但是团战进行到这里，”瑜路凡暂停画面，指着中单简誉程的角色说：“他故意别了队友的走位，动作不大，但是刚好能让OCE的打野钻进来。”
　　瑜路凡重新播放画面，简誉程的偏移动作转瞬即逝，不仔细看就像是于燃走位失误一般。
　　一般情况下，在电竞联赛这种快节奏赛场上，队友配合六成靠平日里练习形成的肌肉记忆，还有四成靠临场发挥。
　　但RTG当年的情况，根本就是靠十乘十的肌肉记忆在打，哪有什么临场发挥，只有临场失误。
　　所以简誉程一动，其他队员下意识配合着改变站位，然后就崩了。
　　训练室一时没人说话，齐裴的声音再次清晰起来：
　　“当时输得也是浑浑噩噩，下来就不记得在场上到底怎么打的了……然后嘛RTG就解散了，大家各自谋生，也没什么精力再去搞复盘那种事情。”
　　叶星恒摇摇头说：“其实如果RTG队员那个时候精神状态再好一点，是可以发现的。”
　　简誉程的动作虽然不大，却频繁。
　　但凡当时众人心态平稳一点，他绝对会被当场揭发。
　　什么叫害群之马。
　　这就是。
　　常云起看着简誉程的角色，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收钱算计J神就算了，还打假赛……”
　　其余队友拼命挽救战局，简誉程是生怕RTG能赢，一有优势就开始破坏。
　　瑜路凡摇摇头，推翻道：“之前我认为找上简誉程的第三方势力的诉求——是让瑜舟消失在总决赛赛场，现在看来不是。”
　　“某种意义上来说，水友们说得没错。”
　　瑜路凡冷静地说：“当年那场总决赛，就是一场假赛。第三方势力的真正诉求是——”
　　“让OCE胜出。”
　　说着，瑜路凡将视频调到最后的握手环节。
　　果不其然，简誉程和OCE当时的带队经理有着短暂且充满信息量的眼神接触。
　　幼崽们恍然，若有所思。
　　“简誉程针对瑜舟所做的一系列设计，是为了让这场假赛进行下去，”瑜路凡说：“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在瑜舟眼皮子底下演戏不被发现，其次，他清楚如果瑜舟在，就算他演了RTG也不一定会输。”
　　还有一点，就是简誉程阴暗的心理作祟。
　　第三方的诉求是OCE的最终胜出，那他大可以在决赛正式开始前制造一点小意外，让自己名正言顺发挥失常或者退赛，顺理成章将OCE送上冠军宝座。
　　但是他的自私和贪婪，让他想将鱼和熊掌都紧紧攥在手里。
　　简誉程选择算计瑜舟，就是看不得瑜舟如神祗般受MOS玩家追捧的状态，他想要瑜舟手里的蛋糕，想把瑜舟拽下神坛——然后取而代之。
　　林霜霜攥着小拳头，愤怒道：“自己打假赛，还把假赛脏水泼到瑜爸爸身上了，白眼狼！”
　　叶星恒竖起一根手指，补充道：“其实我认为，第三方合作的第一选择不会是他，而是J神，又或者是齐教练。”
　　“他们有很大可能在找上简誉程之前，已经接触过包括J神在内的其他队员，只不过……吃了闭门羹，”叶星恒竖起第二根手指：“所以才找上的简誉程。”
　　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叶星恒轻笑一声，才继续说：“明明是备胎中的备胎，却认为自己这是天选。明明是一只被人牵在手里的小丑，却觉得自己是舞台中央的主角。”
　　叶星恒托着下巴总结道：“多么——嗯…戏剧化的人生。”
　　林霜霜厌恶道：“所以OCE也是一个资本手里的提线木偶，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做局对吗。”
　　叶星恒点点头：“大概率是这样的。”
　　OCE更换首发阵容的频率就不是普通豪门战队能够负担得起的费用。
　　“那、”时潜忽然出声，惶然道：“那现在简誉程还和第三方保持合作关系吗？于燃哥哥现在在的TGG战队，有没有那个、造假呢……？”
　　最后一段话，他说得格外小心。
　　幼崽们沉默了。
　　这是一个无从考证的问题。
　　不是所有假赛打得都像两年前简誉程设计的那场一样仓促的。
　　只要准备时间充裕、体系成熟，理论上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假设简誉程创立TGG的初衷，就是与OCE背后的势力保持稳定的合作，从而垄断MOS联赛地下市场的话……
　　林霜霜激烈道：“就算有，丫丫也相信于燃哥哥不会参与其中的！”
　　常云起吐槽：“哇……那Burn好像更惨了？”
　　本以为是逆境中的恩人，却一直被简誉程当炒作义气和名誉的工具人使用，被拦在真相之外。
　　“虽然很残酷，但如果猜测为真，”叶星恒说：“那于燃这两年的职业生涯，就是简誉程名誉的牺牲品。”
　　“……”
　　瑜路凡揉了揉鼻子，闷闷道：“下周四就是总决赛了，到时候看看吧。”
　　如果确认为真，那她的动机又可以再加一筹。
　　以牙还牙不够。
　　简誉程这种人，这辈子都不配安稳的活着。
　　.
　　不怎么轻松的双休日结束。
　　带着重重心事，幼崽们背着书包，再次返回校园生活。
　　教室里，今天的杨老师依旧健气十足。
　　她拿着一摞试卷，跃雀道：“同学们的期中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哦！大家想不想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啊！”
　　台下的小朋友们：“想——！！”


第74章 Chapter 74   姐姐…我可以……
　　与其他第一次经历考试排名的幼崽不同。
　　梁子轩几个补习班内卷小斗士把小腰板挺得笔直, 抿着唇，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杨蓉手里的成绩单。
　　显然，他们对这次的排名非常在意。
　　考好了会得到父母、老师的认可和喜爱, 考差了会挨批, 会收到父母失望的眼神……这是他们从接触学习开始, 就被烙印在潜意识里, 对成绩和排名的理解。
　　梁子轩紧张之余，还不忘密切关注对手的反应。
　　他以极慢的速度缓缓转头, 在看到瑜路凡的瞬间，又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将头转正。
　　梁子轩心脏狂跳, 小心翼翼观察四周同学的反应, 发现没人注意他的动作后, 松了口气。
　　然后，梁子轩又忍不住想, 她为什么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是因为没考好吗？
　　那他是不是肯定能胜利了？！
　　梁子轩先是一喜, 但很快又皱起眉起来。
　　可是她看上去真的很难过啊……会不会生病了？
　　等一会儿下课，他要不要去慰问一下她呢？
　　幼崽的神色忽明忽暗，一会儿兴奋一会儿纠结, 不知想到什么, 还会忽然脸红。
　　林霜霜小声问：“梁子轩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刚才把头扭那么快就算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常云起意味不明地叹道：“此处应有旁白自述烘托气氛。”
　　他看校园电影都是这么演的。
　　而此刻, 瑜路凡正双手揣兜，恹恹地把脸颊贴在课桌上。
　　不是没察觉某只幼崽鬼鬼祟祟的视线，只是今天瑜路凡不大想理会。
　　凡哥正在思考。
　　杨蓉将幼崽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没有揭发，只是继续说：“这次我们神一一班整体发挥得还是很不错的！同学们要给自己鼓鼓掌哦！”
　　小崽子们听话地拍起手。
　　“那么接下来，老师会把试卷发到每个同学手上, ”杨蓉说：“成绩排名呢，老师会贴在后面的“小花园”里，想看的同学可以看看。”
　　“好——！”
　　杨蓉拿起第一张试卷，看到试卷主人的名字，笑了笑，大声道：“瑜路凡同学。”
　　思绪被打断，瑜路凡叹了口气，略迟缓地起身，顶着同学们的视线，走了上去。
　　拿到试卷，正要下去，又听杨蓉开口：“瑜路凡同学不先看看自己的成绩吗？你考得很不错哦。”
　　瑜路凡慢慢垂眼，扫了眼试卷上用红笔批的分数，100，以及分数旁边杨蓉画的超级大拇指，和一串【Very good！】。
　　？
　　瑜路凡有些疑惑，不明所以重新看向杨蓉。
　　“……”杨蓉艰难地小声道：“瑜路凡同学，你是满分，很棒哦？”
　　瑜路凡顿住，眼珠微动，试探着伸出双手“啪啪”鼓掌道：“哇，好棒、好棒。”
　　语调平缓，死气沉沉。
　　杨蓉：“…………”
　　意思着拍了两下后，幼崽重新站好，用询问的眼神再次看向杨蓉。
　　可以下去了吗？
　　杨蓉：“……”星星的，被装到了。
　　杨蓉扯起一个笑容道：“继续保持，回去吧。”
　　瑜路凡利落转身。
　　下台后，瑜路凡将试卷垫在桌子上，再次将脸“啪叽”贴了上去，继续入定。
　　要是在神梦泽就好了。
　　对付简誉程这种人，最简单且奏效的方法，就是她直接带着小弟们攻过去，杀对方个片甲不留。
　　等对方彻底失去还手能力后，再把他抓回阵营，交给蒲牢长老审讯，必要时押上战场当个炮灰。
　　废物利用，简直完美。
　　瑜路凡的仁慈从来不是留给敌人的。
　　她会放过一无所知的小兵，对待首领却从不手软，在敌对阵营首领口中，她的风评并不算好。
　　但是在人类社会，行不通，她需要遵守各种各样的法则。
　　这也就算了，最最最可气的是——
　　她，神梦泽最强首领的灵魂，被困在一只幼崽的身体里。
　　简单来说，她，还是一只人类幼崽。
　　瑜路凡将脑壳翻了个面，用另一边的脸颊和桌子贴贴。
　　武力值被大大削弱，简单粗暴行不通。
　　按照年龄来算，她还是个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很麻烦。
　　——方法千千万，但坏就坏在它们的使用权，不对幼崽开放。
　　瑜路凡想针对简誉程制定计划，那这套计划必须在能够让简誉程受够教训的前提下，还能在人类社会被幼崽使用出来。
　　说实话，瑜路凡不是很擅长这类偏于诡计的作战方案设计。
　　凡哥更喜欢直接用实力碾压。
　　但叶星恒好像比较擅长。
　　一会儿去取取经吧。
　　“梁子轩同学——”
　　讲台上，杨蓉喊道。
　　梁子轩僵硬地站起来，深呼吸一次，决绝地走上讲台。
　　杨蓉将试卷递给他道：“考得很不错哦，下次继续加油！”
　　梁子轩看了眼试卷上的分数，抿了抿唇，心中忐忑。
　　九十七分。
　　刚才老师说她也考得很好，能不能比她高呢。
　　梁子轩又瞟了一眼依旧趴在桌子上的女孩，依旧无精打采。
　　他决定下课先去小花园看看排名，再见机行事。
　　幼崽们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声响起。
　　杨蓉离开后，几只崽子几乎同时站起，往不同方向赶去。
　　瑜路凡快步冲出教室门，常云起和林霜霜紧随其后。
　　梁子轩如愿在小花园看到了排名。
　　顺位排名第一为写着【瑜路凡】，几乎所有科目都是满分。
　　他输了。
　　梁子轩愣在原地片刻，然后眨了眨眼，努力压下心里的悲伤。
　　不行，不能哭！
　　他输，也要输得坦荡荡！
　　他要为这场比试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梁子轩往女生的座位看去，又是一愣。
　　人呢？！
　　.
　　瑜路凡人在神四年二班教室门口。
　　叶星恒被班主任扣在讲台上说着什么，好一会儿后才得以脱身。
　　他小跑出来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行动吗？”
　　两只幼崽看向凡哥，也很疑惑。
　　瑜路凡深沉道：“我有个问题想找你咨询一下。”
　　叶星恒欣然答应：“好啊，我们过去说。”
　　几只崽子移动到走廊边缘，围着墙角排排蹲，成半圆型。
　　偶有学生路过，都会情不自禁打量一下这几只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幼崽。
　　瑜路凡将自己的问题简单描述一番后，盯着叶星恒，等待他的回答。
　　叶星恒沉思片刻后，慢慢地说：“从简誉程目前的社会地位来看，确实不太容易和他产生什么直接的接触……所以我们需要借助一些非常规手段。”
　　“至于计划的方向，”叶星恒建议道：“简誉程这种情况，本来就挺刑的，之前尝到甜头了，这两年估计只会越来越刑，J神端完大BOSS之后肯定会回来把他送进去，可能就直接出不来的那种。”
　　林霜霜高兴道：“太好了！”
　　“按照OCE目前夺冠进度来看，最晚不出明年，J神就会把这件事情做一个了断，”叶星恒顿了下，说：
　　“可是我个人认为，将监狱作为他惩罚的终点、赎罪的地点，太便宜他了，但是这是法治社会。”
　　常云起：“哇哦，不愧是你，小星星。”
　　怪变态的。
　　“我当你在夸我咯，”叶星恒笑了笑，继续说：“其实我们可以换一个方向，我们可以主攻精神，从某种意义来说，人类的精神领域并不在法律的涵盖范围之内。”
　　瑜路凡瞬间抓住了一点灵光，挠挠下巴道：“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没错，”叶星恒说：“人的精神世界强大又脆弱，找对方向，很好击溃，而且效用是一辈子。”
　　瑜路凡开始思考。
　　林霜霜：“可是……可是我们该怎么找他的弱点呢？”
　　叶星恒摇摇头：“不需要刻意去找，对于心眼多且心里有鬼的人，我们只需要铺完前面一步，他就会自己一头栽进去的。”
　　瑜路凡揉了揉脸，有了新的想法：“只需要保证定点突破不留痕迹、持续时间够长，他就会自乱阵脚，露出更多破绽。”
　　到时候还想进一步做点什么，就会容易很多。
　　叶星恒：“是这样呢。”
　　“我明白了。”瑜路凡点点头，说：“谢谢你的建议，很实用。”
　　“不客气呢，”叶星恒竖起一根手指道：“就是这个计划开始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一个呢？”
　　他对这一类活动，总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
　　瑜路凡不假思索道：“好啊。”
　　林霜霜立刻举手：“那丫丫也要！”
　　想了想，又举起另一只手：“潜潜也要！”
　　“……”常云起咂咂嘴：“那我也去。”
　　常云起觉得自己小小年纪，已经承受了太多。
　　可他的同伴们已经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快要浪上天了，他也只能跟着一起起飞。
　　瑜路凡小手一挥：“没问题哦。”
　　几只崽子密谋完毕，正要从角落站起，就感觉到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幼崽们一顿，共同仰头一看——
　　然后，常云起惊道：“张橙鹿？？”
　　她来做什么？
　　带哥哥们寻仇来了？
　　往后一看，没人啊？
　　瑜路凡站了起来，平静地问：“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张橙鹿算是同龄人里偏矮的女生，瑜路凡属于偏高的那一挂，两人基本平视。
　　张橙鹿闻言却低下头，绞着手指支支吾吾：“我……”
　　林霜霜：“你？”
　　张橙鹿的耳根泛起薄红，小声道：“我是来找瑜路凡的，就找瑜路凡一个人。”
　　“奥，”瑜路凡问：“那你找我有事吗？”
　　张橙鹿本来低着头，闻言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瑜路凡一眼，道：“我想认你当哥哥……”
　　幼崽们：？？？？
　　小小的内心，大大的疑惑。
　　“……”瑜路凡伸出手掌，抗拒道：“我虽然目前头发比较短，还穿裤子，但我确实是女孩子。”
　　张橙鹿：“哦。”
　　张橙鹿羞涩道：“那我认你做姐姐好啦。”
　　瑜路凡：“……你比我大。”
　　张橙鹿：“我没关系的啦。”
　　瑜路凡没忍住，深吸了一口气，后退半步，抬高音量道：“我有关系！第一，我是女生，第二，你比我大，第三，我们不熟！”
　　这是瑜路凡第一次被困难逼退，哪怕只是半步。
　　因为女生这波操作，属实是踩到了凡哥的知识盲区，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些不是问题啦。”
　　张橙鹿又抬头看了女生一眼，耳朵更红了些，情不自禁咬着手指道：“性别年龄不要卡太死嘛…不熟以后可以慢慢变熟的嘛。”
　　张橙鹿上前一步，几乎要贴住瑜路凡。
　　她小声道：“姐姐…我可以。”
　　瑜路凡麻了：“……”
　　常云起震惊：“……”
　　林霜霜扭曲：“……”
　　叶星恒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们的心里，不约而同生出一个字。
　　*！


第75章 Chapter 75   人类的悲喜并不……
　　“不是、”
　　常云起艰难地开口：“小姐姐, 你都有这么多哥哥了，怎么还惦记起我们凡哥了呢？为什么啊？”
　　“因为……”张橙鹿揉了揉脸颊，羞涩地笑道：“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过啊。”
　　张橙鹿毫无心理负担道：“他们都只会顺着我, 其实看久了也挺没意思的。”
　　常云起：“……”这是个什么人才啊？
　　瑜路凡尽量冷静地说：“我没有成为你哥哥中一员的想法。”
　　张橙鹿蹙眉, 似乎有些纠结, 但很快就下定决心说：“……只要你同意做我姐姐, 我可以马上把他们都散掉的，以后我就只有你一个了嘛。”
　　瑜路凡强忍炸毛冲动, 拒绝道：“和数量无关，我不同意。”
　　张橙鹿疑惑地眨了眨眼：“为什么啊……？”
　　瑜路凡皱起眉说：“没有为什么, 我尊重你的选择, 但我没有义务满足你颇为奇怪的感情需求。”
　　张橙鹿看她的眼神, 就像在看什么从来没见过的新玩具。
　　没有任何其他理由，张橙鹿只是因为没见过, 所以想抢来玩一玩而已。
　　瑜路凡不喜欢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
　　瑜路凡严肃道：“如果你今天是以受迫害者的身份来找我帮忙, 那么我愿意尽可能给你提供帮助。”
　　“但是你根本没有受到迫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间接伤害了很多人, 我不会无缘无故插手你的事情, 但不代表我会允许你在我这里为所欲为。”
　　她伸出三根手指，严厉地警告道：“事不过三, 这是你的第二次。”
　　“可是……”张橙鹿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凡哥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叶星恒主动往前一步，出声问道。
　　张橙鹿一愣，反问：“她为什么要拒绝我啊。”
　　叶星恒反问：“她为什么不能拒绝你呢？”
　　张橙鹿一愣，随即皱起眉，陷入沉思。
　　叶星恒没有给张橙鹿太多时间, 继续道：“当凡哥的妹妹是有条件的，你和凡哥既不是一个教学系统的学生，平时也不存在什么交流，她根本不需要你，为什么要认你这个妹妹呢。”
　　张橙鹿反驳：“我可以来找她的！”
　　叶星恒：“她可以不见你啊。”
　　张橙鹿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提高音量问：“为什么不见我啊？”
　　上钩了。
　　叶星恒眯了眯眼，问：“你这次期中考了多少名？”
　　张橙鹿：“三百二十啊。”
　　育才小学部普通班总共也就四百人左右，张橙鹿这个成绩可以算是实打实的学渣了。
　　叶星恒理所当然地说：“可是她是第一名啊，你们差距那么大，她为什么要见你啊。”
　　张橙鹿“啊”了一声，说：“那我可以努力学一学啊。”
　　叶星恒道：“那就等你考得和她一样好了，再来认她做姐姐。”
　　叶星恒：“怎么样，接不接受？”
　　张橙鹿：“可是……”
　　“没有可是，”叶星恒笑道：“你们现在门不当户不对，是不会幸福的。”
　　常云起默默咂咂嘴，心道忽悠还是你叶星恒能忽悠。
　　张橙鹿整张脸都快皱起来了：“可是学习很难啊……”
　　叶星恒贴心道：“那你可以放弃。”
　　张橙鹿又瞄了瑜路凡一眼，纠结半晌，咬着牙道：“我…学！”
　　“好啊，要加油哦，”叶星恒虚伪地打气道：“为了公平起见，在你考到第一名之前，不可以再来骚扰她哦。”
　　张橙鹿闻言，愤愤瞪了叶星恒一眼，说：“我讨厌你！”
　　叶星恒：“嗯嗯，谢谢你的讨厌，可以走了吗？记得遵守规则，不然我们有权终止交易的~”
　　“……”张橙鹿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她的背影消失后，幼崽们一起松了口气。
　　瑜路凡没什么形象地蹲在后头小声道：“考到了也不要做。”
　　她收小弟的标准没那么低。
　　林霜霜跟着小声说：“育才普通班竞争可是很激烈的，她升学了都不一定能追到前一百。”
　　常云起虚弱道：“张橙鹿到底图个什么，莫非年纪轻轻就有奇怪嗜好了？”
　　叶星恒摇摇头说：“一个想要新玩具的小孩而已，只不过被人宠坏了，不知道要付钱罢了。”
　　常云起又不可思议道：“那她怎么又突然接受小星星的提议了？”
　　叶星恒：“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能吸引她的注意力。但同时，她又真的没办法得到，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给了她一个能让她如愿以偿的建议，只不过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不痛不痒的代价，她当然会去尝试。”
　　“等一段时间后，她有可能放弃，或者转移目标，谁知道呢？”叶星恒笑了笑说：“到时候和我们就没关系了呀。”
　　瑜路凡淡淡道：“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可以不付出代价就轻易得到的东西。”
　　明面上的、暗地里的，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即时的、延时的。
　　代价自然是置换出去了，只不过不一定会立刻被发现而已。
　　.
　　只不过叶星恒没算到张橙鹿的延时报应来得这么快，还把凡哥给卷了进去。
　　张橙鹿有了新的目标，可能过于上头，那天回去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抛弃她的“旧玩具”们。
　　每扔一个，就大声宣告一遍：“我以后要好好学习，我要拿第一！我要做和瑜路凡门当户对的女孩子！”
　　这简直就是往她的鱼塘里扔了一枚手.榴.弹——鱼苗炸了。
　　其实她认的哥哥不见得都很在意这个妹妹，年龄大些的更多是把她当枯燥校园生活中的一个笑柄看待。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忍受自己被一个不知来路的空降兵比下去！
　　鱼苗们有了共同点的敌人，瞬间联合起来。
　　张橙鹿小学部中年段的鱼苗们原本气势汹汹，想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一点教训。
　　结果一打听，发现这人和叶星恒那个邪性的人关系非同一般。
　　这也就算了，再一打听，她竟然把梁靖伟一行送进“土皇帝”办公室，还能全身而退！
　　梁靖伟他们可是敢把人摁粪坑里的恶霸呀！
　　而高年段的几个鱼苗，则因为不知名原因，被段位更高的大姐大出面镇压了。
　　大姐大原话是这样说的：“谁要是敢动瑜路凡，这辈子别在学校外边撞见我，不然当心点。”
　　至于低年段？
　　低年段表示：“凡哥可不就是他们低年段传说中的霸王吗！”
　　成绩还那么好，这种又野又优秀的同学，简直就是人类公敌啊！
　　那些期待她翻车的人脸都被打碎了，只能勉强叫嚣两句神童班又怎样，一年级题目简单，有手就能考来强行挽尊的样子。
　　有人看不下去，小声道：“说的像是你一年级能考这成绩一样。”
　　而且，按照瑜路凡两次进教师办公室，都成功全身而退的情况来看，她连老师都不怕，他们这些小鸡仔，就是上去送菜。
　　笑死，根本不敢找麻烦。
　　这还不止，张橙鹿升四年级后，池塘甚至扩展到了中学部。
　　所以连带着中学都出现了大批打听瑜路凡为何方妖孽的人士。
　　结果得知当事人是一只小得不能再小的幼崽，还是女孩子，瞬间失去找茬欲望。
　　他们还想做个人，搞个刚断奶没几年的孩子，太没品。
　　但依旧有人安耐不住好奇心，专门在大课间从中学部跑来围观。
　　放学时间，瑜路凡顶着一堆打量视线，面无表情走在几只崽子中间。
　　别误会，凡哥没有生气。
　　凡哥在思考。
　　叶星恒真诚地向瑜路凡道歉：“对不起，我那天不该提门当户对的。”
　　口嗨简直就是万恶之源。
　　时潜带着普通班听来的八卦道：“听别的年级的同学说，张橙鹿最近过得很惨诶，本来班里的同学就不怎么爱搭理她了，她又忽然自爆了鱼塘，据说很多女生都去找她麻烦。”
　　时潜想了想，又补充着说：“不过她本人好像并不在意，最近一直沉迷学习。”
　　常云起抽着气道：“凡哥，危！”
　　瑜路凡觉得问题不大，于是将此事轻松揭过。
　　事不过三，在张橙鹿突破底线之前，瑜路凡并不打算将注意力放在这种小小插曲上面。
　　因为关于简誉程的事情，瑜路凡有了新的打算。
　　于是，瑜路凡对同伴们发出邀请：“周五记得把作业做完，周末有行动哦。”
　　常云起扬起眉：“这么快的吗！”
　　林霜霜积极道：“丫丫需要做什么吗！”
　　瑜路凡眼珠一动，说：“我们会回老基地一趟，丫丫提前联系一下王小胖他们，我们人手可能不大够。”
　　林霜霜：“好耶！”
　　叶星恒掰着手指算道：“周四看比赛，周五要赶作业，周末特别行动……嗯嗯！行程很满，不会无聊了。”
　　常云起惨淡一笑：“小星星，你骗人，你根本不是咸鱼。”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他的同伴们为充实的生活而兴奋。
　　而他，只想过过普通幼崽过过的生活。
　　毁灭吧，累了。
　　.
　　幼崽们回到基地时，RTG的网瘾少年们还在训练。
　　瑜路凡放下书包，轻手轻脚爬到三楼，贴着墙慢慢移动到走廊最里面房间的门口。
　　她警惕地左右张望一阵，才伸出爪子，轻轻拧开房门，一个闪身挤了进去。
　　将门重新合上后，瑜路凡转身，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房间。
　　房间装修简约，整体呈浅灰色，由于这段时间没人使用，虽然有保洁定期打扫，却仍比基地其他地方缺少了几分人气。
　　私人物品不多，最惹人注目的是书桌上的两个摆放整齐的相框，和墙上挂着的一套被黑色袋子裹住的不知名物品。
　　这是瑜路凡第一次踏入瑜舟的私人空间。


第76章 Chapter 76   他也是人
　　两年前RTG解散的时候, 因为瑜舟及时将这套房产拍下，所以现在的基地只是重新检修了电路水管天然气，除去不能用的家具和入住的房客, RTG和两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据齐裴说, 这个房间当年就是瑜舟住的, 所以重新搬进来后也依旧给瑜舟留着, 哪怕他已经不需要了。
　　说起来，瑜路凡也已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没见到瑜舟了。
　　瑜舟最近要比以往忙碌很多。
　　作为爸爸不大贴心、但还算暖和的小破棉袄, 瑜路凡有和爸爸保持一天一次的通话频率，维系着已经不那么塑料的父女情。
　　瑜舟那边有三分之二的视频背景, 不是在候机厅, 就是在Tx国内国外到达出口。
　　如果语文老师现在布置一篇描写家长的作文, 那瑜路凡可以提笔就来——
　　《我爸爸是空中飞人》
　　如果瑜舟乘高铁或船只，她还可以写一篇“我爸爸是走地鸡/我爸爸是大力水手”, 简直完美。
　　当然, 今天凡哥也不是无缘无故跑来这里参观的，她有事情要做。
　　小崽子很快收回思绪，煞有其事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双一次性手套, 麻溜给自己带上, 往屋内走去。
　　可路过书桌时，又不经意瞥见两个相框里照片的内容, 不由顿住脚步。
　　瑜路凡鬼使神差爬上转椅，将其中一个相框拉近到自己身边，仔细端详着照片里的人物。
　　这个相框中间的照片上，有三个人。
　　两大一小。
　　很明显，这是一张全家福。
　　瑜路凡一眼就看到了缩小版的自己正傻兮兮笑着，露出仅有的四颗门牙, 一手攥着个啃掉头的磨牙饼干，一手攥着一个小玩具。
　　噫——
　　瑜路凡下意识舔了舔牙，感到牙齿君们都健在后，松了口气，然后嫌弃地撇撇嘴。
　　这个绝对是小光球，才不是英明神武的凡哥。
　　紧接着，瑜路凡眼珠一动，视线落在抱着自己的女人身上——上一次看到她，还是在墓园的石碑上。
　　许教练身着蒂凡尼蓝长款连衣裙，脸上带着明媚笑意，半长的黑发被挽成漂亮的造型，点缀着精美的发饰，整个人看起来美丽、优雅，落落大方。
　　……如果忽略她不小心从裙摆里露出来的狗头拖鞋，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瑜路凡不知不觉晃起腿，心情颇好地继续浏览照片。
　　——瑜舟站在女人身后，脸上同样挂着明朗的笑容，眉眼间没有现在沉着稳重，却比现在多出几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和一往无前。
　　其实瑜舟作为职业选手中典型的英年早婚人士，现在也才二十六而已。
　　这个年龄，许多人的人生才刚刚起步，在梦里都不忘幻想暴富，描绘属于自己的绝美蓝图。
　　很少有人和瑜舟一样，拥有如此丰厚的人生阅历。
　　瑜路凡全然忘了自己甚至比同龄人多打了两年仗，只是深沉地叹了口气，将相框放回原位，看向另一个相框。
　　第二个相框里裱的是RTG第一次夺冠时，队员们举着金锅留下的合影。
　　这个时期，包括简誉程在内，每人的眼里都还有星光，带着对未来的无尽憧憬。
　　道州既已矣，往者不可追。*
　　瑜路凡摇摇头，收回视线，跳下椅子，顺利在书柜中找到想要的东西。
　　正准备离开，余光却扫到挂在墙上的黑色袋子，再次缩回脚步。
　　瑜路凡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个从种种层面赋予她生命，还间接赋予神梦泽生命的父亲的过往，她确实抱有很强的探究欲。
　　所以嘛……就看一眼。
　　瑜路凡想着，已经将有些沉的黑色包裹取下，放在光线好的位置，轻轻拉开拉链，其中存放的东西随之露出真容。
　　瑜路凡眨了眨眼，有些意外。
　　——这是一套非常漂亮的定制外设。
　　黑色的鼠标与键盘上都覆有张狂而艳丽的红色鸣鸟图腾，键帽虽有明显使用痕迹，却无损它们的张扬半分。
　　瑜路凡用手敲了敲键盘，发现轴体声音清脆，显然有人常年维护着。
　　视线下移，就看到键盘的右下角有一条刻进去的銮金签名，耀眼的金色并没有随时光流逝而黯淡，于阳光之下灼灼生辉。
　　【Jeffrey】
　　瑜路凡伸出爪子，戳了戳这串签名，心里再次产生疑问。
　　脱离赛场多年，还能坚持不懈维护外设的人，不可能心甘情愿就这么默默退场。
　　更何况瑜舟已经获得了如此高的成就。
　　可在瑜路凡的记忆里，瑜舟从出现到现在，确实没有碰过游戏，甚至连平时基地的娱乐局都不参与。
　　瑜路凡想着，不禁皱起了眉。
　　首先排除她自己这个因素。
　　和小光球融合后，“瑜路凡”这个人类幼崽个体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都已经恢复健康。
　　而剩下的，光是第三方势力和简誉程，理由不够。
　　瑜舟身上到底还有什么她没发现的秘密，让他不得不放弃心中热爱？
　　.
　　凡哥思考许久，推翻无数推论，最终没能得到符合逻辑的答案，于是决定集思广益。
　　周四放学，几只崽子按照约定聚在RTG观看MOS的全球总决赛。
　　RTG的网瘾少年们发出共同观看的邀请，却被凡哥无情拒绝，只能带着幽怨缓缓退去。
　　直播刚开始，各类赞助商的广告齐飞，之后还有经典垃圾话VCR，这么轮一轮下来，距离正式比赛开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瑜路凡趁这段时间，提出问题。
　　瑜路凡捏着下巴沉思道：“会不会还有什么没查到的隐藏事件？不然爸爸没理由和MOS绝缘得那么彻底。”
　　林霜霜回忆片刻后说：“对哦，瑜爸爸从来没和我们一起打过游戏……丫丫本来很期待来着。”
　　能和传说中的J神打一场，这个诱惑谁能顶得住嘛。
　　RTG的大龄网瘾少年们也是期待了很久，只不过J神本人总是三过家门而不入，让人渐渐忘记了他是一尊远古巨神的事实。
　　时潜忧虑道：“还有什么啊？好复杂哦……”
　　常云起大胆猜测道：“难道是家庭压力？”
　　瑜路凡摇摇头：“他当初能从家里跑出来打职业，就说明瑜家已经控制不住他了。”
　　没有打了四年，反倒越混越回去的道理。
　　“那还有什么？”常云起开始随意猜测：“感情？事业？学业？生活？被迫害了？”
　　林霜霜麻溜打开小笔记本道：“丫丫这就查！”
　　这时，叶星恒杵着下巴插话道：“或许这个隐藏事件就是他自己呢？”
　　几只崽子同时看向他。
　　叶星恒眨眨眼，构思一番后，不疾不徐地说：“他是MOS联赛史上第一个三连冠，兼三连FMVP获得者，是RTG的队长，是在快节奏电竞圈被千万玩家臭骂两年，却没人忘记的传说。”
　　瑜路凡一顿，在瞬间抓住了什么。
　　又听叶星恒轻轻地继续说：“他看起来确实无数光环加身，受众人敬仰，在赛场上所向披靡、无所不能，粉丝将他当做精神支柱，甚至奉为神明。”
　　“但是，”叶星恒话锋一转道：“很少有人还记得，他在万丈光芒之下，还有一个身份——”
　　另一道声音立刻给出答案：
　　“他是人。”
　　瑜路凡眼神明亮，不再困惑，如挡住阳光的雾霾一扫而尽。
　　“他也是人。”


第77章 Chapter 77   绝对不可以！！……
　　叶星恒张开双臂, 模拟着烟花爆.炸的动作，欢快道：“Bingo~！”
　　可这个由一撇一捺构成的字，也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正确答案。
　　因为瑜舟身上的光芒实在太耀眼, 众人隔着光壁仰视他, 总会看不真切。
　　但叶星恒感觉瑜路凡似乎不是因为这个才想不到答案。
　　瑜路凡像是……像是独自站在某个维度的空间里, 用旁观者视角观察着所有人。
　　这导致瑜路凡对他人的情绪变化并不敏感。
　　而且, 她虽然拥有一定的喜、怒、哀、乐，却没有像正常人一样, 产生更多感情上的复杂演变。
　　叶星恒想，试图通过感情左右这样一个人是愚蠢的, 尝试挑战她的三观效果应该会比较明显——
　　大概会被锤得很惨吧。
　　不过, 这也导致瑜路凡对于涉及精细情感电台的种种问题, 总是不大容易理解，经常感到不知所措。
　　比如瑜舟、张橙鹿等人的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计算机超载了。
　　可叶星恒觉得, 这种情况是暂时的。
　　等瑜路凡积攒到足够的情绪样本——就如AI智能算法一般——只要数据足够, 她就能轻易解析出类似问题的答案。
　　等凡哥成长到那个地步……简直可怕。
　　但叶星恒长这么大难得收获这么一群有趣的同伴，倒是不介意多提供一点样本。
　　叶星恒想着，将身体往后一仰, 双手撑着地板主动说：“隔着电子荧屏, 大家看到的Jeffrey都是失真的，忽略了他的成就再高, 也和所有人一样拥有七情六欲的现实。”
　　“被亲如手足的兄弟背刺，然后失去至亲至爱，两件事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叶星恒仰头看着天花板，勾起唇角道：“而这些不幸，似乎都和游戏摆脱不了关系。”
　　如果自己从未进入这个圈子, 那么他的队友不会因为嫉妒做出种种劣事。
　　如果自己从未碰过游戏，他的生命里不会拥有许教练，但至少许教练能安稳地活着。
　　“他不该用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瑜路凡停顿片刻，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便引用总结道：“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求。”
　　瑜舟在理智上知道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却依旧被负面情绪影响深刻。
　　情绪崩溃到一定程度，人的大脑是会生病的，一般来讲只有临床痊愈，实则终身携带。
　　像瑜舟这种人，恐怕在做出决策之前，就已经比任何人都努力地复健过。
　　只是现在看来，效果不大。
　　所以他选择了一条难度排行第二的路，去打BOSS。
　　常云起听完，叹道：“所以J神其实拿的是绝美的美强惨剧本。”
　　此刻，总决赛直播正好放到于燃的VCR环节。
　　于燃依旧冷着张脸，说话语调没太大起伏，内容一听就是工作人员准备好的台词。
　　常云起看见，又叹道：“今晚过后，可能就要诞生美强惨二号了。”
　　RTG这个战队的风水，让他说不出话来。
　　最后，常云起总结：“简誉程牛逼。”
　　无情的美强惨生产机器。
　　两队C位的VCR相继播放完毕，双方队员已在各自的机位就位。
　　叶星恒道：“说不定他良心发现呢。”
　　虽然不大可能。
　　.
　　场上，比赛正式开始。
　　观看直播的好处就在于——官方会定时给每个选手真人镜头，为了丰富直播效果，还会转播队内语音。
　　解说饱含激情的声音激荡在直播间。
　　“今天是TGG第三次在总决赛对战OCE，去年TGG以2:3输给OCE，那么今年他们是否能越过这一分的差距，为华国赛区拿下久违的冠军呢！”
　　“我们可以看到，Burn选手的操作状态是非常不错的……唔，但是上单的状态好像比夏季赛还要更加差劲了一点。”
　　一个成熟的商业解说，需要在合适的时候拉踩合适的选手，刺激观众，提高直播热度和话题度。
　　今年MPL开始，状态一直在稳定下滑的上单LUKA，就是刚进入巅峰期的Burn的完美对照组。
　　另一个主播适时引战道：“下个月的转会期，TGG或许会考虑注入新鲜血液，提高战队战力呢？”
　　直播界面，弹幕滚动——
　　【确实，LUKA这个赛季状态简直没眼看了。】
　　【打得了打，打不了赶紧退，菜的抠脚还要在总决赛上恶心人，贱不贱呐。】
　　【人家好歹勤勤恳恳打了这么多赛季了，骂人的给自己积点阴德吧。】
　　【笑了，Luka他配？！这个赛季天天直播娱乐局，还明里暗里酸Burn，现在的电竞圈我真是看不懂了，这种垃圾还有人同情。】
　　【OCE这个阵容本来就是针对TGG来的，luka这个状态……呃。】
　　【FOX就因为这个和他吵了好几次，这种人继续留着也是老鼠屎啊。】
　　直播中，OCE五人已经黏上TGG，准备强制开团了。
　　几秒后，解说大声惋惜道：“哎呀！Luka怎么这么经不起挑衅，TGG这套阵容前期输出不高啊！”
　　直播也应景地切到了TGG的房间内，顺道播放队内语音。
　　可以听到FOX明显恼怒地声音：“你管他干什么？！他故意的你看不出来？退啊！”
　　Luka并没回复，从镜头上看，他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但手上却一直在和OCE的上单比操作，追着对方不肯放手。
　　TGG的辅助大声道：“他们围过来了，luka别闹了赶紧走！”
　　“这是总决赛赛场，不是你朝队友开炮的地方！Luka！”
　　最终，luka还是被OCE斩于马下，送出一血。
　　FOX：“我……”
　　骂一半，吞了回去，因为职业选手不能爆粗口。
　　FOX气得肝疼。
　　突破口一打开，OCE那套脏战术得起飞。
　　于燃面色平静，扫了眼小地图后说：“一会儿试试开龙，尽量不要发生正面冲突。”
　　弹幕直接厚到看不见画面，几乎全是骂上单的。
　　【还是燃神沉得住气……】
　　【感觉狐狸人被气麻了。】
　　【luka退赛luka下场，luka退赛luka下场……】
　　【一坨翔都比luka这张丑脸长得还看。】
　　【妈的年年被带飞，心里没AC数？】
　　时潜为TGG捏了一把汗，忧虑地问：“这个luka就是简誉程安排的演员吗？”
　　瑜路凡却摇了摇头，肯定道：“不是。”
　　“现阶段看，TGG没有演员。”
　　叶星恒辛辣道：“luka其实一直又蠢又菜，和Burn、Fox相处不是很和谐，只不过前两个赛季还算听得懂人话，这个赛季可能因为要退役，没什么顾虑就直接畜化了。”
　　至于名声？
　　重要吗？
　　黑红也能在他退役后给他带来巨大的流量和收入不是吗？
　　人生阅历第二丰富的常云起回想道：“我记得我看过TGG当年那批青训，其实上单玩的最好的不是luka，但最后被签下的是他。”
　　“那个玩得好的，目前已经是DW的二队队长了，随时接班。”
　　林霜霜资料查阅完毕，摇头道：“不止哦，TGG其实一直只有FOX跟得上于燃哥哥的节奏，其他队友多少差了一个层次……TGG除去于燃哥哥，其他四个都是从青训里选出来的。”
　　叶星恒：“好歹是冠军战队里的中单，简誉程不可能看不出选手性格和潜力能不能上国际战场。”
　　“好家伙，”常云起一脸便秘：“他故意选差的？”
　　瑜路凡说：“也没有很差，太差光靠Burn和Fox是带不动的。”
　　TGG也不是没和国内兄弟战队在半决赛狭路相逢过，但还是胜了。
　　“但是，”她说：“打进总决赛后，他要保证赢不了。”
　　简誉程自己参与做局后谨慎了很多。
　　他没有明目张胆让选手打假赛，显然是从战队建立开始，就已经将每一环该如何实施考虑进去了。
　　OCE后面的势力对合作伙伴不可能没有要求。
　　合作是建立在简誉程的战队能打进总决赛的前提之下的。
　　于是，简誉程把于燃带进TGG做个保底，又招了Fox，剩下的要么性格瑕疵，要么潜力有限。
　　总之，保证能进，但对上OCE，没多少胜算。
　　假赛打了，又没完全打。
　　常云起：“美强惨+2.”
　　Fox长得还行，勉强入围。
　　“他的算盘打得很响，”瑜路凡客观分析道：“选手的全盛状态，理想状态下如果不得伤病，大概能保持三到四年，而Burn才刚刚进入巅峰期，他的天赋是近几年所有选手里最好的。”
　　这也说明，于燃还能为简誉程打工好几年。
　　再加上于燃本身对简誉程心怀感激，就算有别的更有潜力的战队挖人，他也不会跳槽。
　　另一方面，OCE作为一支被“制造”出来的战队，连续四年夺冠，顺利拿下最高荣耀，说明第三方能够长期操盘MOS联赛的对局胜负。
　　这就够了。
　　——他们向潜在客户和合作伙伴展现了自己的实力，自然就会有更多资本滚动进MOS联赛。
　　到那个时候，整个电竞圈将会被资本完全裹挟，密不透风。
　　所有在这个行业谋生的人都将彻底成为工具人，只有少数幸运儿会被资本选中，成为第二支、第三支OCE。
　　当然，TGG所扮演的角色，也会被更多闻到肉味的豺狗取代。
　　到那一步，电子竞技就彻底沦为有钱人打发时间的玩具了。
　　什么信仰、梦想，都将被人遗忘。
　　那时的盛世将如简誉程所愿，谁也不得善终。
　　瑜路凡看着屏幕里正在大玩脏战术的OCE说：“如果今晚OCE夺得冠军，明年总决赛对上的还是TGG的话，第三方势力的局，就做成了。”
　　可能这也是瑜舟最近动作频繁的原因。
　　私人的恩怨、后辈们的前程、电竞圈的清明……
　　扳倒一个扎根深远的资本并不容易，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叶星恒说：“只要OCE成功完成四连，解锁“龙九子”，我们战区的辉煌很快就会被遗忘的。”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记录没被打破前，骂归骂，没人会忘记这段神话。
　　可之后就不一样了。
　　旧神无法给予回馈，新神风头正盛，持续失望的玩家会选择支持谁，显而易见。
　　很残酷，但事实如此。
　　常云起应和道：“是啊，而且MOS制作公司那么狗，龙九子肯定不存在什么全面重置的，顶多换个时装，换个性别，技能稍微做一点调整，也就公测了。而且OCE的那个打野还直接学的J神风格，更方便了。”
　　“唉，”常云起想到这，烦躁地叹一口气说：“明明是为J神准备的，我们战区第一个定制呢！要是明年OCE再赢，五子狻猊可不就是他们的了么！”
　　凡哥听到这，思绪瞬间飞跃回现场，瞳孔震颤道：“……什么？”
　　“本来我最喜欢的就是龙老五的设定，现在……”
　　常云起本来还在念叨，闻言一顿，回忆道：“MOS公司那么狗？”
　　瑜路凡：“下一句！”
　　常云起迷茫地眨眨眼，试探着重复：“……明年OCE再赢，狻猊就是他们的了？”
　　小崽子遭雷劈似的愣在原地。
　　片刻后，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冒犯一般，一下子窜起老高，头发肉眼可见炸了起来，大声道：“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
　　早晨七点整。
　　简誉洋瘫在被窝里，眼神发直。
　　清晨的空气质量不错，窗外蓝天白云，太阳当空。
　　麻雀成堆站在老小区破旧的电线上，唱着歌。
　　不知为何，下边小广场没有像以往周末一样，传来大妈们跳广场舞的土味乐声。
　　气温适中，知了也还没开始滋儿哇乱叫。
　　而且，这个周末，简誉洋正好轮休。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个屁啊啊啊啊！！！
　　简誉洋尖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弹起，抱着头发糟乱的脑壳，以头抢被，乱叫着道：“我他妈到底为什么要答应那个小崽子啊啊啊啊——！！”
　　“我本来可以睡到日上三竿的！！”
　　然后慢悠悠起床吃个饭，追追剧……多么闲适的休息日啊！
　　可惜没如果。
　　作为一个很注重契约精神的社畜，哪怕交易方是一个小崽子，她也要准点完成工作。
　　但她已经半个月没睡过懒觉了QAQ
　　鬼迷心窍要不得、要不得。
　　简誉洋一下下撞着被褥，有节奏地喃喃道：“我的周末、我的懒觉、我的……”
　　简誉洋的房间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敲响。
　　有些苍老的女声传来：“洋洋？怎么啦？叫什么呢？”
　　简誉洋顿住，高声喊道：“没什么！马上就出来啦！”
　　女声说：“那妈妈先去买菜了，吃的就罩在桌子上，早餐一定要记得吃啊，身体最重要！”
　　“知道啦~”
　　很快，外头响起一阵开关门的声音。
　　简誉洋长叹一口气，翻身下床。
　　以极快的速度洗漱完，从罩子底下拿了一个肉馅儿包子，简誉洋出门了。


第78章 Chapter 78   你这只崽，好生……
　　“欢迎您乘坐轨道地铁四号线, 本次列车终点站xxx，下车的乘客请注意…………”
　　“滴…滴…滴……”
　　在关门提示声中，简誉洋背着包姗姗来迟, 快速闪入地铁内, 发挥传统艺能找到个空位坐下, 才歇了口气。
　　几秒后, 地铁载着乘客，缓缓起步。
　　简誉洋将手里剩的三分之一个包子一口闷了, 打开背包，开始检查今天的“交易物品”。
　　至于为什么打引号, 主要还是因为那边需要的东西让人摸不着头脑。
　　在简誉洋看来, 这些东西都是没什么用处的垃圾。
　　——幼崽想要交换的, 是简誉程最后一次回家时接触过或用过的东西，种类不限, 数量尽可能多。
　　所谓赶早不如赶巧, 幼崽的运气就是那么好。
　　小崽子联系她的前一周，与家中断联许久的简誉程忽然回家了一趟。
　　简誉洋当时在上班，回来才听街坊邻居说她哥刚回来, 就被母亲拿着笤帚打出了门, 连行李都来不及拿走。
　　话说回来，简母对儿子这个态度, 也有简誉洋一份功劳。
　　简誉洋因为某些原因，把简誉程当年做了什么事，打上码简单地和老太太说了一遍。
　　她妈虽然文化程度有限，但三观是正的，当即把已经买房的简誉程逐出了家门，拒绝任何经济援助, 目前处于断绝关系的状态。
　　简誉程这个人人品不行，但对于生母还是比较尊重的。
　　料他短时间内不会再尝试回来，简誉洋干脆把他没来得及带走的行李箱里的衣服大卸八块，塞吧塞吧带了出来。
　　数量多，又不重，可以说非常完美。
　　什么？良心不会痛吗？
　　简誉洋：良心？那是什么？能吃吗？
　　更何况小崽子提出的交换物，她想要好久了，可惜没能力搞到。
　　这次交换简直就是以旧换新，稳赚不赔。
　　.
　　而参与本次交易的另一方，已经提前到达了交易进行场所——xx公园。
　　这个公园是瑜路凡根据双方地理位置，进行折中计算后定下来的。
　　现因为时间较早，公园里只有晨练的老人家，几只幼崽便在草坪边缘排排坐，将道路、石凳留给老头老太太们嚯嚯。
　　起得太早，常云起呵欠不断地问：“凡哥，咱们今天要和大姐姐交换什么东西啊？很重要吗？”
　　瑜路凡正在观察地上的蚁群，闻言答曰：“换一点简誉程的东西，这是本次计划的奠基程序，很重要。”
　　瑜路凡被蚂蚁吸引，因为她发现蚁群的行动模式很像代码程序，分工合作、有条不紊，虽然偶有BUG/产生，但也不是不能拯救。
　　有点像神梦泽的生灵。
　　时潜跟着凡哥的视线看向蚁群，疑惑地问：“…凡哥，这群蚂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难道我们要用它们来交换？”
　　“不是，”瑜路凡收回视线，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掏出一个有些鼓胀的信封道：“我们用这个交换。”
　　时潜问：“这里面是什么啊。”
　　瑜路凡拍拍信封说：“对方心仪的交换物，丫丫，说明一下。”
　　林霜霜：“好啊好啊。”
　　她一推眼镜，开始说明：“这两天，丫丫通过一些信息，在网络上锁定了大姐姐以前用过的社交账户，挖掘出一些她的兴趣爱好。”
　　“大姐姐以前也打MOS的，段位铂金，是RTG的忠实粉丝，两年前微博里全是关于RTG的资讯转发。”
　　林霜霜翻开自己的小本本，照着数据念道：“然后丫丫发现，这些微博里关于Jeffrey的资讯占比高达百分之三十，其次是简誉程的，所以推测大姐姐曾经是瑜爸爸的忠实铁粉。”
　　时潜挠挠头，问：“上次不是说大姐姐有可能还和瑜爸爸有秘密联系吗？”
　　林霜霜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我认为，大姐姐已经从铁粉进化成金刚石粉了。”
　　常云起看向神秘的信封问：“那这个信封里是J神的……？”
　　“哼哼哼，”瑜路凡自信一笑，晃着信封道：“爸爸的签名哦！”
　　幼崽们：“哇——！”
　　J神的签名！
　　好想拥有！
　　林霜霜捧着脸颊感慨：“有哪个粉丝能拒绝偶像的亲笔签名呢。”
　　更何况，偶像已经退圈，就算认识也不好名正言顺地要签名。
　　又因为偶像名气过大，曾经留下的二手签名价格都被炒上了天，贫穷的社畜显然无法负担。
　　所以简誉洋来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几只幼崽身后传来：“不好意思啊，我迟到啦！”
　　只见简誉洋急匆匆走过来，将背包打开，拎出里面的袋子说：“你们要的东西都在这了，还是那句话，只要不犯法，姐姐不会管你们做什么的。”
　　叶星恒上前接过袋子，乖巧道：“谢谢姐姐呢。”
　　“嗯嗯，”简誉洋敷衍地应了一声，眼睛已经克制不住瞟到某只崽子手中捏的信封上了。
　　瑜路凡这才不紧不慢站起来，走到简誉洋面前，拎着信封摇了摇。
　　简誉洋眉开眼笑，就要伸手去接——
　　接了个寂寞。
　　不对！
　　时常被剥削的简誉洋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要被套路的社畜预感。
　　她毫不犹豫，立马快速伸手再次进行信封主权争夺。
　　几个回合后，才惊觉这人类幼崽站在原地不动，就能游刃有余应付她的动作。
　　从小崽子的眼神里，简誉洋甚至看到了淡淡的怜悯。
　　瑜路凡：长这么大身手还这么迟钝，一定是幼崽时期没有吃好，好惨好惨。
　　简誉洋在这种诡异的眼神注视下，停了动作，幽怨道：“你这只崽，好生过分。”
　　“姐姐别生气嘛，我还有几个问题想咨询一下。”
　　瑜路凡忽略简誉洋怨气十足的眼神，将信封背到身后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你和瑜舟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们之间是否存在契约关系？你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吗？”
　　简誉洋闻言，脸一酸，小声哔哔：“我就知道这个签名没那么容易拿……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敏锐的吗。”
　　这问题，明摆着是确认了她和瑜舟之间有联系，才能问的这么斩钉截铁。
　　瑜路凡歪了歪头，说：“请开始作答。”
　　“好吧。”
　　“第一个问题。”
　　简誉洋干脆学幼崽们一样，一屁股坐到草坪上，才说：“其实我也就一年多前偶然见过你一面而已，之后是从程总…就是程宴的口中得知你的病好了，成了个小机灵鬼，他还给我偷拍过你的照片，所以那天一眼就认出来了。”
　　其实程宴还说，这孩子邪性的一批，千万不能在她面前起坏心或者撒谎——没用，还会被小崽子用自己的方式锤一顿。
　　简誉洋当时回复的比较官方，似乎是——
　　【听起来，程总似乎颇有心得体会？】
　　程宴就发了一串省略号，不说话了。
　　看见这崽子的一瞬间，简誉洋条件反射想起这么一段聊天记录，所以那天全程没敢骗人。
　　只是没把事情全部说完而已。
　　这不就又被找上门，要榨干她所有信息了么。
　　简誉洋求生欲满满地甩锅：“你要算账得找程总，我只是一只牛马而已。”
　　瑜路凡点点头，没有拒绝。
　　“第二个问题嘛，”简誉洋苦恼地挠了挠头：“其实我身边总是不定时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我不确定那天有没有，我是怕你被他们发现。”
　　叶星恒闻言，下意识看了瑜路凡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心里有了猜测。
　　只听简誉洋有些为难地继续道：“接下来的问题，那可说来话长了，能不能先……”
　　瑜路凡摇了摇手中的信封，提醒：“这可是Jeffrey的签名哦~”
　　“……”简誉洋：“……”
　　她屈服道：“……我说。”


第79章 Chapter 79   哦，原来你也知……
　　两年前。
　　RTG刚解散不久, 简誉程回家暂住。
　　有一天夜里，简誉洋被雷暴雨的巨大响动吵醒，正好感觉膀胱不大妙, 便打算去个厕所。
　　刚把门打开一条缝, 就看到简誉程立在窗户边。
　　她的方向正好能看清男人脸上的表情, 被吓得不轻。
　　这个平日里衣冠楚楚的男人, 此刻面部狂喜与阴毒混杂，产出了一种正常人看到就会被精神污染的神色。
　　他额角青筋暴起, 嘴巴一张一合，正在给人打电话。
　　这个表情, 让简誉洋觉得他像个神经病。
　　然而, 在不小心听到通话内容后, 简誉洋发现自己侮辱神经病了。
　　他分明是个不可回收垃圾才对。
　　“鬼知道他现在在哪，可能暴毙J国街头了吧哈哈哈……”
　　“钱？我给我妈和我妹留了点, 剩下的都是启动资金。”
　　“其实有失误, 但许亦柔那个女人死得太及时了，他早点去死，还能和许亦柔团聚不是？”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她……话说那个小孩人呢？能不能想办法把她——”
　　“轰隆——！”
　　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天际, 带来惊雷。
　　简誉程的面庞被电光照亮, 简誉洋看清了他精神亢奋到赤红的双眼，以及嘴角牵着的, 几乎裂到耳根，扭曲至极的弧度。
　　他宛如从十八层地狱爬出的恶鬼。
　　有那么一瞬间，简誉洋甚至闻见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腐烂淤泥的腥臭。
　　后面他说了什么，简誉洋毫无印象。
　　直到简誉程离开，她才慢慢缓过神来。
　　作为RTG队员家属，简誉洋当然知道许亦柔是谁, 几乎瞬间明白了简誉程在说什么。
　　然后，她冲进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
　　……
　　时隔两年，每每回忆这个场景，简誉洋记得最清楚的，还是简誉程那张修罗般可怖的脸。
　　“当年的事情，我只知道是简誉程策划的，受害者是Jeffrey一家，其他的真的不清楚了。”
　　简誉洋用鼻子呼出一口气，轻声继续说：“那时候我大二，很幼稚，但我知道是Jeffrey带着哥哥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们家的恩人。”
　　“要不是RTG，我连读大学的学费都凑不齐，高考就是我的终点。”
　　那时候，简誉洋觉得自己面前的路似乎只有两条——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享受简誉程提供的优渥条件，有朝一日他坠机，自己就跟着坠亡。
　　或者，从那一刻起，和简誉程带来的一切彻底一刀两断，今后再穷困潦倒，也只能靠自己活下去。
　　简誉洋：“我做出了选择。”
　　……
　　那晚，简誉洋一夜未眠。
　　下定决心后，她避开了她哥，找RTG的上单吴桐要到瑜舟基地外的常住地址，开始了长达将近一年的蹲守活动。
　　在这一年里，简誉洋不再接受简誉程的帮助，上学之余开始兼职补贴家用，再加上奖学金，勉强能维持家庭开支。
　　终于有一天，简誉洋在下班后来进行日常蹲守活动时，人品爆发，遇上了蹲了一年没能蹲到的人。
　　简誉洋自诩Jeffrey铁粉，却没能第一眼认出偶像来。
　　那时候的瑜舟，和他怀里抱着的女孩，一大一小，两人眼睛漆黑无光，在冷白路灯的照射下，让人觉得他们的皮肉都是冰冷的。
　　像工厂批量生产的人偶，没有丝毫活气。
　　和一年前所向披靡的队长判若两人。
　　简誉洋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堵住了瑜舟的去路，呆愣愣将银行卡举在瑜舟面前。
　　简誉洋下意识想要后退，又兀地想起此行目的，一时进退两难。
　　男人被挡住去路，终于有了正常人的反应。
　　他微微皱眉，将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问她是谁，想做什么。
　　然后简誉洋也不知怎么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整年压在她肩上的负罪感、学业和赚钱养家带来的压力，让她的情绪早已到达了临界值。
　　简誉洋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明明不是她做的，却要她来负责。
　　她更不明白，家中一直以来顶梁柱般的哥哥，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而她自己，靠简誉程的资助活了这么多年，一年以来甚至没有找简誉程当面对峙的勇气，只敢拿着这么一点钱，妄图通过它，换取自己和妈妈的清白。
　　……多么卑劣自私的愿望。
　　一年到头，她需要瞒着简誉程打工，需要争取奖学金，需要时刻注意瑜舟的消息……
　　被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折磨得所剩无几的理智，终于在见到瑜舟的那一刻，崩了。
　　就像是被流放的罪人终于到了审判之地，来到天秤之前，可以暂时停下忏悔，等待神明的审判。
　　简誉洋当时用支离破碎的语言讲述着事情的经过，不断重复着对不起。
　　在这期间，瑜舟就像一座雕像一般，面色平静，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仿佛简誉洋正在说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只是在简誉洋哭完之后，淡淡开口道：“把这些钱给我，然后呢，休学？”
　　想法被猜中，简誉洋抽噎着愣住。
　　瑜舟也没管她什么反应，继续平静地陈述事实：“无论你拿什么给我，都换不回我妻子的命，也不可能让我的孩子好起来。”
　　“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
　　简誉洋焦急地抬起头，却对上了孩童那双空洞的眼，再说不出一句话。
　　【话说那个小孩人呢？能不能想办法……轰隆——！】
　　简誉洋打了个寒颤，狼狈地低下头。
　　半晌，卑微地询问：“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一点。”
　　“我不需要你的弥补，”瑜舟说：“但我可以给你提供三个选择。”
　　简誉洋一顿，傻兮兮重复：“……三个？”
　　瑜舟微微点头，直接道：“一，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你把这钱拿回去继续学业，如果简誉程能把这件事的相关线索藏一辈子，我动不了他，那你们母女就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简誉洋当时斩钉截铁地说：“他斗不过你的。”
　　本就是在瑜舟庇护下羽翼渐丰的雏鸟，却忘了受过的恩泽，贪得无厌，想要取代他的一切。
　　多么可笑。
　　简誉洋似乎听到瑜舟轻笑了一声，却没多少实感。
　　接着，男人给出了第二个选择。
　　“二，我可以随你的愿，收下这笔钱，算是你们母女的清白费，”瑜舟说：“你休学，可以，如果有朝一日简誉程露出马脚，我可以把你们母女二人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往后怎么活，看你自己造化。”
　　第二个，就是简誉洋来之前能想到最好的结局。
　　可瑜舟却说，还有第三个选择。
　　这么想着，就听男人说：“三，钱我收下，你可以继续读书，生活费和学费由我暂时承担。这笔钱，等你工作后，需要分期归还。”
　　简誉洋惊得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瑜舟似乎洞察了她所有心理活动，平静地说：“当然，这是有条件的。”
　　“条件是从明天开始，和简誉程断绝关系，并在我需要时，站到他的对立面，将简誉程所做之事公之于众，和过去彻底做个了断。”
　　简誉洋迷茫地问：“为、为什么……”
　　刚才大哭一阵，有听到这个消息，她彻底断片了。
　　瑜舟反问：“你怎么选择。”
　　“我、”简誉洋咬着牙，深吸一口气道：“我选三…我想选三。”
　　瑜舟闻言，扯了扯唇角，似乎想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那么冷漠。
　　“正确的选择。”
　　他说：“这件事是简誉程自己做的事，和你们没有关系，不要用他人的过错惩罚自己。”
　　“也不要用人生作为代价，替一个渣滓赎罪，没意义。”
　　……
　　说到这，简誉洋揉了揉发红的眼眶，说：“那时候只觉得天上掉馅饼，感觉自己可以继续上学了，还能名正言顺和人渣断绝关系，简直太好了。”
　　她吸了吸鼻子道：“现在回过头想想，如果那时候没人推我一把，我和妈妈绝对没有魄力和简誉程断得那么干净利落。”
　　她找瑜舟，本是抱着放弃一切的心态，却反倒被他帮了一把。
　　瑜舟什么都知道。
　　简誉洋坚定道：“他这辈子都是我的偶像！”
　　林霜霜和时潜在一旁，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呜呜呜……太感人了！”
　　平复好心情，简誉洋转过头，就看到那双和瑜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其中没有空洞，亮晶晶的，很漂亮。
　　简誉洋笑道：“虽然和你接触不多，但我觉得，你和瑜舟真的很像。”
　　父女二人的心里，仿佛天生有一杆精准到微米的量尺。
　　这杆量尺立在个人情感之外，准确丈量着善与恶——对于罪恶之人，绝不饶恕，对意外卷进世故里的无辜者，绝不迁怒。
　　他和她都会用自己的方法，尽可能庇护身边每一个无辜的人。
　　瑜路凡无情吐槽：“这句话我已经听腻了。”
　　“哈哈哈哈——！”
　　简誉洋哈哈笑了一阵，又道：“不过，你的病好了，真是太好了。”
　　这只小崽子好了，瑜舟才有变好的可能。
　　“关于最后一个问题，瑜舟在做什么，”简誉洋晃着腿轻松道：“当然是在为更好的明天而奋斗啊。”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了，不是吗？”
　　瑜路凡挠挠脸，递上信封，拍了拍简誉洋的肩膀道：“签名给你，你很棒！谢谢啦。”
　　简誉洋差点喜极而泣，边接过信封，边小声道：“一滴都没有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无论是眼泪还是信息，都没了。
　　信封到手，她一刻不敢久留，朝幼崽们挥手道：“那我先走了啊！你们注意安全！”
　　说完，飞快消失。
　　等简誉洋离开后，常云起才神色复杂地说：“凡哥，你有J神的签名怎么不先和我们分享分享，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迹呢……”
　　就连x鱼上挂售那些签名周边，价格都被炒到中五位起步了。
　　叶星恒赞同地点点头，难得跟道：“如果可以，我也想要J神的签名呢。”
　　林霜霜：“那丫丫也要！”
　　时潜：“那我也！”
　　“……我以为只有大姐姐一个人有这种奇怪的爱好。”
　　瑜路凡挠挠脸，对于小伙伴们想要这个有些费解，不过还是爽快道：“你们想要的话，我也可以撕给你们啊。”
　　常云起：？
　　常云起：“撕？”
　　“家长签名嘛，”瑜路凡耿直道：“家庭作业经常需要的啊，我给大姐姐的是随堂小测试卷。”
　　你问试卷为什么会在瑜舟房间？
　　因为那是瑜路凡入学后第一次随堂检验，瑜舟认为非常有纪念价值，签名给老师检查完后，便好好收了起来，存在书柜里。
　　瑜路凡最近手头又正好没有更合适的作业可以拆了送人，就去抽了一张当做和简誉洋交换的物品。
　　想到这个，瑜路凡有些为难地皱起眉，道：“但是再拿爸爸收起来的作业，就有可能被他发现了。”
　　瑜.小破棉袄.路凡本能地不想让爸爸发现自己遛进过他的房间。
　　瑜路凡深沉道：“那样的话，感觉有点对不起他呢。”
　　常云起：“……”
　　叶星恒：“……”
　　林霜霜：“……”
　　时潜：“……”
　　哦，原来你也知道啊。
　　.
　　简誉洋回到家，不顾母亲的呼唤，匆匆进入卧室，迫不及待拆开信封。
　　她颤抖着手拿出里面的纸张，小心翼翼展开一看——
　　【神一年级一班第一次数学随堂小测试卷。】
　　【姓名：瑜路凡  学号：xxxxx  分数：100】
　　【[大拇指图片]，Very Good！】
　　【瑜舟】
　　【已阅】
　　简誉洋：？
　　简誉洋人傻了。
　　她的双手颤抖，捧着确实带着偶像签名的试卷，不知所措。
　　最终，简誉洋哇了一声，高声哭喊：“妈——！有熊孩子欺负我呜呜…呜呜呜呜！”
　　早上白哭了……可恶啊！
　　.
　　“阿嚏——阿嚏……”
　　已经到达老弄堂的小崽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疑惑地揉着鼻子。
　　常云起幽幽道：“被人骂了吧，奸商。”
　　瑜路凡面无表情看向他，道：“你说什么？”
　　常云起：“……我说凡哥英明神武，盖世无双。”


第80章 Chapter 80   一切准备就绪……
　　仔细想想, 作业也没什么不好。
　　如果未来凡哥成了职业选手，那这张集新神、旧神签名为一体的纸，可就有价无市了。
　　常云起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于是双手置于胸口比心道：“凡哥哥, 你不拘小节的模样我好喜欢, 下一次考试的试卷就留给我吧~”
　　林霜霜嫌弃地说：“噫……小云起你的节操已经碎掉了。”
　　瑜路凡大方地摆摆手, 说：“义务教育年限还那么长，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到时候随便挑。”
　　常云起竖起大拇指，彩虹屁张口就来：“凡哥威武, 格局真大！”
　　嘴上闲聊, 几只幼崽的腿也没闲着, 正在往弄堂深处走去。
　　瑜路凡以前把这当做地盘溜达了不知道多少圈，对一草一木都极其熟悉, 任何细微变化都无法逃过她的眼睛。
　　在她眼里, 老弄堂依旧是RTG刚离开时的模样，高墙绿瓦，只是植被稍有变化, 石板路磨损更严重了些。
　　弄堂虽然还是那个弄堂, 但凡哥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豆丁了。
　　生长期的人类幼崽几乎一天一个样，瑜路凡长高了, 也长开了许多。
　　同样，她的气质其实也有了不小的改变。
　　刚从神梦泽出来的时候，瑜路凡虽然在努力做个人，但由于没有小光球的记忆支撑，只是将神梦泽的生活生搬硬套到人类社会，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重点是RTG的网瘾少年们…也不是什么特别正常的人类, 双方相性非常不错，也导致整个基地氛围肉眼可见的歪斜。
　　现在就不一样了，瑜路凡已经进化了。
　　和小光球融合，是凡哥2.0版本。
　　进入校园后的凡哥，则是3.0版本。
　　瑜路凡觉得，3.0的她或许偶尔出格，可总体来说，“人”做得还是很不错的。
　　出乎她预料的是——居住在这的老人家也都还记得她。
　　老头老太们看到她，立马热情道：“诶呀，这不是小顾他们家的小姑娘嘛！回来啦？要不要到婆婆家吃点东西？”
　　爽朗的声音一下吸引来了更多人的关注。
　　“哟，小姑娘回来啦？这几个月小顾他们过得怎么样啊，会不会回来呀？”
　　“是啊，没了余火小子给咱这群老头老太唱曲听，这几个月别提多无聊了！”
　　“我听我孙子说小顾他们那个什么战队打出成绩了？能上电视吗？把频道告诉我们，到时候我带全家捧捧场。”
　　“诶哟，这个小闺女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你们吃饭了没？快到饭点了，要不要来奶奶家凑合一顿？”
　　瑜路凡一一礼貌回应后，带着同伴们，熟门熟路往当初的秘密基地找去。
　　林霜霜拿着手机摆弄一阵说：“丫丫之前让王小胖他们过去了，现在应该快到了。”
　　常云起一头雾水地问：“今天的计划到底是什么？王小胖是我们的合伙人？”
　　林霜霜一蹦一跳，神秘兮兮道：“别着急，一会儿就知道了，控制好情绪，别太激动。”
　　叶星恒从踏入弄堂开始就没有说话，一直忙着四处张望。
　　他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这里的所有事物都让他感到新奇。
　　路过一片植被时，叶星恒看到灌木的枝叶不自然地动了动，还未等他仔细观察，一只皮毛发亮的神气黑猫就从其中窜出，直奔幼崽而来。
　　时潜眼尖道：“是初元！”
　　初元很给面子：“喵~”
　　它轻快地跃至瑜路凡面前，盘着尾巴蹲着：“喵~！”
　　瑜路凡也和它打招呼：“哟，初元，好久不见。”
　　林霜霜和时潜对他们凡哥能跨物种无障碍沟通的本领见怪不怪。
　　常云起和叶星恒却是头一次领教。
　　常云起震惊道：“这是什么操作啊？！”
　　叶星恒眼睛一下就亮了。
　　啊，是猫猫啊。
　　而此刻，瑜路凡已经和黑猫初元完成初步沟通。
　　初元迈着优雅的步子，在每个幼崽脚边转了一圈，记住他们的味道后，回去扒着瑜路凡的腿，讨抱。
　　瑜路凡满足了它的心愿，托起比上次见面时圆了不止一圈的大肥猫。
　　初元灵活地攀到幼崽的肩膀上挂起，自觉做一条猫毛围脖。
　　幼崽们跟随凡哥，钻过灌木丛下方隐蔽的洞，来到秘密基地。
　　比起几个月前，这里的流浪猫又多了不少，或坐或卧，晃着尾巴晒太阳。
　　常云起已经很自然的加入了它们，一起晒太阳。
　　叶星恒忍不住蹲下，试探着对一只白色长毛猫伸出爪子。
　　猫咪很给面子，主动将头蹭了上去：“喵~”
　　叶星恒眯起眼睛，特满足。
　　果然，毛绒绒什么的，最棒了。
　　几分钟后，王小胖一行摸了进来。
　　由于身材过于圆润，王小胖差点被卡在洞口。
　　林霜霜暴言：“王小胖，你比之前更胖了，你要改名叫大胖吗。”
　　王小胖摸了摸油肚，并不生气，反而嘿嘿一笑道：“凡哥，今天有什么安排，尽管告诉我们。”
　　自从RTG搬走之后，他们的生活也少了很多乐趣，难得逮到造作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瑜路凡清了清嗓子说：“既然人已经到齐了，我们就来开一个简短的作战会议。大家找地方坐。”
　　幼崽们在猫咪中间见缝插针，将自己挤了进去。
　　幼崽和猫咪排排坐，一起看着中央的发言人。
　　这略显滑稽的一幕如果被人拍下，一定能成为治愈系网红图片。
　　瑜路凡开始陈述：“这次行动，我们的主要目的是确认简誉程的日常活动范围和起居场所。”
　　“本次行动的难点有三个，第一，我们暂时无法掌握这个人的行踪，”她说：“据丫丫得到的最新情报，这个人目前就在S市内，所以我们需要借助初元的力量，用最快的速度进行定位，从而掌握这个人大致的行动轨迹。”
　　流浪动物嗅觉灵敏，行动轻便，行踪遍布整座城市，动物与动物之间还有特殊的联系方式。
　　寻求它们的帮助，比瑜路凡等人头铁自由行来得高效靠谱。
　　当然，前提是拥有一个能跨物种沟通无障碍的队员。
　　“第二，他是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瑜路凡严肃强调道：“他的身体素质比我们强很多，所以我们不能和他产生任何打照面的冲突。另外，这个人活得很谨慎，如果在任务过程中看到他，请务必第一时间躲开……丫丫。”
　　林霜霜会意，从书包里拿出早已打印好的简誉程的照片，依次发给幼崽。
　　猫咪们也好奇地凑到幼崽们跟前，一起观看。
　　瑜路凡：“这就是我们这次任务需要规避开的人，一定要记住他的长相。”
　　初元：“喵~喵喵~”
　　瑜路凡给予肯定答案：“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三点，由于本次搜寻地图过大，可能还需要扩充队伍才行。”
　　初元：“喵！”
　　“你是说狗狗？”瑜路凡挠了挠下巴道：“应该没有问题，麻烦初元现在去联络吧。”
　　初元站起来，抻了个懒腰，神气道：“喵——！”
　　刚才还懒洋洋的猫咪们纷纷站起，不一会儿就跟随着黑猫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王小胖等人已经被刚才的一通操作惊呆了。
　　半晌才缓过神来，问：“这……凡哥，你听得懂它们说话？”
　　瑜路凡给出肯定回答。
　　王小胖：“卧槽，太牛了吧！这是超能力吗？！”
　　瑜路凡说：“这是天赋技能，无法觉醒。”
　　王小胖有些失望。
　　时潜好奇道：“凡哥刚刚和初元说了什么？”
　　瑜路凡解释：“初元说它的小弟不够多，想要提高效率需要和其他首领进行合作，这附近有一支体量庞大的流浪狗狗兵团，初元去联系了。”
　　幼崽们星星眼：“呜哇——！”
　　他们这是在拍电影吗？好叼！
　　一刻钟后，初元折返，一只体型庞大的流浪犬紧随其后。
　　初元将它带到瑜路凡面前。
　　大狗勾上前嗅了嗅女孩的气味，主动释放出友好的信号：“汪唔——”
　　瑜路凡蹲了下来，和它平等交流：“感谢参与，我需要你的力量，可以用食物作为回报。”
　　大狗勾摇了摇尾巴：“汪！”
　　瑜路凡：“每一个小弟都有哦，你可以记住我们的气味，你的小弟找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得到食物。”
　　大狗勾打了个圈，主动卧在瑜路凡身边，代表成交。
　　很快，它将小弟们呼了进来。
　　幼崽们看着不断涌入的动物，眼睛再次直了。
　　从这些犬类的皮毛及体格来看，这是一支强大的犬类联军，服从度和秩序感都非常优秀。
　　毫无疑问，它们是流浪同盟中的佼佼者。
　　而此刻，犬类联军在老大的指挥下，排着队依次嗅过所有幼崽的味道，才各自找地方卧下，吐着舌头等待命令。
　　王小胖夸张道：“它们也太酷了吧！！”
　　初元骄傲地挺起胸膛道：“喵喵！”
　　瑜路凡给予肯定：“嗯嗯，初元最棒！”
　　“喵呜~”初元在地上打了个滚，才去往自己的位置。
　　基地一下安静了下来。
　　如果这时有外人误入，一定会被此情此景所震慑。
　　数不清的猫猫狗狗混在一起，却没有发生猫狗战争。
　　它们安静地伏在草坪上，共同将一个幼崽围在中间，等待着她发号施令。
　　瑜路凡利落打开简誉洋给的袋子，将里面的衣物碎片分成小堆，分别放到不同的方位。
　　做完这些，瑜路凡才说：“记住这个味道，帮我寻找这个人的活动区域和真实落脚之地。”
　　她指了指一旁的幼崽们，说：“我的同伴们将会协助你们进行记录并绘制地图，完成任务后，到这里集合，开始整合情报。”
　　瑜路凡刚说完，动物们就已经开始有秩序地分组，轮流嗅着衣服碎片，将气味记住。
　　幼崽们眼睛发亮，显然对于马上就要做的事情特别感兴趣。
　　谁能拒绝和动物特工队一起行动呢。
　　幼崽们开始在动物分组中进行选择。
　　林霜霜每路过一个组别，就问一句：“你们愿意和丫丫合作吗？”
　　有的动物表现冷淡，有的积极给予回应，林霜霜选了一组最热情的加入进去。
　　常云起扫视一圈，直直走到了另一群动物中，站定。
　　时潜被一支全是狗子的组主动邀请，于是从善如流进去了。
　　叶星恒则选择了白色长毛猫阵营，继续沉迷撸猫。
　　王小胖几人也各自选择了不同的组别。
　　一切准备就绪。
　　瑜路凡抱着初元，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出发！”
　　“喵~！”


第81章 Chapter 81   正经人谁写日记……
　　为了不引起居民的注意, 作战小分队都是从弄堂一个偏僻角落的一道有洞的墙那钻出去的。
　　王小胖的肚腩太大，实在过不去，只能自己一个人绕路, 往正门出去汇合。
　　看着幼崽们分别离开后, 瑜路凡才带着初元和犬类首领——六毛, 以及一群小兵翻了出去。
　　瑜路凡打开xx地图, 搜索了一下自己将要负责排查的片区，挠了挠下巴。
　　简誉程频繁活动的位置从互联网上能查到两个。
　　一个TGG基地, 一个是简誉程为了组建战队而创办的传媒公司。
　　TGG所在的住宅区很是豪华，且占地面积庞大, 光大门就有六道, 围住宅区绕一圈都需要花费数小时。
　　林霜霜就是按照这六道大门给特别行动小队们规划的搜索计划。
　　而瑜路凡作为行动发起人, 则要去位于商业中心的传媒公司看看，补全另个一方向的活动范围信息。
　　成为人类幼崽后, 长距离翻墙越瓦对凡哥来说, 也颇具挑战。
　　初元提出分头行动的建议，它知道商圈不远处有一片老住宅区，可以在那会和。
　　于是, 瑜路凡选择了最朴实的出行方式。
　　和初元、六毛约定在老居民区见面后, 在公交站上了直达车。
　　到站之后，瑜路凡仰起头, 观察了一阵这个与旁边商圈格格不入的老旧居民区。
　　初元说，在这里有房的人，内心都有一个暴富的梦想，因为他们的穷困和富有，就在城市发展战略制定团队的一念之间。
　　瑜路凡对这种赌狗行为不置可否。
　　不过老居民区参差落错的住宅结构倒是给她提供了很大发挥空间。
　　瑜路凡把小兵们往不同方向四散出去，自己带着初元和六毛抄近道快速来到传媒公司附近。
　　忽然, 六毛鼻子耸动一瞬，朝一个方向吠了两声。
　　瑜路凡机敏地看了过去，不由扬起眉。
　　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快步走出凡间传媒的写字楼，期间举着手机，激烈地和对面讲着什么。
　　瑜路凡站在这都能直观感觉到他身上的焦虑和暴躁。
　　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简誉程。
　　常云起说的没错，今天确实是个吉日。
　　简誉程的行走速度很快，应该是在忙着办什么事，没多久就上了一辆豪车。
　　瑜路凡顺手拍下车牌，发到特别行动小组的群里，正要动身，却被六毛挡住了腿。
　　六毛：“汪汪！”
　　还记得你刚刚跟大伙说了什么吗！
　　猥琐发育啊！
　　瑜路凡眼神漂移一瞬，挠挠脸道：“嘿呀，首领拥有自由行动的特权，机会难得，先上再说！”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今天必有重大收获。
　　一只崽和两只动物快速来到简誉程之前的停车位，六毛嗅了嗅，记住气味后，趴到地上，吠了一声。
　　初元毫不客气跳到了它的背上。
　　六毛又眼巴巴看向瑜路凡，发出邀请：“汪汪！”
　　瑜路凡犹豫道：“我不轻的。”
　　六毛晃了晃尾巴，站起身来向幼崽再次展现它健壮的体格：“汪！”
　　作为大型犬中的佼佼者，六毛驮一个幼崽加一只猫，绰绰有余。
　　瑜路凡没再坚持，跨坐上去，圈住了狗狗的脖颈道：“六毛，超棒！”
　　初元再次蹦上了幼崽的肩，扬起脑袋，对分散的同伴们进行命令下达：“喵呜——！”
　　集合——！
　　六毛后腿往后退了半步，猛地蹬地，载着幼崽如风一般冲了出去。
　　瑜路凡对高速非常适应，熟练地将双腿收于六毛的腹部，伏着上身，一瞬不瞬盯着前方。
　　之前分散开的小兵们逐渐从四面八方赶来会合，整齐地排列成扇形，跟在老大身后飞奔。
　　为了快速，它们不可避免与人群产生了接触，却没有撞人，只是身手敏捷地在人群中穿梭自如。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一个左拐弯消失在了前方。
　　目击者们简直被惊掉了下巴。
　　“卧槽——！！”
　　“卧槽卧槽——！！”
　　有人反应神速录下这段视频，配文发送——
　　【卧靠！风驰电擎！】
　　【可恶啊，被人类幼崽装到了！！！】
　　当天，几个词条窜上热搜。
　　#S市CBD惊现宠物护送军团！#
　　#骑狗上街需要考驾照吗#
　　#谁能拒绝一条可靠的大狗勾呢#
　　.
　　半小时后，一人两宠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的旁边看到了简誉程的车。
　　瑜路凡找了个视觉死角藏起来，几乎瞬间想好计划，快速道：“简誉程肯定有急事，待不了太久，你们带着小弟进去快速定位，初元注意一下简誉程的动作，等他离开后，从通风口潜进去，或者想办法破窗，带走被他动过或者留下的东西。”
　　想到叶星恒强调的精神领域，瑜路凡又补充道：
　　“可以适当弄乱他的家具，制造一点混乱的视觉效果，注意不要被摄像头拍到，我在这里等你们。”
　　初元和六毛领命，带着小弟们从各处围墙钻了进去。
　　瑜路凡退后两步，扎进绿化带里的草坪里，盘腿坐下，默默等待。
　　不久后，初元迈着优雅地步子小跑回来，嘴里还叼着一个小型黑色防水袋。
　　瑜路凡从兜里掏出手套，严谨地带上，才接过来打开，发现里面装的是一款已经过时的手机。
　　初元汇报：“喵喵喵……喵！”
　　他回去就是为了藏这个东西，所以我拿出来啦。
　　瑜路凡试着开机，成功了，等到开机动画过去，锁屏壁纸显现。
　　手机没插卡，电量很健康，显然一直有人在续。
　　壁纸是一张两人入镜的自拍，只一眼，她就忍不住皱起眉。
　　因为那是她爸她妈。
　　这种私人的照片简誉程大概率弄不到，所以这是……瑜舟或者许教练的手机。
　　简誉程怎么拿到的？
　　他又用这个东西做了什么？
　　瑜路凡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背板有被打开过的痕迹，估计做过信号屏蔽处理。
　　瑜路凡试着用瑜舟和许教练相关的信息解锁，却接连失败。
　　眼看机子就要锁定，不确定会不会给简誉程发送什么信号。
　　瑜路凡停顿一下，呼出一口气，重新输入了一串数字——
　　锁屏开了。
　　桌面壁纸是RTG的LOGO，一只飞翔的火鸟。
　　密码是两年前MOS全球总决赛的日期。
　　显然被简誉程改动过。
　　可惜叶星恒不在这，瑜路凡暂时无法理解简誉程是出于什么心理，只修改了密码，却不动手机中的其他设置。
　　瑜路凡决定改天再问，她先点开了相册，发现相册中都是一些角度奇怪的视频。
　　随意点开几段，画面中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双方拿英语进行谈判。
　　里面黑话和代称太多，瑜路凡没听太懂。
　　将相册快速划到最底下，看到最后一个视频的预览画面时，瑜路凡忍不住一顿，抿住了唇。
　　犹豫片刻，她选择点击播放。
　　视频由静态变为动态，连绵不断的雨声从中传出，画面也因为大雨而变得有些朦胧模糊。
　　可以听到记录者在大口喘着粗气，手一直不停抖动，导致画面不停晃动。
　　而被记录的人，却始终一动不动蜷在湿淋淋的地上，生死未卜。
　　瑜路凡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短暂停了一会儿，才重新跳动起来，不可避免带来一阵酸酸的刺痛。
　　视频画面就这样保持了好一会儿，一阵压抑扭曲的笑声忽然从雨声中传出。
　　记录者开始朝地上不知死活的人走去，然后是衣料摩擦的声音，他蹲下了，近距离拍摄着地上那人的状况。
　　虽第一眼就早有预料，但真正看清时，瑜路凡还是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胸口腾起的暴躁情绪。
　　因为地上的人，是瑜舟。
　　他浑身被雨水淋湿，身上有多处青紫，头发狼狈地黏在脸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一片。
　　而他头部所接触的地面，有红色的液体顺着发梢走向不断浸出，又被雨水稀释、流动开，在地面上氲出大面积的淡红。
　　扭曲的声音再次响起：“瑜舟啊瑜舟，看看你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没想到自己还有今天吧？哈哈，不记录下来反复欣赏，实在太可惜了。”
　　“你的东西我就拿走咯，你那么大度，肯定不会介意吧？放心，我会好好使用的……”
　　“如果你没被人发现，死掉了，我会帮你告诉许亦柔，让她去认领你的尸体的…哈哈…不用谢我，都是兄弟嘛。”
　　对于这番无耻发言，瑜舟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他语气松快：“再见了，亲爱的瑜队。”
　　视频就此结束。
　　“嘶…”
　　小崽子忍不住龇牙咧嘴地揉起自己的后脑勺，感同身受地疼了起来。
　　揉着揉着，却不由垂下脑袋，没了动静。
　　初元担忧地跳到小崽子的腿上，蹭了蹭她：“喵？”
　　六毛由于体型过大，不敢有太过的动作，只是拿鼻子拱了拱小崽子的手：“呜？”
　　瑜路凡沉默片刻，忽然道：“神梦泽的生灵体内没有血，所以我不太清楚……受伤流血是不是很难受啊？”
　　对于流浪动物来说，受伤流血可是致命的，初元给了肯定地答复：“喵！”
　　小崽子又不吭气了。
　　半晌，抬起爪子用力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她用平静地声音问：“可以拜托你们帮我个忙吗？”
　　六毛和初元人性化地点了点头。
　　“找个机会，”瑜路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给他开个瓢，让他萎缩的大脑敞亮敞亮，如果方便，再暴揍一顿。”
　　六毛有些犹豫地看向初元。
　　初元：“喵~”包在它身上。
　　六毛：“呜汪？”伤害人类不太好吧？
　　初元：“喵喵~”谁让他惹老大生气的。
　　六毛：“……汪汪？”你就这么惯着她？
　　初元炸毛，跳起来给了六毛一爪子：“喵！！”做不做！
　　六毛哀嚎一声，吐着舌头又看了女孩几眼。
　　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亲切气息，和与生俱来的血脉压制让它低下了头。
　　“汪！汪汪汪汪！”
　　做，做他爹的！
　　而旁边，瑜路凡又点开了备忘录，就看到里面存满了密密麻麻，标有不同日期和款项的便签，随意挑一个点进去，除去款项介绍后，还有各种各样的合同票据图片留存。
　　日期都是近两年的，简誉程明显是一直在使用这个赃物，记录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项目。
　　每看一条，瑜路凡的脑子里就会响起一道声音——
　　【快乐牢狱生活+1+1+1……】
　　也算是意外收获。
　　瑜路凡面无表情放下手机，杵着膝盖沉思。
　　——她有些兜不住了。
　　这些证据的信息量很大，在她手里却很难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于是，瑜路凡愉快地决定再加一个行程。
　　捅了娄子，凡哥找不了妈妈，但是爸爸也还是可以凑合的。
　　瑜路凡从草坪上爬起来，拍拍灰，抻了个懒腰喃喃自语道：“自己用来记录罪行，认为绝对安全的记录仪忽然失踪……够不够精神暴击了？”
　　瑜路凡感觉挺暴击的。
　　不仅暴击，还很窒息。
　　要是产生什么意料之外的DEBUFF，凡哥表示拒不负责。
　　这怎么能怪人类幼崽呢？
　　毕竟…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第82章 Chapter 82   我找瑜舟【二更……
　　方舟投资坐落于S市最大的企业集群, 是近一年时间迅速崛起的风投公司，办公场所从最开始的一层写字楼，迅速扩展成独占整栋高楼。前不久还上了金融栏目, 被评为近十年潜力最大的新兴公司之一。
　　和处于企业集群的所有企业一样, 于方舟投资进进出出的都是精致的都市丽人, 一水的西装革履, 人模人样，不仔细分辨就跟复制粘贴似的。
　　保安被晃得眼晕, 不由打了个呵欠。
　　在这种地方当保安，无事的时候闲到抠脚, 只能数着每天有多少白领经过方舟大门口来打发时间。
　　有事的时候, 又都是要命的大事。
　　怎么就不能来点不大不小的解闷趣事呢？
　　正想着, 保安的视野里忽然闯入一段特别拉风的出场“动画”。
　　只见猫叠崽，崽叠犬, 朝这边快速冲来, 然后一个刹车停在了方舟门前。
　　后面一群猫猫狗狗追随，看到三只叠罗汉的停下，也跟着乖乖停在后面。
　　都市丽人们震惊了, 方圆五里瞬间鸦雀无声。
　　但很快, 就有人反应过来叫道：“这不是微博热搜上那个孩子嘛！”
　　“卧靠？她不是在CBD？？怎么到这来了？”
　　小孩并未理会众人大惊小怪的声音，只是和身边的猫狗们说了什么, 它们就开始有序地散去。
　　不一会儿，小孩身边就只剩一只黑猫和一只大狗。
　　小孩手揣衣兜，径直且快速地朝方舟的大门走去。
　　保安：……？
　　保安呆愣片刻，终于反应过来，赶在小孩进去前一秒伸出手臂，想要将人拦下。
　　然而他拦了个寂寞。
　　因为小孩一个异常灵活的侧身, 连揣在兜里的爪子都没亮出来，就躲开了保安的手。
　　小孩淡淡扫了一眼他的手臂说：“别碰我。”
　　说完，就继续往前台走去。
　　“诶？诶诶诶！”保安一愣，连忙追了上去：“你这小孩哪来的？站住！”
　　倒也不是保安搞歧视，只是这个小孩看着太过磕碜，衣服脏兮兮的也就算了，手上脸上都沾着灰，裤子和鞋浸着不知从哪搞上的草青，领着一只大狗，扛着一只黑猫，身后还跟了一堆动物小兵。
　　要不是这小孩一口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他都以为是东非某个原始部落出来交流的兽人。
　　就…和方舟的画风实在差异过大，已经到了不得不管的程度。
　　小孩眨眼就走到了前台处，直接和懵逼的接待小姐姐说：“小姐姐，我要找瑜舟。”
　　“啊……啊？”接待眨眨眼，缓过神来问：“小…妹妹？你找我们老板？”
　　瑜路凡点点头“嗯”了一声，再次清晰表达诉求：“我找瑜舟。”
　　“这……”
　　保安见状，连忙抓住机会上前，一边伸手去拽小孩的胳膊，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疏忽了……哎哟我去！”
　　他刚伸手，一直乖顺地跟着女孩的大型犬就龇着牙横了过来，发出威胁的低吼。
　　没咬，但保安还是害怕地将手收回。
　　瑜路凡再次重复：“我找瑜舟。”
　　被两只凶性十足的宠物盯着，接待无法，只能问：“那……你叫什么名字？我打电话上去问问？”
　　瑜路凡说：“我叫瑜路凡。”
　　“好…好的。”接待拿起内部电话，拨了过去。
　　.
　　方舟投资的会议室紧闭的大门内，不时就会传出争吵的声音。
　　“瑜总，我们拼死拼活协助您卸了阿斯莱的胳膊，您这样是不是有点不道德了？”
　　“是啊瑜总，这些产业怎么能说停就停呢？里面还有巨额利润啊！”
　　“瑜总啊，您年纪轻，容我这个过来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家都是商人，您为什么非要争做道德标兵呢？！”
　　与其说是争吵，不如说是会议桌上大腹便便的中年商人们，对坐在首位的年轻男人的联合声讨。
　　而男人只是双手交叠，撑着下巴，面带微笑看着他们。偶尔听到有力的声讨，还会给面子地点点头，示意他们继续。
　　会议室的老总们叨叨一阵，反而觉得胸口那股气更加不上不下了——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劲使不上。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看着瑜舟道：“瑜总，您说句话？”
　　瑜舟只是笑着说：“我的诉求不会改变，地下产业由方舟全权处理、关停，明面上的大家可以慢慢谈。”
　　一位中年人道：“我们怎么知道瑜总是不是真的关停，不如放出来，大家共赢。”
　　瑜舟面不改色地说：“方舟从不食言。”
　　中年人嗤笑一声，道：“你说了我们就要信？大家都是在这圈子混口饭吃的狐狸，不如把话敞开了说。”
　　“那就敞开来说吧，”瑜舟看向中年人，笑道：“我在这要恭喜陈总了，在此次“战役”里，成功抢下本阿斯莱面向南非的开采计划。”
　　其余人闻言，看向陈总的眼神不由一凛。
　　生意场的合作关系比纸还薄，这种行为无异于是在为自己树立潜在敌人。
　　中年人面色一僵。
　　这是他私下操纵才得来的机会，瑜舟怎么会知道？
　　这人的手到底伸了多长了？
　　瑜舟像是没有察觉他的变化一样，继续道：“恭喜啊，陈总。”
　　中年人磨牙：“您这是卸磨杀驴啊！”
　　瑜舟闻言，不由轻笑出声道：“大家都是商人，我为什么要做道德标兵呢。”
　　他没再给众人反驳的机会，直接道：“诸位如果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条件的话……阿斯莱的亚太产业我一个人是吃不下，但瑜家可以。”
　　众合伙人呼吸一窒。
　　有人皱眉质问：“您当初可是说过的，这次行动和瑜氏毫无干系！”
　　“当时没有关系，但现在可以有，不是吗？”
　　瑜舟靠在椅子上，平静地说：“再说一遍，我对诸位的要求，只有一点，那就是放弃继续用阿斯莱的地下勾当继续集资，同意，皆大欢喜，拒绝…如果诸位真那么渴望，大可以试试。”
　　灰色产业从来都是生意圈里众人心照不宣的潜规则，此刻却被瑜舟抬到明面上作为筹码进行拉扯。
　　这种行为如同妙龄少男少女，被老流氓扯掉遮羞布，让人不知所措。
　　一位中年人危险地眯起了眼：“您是在威胁您的合作伙伴吗？”
　　瑜舟意味不明道：“阿斯莱树大根深，还是在赌运上栽了跟头，盘下千亩空油田，您说，是不是也很可惜呢。”
　　会议室中的人皆是一愣，而后面色巨变，相互对视，皆看到彼此眼中的惊惧。
　　他们这是上了贼船，被带到了深海，进退都无法自如了啊！
　　中年人气笑，连道三声好后，说：“瑜昌淮和傅云真是养了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好儿子啊！”
　　到底是怕的，他松口道：“卖瑜总个面子，长龙放弃竞争地下产业，我一会儿的飞机，就不奉陪了，合约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程宴立马递上合约。
　　中年人签完字，冷哼一声，率先离开会议室。
　　有人开了这个头，其余人本就有些后悔，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既然陈总都……那我也……”
　　“既然张总签了……”
　　“既然……”
　　等到最后一人签下名字，瑜舟才站起来道：“诸位放心，你们都是方舟的合作伙伴，方舟自然不会亏待了诸位。”
　　“关于这部分产业的去向问题，专业人做专业事，”瑜舟一笑：“方舟一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慢走。”
　　中年人们黑着脸，纷纷夺门而出。
　　等人走光后，程宴脸上的假笑立马垮塌，软脚虾一样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叹道：“瑜舟啊，不是我说你，你胆子也忒大了。”
　　突然想到什么，程宴又担忧地问：“诶，你到底怎么诓阿斯莱代理人盘下这么大片假油田的？”
　　瑜舟不紧不慢看着文件回答：“这不叫诓，我只是给他提了点小建议而已，采不采纳是他的事情。”
　　程宴：“不怕被报复？”
　　瑜舟：“可以试试。”
　　程宴对发小竖起了大拇指：“瑜神牛逼。”
　　满打满算，因为种种原因，瑜舟正式进入生意场的时间也就一年左右。
　　而这短短一年，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还不够一个菜鸟，把这一池子浑水探个深浅出来。
　　可瑜舟呢，已经完成了从电竞高手，到资本狐狸的完美蜕变。
　　首战就成功把阿斯莱这种怪物的四肢去了其三，亚太产业全线吞并，还把刚才那些在资本市场叱咤风云的老狐狸当槍使。
　　这一仗的过程打得惊心动魄，结果也是真的漂亮。
　　恐怕连傅云和瑜昌淮在想要控制瑜舟做什么之前，都要三思而后行了。
　　可和他的成绩相比，瑜舟的人生却一点也不顺风顺水。
　　几乎每个阶段都布满了可怖的荆棘，走一遭出来，就会被划得遍体鳞伤。
　　但瑜舟都坚持下来了，并在不断向前。
　　作为发小，程宴不禁想——如果这个男人有机会投入全部精力去做一件事情，到底能达到怎样可怕的高度呢？
　　程宴不由感慨：“瑜舟，有时候你对力量的追求，会让人感到害怕。”
　　瑜舟只是平静地陈述道：“在能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之前，我会永远保持对权力的渴望。”
　　作为鱼肉的无力，他已经深刻地体验过。
　　不会再有下一次。
　　这时，程宴的手机忽然响起。
　　程宴没仔细看，直接接通：“什么事？”
　　结果听着听着，被惊得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失声道：“你说她叫什么？！”
　　然后呆滞地看向瑜舟，说：“前台说，瑜路凡在下面，要找你。”
　　瑜舟一顿，而后猛地起身，随意将扣子一扣，大步往外走去。
　　程宴慢半拍对着手机道：“那个，瑜总下去了……看好那孩子别让她磕着碰着啊！”


第83章 Chapter 83   【修】真相虽然……
　　同一时间, 方舟一层的大厅正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前台前立着的幼崽身上。
　　而幼崽则如浑然未觉般，仰着脑袋打量着四周环境。
　　算起来，瑜路凡还是第一次来瑜舟的地盘参观, 在这之前, 她也只是知道瑜舟会在这里工作而已。
　　接待小姐姐挂断电话后, 用探究的眼神看了小姑娘一眼。
　　瑜总竟然下来了, 简直不可思议。
　　接待小姐姐不由试探道：“小妹妹，瑜总是你的……哥哥？舅舅？”
　　结果就见小崽子拿“你不太聪明”的眼神扫视了她一遍, 慢慢道：“是爸爸。”
　　接待：？？？
　　接待：！！！
　　接待忍不住惊道：“瑜总这么年轻，女儿已经这么大啦？！”
　　其他员工同样震惊。
　　他们可从来没听说过瑜总有家室了啊？？
　　瑜路凡淡定地摆摆手说：“他属于个例, 不提倡学习, 早婚早育会变得不幸, 拒绝婚育年龄内卷，从个人做起。”
　　“喵喵！”
　　“汪汪！”
　　初元和六毛只恨不能鼓掌。
　　众人：“……？”
　　这小棉袄, 是夏季清凉限定款的吧？
　　寂静的氛围中兀地响起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大厅里的空气都忽然清新了不少。
　　只见他们年轻的总裁, 带着通身气势走了过来，看清小孩的“尊容”后，明显愣了一下才道：
　　“饭饭？”
　　“唔。”
　　瑜路凡鼓着腮帮子, 敷衍地应了一声, 仔细打量着工作状态的瑜舟。
　　工作状态的瑜舟没有在家中那么放松，不再刻意弱化自己的气场, 身姿挺拔，游刃有余，几乎每个员工都会在他经过的时候，下意识低头，避免直视其锋芒。
　　似乎在哪都一样，只要瑜舟不想, 所有人就没办法看出这人到底背负着怎样的过去。
　　真是……太能装了。
　　瑜路凡不爽，于是朝瑜舟的方向迈开脚步，越走越快。
　　等到了瑜舟面前，毫不犹豫给他来了个铁头撞击，把男人撞得一个趔趄。
　　又毫不留情蹭了蹭，将脸上的灰分了一半给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
　　一套组合动作下来，看得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直呼败家。
　　瑜舟没什么情绪，只是轻轻揉了揉幼崽的发顶，顺手摘掉上面的枯草问：“饭饭是有事情来找爸爸吗？”
　　小崽子闷闷地点了点头。
　　瑜舟问：“那先和爸爸上去怎么样？”
　　小崽子闷闷地道：“唔。”
　　瑜舟看向一猫一狗：“你的同伴怎么办？”
　　瑜路凡：“它们在这里等我。”
　　“好，那走吧，”瑜舟点点头，牵起幼崽的爪子，放慢步伐往电梯走去。
　　瑜路凡任由瑜舟牵着，眼神不知不觉就瞟向了男人的后脑勺，可惜有头发的遮盖，什么也没看出来。
　　她抿了抿嘴，移开视线，垂眼盯着地板，一步步精准地踩在瑜舟的脚落过的地方，玩起踩脚印的游戏，转移注意力。
　　路过的员工目不斜视，对于自家总裁拥有一个打扮磕碜的闺女这件事，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瑜舟直接把幼崽领到了个人办公室，进浴室洗了块毛巾，熟练地把小崽子脸上、手上的灰一点点擦干净。
　　瑜路凡没有躲开瑜舟的动作，轻轻眯着眼，开始观察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有太多私人物品，也没有什么生活痕迹。
　　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几摞文件，一个笔筒和没喝完的半杯咖啡。
　　以及一瓶药。
　　瑜路凡记下名字，打算以后搜一搜。
　　瑜舟并没有发现幼崽的异常，把崽子擦干净后才问：“饭饭有什么事？现在可以告诉爸爸了吗？”
　　瑜路凡利落掏出黑色防水袋，举起来道：“给你。”
　　瑜舟接过来看了看，又问幼崽：“这是什么？”
　　瑜路凡只是说：“我觉得这应该是属于你的东西，你可以打开看看。”
　　瑜舟闻言打开了防水袋，拿出里面的手机后，松怔一瞬，而后皱眉看向幼崽问：“饭饭从哪里搞到这个的？”
　　瑜路凡如实答道：“简誉程那，放心，没留证据。”
　　不等人再次询问，瑜路凡就开始接着说：“手机应该被做过信号屏蔽，不确定有没有定位，最好查一查。然后除了密码外，里面的设置均未更改，简誉程在里面记录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有图片、视频、文字三种形式，我没办法处理，所以来找你了。”
　　程宴来到办公室，就听到这么一段话。
　　他不由惊声问：“不是、你怎么知道当年的事情，认识简誉程的？！瑜舟告诉你的？？”
　　瑜路凡言简意赅：“猜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去找过简誉洋，她也告诉了我一点。”
　　瑜路凡幽幽看着程宴：“大姐姐说一个叫程宴的人告诉过她，不能对我撒谎，会变得不幸，大姐姐还说，要算账的话，就找那个叫程宴的人。”
　　程宴：？？？
　　他以为他和简誉洋关系不错？
　　话说回来………
　　程宴抓住了重点：“你怎么连简誉洋都知道？！”
　　瑜舟带有警告意味的声音响起：“程宴。”
　　程宴求生欲爆棚道：“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旁边的瑜舟已经快速浏览完手机中的内容，直接道：“他把这两年每一桩见不得人的生意，都记下来了。”
　　“这些证据，足够了。”
　　至于剩下的一些内容，则是父女之间的心照不宣，没必要让程宴知道了。
　　不知道自己被屏蔽了的程宴惊道：“好家伙，你就这么当着饭饭的面讨论这个？！”
　　瑜路凡无情道：“你从一进门就开始一惊一乍，吵到我的眼睛了。”
　　其实瑜舟从带她去看过许教练后，就放弃了常规爸爸和女儿那套。
　　他在瑜路凡面前是比较放松的，这是信任，也是某种依赖。
　　傅云有句话其实没说错——瑜路凡确实是瑜舟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唯一一个最亲近的人了。
　　父女二人之间看上去缺乏沟通，实际上什么都知道，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然而，程宴并不能感受到，他只觉得这崽子不可理喻：“……我这叫正常人的合理惊讶，懂？”
　　瑜路凡才多大，就敢单枪匹马去掏阿斯莱合伙人的狗窝了？？
　　掏也就算了，问题是还真被她掏出了真材实料。
　　一个字，绝。
　　程宴也没想到一个人的人格能这么扭曲。
　　害人也就算了，还刻意留下被害者的私人物品，每日看着受害者的脸，看着被他坑到解散的战队LOGO，然后在上面写自己的犯罪日记。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程宴暴言：“如果全世界的亲子关系都像你们瑜家父女一样硬核，这个世界会变得不幸的！”
　　瑜路凡翻了个白眼道：“个人行为，请勿上升，格局太小了。”
　　程宴被噎到，转而看向发小控诉道：“瑜舟你看看她！”
　　瑜舟并没有给发小面子，悠悠地说：“程宴，没想到你和小孩也能杠起来。”
　　程宴：“操？”
　　瑜路凡：“哼。”
　　小破棉袄又郑重其事地拍了拍老父亲的肩膀，鼓励道：“这个真相虽然迟来，但大家都还在等待，不过我更希望你能好起来。”
　　当年的事实在过于沉重，瑜舟背负得太多，也是时候卸下这一重担，喘上一口气了。
　　“到时候……”瑜路凡想了想，肯定道：“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不用担心夜晚，我会保护你的。”
　　瑜路凡觉得，一直紧绷的神经松下来后，应该挺想好好不管不顾睡上一觉的。
　　瑜舟一愣，无奈地揉了揉幼崽头顶：“你啊…爸爸知道了。”
　　瑜路凡微微低着头，小声道：“你不是无坚不摧的神，你只是个人，偶尔也可以选择向同伴求助的。”
　　瑜舟的手一顿，眸里氲起暖意，轻声答应：“嗯，爸爸知道，等这件事情结束……爸爸会坐下来，和所有人开诚布公地谈谈，然后，好好睡一觉。”
　　程宴很快调整过来，兴奋道：“不过这样也好，我们的计划可以加快进程了。”
　　原本按照他们的预测，阿斯莱退出后，简誉程还要死撑一段时间，才会咬上瑜舟在他那下的饵。
　　现在小崽子阴差阳错一插足，忽然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简誉程一慌，指不定就提前上钩了呢。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瑜路凡开口道：“他应该……已经发现了，可能正在思考是谁盗走了他的秘密，有自乱阵脚的可能。”
　　“因为我接触过简誉洋，他说不定狗急跳墙，选择从我这入手，”她冷静分析：“因为带走一个小孩，作为威胁你的筹码，无论抓对抓错，自己是否判断失误，都是他目前能付出最小代价做到的事。”
　　瑜路凡有了计划，看向瑜舟跃跃欲试道：“我可以跟他走，这一波我们试试里应外……唔！”
　　瑜舟忽然伸手捏了捏小崽子的脸，摇头道：“饭饭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爸爸处理，可以吗？”
　　程宴忍不住咂舌：“瑜舟，野是你们瑜家的祖传基因吗？”
　　这哪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孩能说出来的恐怖发言。
　　瑜路凡啪叽一下拍掉男人的手，反弹道：“我方应该追求快速、高效。”
　　“爸爸知道饭饭的意思，”瑜舟不禁笑了几声，却坚定道：“但也不该是饭饭去冒险，饭饭看着爸爸就可以了，乖。”
　　瑜路凡撇了撇嘴，但没有拒绝。
　　紧接着，瑜路凡忽然想到什么，挠了挠下巴，严肃地问：“如果这世上没有惩罚简誉程的律法，你抓住他之后，最想对他做什么？”
　　“嗯……”瑜舟垂着眼思索一阵，然后抬眼，指了指自己的头部，干脆道：“那就先照着这个位置，狠狠给他来一下。”
　　瑜路凡非常赞同：“嗯嗯！”
　　瑜舟笑着继续说：“如果他能顺便出个车祸，那就更好了。”
　　“嗯嗯嗯！”
　　父女二人达成思想同调。
　　程宴听着父女两的对话，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这是要在沉默中变态的节奏啊。
　　简誉程，危！
　　.
　　简誉程最近过得很难受。
　　方方面面都很难受。
　　自从阿斯莱那边资金链出现问题，忽然撤资，简誉程名下的公司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毕竟他就是靠和阿斯莱合作，从中享受便利，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凡事有利有弊，简誉程依赖阿斯莱飞速发展，也导致公司根基不牢，立不住。如空中楼阁，外表光鲜罢了。
　　所以最大的金主凭空消失，简誉程名下公司的流动资金链直接断了一半还多。
　　他连TGG的决赛都没能看完，便急匆匆赶回国，焦头烂额地想要补起这一资金漏洞。
　　一直忙到今天，情况才稍微稳住，没有继续坠机式下降。
　　简誉程终于抽出时间，打算和阿斯莱那边的代理联系一番，问问情况，顺便结清这一赛季的合约款项。
　　可电话打过去，却发现对方的手机号码已注销，直接查无此人。
　　阿斯莱如同在华国凭空蒸发了一样，无论简誉程再怎么搜寻，都再找不到一点踪影。
　　简誉程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炸了。
　　之后询问多个老总，都收获避如蛇蝎的态度，简誉程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阿斯莱恐怕是被什么人联合多方势力给做了，阿斯莱再也无法给他们带来利益，简誉程这条走狗自然不会再受待见。
　　连轴转了72小时依旧无果，简誉程带着几乎凉透的心，回到常住的小区，准备小憩片刻，再召开会议讨论今后发展方向。
　　结果一打开家门，映入眼帘的却是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住宅。
　　简誉程的第一反应是家里遭贼了。
　　不对。
　　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
　　最近发生的各种不顺在他的大脑中骤然连成一线。
　　那些人还盯上了他？！
　　简誉程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自己留在房子里的秘密，连鞋都没换，连忙跌跌撞撞跑去存放点查看。
　　然而等他到了地方，却只看到被不知哪方势力破解开的保险柜——
　　里面什么贵重物品都没少，唯独没了那最不值钱的手机。
　　……完了。
　　简誉程顿时感觉阵阵发寒，大脑宕机，不小心踉跄一下，摔倒在地。
　　怎么偏偏是那个东西？
　　他茫然环视着一片狼藉的家。
　　…是谁？
　　到底…是谁？
　　生理心理似乎都到了极限，简誉程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84章 Chapter 84   本人有意愿参与……
　　简誉程从黑暗中惊醒, 只觉浑身冰凉，四肢像被灌了铅水一样沉重。
　　他神色茫然地怔楞片刻，才逐渐回忆起断片前的遭遇。
　　他家被人翻了……手机…手机被盗走了！
　　简誉程慌忙从地上爬起, 踉跄着跑回客厅, 拿起手机一看时间——19:34.
　　他是六点半回到家的, 过去了一小时。
　　简誉程重重呼出一口气, 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一股郁气堵在胸口, 几乎要将他梗死。
　　他并没有在家中安装记录仪，常在河边走的人哪有不怕水鬼的, 他无法接受这种会被人控制的电子器械出现在他的家中。
　　这种情况下, 最明智的选择是交给专业人士处理。
　　可心中有鬼的人总是畏惧着“警”字。
　　简誉程也不例外, 他不敢报警。
　　小区监控大概率被人动过手脚了，但他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可看到监控后, 简誉程却忍不住眉头紧锁。
　　——这种情况并不在他预料范围内。
　　监控既没被人动过手脚，也没记录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从简誉程下午出门之后，他所住那栋楼的四面八方, 都没有任何可疑之人经过。
　　简誉程瞪着赤红的眼睛, 一瞬不瞬看着，可直到自己的身影再次出现, 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无奈之下，只能暂时离去。
　　夜黑风高。
　　简誉程走在路上，心事重重点了根烟。
　　还没抽上两口，就被从绿化带陡然窜出的黑影吓得后退两步，手一抖，烟灰带着火星子全落在指头上, 烫得他当场一个国骂出口。
　　心中的暴戾几乎无法压制，简誉程阴狠狠地瞪向黑影，却在看清楚对方的瞬间，再次愣住，面上浮起惧色。
　　因为他眼前出现的，是一只体型在大型犬中都过于庞大的犬科动物。
　　黄黑相间的厚实皮毛，立耳垂尾，长嘴吊眼，目光如炬，其中掺着绿光。
　　……比起犬，更像狼。
　　更糟糕的是，这东西一直盯着他，然后忽然迈开步子，慢慢逼近。
　　简誉程昏昏涨涨的大脑瞬间清醒，有些腿软，也不敢站在原地不动，只能强忍怵意，往后慢慢退去。
　　他想求助，却不敢移开眼神，更不敢大声吼叫，生怕惊到这东西之后，死无全尸。
　　很快，它就迫不及待发出进攻前的低吼，用风驰电擎般的速度朝简誉程扑去。
　　“啊——！”
　　简誉程大叫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掉头就开始狂奔。
　　然而下一秒，伴随“砰”的一声。
　　简誉程感到头部有什么东西炸开，一阵火辣，还没来得及细品，就顶着一头鲜血倒地，失去意识。
　　而刚才还追着他狂奔的东西，此刻吐着舌头蹲在不远处，眼神无害地看着地上粉身碎骨的花瓶，晃了晃尾巴。
　　“汪！”
　　“喵~”
　　一只黑猫从半空中跳下，毫不客气踩到简誉程的胸口，避开碎片，跳到地面上。
　　六毛：“呜汪！”走吧！
　　很快，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
　　翌日清晨。
　　幼崽们聚在一起，继续完成昨天没画完的行动轨迹地图。
　　简誉程最近蹿的地方太多，在地图上勾勒出来，像是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
　　林霜霜勾出几家颇为有名的企业说：“这几家，都是丫丫在家里经常听爸爸提起的企业，好像是和海外资本有所合作，最近都挺晃荡的，快破产了的样子。”
　　瑜路凡提笔写道——
　　【确认OCE身后第三方名为“阿斯莱”集团。】
　　【确认“阿斯莱”亚洲产业已被祓除完毕，为方舟投资牵头。】
　　【确认**、***、***……及简誉程，曾与阿斯莱存在合作关系，现关系破裂，自顾不暇。】
　　【确认简誉程行径证据败露（没错是我），不时将被方舟连带阿斯莱地下产业一起交由警方处理。】
　　瑜路凡停笔一瞬。
　　留给简誉程的时间少得可怜，连她都感受到了一丝丝紧迫。
　　幼崽继续提笔——
　　【猜测：1、简誉程将通过简誉洋身边的线人获取瑜路凡的信息，并进行活动（如，绑架），以此威胁瑜舟送还证据或进行报复。（ps：本人有意愿参与钓鱼活动，但被否决，无法继续跟进后续，可惜可惜。）
　　2、简誉程怀疑身边有人把信息泄露给敌人，或进行排除异己活动，然后为瑜舟送上庭审人证x1（严重怀疑此乃瑜舟钓鱼，愿者上钩！！）】
　　如果简誉程不查，不采取偏激措施，到时候庭审还能争取一下减刑。
　　但简誉程此人行事风格向来过激又阴暗，疑心极重，他肯定会主动上钩的。
　　写到这，瑜路凡忽然看向叶星恒问：“小星星，你说一个罪犯，会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保留下第一个被害者的私人物品，并在其上事无巨细记录自己的罪行？”
　　“唔……”叶星恒蹙眉思索片刻，不紧不慢道：“可以换个方向思考，比如，一个成绩一直一般的人，忽然在某项角逐中获得优胜，于是他留下了一个证据，作为纪念，很正常。”
　　“至于为什么要在上面继续记录，很简单，”叶星恒说：“假设这个人将这个纪念品裱在了一面墙上，在那之后，他每获得一项荣誉，自然而然就会将它们排列到同一面墙上，作为功勋的积累。”
　　林霜霜恍然道：“丫丫的妈妈也喜欢把丫丫的奖状都贴到一起，她说很有观赏价值和纪念意义！”
　　叶星恒笑道：“还是不一样的，他是见光死……说实话，我认为既然决定当一个坏人，还是不要有这种囤积癖好比较好，太容易翻车了。”
　　不过想想简誉程从一开始就不算聪明的计划，也算合理吧。
　　瑜路凡点点头，小声道：“不知道初元和六毛搞定没有，现在简誉程应该在……医院？”
　　总觉得还是便宜他了一点。
　　有机会一定要亲自动手才行。
　　.
　　TGG四名队员站在S市第一医院大门口，等人来接。
　　不一会儿，一名助理匆匆赶出来，朝几人招招手：“TGG是吧，快来。”
　　TGG几人连忙跟了进去。
　　电梯内，FOX擦了把汗，费解地问道：“简哥到底怎么搞的？怎么就忽然进急诊了？”
　　助理听到之后，神色微妙，含混道：“走夜路被高空抛物砸到了，头破了。”
　　于燃摆弄手机的手指一顿。
　　FOX没多想，只是道：“这样啊……也太倒霉了。”
　　来到简誉程的病房，几人礼貌问好后，将礼品放到旁边。
　　寒暄几句后，脸色苍白的简誉程率先问：“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找我来了？基地断粮了？”
　　FOX晃晃手道：“没有没有，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因为……”
　　于燃开门见山道：“什么时候换掉胖子。”
　　FOX一噎，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
　　上单这个表现，本以为转会期一开始就会被高层抛掉，没想到他们左等右等，什么都没等到。
　　再不采取措施，转会期一过，明年春季赛就还得用他，夏季赛再换人没有时间磨合，绝对不行。
　　简誉程沉默一瞬，轻笑道：“为什么要换掉他？他一直都是你们的队友啊。”
　　于燃：“状态下降，比赛态度不端正，无法配合。”
　　“心理咨询师怎么说？”
　　“啧。”辅助不耐烦地咂嘴。
　　还能怎么说，打圆场呗。
　　简誉程见状，笑着安抚：“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如果春季赛还是这样，我第一时间换人，可以吗？”
　　于燃抬眼，看向病床上狼狈的男人。
　　简誉程是被深夜遛狗的人发现，送进医院的，他头上口子不小，紧急包扎后，脸上还糊着暗红色的血迹。
　　简誉程的长相和当年相比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于燃想，但他的眼里，没有光了。
　　简誉程手指微动，半晌，轻声问：“Burn，怎么了？”
　　于燃牵了牵嘴角道：“没什么，简哥好好养伤，我们先走了。”
　　FOX惊讶地看了一眼于燃。
　　就这么算了？？
　　不再争取一下？
　　Burn才是最渴望拿到冠军的那个吧。
　　结果还没等他出声，于燃就已经率先走出病房。
　　FOX追出去后，赶上于燃焦急道：“Burn？就这么走了？胖子继续留在TGG明年我们没法打了啊？”
　　今年还能勉勉强强拽进决赛，明年就悬了。
　　于燃平静道：“他不会同意换人的。”
　　FOX懵圈道：“为什么？”
　　“因为，”于燃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刚走出的病房，目光深沉：“他想解散TGG了。”
　　“解散之前，留下胖子，能再带一波话题度，好让他赚个衣钵满盆。”
　　“……啥？！”
　　.
　　简誉程目送TGG离开后，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眼神阴鸷地再次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又一次被挂断。
　　简誉程咬牙骂道：“一群白眼狼，狗娘养的孙贼。”
　　骂完，深吸一口气，沉着脸再次拨通电话。
　　虽然气到爆炸，但电话还是要打。
　　十分钟后，终于有人接起了他的电话，开口就抢先说：“哎哟，简总啊，不是我们不帮你，是实在无能为力啊！”
　　“现在阿斯莱这么个情况，我们都自身难保，您自求多福吧！”
　　简誉程强迫自己低声下气道：“李总，阿斯莱只是暂时资金周转不顺而已，您也知道，它地大根深，这只是暂时的……”
　　“暂时个屁啊！”那边忽然激烈道：“简总啊，都到这个地步了，您还想骗人呢！”
　　简誉程一懵，下意识问：“到什么地步了？”
　　“……啧，”那边压低声音说：“阿斯莱的亚太产业链被人连锅端啦——！他们进不来啦！您不知道？”
　　简誉程眼睛一瞪，他确实不知道，不由提高音量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边说：“算了，看在我们以往交情的份上，我跟您说吧，我也是从秘密渠道得到的消息。”
　　“就那个刚起来的方舟投资，您总知道吧，”他道：“就是它的老板，联合好几家大型企业的老总，趁阿斯莱油田出问题，把它端了！”
　　“方舟那个背景也不简单，瑜家，您总不能没听说过吧？”
　　简誉程呆呆重复：“瑜…家？瑜氏集团那个？”
　　“对啊！”
　　那边说：“方舟投资就是瑜昌淮和傅云的儿子一手创办的，叫瑜舟——哦，对，您不是有投资电竞队嘛，瑜舟也投资了啊，名字叫RTG，您在电竞圈混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吗？”
　　“我还听说啊……这次跟他合作的那些老狐狸，硬是一点多余的利润都没能从他嘴巴里抠出来，啧啧，真是…………”
　　简誉程的大脑“嗡”的一下，耳畔的声音逐渐远离，再听不清晰。
　　他连对面什么时候挂的电话都不知道。
　　RTG…瑜舟……瑜家……？！
　　简誉程焦躁地啃着手指，直到皮开肉绽都没有察觉。
　　这、这怎么可能？！
　　先入为主的观念很可怕。
　　尤其是对于一个本身狭隘的人，他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哪怕这件事并不属实，他也会不断催眠自己，导致失去发现真相的机会。
　　当这样的人不得不发现真相时，往往一切都太迟了。
　　Jeffrey他、他不是孤儿吗？！
　　他怎么会和瑜家有关系！
　　忽然，简誉程一顿，又仓促地拨通一个号码。
　　那边接起，简誉程就迫不及待问：“RTG的赞助商除了“周成”还有谁？！”
　　电话那端被他尖利的声音吓得不轻，半晌才磕磕巴巴回答道：“就……瑜家的公子，也有参与。”
　　“就您上次让我联系张仲，动RTG的合同……张仲碰到的就是他！”那边快速说：“RTG最后签的也不是我们准备的那份——”
　　话还没说完，又听简誉程吼道：“张仲和他见过面？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那边有些破罐子破摔地道：“我当时联系过您啊！但您最近对电竞这边一点都不上心，根本不乐意听我说完！”
　　“再说，告诉您也没什么用啊，别说现在的您，就算是那会儿，您拿瑜家有办法吗？”
　　简誉程直接掐断电话，闭上眼，开始整合脑内纷杂的信息。
　　很少有人知道，张仲这个小小的律师，就是他一开始找来帮他处理不干净事情的托。
　　张仲和瑜舟接触过了……
　　简誉程猛地睁开眼，面部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变形，他一遍遍念着张仲的名字。
　　“张仲、张仲、张仲！背叛我？！哈，好，很好！”
　　简誉程咬牙切齿，声如厉鬼：“老子栽了，你以为你逃得掉？等着吧……还有RTG……”
　　简誉程很快打开RTG所有采访视频，近乎病态地一点、一点观看起来。
　　最终，简誉程锁定了RTG在MDL决赛上被采访的视频。
　　里面有一个小姑娘在说话。
　　“我不叫小朋友，我叫瑜路凡。”
　　简誉程调出他派去监视简誉洋的线人拍下的照片，从中找出一张，与视频中的小孩对比着。
　　是一个人。
　　原来这个时候他们就重新搅合在一起了……
　　半晌，简誉程舔了舔嘴唇，狞笑道：“瑜路凡是么……呵呵呵……”
　　“瑜舟……瑜舟……！”简誉程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恶狠狠道：“你就那样消失不好吗……偏要跑出来碍我的路，我不好受，你也别想全身而退！”


第85章 Chapter 85   他这种人，你把……
　　紧张刺激的休息日结束, 幼崽们再次回到育才排排坐。
　　“哎呀……”常云起捧着保温杯，瘫在椅子上感慨：“生活真美好啊。”
　　没有仇家上门，没有张橙鹿同款追爱人士, 就只用听听课这样。
　　空气是如此清新, 如此甜美, 阳光是多么灿烂, 多么明媚。
　　他好久没有过过这么平凡又真实的校园生活了。
　　林霜霜却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道：“凡哥不在，好无聊啊……”
　　常云起颇为痛心疾首地道：“不要立flag好不好, 让我当一条咸鱼好不好！！”
　　林霜霜：“可是真的好无聊啊……丫丫不想听课嘛，一年级的课本丫丫早就看完了啊。”
　　常云起：“小星星不是说了, 期末考就可以跳级, 忍一忍啦。”
　　另一端, 一直在偷听对话的梁子轩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神童班教材的进度根本不像普通班那样，如果说育才普通班的一年级还算是正常一年级的话, 神童班的一年级就是一至三年级。
　　学期过半, 梁子轩也逐渐感受到了一些吃力，他问了同上补习班的同学，发现大家都有这个情况。
　　梁子轩小组才刚励志更加努力学习, 一定要在期末考试中拔得头筹, 结果他们小组的竞争对手，竟然已经打算跳级了？
　　那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和瑜路凡一起上课了？
　　梁子轩的心态瞬间不再健康, 并没有发现自己的重点逐渐歪斜，愤怒地冲出教室，打算去操场上跑两圈。
　　两只幼崽看到忽然冲出去的梁子轩，疑惑地对视一眼。
　　林霜霜：“梁子轩怎么越来越奇怪了，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吗？”
　　常云起：“可能是失恋了吧。”
　　忽然，教室外出现一阵骚动。
　　两只幼崽转头一看, 看到不少学生急吼吼地往教师办公室冲去。
　　隐约听到有人说：“好像有家长到育才闹事，被带进办公室了，快快快，去晚了就没有好位子了！”
　　林霜霜和常云起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走啊！”
　　“不去了吧……”
　　林霜霜：“……”
　　常云起：“……”
　　林霜霜晃起常云起的肩膀：“走嘛走嘛！”
　　常云起妥协了：“走吧走吧走吧。”
　　两只崽于是来到人满为患的办公室门口，刚站定，就听里面传来一道暴躁苍老的男声：
　　“你们凭什么把我扣在这啊？！我只是想接我外孙女回去吃顿饭！”
　　常云起踮起脚，就看到一位脊背佝偻，眼球混浊，头发肮脏的中年人，正暴躁地和“土皇帝”对呛。
　　他还穿了一套崭新的衣物，就像一套新打的窗帘挂在腐朽的杆子上，整个人的画风极其割裂，难怪被拦。
　　中年人喋喋不休：“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见外孙女？！你们继续扣着孩子我可要报警了啊！”
　　教导主任冷静地说：“育才上课时间不允许家长随意进出校门，也不允许学生在没提前请假报备的情况下早退，你没有提前申请，被保安挡住后，又试图从围墙翻入……这么算，育才报警的理由更加充分。”
　　中年人一噎，随即眼珠一转，直接开嚎：“哎哟我苦命的外孙女啊——！小小年纪没了妈就算了，这帮人竟然还阻止外公见你啊——肯定是你那个杀千刀的爹……”
　　门外的学生互相对视，皆看到彼此眼中的莫名其妙。
　　好家伙，能来育才读书的就没有家庭条件差的，哪里苦命了？
　　连学生都觉得怪异，更别提老师。
　　教导主任直接吩咐：“报警。”
　　教导主任的声音才刚刚出了喉咙，中年人的干嚎便戛然而止，他连忙道：“等、等等！”
　　没人理他。
　　眼看报警电话就要打出去，中年人慌乱地叫道：“我没骗人！我外孙女真的在这上学，叫瑜…瑜路凡！对，瑜路凡，我姓许，你们可以查的！我是她外公、外公啊！”
　　林霜霜惊讶道：“诶……凡哥不是说过许妈妈是单亲吗？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外公呢？”
　　而且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人。
　　她很快找到新思路：“这就是简誉程找来的坏人啊，果然是物以类聚。”
　　常云起打了个呵欠，无聊道：“我们回去吧……这种段位连老师都玩不过，就算凡哥没请假，也不会被骗到的。”
　　教导主任看向杨蓉。
　　杨蓉摇头道：“瑜路凡同学今天请假了，而且家庭关系只写了父亲一人，也只有父亲的联系方式，按规矩除了监护人，没人能从这里把孩子带走。”
　　“胡扯！”中年人梗着脖子道：“这天地下哪有长辈想看小辈还需要和外人报备的道理？！”
　　“我知道了，你们就是和她那个爹一伙的！”说到这，中年人眼里划过一道阴毒：“明明那么有钱，娶了我的女儿，连赡养费都不愿意给我……”
　　教导主任闻言，眼神一变：“不用说了，报警！”
　　穷亲戚想劫持小孩勒索家长的事情，并不少见。
　　更何况这个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明显是酒精长期侵蚀大脑，已经不能算是正常人了。
　　旁边的老师道：“已经联系过了，估计一会儿就到。”
　　“你们！”
　　中年人活这么长时间，没见过这种说报警就报警的人。
　　他真是鬼迷心窍，才会同意那男人来找孩子！
　　现在倒好，钱捞不到，还要去号子里再走一遭。
　　这么想着，中年人就想往外冲，可惜老师们早有准备，一步还没迈出，就被挡了回去。
　　中年人奋力挣扎：“好狗不挡道，赶紧给老子滚开！”
　　“**的放开我！让老子出去，老子不看那小贱种了！”
　　半小时后，中年人被押上了警车。
　　林霜霜也打了个呵欠：“好无聊啊……”
　　常云起：“我就说吧，走吧走吧，我们回去。”
　　两只幼崽慢悠悠晃了回去。
　　老师也纷纷出来赶人：“有什么好看的，赶紧的，都回去上课！”
　　将学生赶回教室后，教导主任对杨蓉道：“记得给瑜路凡同学的家长打电话，反应一下这个情况，以后在外面也要多多留心，别让孩子被骗过去。”
　　学生离得远可能感觉不到，但他却能闻到中年人身上盖不住的烟酒臭味，保不准还有赌瘾。
　　这种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非常危险。
　　杨蓉点头应道：“我现在就去。”
　　.
　　瑜舟接到杨蓉的电话时，正牵着崽子，站在动物园的检票口排队。
　　到底是没心大到这种情况下放女儿去上学，所以瑜舟就给育才请了假，带瑜路凡出来玩一玩。
　　说起来，父女两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做过什么亲子团建，今天是第一次。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都没什么经验。
　　瑜路凡就善用了一下搜索引擎，参考了一下点击量最高的S市亲子游攻略帖。
　　帖主推荐三日游套票，包括动物园、游乐园、科技馆、水上乐园几个项目，可以在有效时间内随意进出玩耍。
　　于是他们来了。
　　不出预料，一大一小过高的颜值，还是引来了不少打量的视线。
　　瑜舟在讲电话，瑜路凡背着包包，百无聊赖地仰着头观察四周风景。
　　地形开阔，只有和缓的坡度，几乎没有躲避，也无法利用太多地形因素打出优势，要是打起来，肯定是一场硬仗。
　　该怎么打才能把牺牲控制在最小范围呢……
　　瑜路凡挠了挠下巴。
　　“小妹妹、小妹妹？”
　　瑜路凡回过神来，转头看了过去，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悄悄蹲到她面前，手里端着一个甜筒。
　　见瑜路凡看过来了，女人压着声音道：“今天是你哥哥带你来玩吗？他好帅，能不能帮姐姐要一个你哥哥的*信啊？姐姐请你吃冰淇淋！”
　　女人眼里的惊艳和喜欢，简直无法掩盖。
　　瑜路凡：“。”
　　因为金雾这项被动技能的影响，瑜路凡看人自带朦胧滤镜，平时也不会关注有雾之人的脸长成什么样，一般就直接靠雾气识人这个样子。
　　再加上瑜舟的雾气本身就非常晃眼，导致瑜路凡更懒得拨开迷雾看他的长相，反正没有认错的可能。
　　就算是没有金雾的人，她也能通过其他特征保证不会认错，比如气味、体态，总之不是靠脸。
　　但看到女人的表情，瑜路凡不可避免地对她爸的长相产生了探知欲。
　　于是抬起头，眯着眼，仔细打量。
　　瑜路凡：“奥……”原来长这样啊。
　　总的来说，瑜舟生了一张很有故事感的脸。
　　瑜舟的肤色和瞳色遗传傅云，皮肤是一种对于亚洲人来说过于冷感的白，眼睛又是一种过于罕见的黑。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极致的反差，让瑜舟面无表情的时候，比常人看上去要更难接近。
　　桃花瓣型的眼睛也没能破开这层冷漠，略微下垂的眼角反而让眉眼间多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恹。
　　所以瑜舟平时才不爱冷脸，见人两分笑。
　　多少带点装。
　　瑜路凡的肤色不是这样的，她像许教练，是健康的白。眼睛却和瑜舟一脉相承，所以她也是颇具冷感的皮相。
　　瑜舟今天还换下了无趣的正装，只套了一件灰色宽松中袖T。
　　冷白的手臂难得从正装中解放出来，大面积暴露在外，极具雕塑质感的条状肌肉包裹着手臂，不难想象其中蕴藏着怎样令人心惊的爆发力。
　　瑜路凡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很遗憾，没能找到明显的肌肉线条，有些失落。
　　不过很快，幼崽就重新打起精神。
　　只要努力干饭努力锻炼，肌肉，会有的！
　　瑜路凡收回思绪，继续观察。
　　瑜舟的头发没像往日一样打理至脑后，不长不短的发丝随意散着，末梢自带细微又大气的自然卷，额前的碎发调皮地勾着他的眼尾，削弱了挥之不去的冰冷倦意。
　　瑜路凡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发尾，拎起一撮仔细观察一瞬，发现和瑜舟一样，带着一点自然卷。
　　原来她真的和瑜舟很像啊。
　　父母通过基因，把框架搭建起来，孩子在这个框架的范围内野蛮生长。
　　明明哪里都带着长辈的影子，却又能组合成一个崭新、独一无二的个体。
　　人类的基因，挺神奇的。
　　女人见幼崽迟迟没有回应，不禁再次开口：“小妹妹？”
　　瑜路凡放下头发，默默地想，她爸这种很容易让人产生探究欲的男人，似乎还挺受女生欢迎的嘛。
　　那她是不是也挺受大姐姐青睐呢。
　　瑜路凡于是无情道：“不可以哦。”
　　女人：“为什么呀，小朋友，你不能挡了哥哥的桃花啊。”
　　“我这是为了姐姐好啊，”瑜路凡说：“他这种人，你把握不住的。”
　　女人：“…………”
　　瑜路凡明示：“看脸的话我也很好看的，大姐姐可以要我的联系方式啊，我一定会给的。”
　　女人：“………………”
　　战线太长，她恐怕没那个命等幼崽长大。
　　前方队伍移动加快。
　　瑜舟正好挂断电话，没注意到后方半蹲在地上的女人。
　　只是仔细检查了一下幼崽头上的帽子戴正没有，便牵着幼崽的爪子继续往前走去。
　　瑜路凡转过头，朝呆在原地的女人摆摆手：“大姐姐再见啦。”
　　父女二人的票成功过了电子检票机。
　　“滴——欢迎来到xx动物园，祝您观光愉快！”


第86章 Chapter 86   人类幼崽杀疯了
　　进入大门后,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型接引广场，广场中间竖着一块比成年男子臂展还大的地图索引牌。
　　瑜舟牵着幼崽走向索引板，发现对于一只幼崽而言, 地图板实在有些高了。
　　小崽子正努力仰着头, 试图看清上面的内容。
　　瑜舟蹲下问：“要爸爸帮忙吗？”
　　小姑娘不着痕迹扫过四周, 发现不少幼崽都被举高高了之后, 才别扭地小幅度点头。
　　瑜舟忍着笑意，揉了揉小崽子的脑袋, 一把将崽抱了起来。
　　瑜路凡眼中的视野瞬间开阔，达到了做人以后从未到达过的高度, 顿时找回在神梦泽傲视群雄的感觉。
　　小崽子：“唉……”
　　做人类幼崽, 真的好难哦。
　　瑜舟被这一声叹息搞得摸不着头脑：“饭饭怎么了？”
　　瑜路凡生无可恋道：“为什么人类的生长速度这么慢呢, 我一点也不喜欢。”
　　瑜舟笑道：“可能是为了让我们在成长的每一个阶段，都有充足的时间去尝试, 好好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将遗憾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瑜路凡：“可是我想长大。”
　　“饭饭不用急着长大，”瑜舟说：“人生的意义不仅仅有力量与攀登，好好欣赏路边的风景, 或许会慢慢喜欢上这个世界。”
　　小姑娘抿了抿唇, 小声道：“可是不长大，就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喜欢遇到危险只能躲在别人身后的感觉。”
　　瑜路凡想要做前锋，而不是被挡在众人身后的后勤，她要继续做破除危险的利刃，而不是只能呆在保护伞下祈祷的无能之人。
　　瑜舟又揉了揉她的发顶，耐心地说：“没有人能够一直强大下去，现在立在饭饭身前保护饭饭的人, 终有一天会老去，到时候，就该饭饭保护他们了。”
　　“而且，饭饭不是什么都没做，饭饭也在努力保护能够保护的人，”瑜舟说：“这样就够了，大家都能感受到的。”
　　小崽子皱了皱鼻子，忽然道：“我讨厌简誉程。”
　　瑜舟从善如流道：“爸爸也讨厌。”
　　瑜路凡不甘心地争取道：“你们对他动手的时候，我可以参与吗？”
　　瑜舟：“饭饭已经做了很多了，他的犯罪日记遗失，已经自乱阵脚，尾巴已经藏不住了。”
　　“不过……”瑜舟沉吟片刻，道：“如果饭饭坚持的话，可以，但饭饭不能脱离爸爸的视线范围内，太危险了。”
　　瑜路凡张口就来：“好啊好啊！”
　　先去，到时候再说嘛。
　　“好了，”瑜舟道：“我们第一站要去哪？”
　　瑜路凡随意看了眼地图，道：“去看鸵鸟！”
　　一大一小于是朝鸵鸟馆赶去。
　　两人途中经过了几个鸟类场馆，小崽子每个都扒在笼外看了会儿。
　　而每当她扒上去，馆内的鸟儿无论醒着的，还是在小憩的，都会变得躁动，飞到她的位子焦急盘旋，像是想要与小崽子更加亲近一些。
　　旁边叫了导游服务的儿童团成员都看呆了。
　　导游惊叹道：“这位小朋友好像很受鸟儿欢迎啊，小朋友们仔细观察，鸟儿没有用喙进行攻击，说明它们没有进攻意图。”
　　小孩们：“哇——！”
　　附近有调皮地小孩见状，猛地甩开父母的手，扑到笼边用力拍打着笼网，大喊：“过来！来我这边，快过来啊！”
　　鸟儿受惊，纷纷拍打翅膀，在场馆内乱窜起来。
　　小孩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瑜路凡忽然说：“你最好不要再这样了哦，它们已经生气了。”
　　小孩顽劣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它们不和你玩了才这么说！你别想一个人和它们玩，我就要这么玩！”
　　说着，又“砰砰”拍起笼子，大声地喊：“飞！都给我飞！”
　　然而这次，刚才乱窜的鸟儿似乎忽然找到了方向，一窝蜂地朝他俯冲下去，用喙狠狠叨了他扣在笼子上的手。
　　小男孩上一秒还在哈哈笑着，下一秒就痛得抱着手，滋儿哇乱叫起来。
　　“哇——有鸟咬我！”
　　“呜呜呜呜——出血啦呜呜呜呜好疼啊！妈妈！妈妈！”
　　他的父母连忙上前，又是吹又是哄，也不继续逛了，一家人匆忙往医院赶去。
　　瑜路凡摇摇头，叹道：“动物也是有脾气的，我都提醒他了。”
　　瑜舟对女鹅的招猫逗狗体质早已有所见识，现在也没有特别惊讶，只是顺着问：“饭饭怎么知道它们生气了？”
　　幼崽严肃道：“动物对恶意是敏感的，像一面镜子，人们怎么对它们，它们就怎么对人。”
　　你对动物释放善意，它不一定会有热烈的回应，但如果是敌意，它们总能第一时间感知，并做出防备和反击。
　　这是刻在动物DNA里的生存本能，只要自然存在一天，就一天不会被磨灭。
　　一段小插曲后，父女二人终于来到了鸵鸟馆。
　　鸵鸟馆的主要迎客项目是骑鸟。
　　不少小朋友都在家长的带领下排着队。
　　已经骑上的小朋友们，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
　　有人怕得哇哇直哭，有人到了时间，抱着鸵鸟的脖子不愿意下来。
　　有人被鸵鸟带着越跑越远，无视父母焦急的声音，玩得哈哈直笑。
　　排到瑜路凡这组后，一直老神在在的鸵鸟兄们忽然不再淡定。
　　背上还驮着人的，几乎要挣脱饲养员的控制，争先恐后朝瑜路凡奔跑过来。
　　已经在场内的几只幼崽直接吓傻，都忘了哭泣，只能死死搂住鸵鸟脖子，让自己别被翻下去。
　　场外的工作人员连忙下场，帮忙控制状况，但作用不大，只能优先抢人。
　　将场内幼崽全部解救之后，鸵鸟们就开始内斗起来，翅膀支棱着，你叨我我叨你，斗得满地鸟毛。
　　工作人员讷讷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同事们并回答不上来。
　　这时，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就是想在同类面前证明自己才是最优秀的，等它们没力气就好啦。”
　　众人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就见一只幼崽淡定地看着场下的大乱斗，偶尔还出声点评：
　　“你应该叨它右腿的，叨胳肢窝做什么。”
　　“这种时候明明应该战术性后撤，再绕路进攻，怎么能正面刚呢。”
　　“诶……战斗意识真差劲，是人类给你们提供的居住环境太优渥了吗。”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群鸵鸟仿佛能分辨出幼崽在对哪知鸟说话。
　　被念到的鸟鸟们，都忧伤地将头埋到翅膀下，不愿意见人了。
　　而获得胜利的那只，则迫不及待踱步到幼崽面前，做出上车邀请。
　　瑜路凡没有客气，直接爬了上去，淡定吩咐道：“绕场一圈就可以了哦，我还有其他安排呢。”
　　鸵鸟当真“喔喔”叫了两声作为回应，欢快地支棱着翅膀，冲了出去。
　　跑得贼卖力。
　　工作人员：“卧槽——”
　　从这只鸟出生开始，他们就没见它这么有活力过！
　　瑜舟嘴角噙着笑，心却在颤抖。
　　他到现在才意识到，他家饭饭的动物亲和力似乎有些过头了？
　　瑜舟：总有一种微妙的不祥预感。
　　瑜舟的预感并没有出错，哪怕他本人很希望这只是他的错觉。
　　因为，鸵鸟馆后的行程，人类幼崽杀疯了。
　　二人先来到猴子馆。
　　然后瑜舟就看着猴子馆平日里酷爱打劫的泼猴们，专程抢了其他旅客的食物送到他家饭饭面前，像是在进行什么奇怪的进贡仪式。
　　猴子们注意到瑜舟这个和幼崽一伙的男人，可能觉得他是“太子近臣”，又热情地分了一些食物，想让他也品尝品尝。
　　瑜舟：“……”大可不必。
　　被猴子抢走手中零食的游客们，甚至怀疑这是动物园安排的彩蛋项目，好让他们更生气一点。
　　猛兽区。
　　原本对愚蠢的人类爱答不理的老虎、狮子、猎豹们，看到幼崽进来之后，忽然就变得异常热情。
　　通通从阴凉的地方起身，来到幼崽面前，温驯地翻倒，露出肚皮。
　　如果不是笼子被封得很严实，它们估计会想驮着幼崽转两圈。
　　游客们争相拍照，向朋友们分享这一奇观。
　　孔雀馆，小崽子才刚进去，雄孔雀们就疯了似的躁动起来，纷纷跑到幼崽跟前疯狂开屏。
　　之前为了让孔雀开屏已经逗了半小时的游客惊呆了。
　　“什么玩意儿？？孔雀鸟均颜控的吗？”
　　“浪费我的感情——！”
　　“把我的小饼干还给我呜呜呜！”
　　不止雄孔雀，就连母孔雀也兴奋异常，不停鸣叫着。
　　瑜路凡对它们说：“我不找对象奥，你们内部消化一下就可以啦。”
　　“我也不要当你们的首领，因为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小崽子絮絮叨叨说了好几句，才砸吧砸吧嘴，站了起来对瑜舟道：“爸爸，我们去吃饭吧。”
　　饿了。
　　瑜舟微妙地松了口气，笑道：“好啊。”
　　然后，父女二人在众人膜拜的目光下，离开了场馆。
　　这件事情，甚至小小上了一阵热搜。
　　有热心网友扒出，这个小孩就是在CBD骑狗狂奔的那位勇士。
　　众人哗然。
　　【卧槽，真是丛林之王投胎了？点家爽文吗！】
　　【胡扯，明明就是绿站文学好吧，所有动物团宠我，这不萌吗！】
　　【呵呵，哪家星二代要准备出道，在炒作呢。】
　　【懂王你好，懂王再见。】
　　.
　　可惜，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病房里的简誉程，刚接到许志国行动失败的电话，差点气到梗死。
　　他**的。
　　他大费周章找到许亦柔还在世的父亲，高价让他用亲人身份，把那小/逼崽子从学校骗出来。
　　结果呢？？！
　　简誉程都怀疑当初那个战术狂魔许亦柔到底是不是这男人亲生的。
　　不然两人之间智商怎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许志国怎么会蠢到在这种名校闹事？！还特么闹到了警察局！
　　他是猪吗？
　　到最后，简誉程为了不被许志国这傻叉口不择言供出来，还要找人捞他。
　　又花了一笔冤枉钱。
　　这也就算了，他在助理的提醒下一看热搜，才知道小崽子根本没去上学。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简誉程不由破口大骂：
　　“我操/你个**的瑜舟，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该学习的时候竟然带孩子去动物园，愚蠢！我可去你**的吧！”
　　还没骂过瘾，简誉程的手机再次显示接听界面。
　　简誉程急促地深呼吸数次，才勉强压住怒火，接通道：“什么事。”
　　【简总！刚才那边传来消息，张仲逃走好几天了！】
　　简誉程吼道：“那就让那帮人去找啊？！我他妈钱都付了，还来问我怎么办？！”
　　【可、可是……他们说看到张仲凌晨的时候跑进方舟投资了……他们说如果要和姓瑜的作对，就……就退单。】
　　简誉程闻言，张了张嘴，半晌才道：“什么？”
　　【就是——】
　　那边又将事情重复了一遍。
　　可简誉程听不清，他只觉大脑像进了水一样，揪着疼，耳鸣声嗡嗡作响。
　　张仲怎么能跑了呢？明明一切应该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才对……
　　怎么、
　　怎么会这样？
　　.
　　同一时间，方舟投资内。
　　张仲油头垢面，束手束脚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抱着一摞文件，不安地四处张望着，浑身止不住颤抖。
　　程宴翘着二郎腿坐在他的对面，见状直接道：“我们方舟不是简誉程，又没怎么着你，你抖个什么劲啊？”
　　张仲假装没听出他的讽刺，咬着牙，低声下气道：“程总……让我见见瑜总吧，我真的……与虎谋皮自作自受，我不想死啊！”
　　程宴哼哼两声，不再多问，只是道：“瑜舟正带孩子呢，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空啊……”
　　张仲几乎要跪下了，面色青白地哭喊：“求求你！求求你了程总，帮、帮帮我吧！”
　　他知道简誉程不是善茬，却没想到此人会如此不讲道理。
　　莫名其妙怀疑上他也就算了，还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一个，就想直接灭他的口！
　　“程总！程总…我什么都可以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可以出庭做人证，他做的事情我知道很多！真的，”张仲口不择言：“我只想活……我想继续活着啊！”
　　程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一声，慢悠悠走过去将张仲扶起来道：“哎哟，张律师这是做什么呢，我也没说不帮您联系啊！”
　　“我现在就给瑜总打个电话，不过他愿不愿意见您…我就不知道了。”


第87章 Chapter 87   Ready —……
　　午饭期间, 瑜舟的手机再次响起。
　　接起电话，发小一惊一乍的声音传了过来：“卧靠！瑜舟，那个张仲来得也太快了吧！我那会儿正冲澡呢, 头发都没干, 逼/格差点没绷住啊！”
　　也不管瑜舟回不回复, 程宴咂咂嘴, 继续道：“不过我真没想到简誉程这么狠，竟然打算直接灭口…这两年给他飘的, 都快上天了…你是不知道张仲那狼狈样，啧啧……”
　　“诶对了, 既然他已经来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来见他？下午？”
　　习惯了发小跳脱性格, 瑜舟没有回答，只是不疾不徐道：“我说过, 这人虽然浅薄, 但性格奸诈心思细腻，现在给他阳光，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手中的证据非常重要。”
　　程宴兴奋道：“所以张仲可能会以此来和我们谈条件是吧, 那不行, 利用归利用，用完了他也得坐牢去, 那就晾着吧。”
　　如果没有小崽子阴差阳错搞出来的备份文件，那张仲确实挺重要的。
　　但现在，证据差不多齐全，就算缺了张仲这个角色，简誉程也是逃不掉的，顶多耗时长一点。
　　不过, 张仲目前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足够的信息差，可以争取到更多利益。
　　程宴盘算着盘算着，忽然乐了：“嘿嘿，可以可以，脏还是你们瑜家人脏，不过我喜欢，请继续保持。”
　　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享受到不该享受的福利，那该受的报应就得自己受着。
　　他们才不要帮这不干不净的忙。
　　程宴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来啊？我先把他安置到哪？”
　　瑜舟抬眼，看向对面捧着儿童汉堡，腮帮子一鼓一鼓认真咀嚼的幼崽，笑道：“玩够了再说，安置问题你看着办，人没了你负责。”
　　程宴咂舌：“瑜舟我跟你说，你再这样，迟早会失去我这个便宜又好用的发小的……喂？！”
　　瑜舟掐断了电话。
　　.
　　S市矮行星游乐园，是一处生态完备、娱乐设施完备、娱乐项目完备的全年龄向分区游乐场所。
　　3—7岁的学龄前儿童区，装潢温暖，画风温馨。
　　室外设施包括旋转木马、小火车、蹦蹦床、大滑梯等等。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一座室内梦工厂。
　　在梦工厂中，父母可以与宝宝共同合作制作甜品、衣物、陶土手工，也可以选择具有竞技意义的比赛项目。
　　而瑜路凡此刻，正站在梦工厂大厅内，看着不同教室中的画面，双目放空。
　　甜品制作教室——
　　小宝宝拿着小饼干模具啪叽一下，在摊得过稀的面饼上印下一颗小星星。
　　宝妈开始鼓掌：“哇哦，真好看，妈妈好~喜~欢~屁屁真——棒！”
　　小宝宝咯咯直笑。
　　瑜路凡：(个_个)
　　缝纫教室——
　　小宝宝暴力地将一块棉布撕碎，开始往自己的头上缠绕，造型像是吸汗用的头巾。
　　父母：“宝宝好美啊！宝宝这么小就会打扮自己了，长大一定是个小美女！”
　　瑜路凡：“……=-=”
　　竞技教室——
　　比赛穿着民族服饰。
　　小豆丁们在妈妈们手下，如同莫得灵魂的衣架子，跟随妈妈的手疯狂旋转。
　　很快，优胜妈妈产生，她激动地抱住晕头转向的小豆丁，夸赞道：“我们是第一名！宝宝好乖好配合，太棒了！”
　　比赛骑大马。
　　父亲们在地上爬，小宝宝们坐在他们的背上哈哈笑着大喊：“驾！驾！驾！”
　　小崽子痛苦地眯起眼：“…………”
　　她才不要参与进去，会变得不幸。
　　其实瑜路凡这个年龄，也不是不能去别的分区，只是需要监护人签免责声明。
　　瑜路凡看向瑜舟。
　　瑜舟莫名读懂了。
　　于是贴心地建议道：“去VR体验区看看？可以玩游戏。”
　　瑜路凡眼睛一亮。
　　然后一大一小就即刻踏上了征程。
　　VR体验馆的设计很有未来感，蓝与紫强烈地撞在一起，冰冷又炫酷。
　　体验馆内有很多不同的体验项目，每个项目的体验舱外，都有三块液晶屏，展示着正在体验游戏的游客所看到的画面和经历的事情。
　　两人到的时间有点晚，VR体验馆里很多项目早已排起长队。
　　超过每天能招待的人数之后，工作人员就在队伍末端拉起红条，示意停止接待。
　　瑜舟带着瑜路凡看了一圈，只有一款1 VS 1的全景地图对抗战体验项目，还有空余的位置。
　　排队的人不多，围观的人数却不少，观众还总是频繁发出惊叹。
　　“卧槽——！差点就掉下来了！”
　　“天哪，这怎么找得到方向打？？”
　　“嘶……看着揪心，谁设计的这个项目？”
　　瑜路凡来了兴趣，拽着瑜舟来到液晶屏前，仔细观看游戏屏录。
　　液晶屏上，可以看到两名玩家正处于树木众多的丛林地图里，只穿着汗衫和大裤衩，手持不同的冷兵器，进行不伦不类的追逐战。
　　两名玩家在地图内你追我赶，但两人无论是跑动还是攻击，看起来都格外别扭。
　　人类是依赖感官的动物。
　　可目前的VR技术，并没有发展到能够代入五感的程度，玩家只有视觉和听觉被捕捉入内。
　　如果不是经常来玩的老手，很难利用地形打出漂亮的战局。
　　显然，里面的两位玩家都是货真价实的菜鸟。
　　录屏上，一名玩家想要攀上大树来躲避攻击，却因为没有实际触感而抱不紧树干，屡次滑落。
　　另一名玩家本想趁机结束比赛，却错估了武器的有效攻击范围，打了个寂寞。
　　直至体验时间到，两人都没能分出一回合的胜负。
　　看上去很拉胯，但这确实是基础操作。
　　这款游戏为三局两胜制，在液晶屏上可以看到最新十场对局的战绩。
　　十场中，最高记录是成功开启第 二回合，且没分出胜负。
　　瑜路凡倒是很想体验一下久违的沉浸式战斗，于是看向瑜舟。
　　瑜舟问：“饭饭要试试这个吗？”
　　瑜路凡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排队区，刚站定，就被赶来的工作人员拦住：“不好意思先生，这款游戏涉及打斗，不太适合儿童参与。”
　　瑜路凡指向旁边的游客须知道：“可是这个上面没有写出年龄限制啊，身高也达标了。”
　　工作人员：“这……小朋友，我们这是为了你的心理健康着想。”
　　虽然制作时考虑到大厅展示，所以战斗画面柔和，理论上并没有年龄限制，但实际上被人追着打还是挺考验心理素质的，更何况很多人会晕全息。
　　很多成年人进去之后，都无法保证腿全程不抖，更有甚者直接跪倒在地，需要工作人员搀起来才能继续游戏。
　　工作人员继续劝道：“等过两年，你长大了再让哥哥带你过来好不好？”
　　“是爸爸，”瑜路凡纠正了一下，然后说：“我认为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完全可以接受，不会受到负面影响的。”
　　工作人员不好再劝，只能看向瑜舟，希望这个看上去过分年轻的爸爸能够说点什么。
　　瑜舟是说了，但说的不是他爱听的那种。
　　瑜舟说：“谢谢告知，后果我们自己承担。”
　　工作人员无法，只能让两人继续排队。
　　不知是不是巧合，在一大一小加入队列之后，排在前方的玩家们结束游戏的速度忽然变快了很多。
　　原本平均半小时才能换人的项目，加起来不到半小时就轮到瑜路凡了。
　　小崽子进去前，瑜舟取下她的书包叮嘱道：“进去以后如果不舒服，就喊爸爸，爸爸来接你。”
　　瑜路凡点点头，朝瑜舟竖起了大拇指，而后跟随着工作人员进了其中一舱。
　　舱内，小崽子好奇地打量着昏暗的空间。
　　整个方舱的内部平整空旷，只有中间有一个用来固定腰胯部，类似于威亚的环形装置。
　　从方舱顶部四面八方牵出的收缩型钢索，牢牢将这个装置固定在半空中。
　　工作人员走过去，一把将装置拽下来，对瑜路凡道：“小朋友过来，我们先穿上这个。”
　　瑜路凡迈开步子，敏锐察觉地板有些晃动。
　　她低头一看，发现地板是会随人体运动产生的摩擦力而滚动的活动地板。
　　可能因为还没通电，阻力较大，等到游戏开始，人在上面应该能够比较轻松地奔跑起来。
　　比她想得要好很多。
　　带好装置后，工作人员将一枚手柄交给瑜路凡，解释道：“这个就是你的武器的替型，一会儿要好好握住它，掉了就没了。”
　　瑜路凡表示清楚。
　　工作人员将VR头盔罩到小崽子头上道：“一会儿登录游戏后，你会有三分钟摸索适应的准备时间，在三分钟内如果感到不适，一定要举手退出，不要勉强。”
　　这里每年都会出现不少人晕VR又硬撑，然后当场呕吐，导致体验项目不得不停止接待的惨案。
　　说完，工作人员退到门外，按下开关：“三分钟倒计时，开始。”
　　瑜路凡昏暗的视野骤然一亮，等视线清晰后，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平坦的草原上。
　　视野右上角有一行小字：平原追逐战，限时三十分钟，对方认输，或击倒对方者胜出。
　　再往下看，就看到手中的替型变成了一把短矛，试着挥了一下，不出所料，除了视觉外，没有任何实感。
　　短矛适合近攻，与平原的相性尚可。
　　瑜路凡试着跑动两步，发现不算吃力。
　　她又试着往上跳起，就感受到腰间装置上的绳索随着重量减轻而自然收缩，将幼崽的身体带到了平日无法达到的高度。
　　感觉差不多了，瑜路凡张开双臂，开始挑战滑行和后空翻。
　　外面观战的游客看着录屏中身手矫健的虚拟人物，一片哗然。
　　“卧槽？这和刚才那几组玩的是一样的游戏？”
　　“我记得这组进去的是一个小孩和一个老玩家啊……但另一个看上去也不像新手能搞出来的操作。”
　　“这是什么bug吧？人怎么可能在地球上做出这么轻盈的腾跃？”
　　工作人员出声解释道：“我们的装置都是经过严格计算后制作的，理论上是可以支撑玩家更加轻松做出类似于空翻、腾跃的动作，只是……”
　　只是没人敢这么玩而已。
　　众人：“……”
　　瑜路凡练习完常规动作后，开始练习进攻动作。
　　刺、劈、砍、扫、挑……
　　一招一式用力干净清晰，整个身体协调发力，定力十足，看得人眼花缭乱，又不舍得放过任何一个动作。
　　因为真的很好看。
　　“为什么我感觉他的动作好好看，像是专门练过的一样。”
　　“就是练过，我学过几年武术，能看出点门道，他用的像xx派枪法的演化招式。”
　　“哇靠！”
　　牛啊牛啊！
　　“感觉像在看江湖的比武擂台一样！今天这样门票买值了！”
　　三分钟时间转瞬即逝。
　　当倒计时出现在视野正中央时，瑜路凡停下练习，双目紧盯前方，微微俯身，做冲刺动作。
　　【倒计时10、9……5…3、2、1】
　　【Ready ——Go！】


第88章 Chapter 88   game ov……
　　【Ready——Go！】
　　面前屏障消失的瞬间, 瑜路凡猛地一蹬地板，在活动履带上快速奔跑起来。
　　而观众在显示屏上看到的虚拟角色，则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在辽阔的草原上飞奔着。
　　没有普遍认知中的小心翼翼, 似乎对这种对战模式适应至极, 脚底就像长了对眼睛, 每每遇到细微的障碍物，都能目不斜视直接跨过。
　　“卧靠, 就算是增强也太离谱了吧！”
　　“我怎么感觉这人经常玩这块地图，都背下来了？那对面岂不是很没有游戏体验？”
　　“另一个跑得也不慢啊, 看起来也是经常玩的, 说不定还是有得看。”
　　“怕不是个跑酷玩家来的。”
　　“有道理啊！”
　　由于幼崽进去的时候, 并没有被太多人关注，所以瑜舟此刻混在人群中, 也不算显眼。
　　他旁边的哥们憋得慌了, 就看向瑜舟问：“诶，哥们儿，你玩这种游戏吗？你觉得这个跑酷是不是老手？”
　　瑜舟勾起唇角, 摇摇头道：“她是第一次接触这个。”
　　那哥们惊道：“不能吧！第一次怎么就这么叼了？？”
　　瑜舟抱着臂靠在墙边, 不疾不徐道：“或许她常玩战略类游戏，这类游戏是有共通之处的, 所以上手比较快。”
　　哥们：“怎么说？”
　　离得近的几人，也悄悄支棱起耳朵。
　　瑜舟道：“一名进攻手，需要的不仅仅是对敌方攻击的预判，还需要分出精力时刻注意周围环境，这是基本素质。”
　　那哥们儿有点不太相信道：“照这么说，这人的大脑岂不是四驱八核了？哪有那么多精力可以分散啊。”
　　如果瑜路凡能听到, 肯定会对他幼稚的观点表达出嘲讽之情。
　　两军交战，甚至多方联军混战，无论哪方都会提前研究地图，制定进攻战略。
　　但是，在没有高科技设备辅助的情况下，想要将一块立体空间中每寸土地上的每一处障碍的位置记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前锋需要时刻注意敌人动向，观察周围环境变化，并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在真正的战场上，作为一名前锋，如果连这点基础素质都没有，上去就直接成炮灰了。
　　连路都走不稳，还打什么仗。
　　很快，瑜路凡和同样加速赶来的对手于一处略带坡度的地方碰了面。
　　瑜路凡没有减速，反而提速向对方冲了过去。
　　对方似乎没想到对手会这么迅速，动作比瑜路凡慢了半拍，但也很快冲了过来。
　　瑜路凡脚下不停，心想这是个有一定对战经验的玩家，或许可以多过两招。
　　眼看双方就要撞到一起，围观群众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恐怕是要一招定胜负了吧？
　　另一名玩家显然也是这么判断的。
　　所以他在两人正式遭遇前一秒，快速将一手横于胸前作防御姿态。
　　另一只手反握短刃，以极快的速度朝对方脖颈出划去。
　　而瑜路凡却始终保持冲刺姿态，毫无反应。
　　要完。
　　所有人不约而同想道。
　　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躲得开这一记反手刀。
　　瑜舟旁边的哥们儿兴奋道：“我就说吧！他也就是跑酷厉害而已！”
　　瑜舟神色淡淡，不置可否。
　　众人眼看着这一刀就要碰上跑酷的脖颈，都觉得没有翻盘的可能，感同身受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抽着气等待下一局的开始。
　　可是几秒过去，他们想象中的【game over】并没有出现，而跑酷玩家的身影竟同样消失在众人视线范围内。
　　“人呢？？”
　　话音未落，在众人眼中本该胜利的一方，就被一柄短矛刺穿了胸膛。
　　【game over！】
　　通报声响起。
　　众人：“卧靠——！”
　　这也行？！
　　直到三块屏幕同时切至击杀瞬间慢动作回放，众人才看到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屏幕上，那柄短刃快要贴到跑酷玩家的大动脉时，跑酷玩家做出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动作——
　　她顺着对手挥刃的方向，猛然屈腿侧仰，一条胳膊撑地，以极低的姿势，用身体归了一个半圆，滑到对手身后。
　　众人还未来得及对此动作发出惊叹，就见她手肘一屈，借力弹起，另一只手短矛一翻，直直刺入对手要害之处，结束战斗。
　　刚才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短刃玩家那块屏幕上，所以没几个人注意到这蒂花之秀般的动作。
　　哥们一时说不出话了。
　　有人叹道：“可惜了，要是一直相信跑酷，就能在第一视角体会这个操作了。”
　　“讲道理，我更想知道这种三感尽失的状态，跑酷到底是怎么做出这些动作的？”
　　“不知道，可能是肌肉记忆吧，毕竟跑酷嘛。”
　　某种程度来说，他真相了。
　　瑜路凡阵营战打多了，对于招式极为熟练，有视觉和听觉足矣。
　　第二局地图随到了一片热带雨林。
　　瑜路凡这次的武器是一柄带有弧度的匕首，随意挥了两下，又试着跑了两步，发觉热带雨林湿泞的土壤对移动速度有着不小的影响。
　　由于没有触觉系统，这种影响并不会直观地反馈到玩家身上，只能通过观察在不同地图移动时，两侧景物划过的快慢判断。
　　瑜路凡看向身侧的高大树木，试着用手去环抱。
　　不出所料，除了能看到虚拟的手臂环住大树外，再无任何感觉。
　　如果想要上去，除去双臂以外，还需要双腿和腰腹力量的配合，可方舱之内并无树木替型。
　　纯靠无实物攀爬，难度太大。
　　瑜路凡挠了挠下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观众本还期待着跑酷再来一套平原地图的炫酷动作，却看到这人立在原地，不由疑惑道：
　　“跑酷在干嘛？不擅长树林地图？”
　　“这种地图确实不大好打，虽然树多，但又不怎么能借力，还是VR技术跟不上。”
　　“确实，对着空气爬树太难为人了。”
　　“那这局跑酷的挂被封了，短刃的赢面会不会更大一些？我还想再看个第三局呢。”
　　“希望短刃争口气。”
　　瑜路凡其实也挺想再来一局的。
　　但她从来不会在对局内放水，无论对手是什么水准，比试都应该拿出自己全部实力应对，这样才能防止一切因为轻敌而导致的逆风翻盘。
　　为了再来一局而故意输掉战斗，不是瑜路凡的风格。
　　倒计时结束，瑜路凡左腿蹬地，蹿了出去。
　　对比双方的速度，观众很快发现了异常。
　　“我怎么感觉短刃的奔跑速度慢了这么多？”
　　“跑酷兄怎么不受影响？”
　　瑜舟旁边的年轻男人再次提出疑问：“兄弟，短刃为什么变得这么慢啊？”阿昏
　　瑜舟：“地面不平，土壤太湿，他跑步惯用整个脚掌落地，阻力更大。”
　　年轻男人这才注意到跑酷的跑步姿势，不由大声道：“好家伙，太强了吧！”
　　对比短刃的无知无觉，跑酷已经根据环境改变了跑步姿势。
　　跑酷是用脚尖进行发力，减小受力面积以提高速度的。
　　“不过兄弟，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瑜舟随意道：“以前比较喜欢玩真人CS。”
　　哥们恍然道：“原来如此。”
　　瑜路凡快速移动着，两侧的景物几乎化为虚影。
　　很快，短刃再次出现在她的视野内。
　　瑜路凡喜欢利落干净的战斗方式，于是和第一局一样，冲了过去。
　　短刃不傻，见状立马闪身躲入大树背后。
　　虽然这些树不能爬，但是做掩体还是够用的。
　　有了一局的照面，短刃不敢轻敌，小心且快速地更换着掩体，向后撤去。
　　敌人消失在视线中，瑜路凡却没有停下步伐，继续向前冲刺。
　　等到速度足够，瑜路凡找准位置，忽然原地腾起，腰背向后仰倒，双腿腾空，脚尖朝上继续做出奔跑的姿势。
　　在观众眼中，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虚拟人物竟然以几乎与树干垂直的姿势向上奔跑，越来越高。
　　众人：“卧槽——！”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只见跑酷上升到一定高度时，忽然伸出空闲的胳膊，一把薅住树杈，借助惯性，整个人再次荡了出去，直接来到对手头顶。
　　短刃似有所觉，陡然抬头，就看到这惊悚的一幕，直接忘记逃跑。
　　瑜路凡腾在空中，咧嘴一笑，而后双腿并拢快速往下冲去。
　　俯冲到距离短刃不到半米时，张开四肢，在空中来了个大回旋，手中的弧形匕首顷刻削过短刃的脖颈。
　　眨眼间，瑜路凡已经以冲刺姿态单脚落在短刃身后，然后轻巧地往前跳了两步，站定。
　　【game over！】
　　这套连招将众人看傻了，连C语言都说不出口。
　　而瑜路凡在方舱内喘息了几下，等了一段时间，没等到工作人员，就自己将VR头盔摘了下来，顺道抹去额头上的汗。
　　就算有保护装置，这么打下两场，还是很累人的。
　　终于，工作人员重新进入舱内，看向幼崽的眼神，就像在围观某种神奇生物。
　　他走过来帮幼崽解除装备时不禁问道：“小朋友，你经常玩这种游戏吗？”
　　瑜路凡诚实道：“没有哦，今天是第一次体验，感觉挺不错的。”
　　工作人员：“……”
　　瑜路凡走出方舱时，受到了在场所有观众的目光洗礼。
　　众人本想看看出来的是哪方大神，却没想到看到个小豆丁，一时呆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小崽子脚步一顿，在人群中找了会儿，才在最后面看到冲她挥手的瑜舟，于是灵活地从人群中窜了过去。
　　瑜舟摸了摸小崽子的头发，发现有些湿了，看来玩得挺过瘾的。
　　瑜舟问：“走吗？”
　　瑜路凡玩痛快了，对其他项目兴趣不大，于是爽快道：“走！”
　　就这样，一大一小旁若无人地离开了。
　　有人喃喃道：“这、这就走了……？”
　　就这？就这？！
　　连取经吹彩虹屁的机会都不给，过分了！
　　.
　　畅玩一整天后，小崽子终究还小，体力告罄，回去的时候在后座睡过去了。
　　期间，瑜舟给程宴打了个电话。
　　张仲晾得差不多了，心理防线即将崩塌，可以提出来平心静气好好谈谈。
　　之后，这笔见不得光的陈年老账，也该找罪魁祸首好好算算了。
　　到达目的地停好车后，瑜舟正要将小崽子抱起，小崽子却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瑜路凡揉着眼睛，打了个呵欠，看到方舟投资的大楼一顿，然后问：“最后的东风来了？”
　　这个点还来公司，如果只是为了加班，007劳模看了都得落泪。
　　既然答应了女儿的要求，瑜舟就没有食言隐瞒的打算。
　　他点点头道：“饭饭要是太累，可以到休息室睡一觉，结束了爸爸再叫饭饭回家。”
　　瑜路凡摇摇头，坚持道：“我要听。”
　　说着，跳下了车，哈欠连天走向方舟大门。
　　此刻的方舟，除去有人值班的保安室外，只有高层的一间办公室灯火通明。
　　瑜路凡被瑜舟牵进了这间办公室。
　　两人到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等了两个人。
　　张仲本来形容憔悴，眼睛却在看到来人之时迸射出惊人的光：“瑜总！”
　　程宴无精打采瘫在沙发上，拖着声音道：“总算是来了，赶紧谈吧。”
　　说完，他又扫了一旁的小姑娘一眼，拍拍身旁的空位道：“来，饭饭来坐。”
　　不等程宴说完，瑜路凡已经走到沙发的另一端，窝了上去。
　　瑜舟则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不等张仲开口，直接道：“你和程宴说的我都知道了，但我认为那些不是你真正的诉求。”
　　心思被戳破，张仲心虚地搓了搓手，没反驳。
　　“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是希望我们双方能坦诚一点，速战速决，”瑜舟往椅子上一靠，轻松地问：“说吧，你真正想从我这得到的，是什么。”
　　张仲闻言，不禁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壮着胆子道：“我、我想用简誉程的罪证，换取瑜家的庇护，我不想坐牢。”
　　瑜家？
　　“嗤……”程宴率先笑了出声。
　　胃口真大。
　　张仲不明所以，局促不安地看向他。
　　程宴毫不客气讽刺道：“现在知道怕了？助纣为虐、数钱的时候怎么不见您三思呢？恕我直言，您和简誉程那畜生就是一丘之貉，凭这么点您吃剩的残渣，就想换个无罪之身？白嫖我们方舟呢？”
　　“我、”张仲脸色一白，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没有我的资料，你们没办法……”
　　瑜舟毫不客气打断道：“张先生，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方舟掌握的证据远比您想象中多得多，没有你手中的那几份，无伤大雅。”
　　“什——”张仲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
　　片刻后，重新冷静下来道：“这不可能！您在诈我。”
　　这些资料都没有备份才对。
　　他手里的该是孤本。
　　程宴闻言，再次嗤笑一声，随意捡了几件简誉程犯罪日记中的事件，细细说给张仲听。
　　每说一件，就停顿片刻，欣赏张仲越来越精彩的表情变化。
　　最后，程宴道：“怎么样，张律师，我们方舟没骗人吧？”
　　张仲每听一件，手脚就冰凉几分，现在听到他的反问，竟一时体力不支，跌坐在地。
　　他呆愣愣地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绝望地抱住脑袋，喃喃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瑜舟敲了敲桌子，下达最后通牒：“张先生，您于我方唯一的作用，就是庭审开始后，当庭指认简誉程的罪行。”
　　“同意，我可以保你不被简誉程灭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同意，现在您就可以从这栋楼出去，”瑜舟轻笑一声，看向面如死灰的张仲道：“方舟保证不透露您来接触我们的目的，也不屑于报复，但张先生今后的遭遇，方舟也不会过问。”
　　“瑜总！瑜总！您不能这样啊——！”
　　张仲情绪彻底崩溃，哭喊着爬到瑜舟的办公桌前吼道：“我可是因为见了您才会被简誉程怀疑的，我死了您也逃不掉责任……啊！”
　　还没哭完，张仲就被来自屁股上的神秘力量踹倒在地。
　　他回头一看，就见刚才还在打盹的小崽子缓缓收回罪恶的脚，居高临下望着他。
　　瑜路凡冷声道：“不要妄想把自己的罪孽寄生到他人身上，很恶心。这里没有人需要对你的选择负责，如果有，那也是你的父母，而不是他。”
　　简誉程也好，张仲也罢，还有傅云、瑜昌淮，他们都喜欢为自己的行为或遭遇寻找名正言顺的借口，仿佛那是瑜舟欠他们的一样。
　　事实上，瑜舟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
　　张仲恼怒：“你——！”
　　程宴骤然站起，走到小崽子身后，反问：“你什么你？咱们饭饭说错了？”
　　张仲瞬间闭嘴，往后蛄蛹了半米。
　　瑜舟沉静片刻，也站起身来道：“看来双方的意见无法达成统一，那么……”
　　“等等！”张仲看着窗外仿佛能吃人的夜色，几乎破音地喊道：“我同意！我同意！！我愿意作证！”
　　如果他现在从这栋楼出去，等待他的，才是真正的黑暗。
　　吼完之后，张仲仿佛失去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上，失魂落魄道：“只要您能保证我不被简誉程做掉，我什么都说。”
　　“当然，”瑜舟淡淡道：“那么，合作愉快，张先生。”
　　.
　　MOS联赛转会期，玩家们正在各大社交软件激励讨论着职业队员的流动方向，想要为华国的电竞事业做出贡献的时候，一个史诗级惊天大瓜及警方介入的确凿通告，就这么突然地砸到了他们的脑壳上。
　　其内容之丧心病狂，成功让玩家们大脑宕机。
　　小崽子不久前煽动的蝴蝶翅膀，终于引来了真正的巨大风暴。


第89章 Chapter  89   战术嘛，玩的……
　　警方的逮捕公告一开始其实没有引起太大关注。
　　一是因为比起“商人简誉程”, MOS玩家更熟悉RTG的中单Tree。
　　另一个原因则是，警方给出的调查方向大多与金钱挂钩，比如纳税、灰色交易、诈/骗等, 除此之外, 最引人注目的也就一个故意伤害罪。
　　总而言之, 和游戏似乎没半毛钱关系。
　　就算有人认出这是当年RTG的中单, 看到这些罪名后，也大多只是感叹一句物是人非便轻轻揭过。
　　然而就在水友们想将此事轻轻揭过时, MOS华国联赛（MPL）官方却转发了警方的通告。
　　并在十分钟后，发出特别声明, 填补了简誉程所犯之事的一些细节。
　　【MPL赛事组：赛委会收到相关证据, 现确认原RTG中单简誉程（Tree）, 20XX年因私下接受假赛委托，于11月23日, 全球总决赛当日, 设计将同队选手Jeffrey引出赛场，并在赛场外将其打成重伤。
　　在退役后，多次与境外不法势力进行地下交易, 非法集资…………
　　介于该选手已严重违反职业联赛选手规范, 且已经退役，经多方商议决定——即日起, 取消该选手于MOS获得的一切个人赛场荣誉，MPL也会积极配合警方进行调查，绝不包容。】
　　此声明一出，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还极具戏剧性。
　　刺激太过，玩家们直接沸了。
　　【收钱打假赛？收的哪边的钱？如果是OCE的话为什么不明说。】
　　【好家伙, 我直接一个暴扣好吗，被某些玩家骂了两年打假赛的J神其实是最大受害者，被夸重感情有情怀的Tree是个法制蛆，这是什么三流交换人生网络文学啊？我要吐了啊！！】
　　【新入坑的，不懂就问，为什么前几年所有人都在说Jeffrey打假赛？】
　　【MPL赛事组回复 **：简誉程找公关公司造的谣。】
　　MPL这一回复，成功让本就沸腾的池塘直接炸了。
　　【…………啊？？？自己收钱打假赛，把人打成重伤，然后再栽赃嫁祸？？是人？】
　　【卧槽，现在电竞圈都这么黑了？连本该拿到手的四连冠都能被黑掉，牛逼啊。】
　　【所以MPL明明什么都知道，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出来帮忙澄清一下？】
　　【神秘代码解禁了吧，那我直说了，那些每天骂Jeffrey骂了两年的ID，如果还有点担当就赶紧出来跪叩致歉，不要逼我们网暴你们，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笑了笑了，我承认我骂过他，但我现在也不觉得我骂错，毕竟消失两年一言不发的是他不是简誉程，他对得起谁啊。】
　　【楼上眼睛不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没看到官方说的“重伤”吗，鬼晓得Jeffrey现在什么生活状态，感觉大概率不太好……】
　　【听风就是雨的，难道看不出来这是某位神准备复出了，又没找到很好的失踪借口，就搞出这么一波造势洗白吗。】
　　【这个没看出来，倒是看出层主厚黑学修养极其深厚了。】
　　【给那么点文字说明有个屁用啊，你们说J被打成重伤，证据呢？伤残鉴定证明呢？拿不出来不就是放屁嘛。】
　　【是啊，还说Tree打假赛，证据呢？】
　　【好活，你们以为故意伤害罪没有门槛的吗？敢写肯定是实锤啊。】
　　【不是吧阿sir，警察叔叔的批捕令都下来了怎么可能没证据，这都能洗啊？】
　　【还是网暴成本太低呗。】
　　【网暴什么啊，电子竞技菜是原罪，想要大家道歉，RTG就拿出当年的实力来打我们的脸啊？？不然就是不行。】
　　与此同时，RTG一楼。
　　平日里活跃的大龄网瘾少年们，今天异常安静。
　　顾峰眉头紧皱，抱着手臂靠在墙边，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
　　半晌，顾峰垂下双臂，左手握紧拳头，狠狠往墙上一撞，骂道：“操。”
　　小队员们心肝一颤。
　　好家伙，顾队都生气了……！
　　今天的余火几人没胆再插科打诨，只是安安静静窝在角落，用眼神和手势交流着。
　　余火：咋办？我们要不要说点什么？
　　包小颂：可以说，上论坛说去。
　　李维达：齐哥出去打电话了。
　　包小颂：给谁？瑜神？
　　时言：于燃吧。
　　几个少年再次陷入沉默。
　　毕竟这次的事情，对TGG的负面影响可不小。
　　或许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大小形容了。
　　作为简誉程一手创办的战队，TGG是否还有下一届MPL……都是个未知数。
　　唉。
　　这一件件，都是什么事儿啊。
　　.
　　今天TGG基地，气氛格外沉闷。
　　于燃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剩下的四名首发队员坐在休息室，相顾无言。
　　FOX扫了眼上单胖子，直接问：“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是不能说的了，胖子，你给我句准话，你到底有没有掺和简誉程的事。”
　　“放NM的屁！老子再混也不会去踩这种高压线，别他妈胡扯。”
　　胖子暴躁道：“你问我，不如去问问你的燃神到底清不清白，谁他妈不知道他和简誉程关系近啊！”
　　FOX皱了皱眉，想说于燃不可能做那种事，但终究没能说出口。
　　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敢确认自己的清白。
　　大家都是被简誉程蒙在鼓里的白痴，说多了也没意义。
　　昏暗的房间内。
　　于燃躺在床上，一只手捏着还未息屏的手机，直直盯着空白的天花板。
　　直至手机再次开始震动，于燃才慢慢坐起身来，接通电话。
　　齐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小于？”
　　于燃抹了把脸，牵起嘴角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啊，吴哥也好，齐哥也好，怎么都想起我这号人来了。”
　　齐裴一怔：“吴桐他……”
　　于燃却打断道：“齐哥有什么事吗？”
　　齐裴一顿。
　　“小于啊，相信瑜舟，”齐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他说过事情都结束之后，会亲口告诉我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我知道，我相信他。”
　　于燃垂下眼说：“我现在经历的一切，和队长相比，算不了什么。我没那么矫情。”
　　齐裴：“你……”
　　于燃忽然喊道：“哥。”
　　齐裴：“…诶。”
　　于燃道：“我已经长大了。”
　　“是，”齐裴跟着笑了一声：“小于长大了，早就比我们都厉害了。”
　　“所以这一次，不用再挡在我的前面，”于燃坚定道：“不要再让RTG掺进这摊浑水里，无论舆论怎么说，你和顾峰哥，包括余火他们，不要通过任何渠道替我解释。”
　　齐裴抿了抿唇：“……”
　　于燃继续说：“其实在TGG打的这两年，我也没亏什么，金钱、名誉，我都有了。”
　　齐裴皱眉：“于燃！别说这种话！”
　　于燃快速道：“哥，两年前你们就想方设法把舆论往自己身上揽，我很感激。但我真的不希望再重蹈覆辙。”
　　“你也知道，电子竞技终究是靠实力说话的，我不缺这个，我不怕他们嘴我，”于燃轻松地说：“就算TGG立马原地解散，我也不愁去处。”
　　这两年的赛场磨砺带给他的益处是巨大的。
　　一个正值巅峰期的亚洲第一ADC，只要愿意挂牌，不知有多少战队会争得头破血流。
　　而两年前的他，不会有现在的心态，更不会有现在的技术。
　　如果瑜舟选择在两年前，将这些破事向他们这群队友坦诚，其他老队员先不论，于燃这个没钱没技术的菜鸟，心态肯定会直接崩成渣。
　　那时的他资历尚浅，没打出成绩，就算有战队愿意签，等待他的也是会直接缩短职业寿命的疯狂压榨，哪里还会有今天的亚洲第一ADC。
　　可简誉程不一样。
　　无论动机如何，他为了面子，一定会给于燃最好的待遇，提供最优渥的训练环境，是最希望他能打出成绩的老板。
　　RTG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一直被庇护在群鹰羽翼下的雏鸟，也该起飞了。
　　于燃道：“从我入行开始，你们一直为我遮风挡雨，这一次，该换我了。”
　　半晌，齐裴无奈叹了口气，莫名有种儿大不中留的感伤，但还是道：“…随你吧。”
　　.
　　网络上。
　　玩家们把老RTG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涛了个干干净净。
　　甚至连齐裴在某次比赛裤腰带松了，瑜舟帮忙挡镜头的事情都被反复提起后，才分出心思去涛别的东西。
　　【既然简誉程是个惯犯，那TGG会不会也那啥……？】
　　【操，这么说来，当年那届RTG的对手就是OCE啊！而且那是OCE组建后第一场全球总决赛，简誉程怎么就刚好碰上那会儿收钱了？？】
　　【然后这两年决赛总是TGG和OCE在打，还一次都没赢过……细思恐极！】
　　【不是吧现在连电竞都有太子登基了吗……】
　　【Burn不可能打假赛吧……现在职业选手里还找得出比他更劳模的？】
　　【呵呵，谁知道当初是不是和简誉程串通好的，毕竟跟简誉程走的也就只有他。】
　　【是啊，亏他还是J神一手提拔上来的，在RTG没见多出彩，换了个地方倒是直通亚军了。】
　　【Burn的天赋在RTG的时候就是公认的强，只要继续打下去怎么着都会上升的啊，而且官方都没说TGG有假赛史，你们在这逼逼赖赖什么啊。】
　　【比起Burn，那个傻逼上单嫌疑更大吧，今年都明着演了。】
　　【XDM，关注点歪了……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个人的问题了，简誉程明显就是个被赛事组放弃的棋子啊！重点是这几年的国际联赛冠军战队到底有多大的水分[叼烟]，涉及假赛的队伍到底有多少支，而不是他妈的个人有没有参与！】
　　【操，终于有人说了，友友们难道以为MOS每年盈利纯靠游戏充值吗？？天真了真的，联赛才是真正的暴利副线好吧，扶一支明星战队起来带动粉丝经济能给他们多创收多少，我不方便说，有兴趣的可以算算。】
　　【到时候，像Jeffrey这样被献祭资本的悲剧只会越来越多，讲道理，这是你们愿意看到的？这种时候就应该先解决外部矛盾好吧，内斗到时候再说啊！】
　　【资本永不眠啊……】
　　【@MPL赛事组，简誉程收的谁的钱？OCE到底是不是皇族？TGG到底有没有参与？还有没有别的战队？？你们这是明目张胆把玩家当韭菜呢？不要装死赶紧解释啊！】
　　【友友们抓紧截图，这帖可能马上就要被沉了，咱们影响到资本恰烂钱了[叼烟]。】
　　.
　　五只幼崽刚放学，就跑到了RTG基地二楼，席地而坐，一起刷起论坛。
　　时潜担忧地道：“哥哥们的脸色都好难看啊，他们会不会出事啊？”
　　叶星恒道：“这件事情被曝光，对RTG并不会产生负面影响，相信他们一定会尽快调整过来的。”
　　常云起的关注点在TGG上，他叹道：“简誉程这一波自私自利…倒是阴差阳错给了TGG队员一线生机。”
　　由于简誉程不信任别人，选择在挑队员的时候就开始考虑控分。所以TGG队员都不知道自己其实被架进了假赛局中，每一场都是实打实在战斗，也没分到赃款。
　　就算联赛总部来人调查，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只要没沾上禁赛惩罚，就还有救。
　　“本以为Burn还会在TGG浪费一年，没想到解放日期提前了，”他咂咂嘴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太幸运了。”
　　刚入巅峰期的选手，一向很抢手。
　　更何况是于燃了。
　　让这一切加速的“罪魁祸首”，正曲着腿靠坐在墙边，兜帽一拉，深藏功与名。
　　由于这件事情风险较大，瑜路凡没有选择将事情告诉同伴们。
　　……至于凡哥怎么忽然回来了？
　　当然是因为瑜舟今天处理的事情和简誉程无关。
　　她爸正忙着和那群一起搞阿斯莱的企业家们开“分赃”会议。
　　林霜霜刷着论坛，逐渐皱起眉道：“除了MPL以外，MOS其他赛事组怎么都没有声明啊？简誉程翻车，他们不可能查不出OCE有问题呀。”
　　MPL既然能发出声明，那MOS总部肯定得到消息了。按照正常情况，OCE的惩罚通告应该下来了才对。
　　但OCE作为一支欧洲战队，欧洲的赛事组却迟迟没有发出处罚公告，这很不正常。
　　叶星恒辛辣道：“这就叫……资本永不眠？”
　　时潜挠了挠头：“什么意思啊？”
　　瑜路凡曲起另一条腿道：“阿斯莱被瑜舟卸了三肢，但也还剩躯干和一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OCE是他们生根处的战队，他们的可操控范围还是很大的。”
　　林霜霜急道：“怎么能这样啊！那瑜爸爸他们的公道到底谁来还！”
　　瑜路凡摇摇头，认真道：“永远不要等别人良心发现来帮你讨回公道，这是一种错误且幼稚的想法，想要什么，就要去自己争取。瑜舟不需要别人给他公道，他自己就能抢回来。”
　　林霜霜疑惑地问：“怎么抢？”
　　瑜路凡直起身子说：“每个圈子都有既定的规则，MOS也不例外，在大家都遵守规则进行游戏的时候，生态平衡，瑜舟则是这个领域的金字塔尖。”
　　“但有一天，另一个圈子的人看上了已经日渐肥沃的‘土地’，所以想要掺一脚，重新建立新的规则方便掠夺囤积，让圈内的生态变得不再健康，于是瑜舟这种BUG就被他们拽下去了。”
　　那个时候的瑜舟只是个和家庭决裂的电竞选手而已，圈内封神，却没办法和资本抗衡。
　　林霜霜恍然道：“所以瑜爸爸就跑去那些人的圈子里，重新站上他们的金字塔尖，然后再带着能够威胁到他们的东西杀回来，逼他们不得不为他再次修改“他们的规则”！”
　　瑜路凡勾起唇角说：“大家在同一起点了，自然就拼战术了。”
　　战术嘛，玩的就是脏。
　　.
　　MOS赛事委员会总部。
　　会议室内坐着一群西装革履却又风尘仆仆的人。
　　他们都是在同一时间从地球的四面八方飞来开会的赛区代表。
　　他们之所以坐在这，就为了商议如何解决简誉程那边捅开大篓子。
　　有人依旧不理解这个会议存在的必要。
　　“我们不承认，他们也不能怎么样，只要OCE继续保持成绩，自然会有大批愿意替他们买单的粉丝追随，恕我直言，这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有人摇头道：“华国是全球消费能力最强的国家，我们不能让华国的消费者流失。”
　　“而且，简已经确认无法救起，我们短时间内很难再联系一支实力够强，又愿意做局的战队。”
　　那位代表皱了皱眉，反驳道：“只要利益足够大，不可能不愿意，我看DW就很不错，可以试着联系。”
　　有人嗤笑一声说：“这个国家的口子最难开了，因为他们的特产就是恐怖的集体荣誉感，我们当初能找到简誉程这么一个丝毫不顾及全体利益的极端利己主义者，都是幸运。”
　　而现在，简誉程没了，这个国家再次变得密不透风。
　　“本次会议的大方向是如何处理这件事，同时做到能保住OCE，并将消费者流失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阿斯莱作为他们的合作伙伴，虽然元气大伤，却也不是好惹的，他们不想得罪。
　　然而，让阿斯莱元气大伤的，不巧也是他们的熟人。
　　他们曾经冷漠注视他被人中伤，甚至有意推波助澜，包容凶手，却没想到这人短短两年便拿到了和他们平起平坐的资格，甚至有压过他们的痕迹。
　　后悔，但没用。
　　上位者们第一次体会到了“钱难挣，屎难吃”的真谛。
　　“Jeffrey想要报复的应该只有简誉程才对……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没理由再继续干预我们。”
　　“MPL的代表呢？来了没有？”
　　“没有，”那人道：“他们弃权了本次会议。”
　　这也算是一种表态。
　　“该死的，”为首的人呼出一口气，沉默一阵才道：“不行，除非RTG能恢复当年的水平，否则这个漏洞没办法堵住……至少下个赛季，OCE必须保住，就算是要和阿斯莱解除合作，我们也需要缓冲时间。”
　　自从选择和阿斯莱合作做局开始，MOS联赛的生态就已经失衡，OCE一家独大，有潜力的选手要么被打到半路夭折，要么被挖走，其余战队实力断层明显。
　　不巧，TGG因为简誉程，也无力回天，一时间竟一支能够顶上的战队都找不到。
　　就算现在想退出，也来不及了。
　　为首的人说：“但是，我们可以适当给予受害者们一点特权，引导关注点，顺便安抚MPL赛区玩家的情绪。”
　　“比如……”
　　在事情发酵超过24小时后，MOS联赛总部的通告终于姗姗来迟。
　　【经核查，假赛为简誉程私下的个人行为，与OCE全体成员、TGG全体成员无直接关系，赛委会将保留TGG、OCE战队成绩、参赛资格，不予惩罚。
　　鉴于简誉程个人行为对RTG战队影响恶劣，经MOS赛委会商议，决定给予RTG战队补偿如下——
　　*破格恢复RTG三连胜战绩，并承诺只要RTG从即日起，两年内能重获冠军，赛委会将承认RTG成绩为四连胜。
　　*恢复RTG队员Jeffrey三次FMVP个人成就，若RTG能于两年内重新登顶，则可合并Jeffrey个人成就，共同解锁“龙九子”荣誉。
　　MOS赛事委员会全体成员，忠实希望往日王者战队能够再展风采。
　　期待RTG王者归来。】
　　然而，玩家们并不愿意买账。
　　【好活，逼逼叨叨一大堆，就还是要无逻辑硬保OCE呗？】
　　【笑死，简誉程收的不是OCE的钱，难道是跟空气打假赛吗？】
　　【还特么补偿，这本来就是人家自己争取到的荣耀好不好，恢复nmb啊！】
　　【最后再来一波情怀捧杀，甩锅转移视线，一个字，绝。】
　　【RTG已经够惨了，请不要给现役知名花瓶颜值战队心理压力，我怕他们失眠，脸变丑，这会让我失去快乐[再见][微笑]】
　　【如果只从个人感情出发，我还是挺希望Jeffrey回来再打一场，要求不高，就补回那场总决赛就行了……状态不行也不所谓，主要是想给青春划上句号。】
　　【抱走RTG，我们不领这个对抗全世界的剧本。】
　　【@MOS赛总，别他妈在这射回旋镖，我们要公开透明的解释！】
　　MOS赛事委员会开始装死。
　　然而，他们没能装太久。
　　因为网络上忽然曝出了一份来自OCE选手Tem的录像。
　　视频中，Tem躺在兔女郎的肚皮上，喝得醉醺醺，嘴巴里说的却不是调情的话语，而是OCE从成立开始，都做了哪些脏事。
　　他倒豆似的将联赛进程中扶OCE登基的队伍抖了出来。
　　显然，有人对他进行了引导。
　　但是对于这种瞌睡时送枕头的视频，众人喜闻乐见。
　　全球玩家一片哗然。
　　因为从本土赛一路到国际赛，竟然有1/4的队伍与OCE合作过。
　　Tem提到其他战队，都是直接说战队名，显然是全员参与，但说到MPL赛区，却只提了简誉程一人的名字。
　　视频最后，Tem还顺道感慨了一番：“华国那个RTG就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我们先后联系了Jeffrey、Killer（简）、Wanda（吴）甚至Fenn和Burn，不管加多少钱，他们都没回复邮件，最后只有Tree一个接了。”
　　“哈，Tree这个人，是真的狠，我其实不太喜欢这种人，因为他们就像养不熟的野兽，人渣，随时都会反咬你一口。”
　　“可MPL实在太难找到愿意合作的人了，我觉得他们都是傻叉，在财富面前这种游戏奖杯算什么？非守着那破竞技精神给OCE添堵。”
　　同样看到视频的RTG众震惊地看向齐裴和顾峰。
　　“队长？齐哥？？你们当年真的收到他们的邀请了？”
　　顾峰皱眉思索片刻，摇摇头道：“没印象了，可能当垃圾邮件删了。”
　　齐裴则恍然：“好像还真有，不过我以为是什么新型网络诈骗，就没理。”
　　“再说，我们自己能拿冠军，赚的不比那点蝇头小利多？谁稀罕啊。”
　　RTG：“……”果然，大心脏是会传染的。
　　而刚开完会的MOS代表们，被这一波猪队友背刺和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搞得几乎梗死。
　　这波打脸又快又脆，最可恨的是——
　　他们明明知道是谁的手笔，却不敢直接和他对上。
　　只能无能狂怒一阵，再次开会，连夜商讨对策。
　　最终发出补救通告——
　　一、OCE成员Tem被罚终身禁赛，三次FMVP成就吊销。
　　二、保留了OCE明年的一级联赛参与名额，三次冠军荣誉作废，重新算起。
　　三、所有涉事战队的成绩清零，每个队员罚款10000元，禁赛四年。
　　自此，所有战队几乎被拉回了同一起跑线上，一池浑水难得清澈起来。
　　网友们这才勉勉强强放过他们。
　　【勉强能接受吧……对于这群商人来说，能做到这步也是被逼疯了吧嚯嚯嚯！】
　　【我爽了。】
　　【能公平公正的竞技，我就没意见。】
　　【笑死，这一片密密麻麻的欧洲战队，等到明年他们一级联赛怕不是人都凑不齐？】
　　【我们MPL还是争气的，请各战队继续保持，清清白白比赛！】
　　【感觉明年联赛终于不会无聊啦，我决定奶一口可怜的RTG。】
　　【现在就剩TGG那边了，蹲一个警方通告。】
　　【每日一问，简誉程今天抓到了吗？】
　　.
　　下班时间，方舟投资的员工们刚打卡签退，出门就看到一猫一狗拉风地蹲在门口，向方舟门内张望。
　　有人眼尖认出了它们：“这不是瑜总女儿的那两只超高智商的宠物嘛！”
　　与此同时，瑜舟正好牵着小崽子从电梯内走出。
　　瑜路凡看到初元和六毛，立马甩开老父亲的手，冲了过去。
　　她蹲下问：“有消息了吗？”
　　最近，初元和六毛以及它们的小弟们，一直在关注着简誉程的动向，并定时向她汇报。
　　是的，凡哥在找机会，想要亲自动手。
　　但简誉程最近非常谨慎，东躲西藏还不忘带着保镖，导致她很难施展开。
　　初元点点头：“喵喵喵！”
　　简誉程在逃跑，有会响的车子在追，如果现在不去，就没机会揍他了！
　　初元：“喵喵喵喵！”
　　好消息是，他身边终于没有人了，是个机会！
　　瑜路凡猛地站了起来，举起拳头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
　　瑜舟见小崽子忽然暴起，疑惑道：“去哪？”
　　瑜路凡摩拳擦掌：“去把简誉程灿烂啦。”
　　瑜舟：“……”
　　小崽子已经抬腿往外冲了。
　　“等等，”瑜舟反应神速地伸手勾住小崽子的卫衣帽子，将小崽子定在原地。
　　瑜路凡转头，疑惑地看着父亲。
　　瑜舟动了动嘴唇道：“坐车去，别骑狗。”
　　“……”瑜路凡：“奥。”
　　六毛歪了歪头：“汪汪汪？”


第90章 Chapter 90   混合双打
　　爸爸坚持, 小破棉袄无奈妥协。
　　根据初元和六毛的描述，瑜路凡将简誉程的移动路径描述了一下：“他从自己的公司出来后，就驾车在城区呈S型打圈, 应该是为了迷惑一下警方, 目前距离玉清观还有三公里左右。”
　　瑜舟思索一阵, 直接牵着小崽子往停车场走去：“他要走水路偷渡。”
　　简誉程自然不会甘心就这么进去, 他也知道自己在国内待不下去了，只能铤而走险, 想要到海外重新开始。
　　瑜路凡主动拽着瑜舟跑着道：“快啦快啦，晚了警察就要到了！”
　　瑜舟无奈跟着跑起来, 不解地问：“饭饭为什么一定要灿烂他？有警察在, 他跑不掉的。”
　　“这怎么能一样呢！”小崽子义正言辞道：“警方抓他是因为他的行为违反了人间律法, 而我想收拾他，是因为他伤害了我的人！这种愤怒才不是他简单进个局子就能消失的。”
　　人间的法律在文明和野蛮之间筑起高墙, 却控制不了凡哥的暴脾气。
　　瑜路凡如果不能亲自冲一波……她一定会气得几宿睡不着觉。
　　所以凡哥今天打算回归本我, 不当人了。
　　瑜舟不禁笑了两声，打开车门，将小崽子安置在安全椅上后道：“看来爸爸的速度必须得快过警车才行。”
　　小崽子竖起大拇指：“你可以的。”
　　瑜舟坐进驾驶位, 驶着车辆缓缓挪动出去道：“坐好了, 我们出发。”
　　说罢，一脚踩下油门, 车辆不时便融入车流。
　　出了市区后，瑜舟娴熟地避开车辆，再次加速。
　　后座上，瑜路凡正摆弄着精心挑选的树枝，将最近和方舟投资的大姐姐们要的皮筋绑了上去，做成一个简易的弹弓。
　　摸了摸兜里沉甸甸的小石子们, 幼崽满意地舔了舔嘴唇，已经迫不及待了。
　　窗外景物倒退飞快，瑜舟将速度提得很高，一看就是飙车老手。
　　瑜路凡还是第一次发现瑜舟原来这么野的。
　　瑜路凡抬眼望向后视镜中瑜舟的脸。
　　因为车速快，瑜舟的精力高度集中，一直专注路况，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可瑜路凡能明显察觉，他眉心一直挥之不去的沉凝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放松和恣意。
　　瑜舟刚完成外人听起来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肩上的担子卸掉大半，压抑的本性在逐渐回弹。
　　直到这一刻，瑜舟才变得像一个正在意气之年的年轻人，而不再是被责任与过往的锁链牢牢扣住肩甲的囚犯。
　　瑜路凡收回视线，弹了弹树杈上的皮筋。
　　.
　　父女二人组驱车赶到港口后，先绕着这块地区转了一圈，终于在一片已经停用的偏僻工厂区发现了简誉程的车。
　　他的车停在一堆由集装箱、破渔网，以及废弃桅杆堆积成的障碍区前。
　　瑜路凡挪到几乎堆成小山的垃圾堆前，隐约听到对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小崽子不禁皱了皱眉。
　　有人比他们抢先一步了？
　　瑜舟慢一步走到垃圾堆前问：“饭饭想怎么做？”
　　他也不是什么不开明的家长，反正都已经陪小崽子一路飙车疯到这了，不如让她造作个痛快。省的之后念念不忘，不利于成长。
　　瑜路凡仰着脖子，指了指垃圾山的山顶，道：“先爬上去看看，再见机行事。”
　　瑜舟扬眉，开始挽手袖：“可以。”
　　他们是从方舟直接过来的，瑜舟身上还穿着白色西服衬衫，随意往垃圾山上一蹭就会脏得无比显眼，很毁形象。
　　“不然爸爸去车里等一下？”瑜路凡劝道：“我很快的。”
　　瑜舟笑着揉了揉小崽子的脑袋说：“来都来了，一起吧。”
　　瑜路凡不再劝，鼓了鼓腮帮子，身手矫健地爬上了第一个集装箱，又抓住一根杆子借力一荡，上了更高的地方。
　　瑜舟伸手握住一根桅杆，轻轻一跃，步履轻松地跟在小崽子身后不远处，确保小崽子如果失手，他能第一时间接住。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很快爬到了顶部。
　　瑜路凡跃上最高的箱子上往下张望，终于看到争吵声的生源，有些意外。
　　除了简誉程外的另一个，竟然也是熟人。
　　瑜舟晚一步上来，看清后皱了皱眉：“于燃？”
　　这种风口浪尖，他应该尽可能减少和简誉程接触才对。
　　下头的两人明显相处得并不愉快。
　　于燃双目泛红，有些失态地大声道：“都走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觉得心安理得？！”
　　简誉程头上还裹着纱布，轻轻扬着下巴，一派云淡风轻道：“行了，是我疏忽大意被你找到，如果你只是为了过来质问我，大可不必。”
　　“我简誉程从始至终，从来没有后悔过。”
　　于燃张了张嘴，还是泄了气。
　　沉默一阵，他再次抬起头，认真地问：“你当年到底对队长做了什么？”
　　简誉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问我？？你竟然来问我？”
　　简誉程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戏谑道：“于燃啊于燃，怎么？你的好队长不愿意告诉你？”
　　于燃皱眉道：“不是。”
　　简誉程摊开手道：“那你就去问他。”
　　于燃再次没了声音，半晌后才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瑜路凡幽幽道：“爸爸，你的信用额度似乎有些堪忧？”
　　瑜舟无奈地笑道：“于燃一直都很聪明，也很敏感。”
　　瑜路凡赞同地点了点头，辛辣地直接道：“他觉得你就算愿意说，也会把事情的程度减轻，轻描淡写带过。”
　　所以不如主动出击，找简誉程这个绝对不会艺术加工，甚至还会添油加醋的变态来问清楚事情经过。
　　简誉程这么喜欢炫，一定会说的。
　　她看向瑜舟，直截了当道：“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瑜舟沉默片刻，坦白道：“我是队长，他们是我的队员。”
　　“那时候的我只是个破打游戏的，天真又愚蠢，事情发生后，摆在我面前的路并不多。”
　　瑜舟说：“我没能带领他们拿到应得的荣誉，已经是我的失职，我不能再让他们卷进危险之中，因为我没有能力保护他们。
　　什么也不告诉他们，他们未来的路能走得更好。”
　　垃圾山下的两人之间再次起了争执。
　　瑜路凡点点头，掏出弹弓，稍微活动手脚道：“如果立刻把事情告诉他们，他们几个一定会跟着你拼到倾家荡产头破血流……可无产包围资本这条路实在太难了，很有可能将他们的大好青春全部糟蹋进来。”
　　“如果你什么都不说，他们顶多被网友嘴两句，但几年的积蓄不会变少，足够他们往任何领域发展。”
　　瑜路凡试了试弹弓的弹力，掏出石子道：“齐裴他们已经到了退役年龄，确实不适合再呆在圈子里。而于燃年轻，天赋又高，关键是他够正，跟着简誉程能更容易提升，还不用担心会走上歪路。顾峰本应该顺顺利利转会的，但你没想到他竟然硬撑了下来。”
　　“是，”瑜舟缓缓呼出一口气道：“职业选手的立足之本是实力，如果我还能打，我或许会赌一把试试。”
　　他无法心安理得稳坐幕后，指挥队员冲锋陷阵，这种行为和简誉程又有什么区别？
　　瑜路凡闭起一只眼，试着瞄准了一下对象：“作为一名首领，你的决策没有错误，因为这是一条能让其他无辜之人损失最小的路，换做是我，我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既然选择了当领袖，就注定要比其他人承受更多的痛苦与孤独。
　　手下之人是领袖应该时刻扛在肩上的责任。
　　当战局落败，被敌军包围时，领袖应该理智地思考如何将损失降至最低，而不是感情用事，造成白白的牺牲。
　　哪怕士兵们当时心甘情愿冲锋陷阵，哪怕他们不想考虑身后事。
　　但领袖不能失去理智。
　　世上没有只靠情怀就能打赢的仗，但能够逆风翻盘或者常胜的队伍，一定是实力、情怀和理智兼具的队伍。
　　在那种情况下，瑜舟回到瑜家借力打力，是最优选择。
　　齐裴、于燃之流，显然也知道瑜舟就这德性，才愿意憋着火苦等至今。
　　“怎么办，”小崽子颠了一下手中的石子，幽幽说：“越来越想揍他了。”
　　瑜路凡碎碎念道：“于燃怎么还不走啊…简誉程好磨蹭哦，叨叨这么半天还是没说…警察都快来了吧…不管了。”
　　反正真相什么的，瑜舟之后也会说的。
　　小崽子猛地站起来，几乎没再瞄准，三颗石子‘嗖嗖嗖’就朝目标射了出去。
　　然后开始轻巧地跳下垃圾山。
　　而垃圾山下，简誉程刚完成最后一波嘲讽，得意地开口道：“你想知道当年的事情是吧，好啊，我现在就告诉——啊——啊——啊！！”
　　三颗石子接连敲到了他的脑壳上，把他砸得眼冒金星。
　　于燃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头顶被一片阴影笼罩。
　　他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一只眼熟的崽腾在空中，这只崽甚至还有余力朝他招了招手，轻松道：“哟，傍晚好啊。”
　　于燃：“…………？”
　　然后，这只崽就精准地降落到简誉程的肩头，两条腿搅住他的脖颈，借助惯性，一个回旋把人给放倒了。
　　简誉程本来就晕的不行，这么一摔差点没了半条命，爬都爬不起来。
　　小崽子面无表情骑到他身上，开始无情地锤了起来。
　　嘴里还在念叨着：“就算进监狱，你也不配站着，必须给我趴着进去……”
　　“啊——！哎哟！啊！”
　　于燃感觉一个小孩应该没太大力量，但听到简誉程不间断的惨叫……他有些不确定了。
　　讲真，他不是很想管，因为他其实…也挺想揍人的。
　　正在于燃犹豫之际，又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侧。
　　于燃转头，直接傻了：“……队长？”
　　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那他和简誉程刚才说的……
　　瑜舟却神色淡淡地看着地上盛况问：“我女儿是不是很酷？”
　　于燃：？
　　瑜舟：“看着是不是挺过瘾的？”
　　于燃懵了：“……？”
　　瑜舟自顾自点头道：“是挺过瘾的。”
　　于燃：“队长？”
　　瑜舟这才拍了拍于燃的肩说：“事情已经结束了，我没打算再继续瞒你们什么，为了这种事情来找这个人渣，还被搓了一顿，傻不傻。”
　　于燃闻言，眼睛一亮：“队长！”
　　瑜舟用力地按了一下他的肩，不再说话，只是上前把小崽子勾了起来。
　　小崽子意犹未尽，挣扎着还要继续扑上去。
　　瑜舟揉着小崽子的发顶轻声道：“好啦好啦，饭饭已经很棒了，留口气给警察叔叔好不好？”
　　小崽子这才停止挣扎，不情不愿应了一声：“…也行。”
　　简誉程艰难地爬起，终于看清楚了来人。
　　他知道，他走不了了。
　　他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着。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简誉程顿时歇斯底里道：“瑜舟！瑜舟！！你他妈当年怎么不死在外面？！你就这么消失不好吗！”
　　说着，简誉程又指向于燃吼道：“你看看他，他本来可以无知一辈子，荣誉加身！金钱、女人，只要他招招手，什么都可以有！”
　　简誉程瞪着瑜舟吼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无私吗？你不是我们的队长吗！那你怎么就不能成全我们呢！”
　　于燃忍无可忍，大声道：“简誉程你他妈能不能要点脸啊？！谁跟你一伙的？”
　　“我呸！”
　　简誉程吐了口唾沫道：“于燃，我这两年到底特么的哪里对不起你了？啊？要不是我当初把你从RTG带出来，你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成就！”
　　于燃：“简誉程！”
　　“你再看看现在！”简誉程舔了舔嘴角，指着瑜舟，铿锵有力道：“TGG就是他一手毁掉的！他为了一己私欲，把你的前途狠狠踩在脚下了！你该恨的是他！于燃！你他妈恨错人了！”
　　“你特么闭嘴！”
　　于燃重重地喘息了几下，就要迈开步子，却被人拦了下来。
　　瑜舟上前一步道：“不是跟你说过，只要还没退役，就要时刻注意你在役选手的身份，控制好情绪，这种高压线一下也不能踩，不记得了？”
　　于燃闻言，狠狠低下头，咬着牙道：“可是他……”
　　结果就听男人轻飘飘一句：“看好了。”
　　于燃一愣，猛地抬起头。
　　就见男人不紧不慢走到简誉程面前，居高临下地静静看着他。
　　简誉程叫嚣的声音戛然而止，又恨又怕地看着瑜舟，恶狠狠道：“你想做什么？”
　　就算曾经成功阴过这个人，可潜意识里对这人的畏惧，却依旧无法完全克服。
　　简誉程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正要继续：“瑜……”
　　瑜舟忽然笑了一下，下一秒直接拽住简誉程的领子，拳头跟着到了他的肚子上。
　　简誉程的眼睛瞬间瞪大，大脑一片空白，大张着嘴，却连痛呼都发不出。
　　瑜路凡手揣衣兜，吹了声口哨。
　　她就说嘛，瑜舟打人，爆发力一定很强。
　　瑜路凡到底还没长大，锤人多靠经验，痛击敌方弱点。
　　瑜舟可不是小孩，他是经常锻炼的壮年男性，他的拳头带来的绝对力量压制，几乎把简誉程的魂都打出窍了。
　　于燃看着小崽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陷入沉思。
　　他一直以来都很疑惑——队长这样的人，怎么会养出这么凶一只崽。
　　现在看来，这或许是DNA作祟。
　　……是他还不够了解队长才对。
　　而前方，瑜舟慢慢收回拳头，才淡淡道：“于公，咱们之间的问题已经清算完了，现在该算算私事了。”
　　“比如刚才那下，就是替RTG给你的。”
　　说着，又是一拳下去。
　　简誉程面如金纸，眼睛几乎突出眼眶。
　　瑜舟冷冷道：“这一拳，是替许教练还你的。”
　　他再次挥动手臂。
　　简誉程惊恐地想要躲避：“不、”
　　“砰。”
　　“这一拳，是替于燃。”
　　“……”
　　“这一拳，是替被你糟蹋前途的后辈们。”
　　瑜舟的拳头又落了下去：“这一拳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再揍你一下。”
　　说罢，瑜舟松开简誉程的领子，拍了拍手。
　　简誉程则像一条死鱼一样瘫倒在地，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着。
　　瑜路凡拿着没装弹的弹弓，瞄准简誉程的脑袋，假装自己又打了几下：“咻咻咻！”
　　“……”于燃：“……”
　　于燃……于燃他麻了。
　　他今天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过来看简誉程被父女组混合双打的、吗？
　　不过，确实挺过瘾的。
　　远方有若隐若现的警笛声。
　　瑜舟道：“看来时间差不多了。”
　　不久后，警车驶来，警察叔叔下车后看到如此画面，有点懵。
　　“什么情况啊？瑜总，您怎么在这？”
　　瑜舟熟练地夹起一包烟，对于燃道：“我去处理，帮我照顾一下饭饭。”
　　然后，瑜舟便和带队警察勾肩搭背，走到一旁。
　　一根烟后，双方很是和谐地走了回来。
　　警察叔叔们将死鱼一般的简誉程架上警车，朝三人道：“感谢协助，回见啊！”
　　瑜舟笑着朝警车摆摆手。
　　瑜路凡遗憾地叹了口气道：“再也没有机会揍他了。”
　　可惜、可惜。
　　于燃眨眨眼，向来缺乏表情的脸上浮现出无法掩藏的迷茫，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下意识看向瑜舟。
　　瑜舟叹了口气，无奈道：“不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么，走吧，回去说。”


第91章 Chapter 91【内含回忆，谨慎购买……
　　夜晚, RTG基地灯火通明。
　　RTG的大龄网瘾少年们被忽然冒出来的各路远古巨神包围，一动不敢动。
　　RTG：弱小、可怜，又无助。
　　瑜路凡曲着腿坐在沙发上, 打量着站在门口那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
　　男人留着一头板寸, 面部线条锋利, 浑身肌肉澎湃, 身上的T恤感觉都要被他的胸肌撑破。
　　瑜路凡觉得就算把他放到神梦泽，也可以一拳打三。
　　注意到小崽子的视线, 男人对她温和地笑了一下。
　　RTG几人不约而同战术后仰。
　　好家伙，气场也太强了叭！
　　余火小声哔哔：“卧槽, 铁血硬汉啊？”
　　顾峰一巴掌糊了过去。
　　齐裴大剌剌坐在沙发上, 对着肌肉男招呼道：“吴桐, 咱才一年没见，就这么见外了？过来坐啊！”
　　吴桐摇摇头道：“我烟瘾大, 就站这, 方便。”
　　齐裴摆摆手：“随你吧。”
　　众人一时相顾无言。
　　他们聚在这，只因瑜舟一通电话。
　　瑜舟要说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他们一直想知道, 可即将面对真相时, 又有些害怕。
　　不久后，基地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两人一齐走了进来。
　　于燃已经重新变身冷酷美少年。
　　瑜舟衬衫上的灰很是引人注目。
　　齐裴嫌弃道：“瑜舟你是去挖煤了？比饭饭还埋汰呢。”
　　小崽子也爬了垃圾山，身上多少也是脏的，可瑜路凡穿的是墨绿色的卫衣，不怎么显。
　　瑜路凡幽幽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齐裴立马闭嘴，双手举起, 做投降姿态。
　　坐下后，瑜舟开门见山问：“你们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
　　“……”
　　“……”
　　最后，于燃重重呼出一口气，开口问：“当年你出了休息室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瑜舟闻言，将胳臂架在沙发靠背上方，用指节撑着太阳穴，半垂着眼回忆道：“那时候啊——”
　　……
　　20xx.11.23，J国。
　　MOS全球总决赛赛场。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两个半小时，观众席已经几乎满座。
　　他们之间，有将近三分之二的人穿着同系列T恤和外套。
　　黑底，背后或绣或印着张狂的鸣鸟图腾，下方跟着三个英文字母——RTG。
　　许多人手中还托着巨大的灯牌，上面印着自己喜欢的选手的名字，以及热烈奔放的骚话锦集。
　　其中，J神、Jeffrey的牌子最多。
　　明明距离选手入场还有两小时，他们却已经开始急不可耐地频繁看向入场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
　　“时间过得好慢啊……还有多久才能见到J神啊……”
　　“而且这里好热啊，我的妆都要花了。”
　　“今年RTG的冠军应该是稳了的吧？OCE虽然黑马，但双方技术差距还是挺大的。”
　　“但还是不能大意，希望RTG不要飘……好好把这场拿下。”
　　“J神今年状态也一直很好啊，比去年还猛，他要24了吧？怎么感觉还在上升期啊……”
　　“J神打职业也晚啊，二十才开始，感觉属于巅峰状态来得晚的选手，估计还能打好多年。”
　　“这场估计是最后一场合体战了吧，Killer他们也到年龄了。”
　　“追了四年了，好不舍。”
　　“不知道J神的定制会是什么样的……一定是那种巨帅巨帅的大帅哥吧！哧溜。”
　　而RTG的休息室中，却是一片混乱。
　　RTG队员们正在后方录制赛前采访，剩下的后勤组工作人员恨不得将整个休息室底朝天翻个面。
　　“那边找过了吗？有没有可能掉缝里了？”
　　“不可能啊！我都看过了，没有！”
　　“到底会去哪啊……天。”
　　后勤人员的声音逐渐染上哭腔：“我昨晚睡前检查了十遍，一直都在啊……”
　　“今天早上呢？早上查过没有？”
　　“出门前也数过了！”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是刚接受完采访的队员们回来了。
　　瑜舟见他们焦虑的模样，皱眉问：“怎么回事？”
　　后勤组长就把事情说了一遍，猜测道：“会不会掉在酒店里了？”
　　齐裴无语，不禁阴阳怪气道：“不是、总决赛这玩意儿你们也能搞不见？这么厉害的？”
　　后勤真的要哭了，只能不停鞠躬道歉。
　　要是因为没有身份卡无法上机，而导致RTG不战而败，那他们回去之后能被玩家的唾沫星子淹死。
　　吴桐皱着眉问：“找过赛方了吗？能不能补一张临时的？现在根本不确定酒店有没有。”
　　后勤点点头，又摇头道：“去过，但他们……不理我们。”
　　J国不是他们的主场，后勤英语一般，自然吃瘪。
　　瑜舟当机立断拧开门道：“我再去一次，你们立刻去酒店，两头都试试，肯定有办法的。”
　　说着，瑜舟就出门往赛方办公室赶去。
　　刚走出赛场后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队长。”
　　瑜舟转过身，看到简誉程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脸色苍白，笑容勉强。
　　瑜舟一顿：“Tree？你怎么在这？”
　　简誉程低下头，低声道：“队长，可以耽误你几分钟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说出这句话，就已经用光了全身的气力。
　　瑜舟轻轻呼出一口气，走上前问：“怎么了？”
　　简誉程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转身道：“换个地方吧。”
　　说罢，头也不回往一个方向走去。
　　瑜舟抬腿跟上。
　　跟着走了一段，来到赛场旁一条隐蔽的小道。
　　简誉程停下脚步，转身，在衣兜里摸索一阵，掏出了瑜舟的身份卡道：“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瑜舟看了一眼卡片，半晌后抬眼，紧紧盯着简誉程严肃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简誉程狠狠一咬嘴唇，颤声道：“有人…有人花钱买RTG输，我……收钱了，不能让RTG赢。”
　　瑜舟闻言，嘴角最后的弧度消失不见，静静看着队友，瞳孔漆黑，如无底幽潭，顷刻就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瑜舟没说话。
　　简誉程咽了下口水，不由自主退了半步，才低下头道：“我被人骗了，那些人带我去那些会所玩，我就进去了一晚上！不知道怎么的就……就欠了好多钱。”
　　说到这，简誉程哽咽起来：“我把我这三年的积蓄都垫进去了，还是不够，他们这个时候来找我，就……一时鬼迷心窍，把钱收了。”
　　他忽然提高音量，像是着急为自己辩解一样说：“我清醒过来就马上后悔了，我、我找他们退钱，想要终止交易，但他们拿我赌博的证据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继续，就要找MOS举报，队长…队长你也知道我家穷啊！”
　　“我妈还生着病，每年要花好多钱，我妹妹还在读大学，她读书比我争气，念的是985啊！而且她以后还要结婚嫁人，姑娘家没有嫁妆，会被人欺负的！我不能被禁赛啊！”
　　简誉程说着说着，全身力气又像忽然被抽空一般跪了下去，捂着脸道：“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队长、队长你帮帮我吧……！”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不知何时已经蒙上厚厚的乌云，阳光被遮住，天色暗了下来。
　　“就这一次、就这一场比赛……”他哭着，语言组织开始支离破碎：“你实在太强了，不管有没有我，你都可以带RTG赢下比赛，光我一个不行的……求求你了，这一场让RTG输吧！”
　　简誉程猛地抬起头，大声道：“以后…以后我们还能拿更多的冠军啊！”
　　轰隆——
　　第一声闷雷响起。
　　豆大的雨滴落到瑜舟的肩膀上，浸湿一片衣料。
　　瑜舟缓慢地闭了下眼，手掌短暂握了下拳，又松开，轻声问：“欠钱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我……我……我没脸啊！我不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啊队长！”
　　简誉程哭得撕心裂肺，不断道歉。
　　“那笔钱呢，”瑜舟平静地问：“你动了没有。”
　　简誉程连忙摇头：“我没动，我不敢动它们。”
　　“那好，”瑜舟道：“把这些钱给我，事情我来处理，不用担心他们举报，现在跟我安心回去打比赛。”
　　简誉程摇着头道：“不行啊队长，他们、他们背景很深的！我不知道他们输了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我不能害你们也被卷进来啊！”
　　瑜舟果断道：“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的。”
　　简誉程呆呆地问：“真、真的可以吗？他们……”
　　男人打断他说：“你欠了多少钱，我先帮你垫上，如果我的不够，就找Killer、Wanda，总能解决的。”
　　瑜舟深吸一口气道：“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要一个人扛着，我是你的队长，也是你的兄弟，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
　　简誉程张了张嘴，黯淡道：“我……是我对不起你们。”
　　瑜舟伸出手，将人从地上拽起来，语气轻快道：“行了，现在跟我回去，比赛要开始了。”
　　简誉程借力从地上爬起，低着头说：“好。”
　　瑜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
　　说罢，瑜舟转身，就要离开小巷。
　　又忽然听到身后，简誉程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的声音：
　　“队长，你真是个好人啊……”
　　瑜舟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心里一紧，刚要动作，耳边却炸开一道闷响。
　　而后，瑜舟重重摔在了潮湿的地面，眼前阵阵发黑。
　　他尝试撑起身体，却不知头部伤到哪块区域，使不上劲，只能勉强看清立于身前之人。
　　或许是因为过于激动，简誉程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石头，手脚肉眼可见地发抖，嘴角却挑着畅快而扭曲的笑。
　　“瑜舟啊，你就好人做到底呗，”简誉程低笑着说：“你这些年压着我们也赚了不少吧？啊？这次，就当兄弟们的垫脚石，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吧，哈哈、哈哈哈哈——”
　　瑜舟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混沌了。
　　简誉程那下，可是一点力气没收。
　　他笑够了，便蹲下身，将瑜舟的随身物品全部掏了出来，清点了一下，满意地笑道：
　　“我说什么你都信，哈哈，我是该说你天真呢，还是愚蠢呢？瑜神？”
　　紧接着，简誉程拨通了电话：“我这边解决了，你们可以过来清理了，打扫干净点。”
　　轰隆隆——
　　天空惊雷不断。
　　冰冷的雨水浇在瑜舟的身上，头部像要裂开般的疼痛，隐约能感到伤处灼热，眼皮越来越沉重。
　　简誉程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什么。
　　可这些声音，在瑜舟耳边已经逐渐变得扭曲、模糊不清。
　　或许过去了几秒，又或者是几分钟，瑜舟眼前的景物彻底消失不见，意识归于虚无。
　　.
　　等瑜舟从昏迷中惊醒后，已经不在原本的小巷里了。
　　只有细针般的毛毛雨，还在淅沥沥下着。
　　瑜舟强撑着从地上爬起，走到马路边，顺着车流的方向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有了人的踪影。
　　瑜舟向路人借了手机，往国内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在路人的惊叫声中，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就看到了程宴这么个人。
　　顺便得知了许亦柔车祸身亡的消息。
　　……
　　程宴听到这，抖着腿插话道：“没错，这孙贼那一通电话打给我了，差点没把我魂吓飞了，生怕他暴毙异国街头，一刻不敢耽搁就飞过去了，找了半天才从家破烂小诊所找到人。”
　　“简誉程是真的想要他死，”程宴咂舌，想到什么说什么：“把他开瓢之后，就找人运到距离J国首都十万八千里的乡下去了。”
　　程宴伸出两只手比划道：“你们是没机会见，瑜舟当时脑袋上那口子都有碗底那么大，我他妈都以为他撑不过去，要客死他乡了。”
　　“医院那病危不要钱一样下，讲道理，老子活了这么大半辈子，没给亲人签过一份这玩意儿，第一次竟然给了瑜舟，我就差通知他爸妈来收尸，拉去火化了好吧。”
　　不过瑜舟命够硬的，在重症呆了挺久，还是勉勉强强活回来了。
　　现在想起来，程宴依然觉得不可思议：“我特好奇，都被人爆头了，他中途竟然还能醒来，给我打个电话求助，怎么办到的？”
　　“……”RTG几人，不约而同抬起手，揉了揉脑壳。
　　小崽子的爪子朝爸爸的脑壳蠢蠢欲动，被瑜舟压住了。
　　瑜舟说：“心里记着事儿呢，没那么容易死。”
　　齐裴抹了把脸，沉声道：“瑜舟你个孙子，宁愿打跨国电话，也不联系我们。”
　　瑜舟摇摇头，坦白道：“我那个时候不清楚除了简誉程外，队内还有没有共犯，其次，简誉程在，我不能冒险。”
　　齐裴磨了磨牙，暗骂一声道：“操……老子当初怎么就什么都没发现呢…我是傻逼吧。”
　　于燃抿住唇，低下头。
　　吴桐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点了一根烟吸着。
　　他们当时，哪怕能阻止简誉程给老许打那通电话，事情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齐裴的烟瘾莫名犯了，却没办法抽，小崽子还在这呢。
　　他不禁扫了眼吴桐，心想难怪这孙子站在门口不肯进来，恐怕早有预谋！
　　瑜舟：“不怪你们，我也没发现。”
　　简誉程别的不行，但演技是真的很不错。
　　不然也不至于把瑜舟都给骗了过去，将近四年的相处也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
　　“那，”于燃沉重地开口问：“队长，你说你打不了游戏了，也是因为他？”
　　这次，瑜舟沉默片刻，才缓缓道：“…算是。”
　　程宴翻了个白眼，反驳他说：“什么叫算是，就是！好吗？”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程宴也不藏着掖着，倒豆似地把情况抖了出来：“这孙子是捡了条命回来，但后遗症这种东西逃不掉的……
　　其实我们一开始都没发现，直到他后头碰了一次游戏……然后就去查，确诊了意识障碍。”
　　瑜路凡想到办公室的药。
　　她查了，那是治疗脑神经的。
　　于燃：“什么意思？”
　　程宴摆摆手道：“就是他看到某些特定的场景，就会出现幻觉、错觉，这孙子一开始还不信邪，差点没把自己又作死过去。”
　　至于这个场景为什么是MOS，简誉程不说，他们也都明白。
　　因为瑜舟所经历的一切——他的家庭、事业，不论是好的坏的，都紧密围绕着这款游戏，再加上潜意识影响，MOS理所当然成了疾病的载体。
　　瑜舟叹了口气，主动道：“我一碰它，就会看到许教练出车祸时的画面，又或者是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饭饭也没能幸存的未来分支。
　　他能看到自己站在停尸房内，面前是两具已经没有人型的尸体，祂们是他的至亲至爱。
　　哪怕他根本没有亲眼目睹过车祸时的画面，哪怕他……甚至没赶上见许亦柔最后一面。
　　这些东西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几乎要将他拖进地狱。
　　胳臂忽然一紧，瑜舟低头，就看到小崽子紧紧圈着他，看上去很是担忧。
　　瑜舟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接着说：“一开始没办法分清幻觉和现实，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就算看到游戏，也能分清，只是看久了会发晕，不影响生活。”
　　齐裴：“难怪……”
　　难怪这人明明经常来基地，却不大愿意停留在电脑前。
　　任谁年复一年、一遍又一遍看到爱人死去的画面循环播放，都会崩溃的。
　　吴桐问：“还在治疗吗？”
　　瑜舟点头。
　　吴桐又吸了口烟，才慢慢道：“没放弃就好。”
　　程宴看向小崽子道：“好在简誉程是个SB，我们饭饭又很牛逼，把简誉程的犯罪记录给搞出来了，不然他在国外把瑜舟打成这样这事儿，可能真就这么过去了。”
　　说完，程宴又感慨道：“瑜家那二位也是真的狠心啊，明明什么都知道，但从头至尾就特么能无动于衷……害。”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瑜舟回不来的那段时间，傅云和瑜昌淮明明知道有那么个孩子，却选择视若无睹。
　　许亦柔那边亲缘浅薄，生父许志国更不是个东西，警方曾经将小崽子送过去过，许志国当时直接说：
　　“我可不认她那个女儿，鬼晓得和哪个男人乱搞生的小杂种？还想让老子出钱？死了一了百了，滚滚滚！”
　　兜兜转转，两岁的孩子竟是没有一个去处，被就近送了福利院。
　　直到瑜舟情况稳定，回国了，才把她接回来。
　　然后，瑜家那两口子，才端着救世主似的姿态，姗姗来迟。
　　可有些事情，光是袖手旁观，就已经是罪孽深重了。
　　更何况，他们是瑜舟的亲生父母。
　　程宴以为瑜舟会爆发，可是瑜舟没有。
　　双方谈判的全程，瑜舟冷静到了极致，言语间处处恰到好处。
　　适时服软，适时争取，拿到了最大的权益。
　　若不是程宴亲眼看过瑜舟崩溃时的状态，他会觉得，瑜家人身体里淌的不是温热的血，而是某种冰凉的液体。
　　好在，罪人已然伏诛，瑜家二位也再无能力随意左右瑜舟的选择。
　　一切都过去了。
　　客厅内一时沉闷。
　　“队长，”于燃忽然道：“…如果凡哥没有阴差阳错跑到RTG，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反正他们的路已经铺好，就算简誉程倒台，也不会有人知道是瑜舟做的。
　　他就这么背负着一切，硬生生斩断过去，永远一人独行。
　　瑜舟干脆承认：“是。”
　　“卧靠！”
　　齐裴直接炸了，破口大骂：“瑜舟你特娘就是个懦夫！混账东西！谁他妈要你保护啊？？别搞得我们像废物一样！”
　　“我特么还以为你过来是良性发现了，没想到是逼不得已啊？你厉害了是吧！”
　　说完，还不过瘾，又掰了掰手指骂道：“要不是看你可怜，老子真特爹想揍你一顿。”
　　瑜舟不气，松快地笑了两声道：“消消气，这算盘不是也没打成么，有些事情冥冥中自有定数，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不是。”
　　小崽子忽然出现在RTG，已经将他一开始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逃不了了，只能面对。
　　“你这小孩，真是只神奇的人类幼崽啊？”
　　程宴啧啧称奇，伸手想捏一捏小崽子的脸，却被小崽子一把抓住，毫不客气就是一口。
　　程宴瞬间跳了起来，捂着带了一圈牙印的手叫道：“嗷呜——疼疼疼疼疼！！瑜舟！你做个人，管管你女儿吧！”
　　“行了，”瑜舟不理他，看了眼时间道：“事情差不多也交代完了，都散了吧。”
　　小崽子早就抱着他的胳膊，哈欠连天了。
　　但这个时间对网瘾少年们来说，其实还早。
　　于燃掏出烟盒道：“我去阳台抽根烟，有人一起吗？”
　　齐裴、吴桐、顾峰一言不发，跟着站了起来。
　　瑜舟无奈，却没开口，只是牵着小崽子上楼，往房间走去。
　　余火本来跟着直愣愣起身，又被包小颂和时言一起拽了下去。
　　包小颂骂道：“你是漂亮蠢货吗，他们老将有事谈，你跟去干嘛？”
　　.
　　天台上。
　　几人人手一根带着火星的烟，齐齐靠在围栏上。
　　谁也没先开口。
　　最终，齐裴嗤笑一声，率先说：“难受吧？”
　　于燃低着头，一言不发。
　　吴桐继续保持了一晚上的动作，吸烟。
　　“难受就对了。”
　　齐裴弹了弹烟灰，叹道：“咱现在这个社会啊…太难有纯粹的东西了。”
　　“我们在电竞圈里再强，哪怕做到行业顶峰，遇到资本入侵就特么跟臭虫没什么两样。”
　　说到这，齐裴自嘲地笑了一声：“人一脚，就能把咱碾死，哪有选择的权利。”
　　他抬起头，看向晴朗的夜空说：“两年前我们毫无招架之力，现在也没好到哪去，他们的世界，是我们这些人穷极一生都没办法挤进去的。”
　　齐裴说：“我们多幸运啊，遇到个愿意为我们，乃至这个圈子做到这一步的队长。”
　　有人因为永远无法满足的欲望而追逐力量。
　　得到之后，将其铸成利剑，劈砍纯善之人的脊梁。
　　而有的人追逐力量，却是为了将其铸成坚不可摧的盔甲，伫立于无辜之人身前，风雨不动安如山。
　　人们永远可以从他那汲取到无尽的勇气和源源不断的力量。
　　吴桐沉声道：“正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我们才能毫无顾虑地交付后背，因为我们知道，他能带我们一直走下去，哪怕是…”
　　“哪怕是失败，”于燃说：“也不用担心朝不保夕，因为我们知道，他一定会为我们考虑，不是吗。”
　　齐裴：“虽然他是个混蛋，但没人提得起脾气去怨他，谁让他是个有信仰的混蛋呢。”
　　顾峰低笑道：“没办法啊。”
　　纵使他并不完美，性格缺陷让人火大到分分钟拳头梆硬。
　　可正因如此，这人才会那么真实地发着光。
　　谁能拒绝这样灿若星辰的灵魂呢。
　　.
　　简誉程被捕后，警方的进程就快了起来。
　　他虽然有律师，但证据确凿，所有人的心情倒是都挺明朗的。
　　就连简誉程开庭之日，看到他那张令人恶心的脸，众人都能其乐融融排排坐，互道早安，谈论早上都吃了什么。
　　来看笑话的人越来越多，简誉程看在眼里，牙关紧闭，几乎将牙龈压出血来。
　　有朝一日等他出去……这些人……这些人他——
　　原告方证人出现之后，简誉程狰狞的表情就兀地僵住了。
　　因为过于震惊，他的面部神经似乎有些失衡，看上去滑稽至极。
　　简誉程万万没想到——
　　他骨肉相连的亲妹妹，竟然会在这一刻，站在敌人那面，要将他置于死地。


第92章 Chapter 92   【一更】你撒了……
　　简誉程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瞳孔因为受到刺激而收缩，红血丝几乎爬满眼白。
　　他身子前倾，似乎想要挣脱镣铐, 冲上台去, 却被身后的警察死死压住, 无法动弹。
　　法官敲了几下法槌, 发出警告：“请被告保持镇静。”
　　简誉程拿这双黑少白多的眼，死死盯着台上的女生, 从喉咙里歇斯底里地挤出声音：“简、誉、洋…你这个、白眼狼！”
　　这就是他省吃俭用养到大，供出来的好妹妹。
　　简誉洋面无表情站在台子上陈述着哥哥的罪状, 一桩桩、一件件, 声线平稳, 声音冷静。
　　这天到来之前，她以为她在法庭上看到简誉程时, 心中难免会升起其他情绪。
　　毕竟作为哥哥, 简誉程确实从未对不起她和妈妈过。
　　简誉洋头天晚上睡前还不断警告自己，简誉程这叫罪有应得，千万不能反悔。
　　可这一刻到来时, 简誉洋发现自己的内心毫无波动, 听到简誉程对她的评价后，甚至有些想笑的冲动。
　　被这么一个狼子野心的混蛋批评成白眼狼……
　　可以。
　　她还是蛮厉害的嘛。
　　或许早在两年前那个意外的雨夜, 看到那个陌生到极致，又真实到极致的恶鬼后，哥哥这个角色在她心里就被撕裂成两半了。
　　哪来那么多借口。
　　简誉洋想，说到底，她只不过是一个自私的，敬畏法则, 又没什么勇气的社畜。
　　所以她才会在三个选项中，毫不犹豫选择出卖违反法则的哥哥，来换取更加安逸、方便合法攀登的生活。
　　她从头至尾，都只是个想要在这个社会上，尽量清白求生的普通人而已。
　　简誉洋将早已打好腹稿的陈述词说完，缓缓呼出一口气，重新坐下。
　　在张仲略微颤抖的声音中，简誉洋看着窗外的绿树，有些走神。
　　就要结束了。
　　快结束吧。
　　.
　　散庭之后，简誉洋沉默地绕过跃雀的人群，正打算离开，却感觉到衣角被人拽住。
　　她转过身，就看到有过几面之缘的小崽子正站在自己身后。
　　听程宴说，简誉程这次被锤得这么死，这只神奇幼崽也有很大功劳。
　　不愧是把小测试卷当签名换给她的鬼才幼崽，果真不是池中之物。
　　简誉洋眨眨眼，指着自己地鼻子问：“找我有事吗？”
　　小崽子点点头。
　　简誉洋耐心地蹲下身问：“怎么啦？”
　　瑜路凡没说话，只是默默将攥着拳头的胳膊抬高、伸直，看着简誉洋。
　　简誉洋下意识将手掌放到小崽子的拳头下面。
　　瑜路凡松开了拳头。
　　哗啦啦——
　　一捧糖果散在了简誉洋的手心里。
　　糖果是那种现在市面上已经很难找到的透明皮水果糖。
　　它们的糖衣裹着五颜六色的糖果，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各种绚烂的彩光。
　　简誉洋一直挺爱吃这个的，当即惊喜道：“哇，你从哪里搞到这个的，我家都快断货了。”
　　瑜路凡将手揣回口袋中，有些别扭地说：“小星星说简誉程是大姐姐的亲哥哥，大姐姐上庭会不好受。”
　　瑜路凡道：“上次看到大姐姐的背包里有这种糖，我就找了一点，希望摄入糖分，能让你开心一点。”
　　在瑜路凡看来，吃和睡都是可以很好治疗人类创伤的方法。
　　简誉洋一愣，笑道：“还好啦，姐姐没有特别难受，那是他活该嘛。”
　　小崽子鼓了鼓腮帮子，看了她一会儿才说：“你撒了个没意义的谎。”
　　简誉洋张了张嘴：“……”
　　瑜路凡认真强调道：“你放弃了更好的生活，从始至终在私心和公理之间，坚定地站在公理这边。”
　　“人类复杂的感情处理系统，就是会让这种品格变得难能可贵…”小崽子困恼地挠了挠脸，试图用简单的语言概括：“总之，大姐姐是很好很好的人，和简誉程完全、完全不一样，不要刻意贬低自己啦。”
　　简誉洋一愣，轻笑道：“是吗，原来我这么厉害啊。”
　　瑜路凡用力地点了点头，肯定道：“所以大姐姐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
　　“凡哥？凡哥你在哪？咱们该走啦！”
　　远处，余火的声音传来。
　　瑜路凡转身，朝简誉洋挥了挥手：“大姐姐再见啦。”
　　简誉洋笑道：“再见。”
　　目送小崽子离开后，简誉洋挠了挠头发，难得奢侈地为自己叫了辆车。
　　坐上去之后，简誉洋从一捧糖果中挑了一颗自己喜欢的草莓味道，拆开糖衣，送进嘴里。
　　熟悉的劣质酸味道在味蕾上蹁飞着散开，她被酸得轻轻吸了口气。
　　简誉洋将糖纸仔细展开，一点点叠成小方块，一个问题忽然出现在脑内——
　　她明明不是个爱甜的人，怎么会喜欢这种小糖果的？
　　简誉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想了会儿，忽然顿住。
　　她想起来了。
　　刚上初中那会儿，她家还很穷，住的是乡下破瓦房，瓦片烂了都没钱修，拿干草随便堵起来将就着过。
　　哥哥初中刚毕业，就出去打工了。
　　简誉洋清晰地记得，那是酷暑的正午。
　　刚出去打工一个月的简誉程兴冲冲跑回家。
　　除了钱外，他还带回来了一小罐亮皮糖，见简誉洋出来，就塞到了她怀里道：“哥哥赚钱了！以后我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简誉洋拧开罐子，小心翼翼取出一颗粉色的糖，放进嘴里，抱着对未来的憧憬，傻兮兮地笑着。
　　…那时候的日子很苦。
　　糖很甜。
　　可转眼间，那时的人却已经被大城市的纸醉金迷晃了眼，迷了路，再也找不着家了。
　　窗外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简誉洋眨了眨眼，大滴的滚烫液体滑落脸颊，砸在手中的糖纸上，发出啪的一声。
　　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司机扫了一眼后视镜，将一包抽纸放到了座椅中间的小台子上说：“小姑娘，看你刚从法院出来，是什么重要的人犯事儿了吧？”
　　也不在乎后面的人是否想要回应，他继续说：“我经常跑这片的单，你这样的家属也接过不少……唉，实话说啊姑娘，这年头啊…社会是会吃人的，看开点吧。”
　　简誉洋原本还咬着下唇硬憋着，听到最后一句话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些人做事儿之前，怎么就不为家里人考虑考虑呢，真是……唉。”
　　司机大叔摇了摇头，感叹道：“哭吧哭吧，哭得出来是好事儿，年纪轻轻可别把自己憋坏了，叔不笑话你。”
　　“对…不起”简誉洋用纸擦着眼泪，断断续续道：“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会这么难过……”
　　她也不知道，成长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如果能早点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宁愿这辈子守着漏雨的瓦房。
　　永远不要长大。
　　.
　　简誉程进去了。
　　警方的正式通告公布于秋冬交替之际。
　　看这个刑期，如无意外，简誉程就算活到出来，也已经七老八十了。
　　之前上蹿下跳为简誉程说话的人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论坛内多了一个HOT帖，名字叫【我们都欠Jeffrey一个道歉】。
　　虽然热度不错，短短一天就成了第二大高楼帖，却远远比不上隔壁骂Jeffrey的老帖。
　　那可是义愤填膺的玩家们，用两年时间搭建的伟岸工程。
　　就算到现在，那个帖子也在不断地被人顶起。
　　不愿意承认错误的网络正义之士们在其中抱团，试图从各个角度证明，这是Jeffrey居心叵测用来炒作的手段。
　　结果就是导致帖子被彻底删除，新开的也秒没，最活跃的几个账号直接被封了三四十年。
　　道歉贴正式成为第一高楼。
　　众人幸灾乐祸。
　　【笑不活了，各个都觉得自己是福尔摩斯，其实全都是毛利小五郎。】
　　【这些个键盘之神连在网络上承认错误都不敢，现实生活中不知道得有多孬。】
　　【建议早日论坛实名，提升一下网暴成本，到时候我看谁还敢成天逼逼赖赖。】
　　【真要有异议找法院上诉去呗，报警也成，就问他们敢不敢咯[狗头]】
　　【讲道理，好想知道J神现在怎么样了，警察既然能搞到故意伤害罪的证据，J神肯定参与了吧QAQ】
　　【J神出现，爷青就回！】
　　【嗯……前段时间太腥风血雨了我就一直没敢说，其实我最近在三次有见过J神，绝对没认错人！】
　　【？？？？】
　　【？？！？！！】
　　【when、where！层主快快仔细道来！】
　　【我见到他是在本地的动物园里……我那天带儿子去玩，就看到J神带着女鹅也在逛，J神和女儿的颜值都贼高了，还很像，太打眼，肯定不会认错的。】
　　【其他就不方便透露了，他现在过得也挺幸福的，不想让有心人摸过去打扰他的正常生活。】
　　【？？？？？？女儿？！？！】
　　【…………操？什么时候生的？！】
　　层主回复：
　　【应该挺早以前，可能还没退役就有了，他女儿看上去和我儿差不多大，我儿六岁。】
　　众人一时无语凝噎。
　　半晌，才有人留言道：
　　【这就是你要悄悄生个孩子，再养大，然后惊艳所有人？】
　　【孩子妈是谁？】
　　【草草草，各位别涛了，赶紧去围观TGG官博的最新公告啊！】
　　【咋了？】
　　【TGG解散啦！】
　　众人懵了。
　　虽然这段时间TGG一直在被群嘲质疑，但这通解散公告也来得过于突然。
　　只说了解散，并关停一切线上周边店铺，连首发队员的去处都没提一嘴。
　　【……卧槽，历史重现？当年RTG也是这么就散了，不要吧。】
　　【千万别说是因为那些傻叉无脑黑打假赛，不然我心态会崩的。】
　　【打MOS以来喜欢过的唯二队伍都这样被逼陨落了，操，老子心态要崩了。】
　　【别瞎说好吗，RTG一直有FENN撑着呢，从来没离开过。】
　　【唉，心情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祝余生坦荡。】
　　【我蒙了，明年MPL还能看？除了TGG外，其他几支连进四分之一决赛都费力，这怎么搞？】
　　【RTG散了后，我们失去了金锅，TGG散了之后，我们失去了银锅，明年咱们能拿铜么？】
　　【最好的DW今年也就第四。】
　　【明年咱搞不好要被剃光头啊……】


第93章 Chapter 93   【二更】试试就……
　　TGG基地大厅, 所有机子已经拆卸完毕，满地纸箱。
　　FOX抱着胳膊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辅助和打野问：“真的不打了？”
　　辅助摇摇头道：“不打了不打了，回去上学了。”
　　打野说：“我这腰伤你也知道, 之后也很难再打出比这更好的成绩了, 不如急流勇退一波, 好歹还有点粉丝, 开直播也能养活。”
　　至于胖子，早走了。
　　FOX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好吧, 以后常联系。”
　　正要离开，又听见打野问：“你和Burn真的打算自立门户了？”
　　FOX摆摆手, 潇洒道：“是啊, 这几年赚的也差不多够了, 运气好还能赶上明年二级联赛。”
　　打野笑了笑，道：“你们两个一直比我们勇敢, 加油吧。”
　　“必须的。”
　　FOX晃晃悠悠下楼, 正好遇到于燃。
　　FOX随口问：“这么晚了去哪啊？RTG？”
　　本是随口的调侃，没想到于燃竟然真的点头承认了。
　　FOX愣住了。
　　要知道，以前于燃去RTG都是瞒着所有人的, FOX多少能猜到一点, 但没明着问过。
　　今天于燃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有点受宠若惊。
　　不过很快，FOX又痛心疾首起来, 他控诉道：“好你个Burn，以前还藏着掖着，现在都明着向外了是不是？！我跟你说，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你不能老往娘家——”
　　还没来得及继续，就听于燃反客为主道：“一起吗？”
　　在决定组队后, 于燃已经将FOX划为自己人行列，此刻也不想继续绕弯，直接道：“队长应该也在，你不是一直想见见？”
　　“队长？”FOX疑惑道：“顾峰？他有什么……等等！”
　　“你是说——！”
　　于燃朝他比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楼上有人。
　　FOX将声音吞了回去，慌忙点头道：“去去去，走走走，马上走！”
　　.
　　到RTG所在的住宅区后，FOX那头兴奋劲早过了，变得特焦虑。
　　他跟在于燃身后，不停问：“我们真的能见着J神吗？我穿这身是不是太随意了？话说J神能待见咱TGG吗？他会不会讨厌我啊？要不咱先回去，改天再来？”
　　于燃睨了他一眼，冷淡道：“可以，不想见你就先回去。”
　　“嘿？你这人……”
　　在燃神危险的目光下，FOX悻悻闭嘴。
　　两人很快就来到RTG门前。
　　于燃按下门铃，等了一会儿，门从内部打开。
　　FOX眯着眼瞅了半天，没瞧见人，探头一望，才发现来开门的是个小姑娘，有点眼熟。
　　想了会儿，FOX惊叫道：“操！于燃，这不是你女儿吗！”
　　大半年没见，大家都快把这小孩给忘了。
　　没想到还在RTG啊。
　　正想着，就听到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于燃皱着眉：“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小崽子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像个孙子。”
　　FOX：“……”
　　FOX当然知道，他只是一时没控制住造作的嘴而已。
　　但看到小孩人小鬼大的模样，FOX更加克制不住想要搞事的心，故意问：“你不是说你姓于吗？他不是你爸爸，那是你的什么，哥哥？”
　　哪知小崽子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于燃语重心长道：“你真的要和这种五弊三缺的组队？不要吧，会变得不幸。”
　　于燃淡淡道：“他最实惠，也没太多时间去找新的。”
　　FOX：？？？
　　FOX：！！！
　　FOX大怒：“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瑜路凡撇了撇嘴，松开门把道：“进来吧。”
　　于燃不客气，直接走了进去，开始换鞋。
　　FOX无能狂怒：“……于燃！”
　　“哎哟哎哟，小于来啦？”齐裴从训练室探出头来，看到人招招手道：“来来来，来帮咱们小时看看操作。”
　　于燃比了个OK的手势。
　　FOX再次受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于燃道：“卧槽，Burn，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伏地魔呢？”
　　嫁到TGG，还隔三差五跑来教娘家新人打游戏，要不要这么无私。
　　哪知那边刚缩回去的齐裴再次探出半个身子，看着FOX辨认片刻，然后招招手道：“FOX是吧，来都来了，一起帮忙看看我们Fire呗。”
　　FOX笑容勉强，试图拒绝：“这、这不太合适吧……”
　　齐裴大气道：“害，这有什么，我们RTG向来不在乎这个，别客气。”
　　FOX：“……”
　　RTG不在乎，他在乎。
　　FOX看了一眼丝毫没有帮忙解围打算的于燃，心道这什么团队文化，分明就是流氓窝啊！
　　于燃看了眼同伴道：“你要是不愿意，可以和她玩两局，正好练练。”
　　“她？”FOX看向小崽子，咂舌：“你这是让我欺负小朋友呢，还是让我舍命陪君子啊？”
　　于燃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地说：“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瑜路凡看了FOX一眼，不大感兴趣的收回视线说：“…还行，勉勉强强吧，想打就上楼。”
　　小崽子说完，毫不留念往楼梯走去，三两步跨上台阶，消失在拐角处。
　　FOX吹了声口哨：“这到底是哪家的崽？这么酷的吗？”
　　于燃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也知道她姓瑜，还没想到？”
　　FOX一愣，被口水呛得疯狂咳嗽一阵，才捂着嗓子震惊道：“真的假的？”
　　于燃还是那句话：“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FOX又警惕起来：“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呢？”
　　于燃不再理他，径直走进训练室。
　　这时，顾峰从饮水间端着咖啡出来，看到还站在原地的FOX就说：“和凡哥打游戏是有点儿搞心态，但是亏不了你的，去吧。”
　　FOX：？？
　　为什么自打他踏进这个基地的门开始，这里面的人说的每一句话，拆开他明白，合起来他就无法理解了呢？
　　到底没能经得起诱惑，FOX将信将疑踏上了二楼。
　　他站在备用训练室门前，深吸一口气，拧开了房门，探头一望。
　　只见训练室里亮着灯，空荡荡的，只有一只幼崽曲着腿坐在一个机位上，见他进来也只是扫了一眼说：“自己选位置，想坐哪都行，房间号xxxx。”
　　FOX挠挠头，犹豫着坐了过去，开机上号进房间，一扫房主ID……
　　“哐当！”
　　“嘶…嗷——！”
　　瑜路凡无语地扫了一眼好端端坐着都能从椅子上翻下去的天纵奇才。
　　就这心理素质，于燃的组队之路堪忧啊。
　　FOX坐在地上，颤抖着抬起手，指着瑜路凡问：“你你你、你是锋火嗦面条？！真的？！”
　　瑜路凡：“有问题？”
　　FOX听到这稀松平常的语气，急得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声道：“问题大了去了好吗！！锋火嗦面条诶……！Burn和Ken都说打不过的锋火嗦面条！”
　　瑜路凡面无表情：“是我没错哦，还打不打，不打出去。”
　　“……”FOX憋得脸色涨红，最终泄气地坐了回去：“打。”
　　瑜路凡直接点了开始游戏。
　　FOX总觉得这小孩是披着大人的外套在招摇招骗。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他犹犹豫豫拿了个ADC，还是于燃最擅长的凤凰。
　　瑜路凡眯了眯眼，对方这种敷衍小孩的态度，让她很不爽。
　　于是开局之后，两只凤凰出现在了中路。
　　FOX抱着试探的心理，还收着没使全力，瑜路凡却毫不留情，照面就是一顿锤。
　　“诶诶诶——？”FOX慌忙操纵角色，想要躲进塔下，离开攻击范围，可对方那箭矢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总能射到他的身上。
　　【first blood！】
　　FOX回了老家。
　　瑜路凡这才淡淡地开口：“要打就好好打，不打这局结束就下去，别拿个自己根本玩不溜的英雄在这晃悠。”
　　瑜路凡尊重每一个对手，但如果对手态度无法和她一样端正，那她认为这样的比赛没有必要进行下去。
　　因为这样的胜利无法让人喜悦，失败也无法从中吸取教训，只会浪费时间。
　　FOX抿了抿唇，面色严肃起来。
　　小崽子这番话可以说是非常不客气，但人家完全没说错，确实是他这边吊儿郎当。
　　而且从刚才的交手情况来看，这小孩说不定还真是锋火嗦面条本条，第一局他多半是保不住了。
　　后面几次交锋，FOX努力挣扎了一下，还是输掉了比赛。
　　第二局，FOX不敢托大，拿下了中单。
　　小崽子冰冷的表情这才有所缓解，也跟着拿了一手中单。
　　FOX忍不住挑眉，这么狂的？
　　FOX也没再打算留手，上去就玩起了自己最擅长的草丛战。
　　草丛对于中单来说是个好东西，可以保命，也可以阴人，配合闪现技能使用效果更加。
　　瑜路凡一发攻击落空，也没着急，只是慢悠悠往草丛晃去。
　　刚走近，一发水弹就从一处草丛中弹出。
　　瑜路凡一个侧身就闪进了离自己最近的草丛内。
　　在进去的瞬间往自己的脚下扔出两个技能，实实砸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FOX身上。
　　FOX看着不再健康的血条，叹息。
　　刚才一波预判没对，二技能扔进了闪现之前的草丛内，对方却预判到了他会闪现过来，损失惨重。
　　当即决定拉开距离，稍后再战。
　　然而瑜路凡并不打算让他走。
　　现在双方技能均在冷却当中，她操纵着角色紧紧贴着FOX，也不干别的，就平A。
　　FOX不由出声控诉：“哪有你这么玩中单的！”
　　濒死平A也就算了，哪有半血就开始的，当自己射手呢？
　　瑜路凡理所当然道：“这么玩能赢就这么玩咯，不服送我回去。”
　　FOX咬牙：“我就不信了……”
　　这时，FOX的技能CD齐齐跑完，毫不犹豫朝锋火嗦面条扔了一个，另一个打算捏一下，看看对方的撤退方向再放。
　　哪知对方在他扔出一个技能的瞬间，就交了闪。
　　不知是不水巧合，出现的位置正好是他的蹩手侧。
　　这地方算是他的视觉盲区，每次往这个方向放招，都有些别扭，所以总会慢半拍。
　　这次也不例外。
　　FOX技能交慢了一点，被再次送回了泉水。
　　第二局，FOX打出了中单职业生涯最丑的战绩，0:3.
　　FOX抬头，看向依旧一脸淡定的小崽子，忽然悟了。
　　和这只幼崽玩游戏，简直像是被读心了一样，无论FOX怎么打算，她都能进行精准预判。
　　他像是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往左往右都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回家的路。
　　在通往家乡的康庄大道上，还被小崽子疯狂Q了他由于技术成型而懒得完善的弱点。
　　讲道理，好歹也是凭实力拿银锅的中单。今天之前，FOX从未发现自己的弱点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也难怪于燃会如此心无芥蒂的进行教学。
　　RTG有这么个行走的bug捕捉机，还要什么小饼干。
　　FOX逐渐理解了顾峰和于燃刚才说的话。
　　心态？
　　心态是什么东西？
　　没有，根本没有。
　　试试？
　　试试就逝世。
　　半小时后，位于一楼的于燃听到来自队友的悲怆地哀嚎：
　　“哥哥！哥哥我错了，我改！我这就改——！”
　　RTG几个鄙夷道：“就这？就这？这就不行了？”
　　这才一局SOLO而已。
　　FOX，不行啊。
　　齐裴摇摇头，叹道：“又疯一个。”


第94章 Chapter 94   在线看J神被训……
　　不多时, FOX从楼上冲了下来，冲进训练室，嘴里嚷嚷着：“Burn！你知道吗她太可怕了, 她不讲武德, 她痛击我的弱势领域！！”
　　“活该, ”于燃头也不抬道：“有弱点是你的问题。”
　　FOX：“……嘤嘤嘤！你怎么能这样, 我还是不是你最亲爱的队友了？！”
　　“从来没是过，”于燃：“闭嘴。”
　　FOX遭到队友的痛击, 悻悻闭嘴。
　　齐裴懒洋洋插嘴道：“怎么样啊，辅导我们小Fire其实挺不错的不是, 起码对心脏好。”
　　FOX屈辱道：“……是。”
　　余火跃跃欲试地问：“前辈来吗来吗？来SOLO啊！”
　　FOX现在听到SOLO一词就想抖, 于是拒绝道：“你打, 我看。”
　　余火不强求，依旧快乐：“好啊好啊。”
　　旁边, 于燃结束对时言的辅导, 对时言说：“你的技术最近提升很大，基本没什么问题了，之后就是尽量在赛前多积累。”
　　时言乖巧道谢。
　　顾峰刚好结束一局, 站起身道：“Burn, 出来聊两句。”
　　于燃一顿，眼底闪过疑惑, 但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去了天台。
　　靠在栏杆上，顾峰直接问：“你要组新战队，队员都有人选了吗？”
　　于燃默了一会儿，迟疑道：“有，但目前谈下来，打野的价钱不是很符合预算, 想再找找。”
　　战队的设备、运营、房租等都要大笔资金，他不能将重头全部压在聘用上。
　　顾峰一笑：“你的想法我了解，没什么错，能省则省。”
　　说着，顾峰夹着一张名片递给于燃，轻松道：“这是我们之前在次级赛上看上的打野，叫hope，今年19，在FK打，本来人都联系好了，马上就要过来试训，准备接我的班的。”
　　于燃一愣，猛地抬头看向顾峰问：“你也要退了？”
　　顾峰拍了一下他的脊背好笑说：“也没那么快，不过，我都快二十六了，夏夏这些年一直陪我耗着……女孩子的青春很宝贵的，也是时候定下来了。”
　　于燃抿了抿唇，没说话。
　　顾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我退了以后，老RTG就只剩你一个了是不是？”
　　“Burn，你要习惯，”顾峰仰头看着夕阳道：“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在不断体验离别，更何况是这个快节奏的圈子。”
　　忽然，顾峰话锋一转，重新说：“你这边组队时间实在太紧，匆忙之下也很难找到特别合适的选手，他不错，跟你我也放心，自己也是你的粉丝，你回去联系联系，他会愿意的。”
　　于燃沉默着，突然笑了一下说：“hope…这个名字起得挺好的，我回去联系看看，谢谢峰哥了。”
　　两人默契地将话题轻轻揭过，不再提起。
　　于燃扫了眼要被齐裴欺负哭的FOX，看了眼时间道：“那我们先走了。”
　　顾峰点点头，扫了眼迫不及待冲出来的FOX调侃道：“下次再来玩啊。”
　　FOX打了个寒战，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勉强笑道：“不…有、有机会就来？”
　　他甚至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可怕的土匪窝。
　　于燃：“走了。”
　　顾峰挥挥手，算作道别。
　　目送两人离开后，顾峰刚转身，就看到不知何时晃到身后的齐裴。
　　齐裴叼着根烟，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还是把hope让出去了吧。”
　　语气却非常肯定。
　　“嗯，”顾峰轻应一声，叹道：“转会期也就剩小十天，预热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想参加就必须尽快满员，他那边情况比我急多了，能帮就帮吧。”
　　说完，又无奈道：“到底是自家孩子，还能干看着不成。”
　　“……你啊，”齐裴神色复杂，倒也没反驳，只是扫了眼顾峰的胳膊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顾峰轻松一笑，道：“我这边情况也还没严重到立马就要下场的地步，熬完春季赛肯定是没问题的，还有时间。”
　　齐裴轻嗤道：“有时间个屁。”
　　他难得收起一身懒骨头，站直看着顾峰，严肃道：“顾峰，我必须提醒你，伤病这种东西，别看现在还算稳定，它要是突然哪里不对了，说恶化就能恶化，谁也不知道那一刻会什么时候到来！”
　　顾峰：“我知道，我尽量保持。”
　　“你——唉，”齐裴狠狠吸了口烟，辛辣吐槽道：“瑜舟当初选你当替补也不是没道理，你们这群打野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各个都不把身体当回事儿。”
　　说到这，齐裴不由咂舌：“连凡哥都顺着你来……”
　　因为hope算是小崽子连上的线，所顾峰头天晚上就找凡哥聊了聊。
　　结果显而易见，凡哥同意让出，才会有今天的情况。
　　齐裴记得，小崽子听到顾峰的想法后，还颇为欣赏地拍了拍顾峰的肩膀，说：“慷慨、从容、担当，你已经是一位优秀的领袖了。”
　　齐裴摇摇头，总觉得自己和这几个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
　　他叹道：“算了，我这边再找找人吧，好歹在突发情况的时候不能没人顶。”
　　顾峰哈哈笑了两声，声音轻快：“麻烦齐教练了。”
　　.
　　晚饭过后，RTG开始新一轮训练。
　　中途休息时，大龄网瘾少年们出来放松，却发现本该睡觉去的小崽子还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盘着腿，面色肃然，宛如一尊门神。
　　几人有些疑惑地对视一眼。
　　要知道，他们凡哥对长大的执念颇深，在吃和睡方面，属于从来不用人操心的崽。
　　小崽子每天九点半准点上床，早上七点准时起床，可现在已经十一点了，这不正常。
　　顾峰走过去问：“凡哥怎么了？明早要上学，还不睡呢？”
　　小崽子盘着腿，用手掌撑着下巴，一脸不爽地盯着大门口道：“等人。”
　　顾峰了然，劝道：“有什么事情可以明天早上再找瑜队？”
　　“不行，”瑜路凡严肃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不要多问。”
　　“……”顾峰心道队长他尽力了，这种亲子问题，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临近午夜，RTG的大门终于被人从外部打开。
　　瑜舟刚进门，就看到自家女儿正抱着胳膊，直直立在玄关处望着他。
　　瑜舟一愣：“饭饭还没睡？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句话说完后，小崽子的脸色更沉了些。
　　小崽子深吸一口气，忽然大跨步走了过来，站定，扬起下巴问：“你不记得了？”
　　“……”瑜舟突然感觉有点害怕，他试探地问：“什么？”
　　然后，就看着小崽子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几秒后——
　　小崽子深吸一口气，暴躁道：“瑜！舟！！！”
　　凡哥的咆哮声波贯穿整栋基地。
　　作为被攻击对象的瑜神，被吼得一脸懵圈，茫然地眨眨眼，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RTG众人纷纷探出头，偷偷望向玄关处。
　　“这是……什么情况？”
　　这对父女相处这么久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凡哥和瑜神闹矛盾。
　　……也不能算是矛盾，这分明是凡哥单方面输出呀！
　　RTG：在线看J神被训，赤鸡。
　　玄关处，瑜路凡再次往前一步，愤愤道：“你明明答应我，事情解决以后好好休息的，言而无信是一种可耻的行为知不知道！”
　　然而自从简誉程的判决下来后，她爸又马不停蹄忙起别的事情，活像在参加什么职场铁人三项。
　　瑜路凡根本逮不到人，就非常火大。
　　电石火花之间，瑜舟终于想起了那天的对话，立刻态度端正地说：“是爸爸的错，对不起饭饭。”
　　小崽子极其看重承诺，现在做出反抗举动，是不理智的。
　　瑜路凡：“哼、”
　　瑜路凡指了指室内：“现在立刻马上，洗洗去睡。”
　　“……好的。”
　　瑜舟完成了这辈子最煎熬的一次洗漱，因为门口立着一尊门神。
　　刚出门，胳膊就被小门神一把薅住。
　　瑜路凡拖着瑜舟的胳臂，使劲往楼上拽，还一边念叨：“明明都说好了，你也老大不小啦，能不能懂事一点，不要老让别人操心嘛。”
　　齐裴不知何时摸了过来，此刻极其幸灾乐祸，笑容鸡贼：“饭饭说得没错！瑜舟你个孙子也有今天，嘿嘿嘿。”
　　“……”瑜舟无奈，只能顺着说：“是爸爸错了，饭饭明天还要上学，先去休息，爸爸也去，可以吗？”
　　“不好，”瑜路凡铮铮有声：“鉴于你的信用额度严重透支，我需要看着你。”
　　“……”瑜舟：“……”
　　小崽子一脚踹开他的房间门，指着床铺指挥道：“上去，躺下。”
　　身后隐约能听见齐裴不加掩饰的大笑声。
　　齐裴还掐着嗓子道：“瑜舟呀，你就从了吧~”
　　瑜舟：“……”
　　瑜舟挣扎道：“饭饭……”
　　小崽子跑到床边，拍着床板道：“快点！”
　　瑜舟长叹一口气，屈服了。
　　他脱掉外套，躺到了床上，再次和幼崽协商：“好了吗？”
　　人类幼崽并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沉思。
　　而后，忽然转头跑回自己房间，还没等瑜舟松一口气，小崽子又很快跑了回来。
　　手里还多了本厚厚的书。
　　瑜舟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就听小崽子道：“他们都说听人念书可以助眠，今晚我给你念。”
　　瑜舟：“……”
　　小崽子已经从另一边爬上了床，摊开书本的目录，立在瑜舟面前说：“你选一个章节，我念个你听。”
　　……瑜舟缓缓将头偏向另一侧，有点自闭了。
　　幼崽的好意来得过于猛烈，他承受不住了。
　　……罢了。
　　瑜舟完成心理建设，转过身去，快速扫过目录。
　　好在，小崽子看的不是童话书，而是一本诗集。
　　瑜舟随意指了一个章节说：“这个吧。”
　　于是幼崽开始念了起来。
　　“事实上寻求爱的人不会不被所爱之人寻求……*”
　　房间内很安静，幼崽清脆又平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字正腔圆，带来奇妙而让人安心的织感。
　　“把大地和天空看做赋有智慧的生命吧，因为它们的行为同智慧的生命完全一样……*”
　　瑜舟合着眼，一字不落，倾听着。
　　算起来，他实打实活了二十六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读睡前“故事”。
　　倒是个新奇的体验。
　　直至声音完全消失，瑜舟等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偏头一看——
　　幼崽把书盖在脸上，呼吸平稳，已经将自己成功催眠了。
　　瑜舟：“……噗。”
　　瑜舟强忍笑意，想起身将幼崽抱回房间去。
　　哪知刚有动作，幼崽就一下坐了起来，举起手臂高呼：“睡觉……！”
　　说完，一把挥开瑜舟的手，骨碌碌一滚，一头栽倒在瑜舟身旁。
　　屁股朝天，手臂啪叽搭到他的脖颈处，用力一搂。
　　像极了禽类护崽的姿势。
　　瑜舟：“………………”
　　老父亲只觉要被小破棉袄一记锁喉带走了。
　　小崽子嘴里还嘟囔不断：“我会…保护你的…睡吧睡吧……呼…呼…”
　　说完，就彻底睡了过去。
　　瑜舟心底一暖。
　　他艰难地腾出手，好笑地揉了揉幼崽的发顶，柔声道：“爸爸知道了，睡吧。”
　　“晚安。”


第95章 Chapter 95   他们在落满枯黄……
　　立冬之后, S市气温开始日趋骤降。
　　育才学生身上的校服也开始逐渐参差起来，火气旺的还在用秋装将就，但大部分学生已经换上了四件套的冬装。
　　衬衫、毛衣、可拆卸加绒冲锋衣, 下装不再划分男女, 都是做了防风涂层的收口裤, 算是所有校服样式中/功能性最好的一套。
　　抗摔抗冻耐脏……完美符合凡哥对服装的基本要求。
　　换好衣服后, 瑜路凡迫不及待跳下床，跺了两下脚, 跑到镜子前面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忽然, 小崽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顿, 皱了皱鼻子, 又往前了些，抬起手臂撩了撩翘起的呆毛。
　　——冬天干燥, 一觉醒来后, 凡哥不可避免地炸毛了。
　　瑜路凡压了压发顶，试图将那绺呆毛摁下去，失败了。
　　小崽子鼓了鼓腮帮子, 环顾四周, 锁定被放在角落里，好久没用过的皮绳。
　　她将皮绳拿过来, 把头顶的头发聚拢，绑在一起后，又仔细端详一阵，再次皱起了眉。
　　头顶的小揪揪高高立着，还开花，很影响凡哥英明神武的形象。
　　不可。
　　瑜路凡解开头发跑到浴室, 打湿双手后再次压向呆毛，将毛发打湿后，再次照了照镜子——呆毛消失了。
　　小崽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跑到时潜的房间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就往楼下跑去。
　　今天的早餐是瑜舟在做。
　　瑜舟的厨房技能点也是前两年硬磨炼出来的，算是中等偏上，没有RTG找的阿姨做得好吃。
　　但可能是因为口味偏好，也可能是习惯了，反正瑜路凡是更喜欢瑜舟做的食物。
　　林霜霜今天来得早，此刻已经坐在餐桌前乖乖等待着开饭了。
　　瑜路凡朝同伴招了招手，互道早安后，见瑜舟还没出来，也坐到了餐桌旁，静静等候着。
　　很快，瑜舟便端着一锅鱼片粥过来了。
　　他将砂锅放到隔热垫上，隔着手套揭开锅盖。
　　瞬间，热腾腾的白色蒸汽腾起，带着米饭清新的香气。
　　等到这股热气散得差不多后，锅内的米粥总算露出真容。
　　洁白而饱满的米粒被炖得软烂，面上浮着细碎的葱末，和着几根黄灿灿的姜丝。
　　姜丝散发出的辛辣压下了鱼肉原本的腥，与新鲜鱼肉的香气纠缠在一块，鲜味扑鼻，刺激着三只崽子的味蕾。
　　瑜舟刚将粥盛出，小崽子们便迫不及待开始大口干饭了。
　　吃完饭，就该上学啦。
　　.
　　育才大门口，瑜路凡三只成功和叶星恒、常云起汇合，一起往校内走去。
　　校运会将近，学生之间气氛难免活跃，以往校运会中的八卦趣事，以及未完待续的恩怨情仇再次被提起。
　　到教学楼的一路，幼崽们已经听到了不少热血青春故事。
　　不得不说，育才是一所竞技体育精神很浓烈的学校。
　　因为从小学到高中，育才都设立有体育特长班，又由于育才内部优秀的教资力量，让不少早早定下走体育路线的孩子家长，争着抢着将孩子送进来学习文化。
　　而这些孩子里，不缺乏小小年纪就被市队、省队甚至国家队看上的好苗子，初高中每年出去打大赛的也不少，可谓高手如云。
　　专业过硬，颜值高的也不少，这就让育才的校运会变得很有看头了。
　　不过校园生活嘛，被提起最多的项目，还要属篮球赛。
　　什么那个谁和那个谁为了一个女孩约定在本届运动会球场上一决胜负啦。
　　五年级和初中部打淘汰赛的时候很不愉快，差点直接干起仗来啦。
　　那个谁谁谁又球技特别脏，听说经常跟着大哥去野球局涨见识啦……
　　但是这跟神童班一年级的小豆丁们，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
　　“话说回来，”常云起竖起一根手指道：“上周篮球校队的教练不是找过凡哥了？还说想找凡哥的家长谈一谈呢，小学部都传开了。”
　　瑜路凡：“嗯，我拒绝啦。”
　　林霜霜惊讶地问：“为什么呀，凡哥打球很帅的呀，而且听说那个教练平时很高冷的。”
　　育才的体特生大多是家里从小就培养着，到年龄了才送进来。
　　与孩子资质相匹配，这里的教练水准也很高，听说年轻时也拿过很多国家级乃至世界级金牌，平时高冷的一批，除去特长班的孩子，一般都看不上文化班的学生的。
　　瑜路凡挠了挠脸道：“那个教练想让我走特招，但这不是我计划范围内的路线，也没有加一条的想法，所以拒绝了。”
　　瑜路凡会被那位教练看上，属于意外情况。
　　这事说起来，还和张橙鹿有那么点关系。
　　因为上次找张橙鹿去对峙的那个六年级女生，就是校队队长，还是那种已经被市队看上，这个假期就要去集训，然后冲击更高等级的种子选手。
　　那件事之后，这个女生对瑜路凡的感官似乎很不错，后来陆续约瑜路凡到校队打过几次球。
　　瑜路凡对于篮球一直都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这个女生就边打边教了些东西给她。
　　结果发现瑜路凡天赋异禀，贼能举一反三。
　　别看身高暂时有差距，但架不住瑜路凡骨架经络舒展跳得高，特别是那个投球传球的准度，吊打半个校队。
　　然后，女生就开始邀请瑜路凡打校队内的练习赛了。
　　有一次，就被教练看到了。
　　教练发出诚挚的邀请，然后瑜路凡就婉拒了。
　　叶星恒忽然问道：“听起来凡哥对未来已经有规划了啊，可以分享一下吗。”
　　上一次，他记得凡哥回答的是还没决定呢。
　　“可以啊，”瑜路凡直接道：“我大概会去打游戏，但是考虑到MOS在未来十年内可能出现的变革与变动，所以参与时间与方法暂时待定。”
　　叶星恒：“为什么一定是打游戏呢？”
　　“因为……”这次，瑜路凡停顿的时间长了些，又皱了皱鼻子才说：“我无论如何都想保护的人们，都和MOS紧密绑定在一起，我想继续保护大家的神梦泽。”
　　无论是神梦泽的生灵们，还是顾峰、齐裴，新RTG一行，还有瑜舟、于燃……
　　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块神梦泽。
　　它是净土，也是容不得玷污的贯彻信念之地。
　　她想保护它。
　　叶星恒意味不明地拖长语调说：“可是职业选手的职业寿命都不长诶，凡哥可以考虑参与MOS的其他岗位呢？”
　　瑜路凡直白道：“考虑过哦。”
　　如果只是为了保护狌狌长老它们，瑜路凡完全可以通过其他路线参与进去，保住那边的神梦泽。
　　“但是，现在的辉煌总会落幕，被后人遗忘，”瑜路凡抬起头，眯着眼看向炽热的太阳说：“我不希望他们的意志被人遗忘。”
　　时至今日，瑜路凡才逐渐理解狌狌长老和她说的那番话。
　　纯粹，热烈，坚定。
　　责任，苦痛，传承。
　　如果将她在神梦泽时的意识当做代码，那这些，就是她这串代码的基石，是被铭刻进灵魂中的重量。
　　也是瑜舟心中真正的向导之河。
　　哪怕全世界都不再记得，她也不会忘记的。
　　瑜路凡重新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道：“如果他们还记得，那我愿意成为下一任继承者。
　　如果他们忘记了，那我就继往开来，让他们再次想起来。”
　　叶星恒一顿，笑道：“这样啊。”
　　如果是其他小孩说出这么一番话，他会当笑话去听，可说出这番话的人，却的确有这样的力量。
　　叶星恒的人生从来没有方向，所以他对热烈的生命，总是会情不自禁产生亲近之意。
　　怎么办呢。
　　要不然他也去打游戏…吧？
　　叶星恒没考虑太久，直接说：“好吧，如果凡哥去的话，我也去。”
　　林霜霜迫不及待举手道：“那丫丫也要！丫丫也想继承RTG！”
　　时潜积极跟了一发：“我也可以的！”
　　RTG给了他和哥哥一个不怎么普世意义的家，却很温暖，为了这样的地方而奋斗，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啊。
　　常云起小声嘀咕：“这未来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急什么嘛。”
　　林霜霜怂恿道：“小云起来嘛来嘛！我们可以一直一起啊！”
　　常云起揉揉鼻子：“好嘛，算我一个。”
　　林霜霜跃雀地规划道：“等我们十六岁了，就可以组一支平均年龄最小的参赛队伍，然后拿冠军！”
　　瑜路凡挠了挠下巴，认真点头道：“不错的主意，我们可以一起打很多很多年。”
　　“那就这么约定好了哦！”林霜霜伸出小拇指说：“我们拉钩，拉钩之后就不准反悔啦！”
　　几只崽子围成一圈，在众人好奇地目光下开始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们在落满枯黄树叶的林荫道上做下幼稚的约定。
　　没人考虑这份承诺是否能如期兑现。
　　因为他们有十分的年少，才能毫无顾虑，一往无前。
　　.
　　课间，杨蓉喊了几只幼崽的名字：“瑜路凡、林霜霜、常云起、梁子轩，你们几个过来一下。”
　　几只崽子对视一眼，确认他们最近确实没犯什么事儿，一时摸不着头脑。
　　杨蓉看出几只崽的心理活动，噗嗤一声，笑道：“是老师有一点事情要拜托你们，放心吧，不找你们麻烦。”
　　几只崽子放心了，立马跑了上去。
　　等几只崽子上来之后，杨蓉拿出四张报名表说：“是这样的，校运会有一个综合项目，同时涉及益智和体能，赛时为一天，是全年级型的对抗赛，比赛地点不在学校，每个年级都需要组一支十人战队参加。”
　　“我们班上，你们四个的综合水平是最高的，你们出去，老师也放心一点。所以老师想让你们四个作为代表，和二班同学一起出战，可以吗？”
　　瑜路凡眼睛一亮，这个听上去很有趣啊！
　　于是她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杨蓉笑了笑，又看向其他几只幼崽。
　　林霜霜和常云起见凡哥要去，自然跟了一波。
　　梁子轩纠结一番后，不愿落于人后，也跟着点头。
　　杨蓉继续道：“这一次比赛，你们将与高年级的哥哥姐姐们同台竞争，老师希望你们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为我们神一年带回一个好成绩，好吗？”
　　小崽子们异口同声：“好——！”
　　几只崽子领了报名表，重新回到教室，却在教室门口看到一个熟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小学部校篮队队长。
　　那位队长焦虑地左右摇晃着，不停张望着神一年一班的教室，像是在找人。
　　她的额边还挂着汗珠，手臂夹着篮球，明显是刚从训练场下来。
　　瑜路凡一行才刚走到旁边，队长敏锐地回头，看到是瑜路凡后露出惊喜的表情，又焦急开口：“瑜路凡瑜路凡，快快快，跟我来一下！”


第96章 Chapter 96   【一更】瑜路凡……
　　队长一边说, 一边往瑜路凡的方向走来，然后不由分说拽住她的胳膊，像提小鸡仔似的就往楼梯口走去。
　　基于双方较为扎实的球友之情, 瑜路凡没有反抗, 只是回头朝同伴们招了招手, 让他们先回去。
　　校队小学部的队长有个与豪爽为人和海拔不符的名字, 叫郑思思。
　　据说是她出生时，父母希望她能成为一件粉红色的小棉袄, 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可惜事与愿违。
　　郑思思没成为粉红色的棉袄, 她成了加大号的军绿棉衣, 过于靠谱了。
　　郑思思快步走着, 嘴里还不停地叨叨：“我跟你说我们队倒霉死啦！我们明明都开始领先了，继续下去就妥妥顺风局, 谁知道…………”
　　谁知道下半场她们的2号位不知怎么一拐, 把脚裸肌腱给拧松了。
　　这种比赛她们上场前根本没考虑过需要替补队员的可能，压根就没准备替补队员，这一波受伤突如其来, 她们一下子就懵了。
　　而且2号位也不是什么能随便找人替的位子。
　　这怎么打？
　　本来胜局已定, 难道就因为人数不齐认输？
　　又或者随便找人被极限反超？
　　不要吧！！
　　正不知所措之际，郑思思灵光一闪, 忽然想起了瑜路凡这么号投球传球都不拖后腿的人，也没多想，直接就赶过去找人。
　　连球都忘记放了。
　　郑思思拉着矮自己半个多头的小豆丁冲进室内体育馆，从包里翻出备用球衣往瑜路凡身上一套道：“比赛还有五六分钟就结束了，你就帮我们打个得分后卫，要能再进几个球就更好了。”
　　原2号位的女生坐在休息区用冰袋敷腿, 看到瑜路凡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啊。”
　　其他队员见郑思思带回来的是打过几场练习赛的瑜路凡，也跟着松了口气。
　　“丢，暂停时间差点就结束了，我以为真的要认输呢……”
　　“嘿嘿凡凡宝贝又见面了！”
　　“凡宝快冲！一会儿把她们杀个片甲不留！”
　　瑜路凡一边用沉默表示对绰号的抗议，一边将外套脱掉，然后把可以当裙子的球衣拉正，下摆扎进裤子里，然后走到球场边缘。
　　队员们哈哈笑着道：“哎呀哎呀，生气了，不要急嘛，当几年宝贝就会长高的哦。”
　　与此同时，观众席的人看着场边的小孩，也开始交头接耳。
　　“有没有搞错……郑思思就找了个这么小的小孩来打替补？”
　　“虽然她们很强但这也太小看张佩她们了吧？”
　　“这也太扫兴了……”
　　另一支由张佩带领的队伍，显然和观众有着同样的看法。
　　“讲道理，感觉能赢。”
　　“一会儿集体针对那小孩，反正郑思思把人带上场那到时候磕了碰了，也是她负责。”
　　“没毛病，赛场又不是什么扮家家酒的地方。”
　　.
　　裁判的哨声再次响起，双方选手重新入场。
　　郑思思发现对面不怀好意的目光，皱了皱眉看向瑜路凡问：“她们一会儿估计会针对你，打不过的话就躲开，不要硬上。”
　　瑜路凡揉了揉鼻子应道：“我有分寸。”
　　“嘟嘟——嘟——！”
　　比赛继续。
　　双方队长起跳，郑思思快半个手掌摸到球，一个队员立刻跳起，率先接到，直接运球往对方场内突破过去。
　　对面反应迅速开始回防，三人同时拦截住带球的人。
　　带球的女生在原地顿了一下，毫不犹豫将球抛出近半个球场。
　　众人目光随之移动，愕然发现场边竟然有人了！
　　正是只用了短短时间，已经窜到球场边缘的瑜路凡。
　　瑜路凡轻巧地跳起，接下球，小腿用力一蹬，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
　　敌方队长张佩立马喊：“回防！！”
　　观众席上的人不禁屏住呼吸，为小孩捏了一把汗。
　　敌方已经开始快速分工，截断瑜路凡的去路。
　　然而瑜路凡却将小个子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的核心和下肢力量并不像众人所想的那样柔弱，恰恰相反，由于经常进行体育活动，小孩的腿部肌肉爆发力十足。
　　有足够的肌肉力量支撑，使得瑜路凡能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姿态，极其灵敏地从高个子难防的低位穿过防线，快速朝篮板移动着。
　　针对战术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反而让郑思思她们有了突破之机，一时间敌方节奏稀碎。
　　原本在2号位受伤后就冷下去的场子重新热了起来。
　　观众席开始响起嘹亮的口哨声。
　　“啊啊啊啊啊啊——！小不点儿加油冲啊啊啊啊！！！”
　　“冲啊！！姐姐给你买糖吃！”
　　“加油啊啊啊啊啊！坚持！咬住！！”
　　张佩咬了咬牙，直接往篮筐下冲去。
　　这么小的孩子，远距离投篮精度高不了，如果想进球，要么传出去，要么过三分线之后再投。
　　只要能在三分线外把人拦下来，就可以反攻！
　　张佩来到三分线下，张开手臂，死死盯着正在向她高速靠近的幼崽，准备人一到就向前扑拦。
　　却没想到幼崽在离她半米处猛地急停，然后仰身向后起跳，两只手举着球越过头顶，轻轻一抛——
　　篮球就这么旋转着划过高空，往篮筐直直飞去。
　　而张佩只来得及仰起头，眼睁睁看着球落入篮筐，然后重重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瑜路凡落地后，双手杵着膝盖喘息了两下，就重新跑动起来，完全没有回头去看结果的打算。
　　张佩盯着篮球，张了张嘴：“卧槽……”
　　三分？
　　这么远？
　　有没有搞错啊！
　　郑思思队的队员就近抱在一起，欢呼跃雀：“啊啊啊啊啊！！！进了！！”
　　观众席沉默片刻，忽然爆发出几乎将场馆掀飞的声浪。
　　“卧——槽——！”
　　“小不点儿牛逼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冲啊！！继续冲！！”
　　“救命——！救命好帅啊！！”
　　“打爆她们！！！”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郑思思队的教练默默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不愿意入队呢。
　　紧接着，张佩队短暂地叫了一会儿暂停，重新回来之后，对瑜路凡的盯防显然更紧了些。
　　瑜路凡每次拿到球，都被人紧紧贴着，对方到底是专业练球的， 玖拾光整理她带球过人的难度翻了不止一两倍，体力在迅速被消耗。
　　双方又陆续进了两球之后，时间只剩最后半分钟。
　　双方比分存在一定差距，可对面仍没有放弃的念头，显然是要死咬到底。
　　这是值得瑜路凡尊重的对手。
　　三十秒。
　　瑜路凡快速擦了一把下巴上挂着的汗珠，再次高高跃起，拿到队友传来的球，像之前一样往前冲去。
　　二十秒。
　　瑜路凡躲开重重障碍，接近三分线。
　　十秒——
　　瑜路凡高高跃起，和之前一样，双手举过头部，准备投篮。
　　九秒——
　　张佩几乎紧贴着她一起起跳，身高的优势让她很快超过了瑜路凡手的高度。
　　张佩立马去拍球，想要用这个比分结束比赛。
　　同一时间，瑜路凡不着痕迹一扫球场边缘，在看到郑思思的身影后，直接在空中做出了个不可思议的动作。
　　她猛地收回双臂，身体向右侧倾倒，右手下勾，用力将球往空中一抛，同时大喊：“接好啦——！”
　　身体落地，瑜路凡实实在在摔了一屁股墩。
　　张佩尖叫：“拦住！”
　　观众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紧盯这颗正在高空旋转的球。
　　六秒。
　　所有人开始手忙脚乱地朝郑思思冲去，郑思思高跳接球，估算了一下距篮筐的距离。
　　最终一咬牙，大喊一声，把球往篮筐直接扔了过去——
　　这颗篮球危险地擦着数双想要干扰的手，“哐”地一声砸到了篮筐上，在篮筐的边缘疯狂打转。
　　三秒——
　　两边的啦啦队开始歇斯底里靠吼叫充能。
　　“进——进——进啊啊啊啊啊！！！”
　　“不进、不进、不进！！”
　　最终，在众人疯狂的叫喊声中，那颗球沿着篮筐微微一偏，打着旋朝中间的洞倒了过去。
　　一秒。
　　球从洞中坠向地面。
　　“砰——”
　　“嘟——嘟嘟——！”
　　“比赛结束！胜者郑思思队！”
　　瑜路凡松了口气，收回视线，手肘用力一撑，在地面上盘腿坐好，用手袖擦了擦额角的汗。
　　“哇啊啊啊啊啊——！！！”
　　队员们涨红了脸，冲到瑜路凡跟前，将小崽子一把从地面上薅起，一齐用力抛向半空。
　　“凡哥牛逼！！”
　　“宝贝最厉害惹！！！”
　　“赢啦！赢啦！赢啦！！！”
　　观众席上的大多数同学都不知道这厉害的小不点到底是谁，但他们还是跟着一起喊道：
　　“凡哥牛逼——！”
　　“凡哥——凡哥——凡哥！！”
　　一场混乱地狂欢之后，瑜路凡再次拒绝教练的热烈邀请，拿着外套离开了球场。
　　外头冷冽的北风刮来，驱散了燥热。
　　瑜路凡将冲锋衣的拉链拉至最高，领子竖起，小跑着往教室赶去。
　　到了教室之后，却被同学告知，参加对抗赛的同学需要到大礼堂集合。
　　不巧，大礼堂就在体育馆旁边。
　　瑜路凡：“……”
　　瑜路凡顿了一下，呼出一口浊气，抹了一把汗，重新跑动起来。
　　等瑜路凡推开大礼堂的门，林霜霜就眼尖地发现了她，疯狂朝她招手喊着：“凡哥！凡哥快来啊！！”
　　瑜路凡快速穿过人群，找到了同伴们。
　　却看到几人对面还站着几个比较眼生的崽子。
　　为首的是一位小小年纪就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带着无框眼镜的精英幼崽。
　　瑜路凡打量他的时候，他也打量了一阵瑜路凡。
　　然后，他推了推眼镜，率先伸出爪子深沉道：“我是神一年二班的领队，林万宝。”
　　“瑜路凡是吧，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第97章 Chapter 97   对抗赛（一）……
　　瑜路凡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篮球搞脏, 还没来得及清洗的手心，有些犹豫要不要握这个手。
　　她这个样子落到林万宝眼中，就变了味。
　　林万宝不满道：“怎么啦,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没有哦, ”瑜路凡坦荡荡伸出手说：“神一年一班瑜路凡, 幸会幸会。”
　　“……”林万宝看到黑漆漆的爪子, 整只崽都有点不太好。
　　可是挑衅在先的是他，不握这个手, 很难收场啊……
　　林万宝咽了咽口水，还是下定决心闭上眼, 壮烈地伸出手, 握住了黑漆漆的爪子, 僵硬道：“幸、会。”
　　两秒后，林万宝迅速将手收回, 又感觉浑身都痒了起来, 终于忍不住憋着嘴小声道：“呜…我脏了……”
　　瑜路凡：“……”
　　二班的小伙伴立马开始安慰他。
　　“哎呀哎呀，洗一洗就好啦。”
　　“就是就是，一点点灰而已, 不要紧的啦。”
　　“是他们不讲卫生, 你只是不小心被波及了而已！”
　　瑜路凡并没有打算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重新结交一行对她明显抗拒的同学。
　　客观来讲, 很不划算。
　　她收回目光，淡定地拍拍手，去洗手间把手冲干净才悠悠转了回来。
　　二班的几只崽子见她回来，又开始上演“我脏了”的戏码。
　　常云起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半晌才憋出一句：“怎么办，已经感觉到之后比赛过程的不和谐了。”
　　林霜霜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嗨呀, 也没说一定要一起行动嘛，我们分头。”
　　梁子轩犹豫地插嘴：“这样…不太好吧？别的年级都是十个人，我们分开行动不会很没效率吗？”
　　瑜路凡淡定地说：“人多不一定有效率，人少也不一定赛不出优势，三观不合还强行合体，才是最致命的。”
　　杨蓉本人更注重孩子的安全，选不出人干脆就只派了四人出来，二班顺势拿到了剩下六个名额。
　　他们拥有绝对人数优势，如果强行融合，瑜路凡一行大概率成为没什么话语权的炮灰，不划算。
　　瑜路凡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如果硬在麻雀身上多加一对翅膀一双足，反而是一种破坏。”
　　梁子轩担忧地问：“可是这样做的话，会被老师骂的吧？”
　　常云起说：“人多很麻烦的，最后成绩好看不就行啦。”
　　瑜路凡扫了一眼礼堂中的人数，猜测道：“一般来说，普通团体比赛用不着一个年级出这么多人，但是这种情况还是出现了，说明这个比赛的过程不会太平，很有可能每个人都存在被淘汰的可能性。”
　　而淘汰他们的，可能是对手，也可能是老师的陷阱。
　　总之，很有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瑜路凡说：“抱团行动是可以获取安全感，但目标也更大，很容易被集火，但目前还不知道淘汰的标准是什么。”
　　林霜霜：“好啊好啊，这样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单独行动了！”
　　几只崽子你一言我一语又唠了一会儿，负责讲解的老师才姗姗来迟。
　　老师上台之后，没有耽误，直接开始播放PPT，介绍起这次的对抗战地图来。
　　老师说：“对于这个对抗赛，同学们应该都有所耳闻，我们每年都会制定新的比赛项目，就是为了让同学们不仅仅能从比赛中获得成绩，更能获得友谊与快乐。”
　　他碰了一下白板，PPT切到下一张，显现出本次活动的地图。
　　“我们这次活动呢，就在这个生态公园进行。”
　　老师拿红外线笔在地图上打着圈说：“这个公园里有山丘、森林、草原，当然，也有溪流，这些地形都是同学们在比赛过程中克服的困难，也比较考验同学们的知识储备。”
　　“所以，在比赛开始前的这一周，老师们会帮助同学们掌握一定的知识。”
　　历年的对抗赛都会在学校内部进行转播，可以算是一个小型校园特供综艺节目，还挺受学生欢迎的。
　　且每个参加了比赛的学生，比赛结束后都会获得一份一对一录盘，对于家长来说，是非常具有珍藏价值的物品。
　　老师笑眯眯地说：“如果不想在爸爸妈妈和同学面前丢人的话，就一定要加油学习哦！”
　　紧接着，老师又详细介绍起本次比赛详细的活动范围、集合地点等信息。
　　不得不说育才真的财大气粗，这么大面积的生态公园说包圆就包圆，再加上场地造景所用的道具，记录、转播、安保成本，无论对人力还是财力，都是极大的消耗。
　　而且，按照这个老师给出的地图，无论从哪一侧开始规划起点和终点，对于一场一天的游戏来说，都太长了。
　　按照幼崽的平均脚力来说，是绝对走不完的。
　　瑜路凡听着，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下巴。
　　所以这次的对抗赛，很有可能不止一天啊……
　　老师说完，转过身来问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林万宝第一个举起手抢答：“老师，比赛规则还没公布呢！”
　　老师神秘一笑道：“这个嘛，当然是比赛当天才会公布啦，别急，先好好上课。”
　　“诶——”
　　好奇心没能得到满足，幼崽们发出一片嘘声。
　　“不过嘛……”老师大喘气道：“老师可以先告诉同学们，这次对抗赛绝对是历年来最最最精彩的一次！还会涉及到露营项目哦，所以同学们一定要好好上课，学习求生知识才行。”
　　“当然，同学们的安全也是有保障的，不用担心！”
　　幼崽们一齐张大嘴：“哇——！”
　　露营！
　　好酷啊！
　　会议结束后，林万宝一行刻意跑到四只崽子面前晃来晃去，言语间也透着一股——“我知道很多情报，快来巴结我呀！”的意味。
　　梁子轩两次差点上钩，又被林霜霜拽住。
　　梁子轩终于忍不住道：“他们知道信息啊！我们问了之后就能提前准备了！”
　　瑜路凡说：“这次对抗赛的赛制应该会有很大变动，可能和往届毫不相干，他们就算知道也没用。”
　　被否定了，梁子轩莫名感觉有些不爽，忍不住质疑：“你怎么肯定你说的就是对的。”
　　“我不肯定啊，”瑜路凡摊了摊手道：“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也可以选择相信他们，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啊。”
　　“你，”梁子轩一噎，哼了一声不说话了，但也没再往林万宝一行那凑。
　　之后一周，几只崽子都在额外加课中度过。
　　可以看出校方对本次对抗赛非常上心，每一堂课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能让每一只幼崽在各类小游戏中牢记各类知识。
　　培训的最后一天还组织了一场考试，成绩过低的幼崽全部被留堂，加课。
　　又是一片鬼哭狼嚎。
　　当然，这和几只幼崽没什么关系。
　　几只崽子已经成功拿到毕业证，回家准备了。
　　.
　　在数百个崽子热烈的期盼中，校运会终于拉开帷幕。
　　开幕式结束后，确认参加对抗赛的学生全部坐上大巴，往生态公园赶去。
　　到了地方后，所有幼崽都在一片荒芜的大草坪上集合。
　　草坪的四周围满摄影机，从不同方位记录着幼崽们的表现。
　　挺多孩子从未面对过镜头，难免有些不自然地往队伍里疯狂缩去。
　　见队伍开始躁动，本次活动的总教头端着大喇叭大声道：“安静！现在！排成队列分批来领取物资！”
　　有了指挥，经过培训的小崽子们规矩地排队，每个人顺着拿起一个大大的山地背包，又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瑜路凡盘腿坐到地上，打开包翻看起来。
　　干粮、水、指南针、安全锁、迷彩服、马丁靴，还有杂七杂八一些绷带打火石之类的，以及一个椭圆形的呼救器。
　　包的最底部还有一条安装着电子装置的袖徽。
　　教官适时出声解释道：“这就是你们每个人的初始物资，如果想要获取其他物品，需要通过探索获得！包括过夜工具！”
　　“都看到包里的呼救器了吧！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情况，包括但不限于受伤、迷路、掉队，都可以按下它，表示弃权，会有教官将你们带出来的！”
　　队伍开始喧哗起来。
　　“看到包里的徽章了吗！”教官中气十足地大喊：“现在，将它们戴到自己的手臂上，从现在开始，它就是你们的功勋积累器，也代表你们的生命！”
　　“完成任务，徽章遗失，算挑战失败。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徽章遗失，同样不计成绩！”
　　“每支队伍的最终得分，根据每个队员的徽章记录仪中的个人积分累计算出！
　　所以千万、千万不要遗失！”
　　瑜路凡抖了抖腿，心道这下有点意思了。
　　一旁，林万宝一行终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交头接耳起来。
　　“怎么会这样啊，这和学长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之前几届明明都是找到徽章就可以了啊……”
　　“呜……我好害怕，我想退出！”
　　说着说着，他们情不自禁看向瑜路凡一行，却发现瑜路凡几个神色放松，似乎早有所料。
　　林万宝忍不住靠过去问：“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林霜霜插着腰反问：“关你什么事？”
　　林万宝推了推眼镜，指责道：“我们明明是一个团队，你们这样是带头分裂！”
　　“……”梁子轩不禁道：“哇，你好无耻啊。”
　　到底是谁先带头的？？
　　“哼，”林万宝放下狠话：“不说就算，谁稀罕啊，到时候不要拖我们一年级的后腿！”
　　瑜路凡抬眼，看向林万宝，意味不明笑了一声。
　　林万宝感觉浑身汗毛都要炸开了，激烈地问：“你看什么啊！”
　　瑜路凡收回视线，摆弄着记录仪道：“没什么，就是想建议你把眼镜取下来。”
　　“为、为什么？”
　　瑜路凡随意道：“因为会变得不幸哦。”
　　林万宝自觉被耍，一张脸很快涨成猪肝色，指着瑜路凡半天憋出一句：“你好毒啊！”
　　瑜路凡耸了耸肩。
　　不等更加激烈的矛盾爆发，上头的教官再次发话：“现在，戴好袖章的队伍过来排队检录，然后进入园区！会有教官告知你们下一步怎么做的！”
　　几只崽子收拾好东西，过去排队。
　　园区门口有一名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手持录入器的教官。
　　每只崽子经过的时候，都会被询问个人信息及队伍信息，然后他会在笔记本上确认，拿录入器扫过袖徽。
　　袖徽发出“滴”的一声，亮起绿灯，幼崽即可进入园内。
　　很快轮到瑜路凡。
　　教官：“姓名，班级，队伍。”
　　瑜路凡：“瑜路凡，神一年一班，第一小队。”
　　队伍是按照年级由低到高排的，神童班一年级理所当然成了拉风的第一小分队。
　　教官在电脑上快速操作着，又不由挑了挑眉，吐槽道：“嘿，你们第一小分队这么分裂的吗？刚才都进去一波了，你们怎么还在外面？”
　　瑜路凡面不改色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教官：“哈哈，你真有趣，不过我看好你。”
　　很快，抬起录入器往幼崽胳臂上一扫。
　　“滴——一队，瑜路凡，确认参赛。”
　　前方的教官开始催促。
　　“后面的磨蹭什么呢！快点过来整队！”
　　瑜路凡拍了拍袖章，背着大山地包小跑过去。


第98章 Chapter 98   对抗赛（二）……
　　瑜路凡按照顺序站入队列中, 林霜霜、常云起、梁子轩很快也跟着进来了。
　　方阵前，教官拿着大喇叭晃来晃去，见方阵人满, 就朝门口打了个手势。
　　门口的教官会意, 暂时停止检录。
　　被卡在门外的学生一脸茫然, 不禁伸长脖子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方阵前的教官收回目光, 清了清嗓子，举起大喇叭道：“在公布规则之前, 我要先恭喜你们——”
　　“你们很幸运，能够成为第一批入场的同学, 同时也是能够第一时间开始完成任务的同学, 开心吗！”
　　“哇——！”
　　方阵内的孩子们顿时面露喜色, 开始和同伴交流。
　　瑜路凡偏头扫了一眼检录处正在等待的学生，果不其然, 各个都是一脸羡慕嫉妒恨。
　　这教官说话声音可半点没收着, 还带了扩音器，要的就是让外面的学生听到这句话，从而对他们这些最先进入场地的学生产生敌意。
　　等到时候所有人入场完毕, 他们这批看似占了时间优势的队伍, 就要被针对了。
　　比赛从他们走下大巴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瑜路凡眼珠微转, 很快重新低下头。
　　教官喊完那句话后，就关掉大喇叭，声音恢复正常道：“现在，由我来告诉你们对抗赛的参与规则。”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小小的五角星勋章道：“这个，就是你们今天需要在规定地图内寻找的东西，至于它们在哪, 怎么获得——”
　　教官故意卖了一下关子，看着小崽子们伸头探脑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才继续说：
　　“听说你们在学校都上过培训班了？那就好办了，到处摸一摸，探一探，说不定就找着线索了呢，是吧。”
　　有人忍不住问：“这里完全没有线索吗？我们都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出发！”
　　教官摇头晃脑：“想去哪去哪，每块地图都有任务点，实在不行还有求救器，切记不要逞能，不行就按了吧，啊。”
　　“不是说要露营吗？什么线索都不给我们晚上住哪啊！”
　　教官：“都说了线索在里面啊！不要老等着别人告诉你们嘛，没断奶啊？自己找啊！”
　　“您这说了跟没说有区别么……”
　　教官直接道：“知道还不赶紧行动，杵在这干嘛呢？一群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们：“……”
　　众人还在犹豫之际，瑜路凡拎着包，勾着腰从队伍后方遛了。
　　其他三只崽有样学样。
　　他们的离去并没有引起其他学生的注意，只有几个摄像头微微旋转，将这一幕如实记录下来。
　　而此刻，育才的各个放映厅中坐满学生。
　　大家看着对抗赛实况直播，窃窃私语。
　　“今年的比赛到底什么情况啊，怎么都看不懂？”
　　“看上去好像和去年也没什么不一样啊，都是找东西，比数量？”
　　“总感觉没那么简单啊……不然搞那么多花花头做什么。”
　　“你们看，已经有队伍出发了！”
　　“诶？这是那支队伍，人数怎么这么少？”
　　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有人认出了几只崽子，惊呼：“这不是瑜路凡她们嘛！有没有专门镜头？想看！”
　　像是听到了众人的呼声，一格小电视逐渐往几只崽子离开的方向拉近。
　　叶星恒和时潜同样坐在台下看着。
　　两人一个因为咸鱼而拒绝参加，一个因为班上壮汉太多而没轮到。
　　时潜挠了挠头问：“凡哥丫丫他们是不是又和队友闹翻了……”
　　叶星恒笑着说：“二班的林万宝…闹翻也没什么，不是一路人。”
　　时潜惊讶道：“小星星你怎么谁都认识啊。”
　　叶星恒不答，只是继续说：“这游戏没那么简单，很多潜规则教官都没拿到明面上说，需要靠学生自己探索呢。”
　　“诶？”
　　“比如……袖章的隐藏机制。”
　　.
　　瑜路凡带着同伴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确认暂时不会有人闯入后，迅速将迷彩服换好，自己的衣服叠好收进书包里。
　　完成之后，几只崽才开始讨论起规则来。
　　梁子轩迫不及待问：“你们怎么跑这么快啊，教官说不定还会说点什么呢。”
　　常云起摇头道：“不可能，这几个教官巴不得一个字儿不告诉我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呢。”
　　林霜霜眨眨眼道：“其实教官该说的也都说了，确实没什么了啊。”
　　梁子轩痛苦道：“所以说他说什么了？我怎么没发现？”
　　瑜路凡摘下袖章摇了摇道：“他说这个袖章遗失不计成绩，但没说一个人只能拥有一个袖章，也没说一个袖章只能被一个人使用。所以，我们就算能成功找到五角星，也要随时提防想当黄雀的人。”
　　“什么？！”梁子轩震惊道：“袖章可以被抢？？凭啥啊？而且参赛选手年龄差距很大啊！”
　　这种全校型的比赛，低年级如果不被保护，他们是专门来送菜的吗？
　　瑜路凡继续说：“所以他们给每个人都配了呼救器，呼救器的作用不仅仅是应对解决不了的环境，还有解决不了的人。”
　　常云起：“无论是哪种情况，按下这个东西，教官都会出现的。”
　　林霜霜安慰道：“放心一点，毕竟是校园对抗赛，如果有人做得过火了，两边应该会一起淘汰。”
　　“……”梁子轩心道那还不是被淘汰，有什么区别，是后一种淘汰法有垫背，更壮烈吗？
　　他又问：“那、那五角星的线索怎么找？”
　　“那个不着急，”瑜路凡看了眼时间道：“我们先找露营装备。”
　　梁子轩崩溃了：“怎么忽然又说起露营装备了？”
　　刚才不是在说线索的吗！
　　林霜霜说：“老师说过啊，这一届对抗战有两天，他们当然不可能让这么数百号人都顺利留在这里过夜啊！”
　　瑜路凡：“所以说露营装备肯定是有限的，就算我们现在去找一堆五角星，最后没有抢到露营装备，到晚上还是会自动淘汰。”
　　梁子轩：“要是真这样，那教官为什么刚才不明说呢！”
　　常云起咂嘴道：“以前在班上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钝啊……”
　　梁子轩：“……”是他钝还是这群人太不符合常理？！
　　瑜路凡深吸一口气，直接说：“因为我怀疑他们说的线索，其实就是和露营装备绑定销售的，所以事不宜迟，赶快行动，丫丫。”
　　林霜霜会意，立刻给出最便捷的路径：“我们往南走一公里，再往西，这个地方很适合藏东西，丫丫觉得能找到。”
　　瑜路凡招招手：“其他的到了地方再说，走啦走啦。”
　　几人不再废话，快速往目的地赶了过去。
　　.
　　“卧——靠——！！”
　　放映厅内，学生们一排叠一排，守在同一块屏幕前，惊声尖叫。
　　“不是，他们脑子是怎么长的？我要不是从隔壁幸运组转过来的，我根本猜不出这一波隐藏机制！”
　　隔壁有一组，瞎猫碰了死耗子，刚出发就捡到了一套露营装备，并成功解锁一块线索碎片。
　　然后队员们就傻乐呵地踏上拼图之路了。
　　直到现在，他们也没能猜出绑定操作以及袖章的正确使用方式。
　　“谢谢谢谢，这组才像话嘛！隔壁看得我一头雾水，太幸运反而没什么代入感。”
　　“想要跪下唱征服~”
　　“果然不能用年龄定义阅历，这组学弟学妹们爱了爱了！！！”
　　“要是能打赏，我就冲了。”


第99章 Chapter 99   哼，虚伪
　　站在其他屏幕下方的有些人听不下去了, 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你又知道他们推测的就一定是对的了？谁给你的自信。”
　　“我早想说了，几个神一年的学生，再怎么打神童噱头其实也就那样。”
　　“还有那个女的, 以为自己把地图背下来了？还先往南再往西, 笑死, 真当自己诸葛孔明在世了。”
　　“这种幼稚的推理, 也就傻子才会信了，哈哈。”
　　支持第一分队的学生瞬间跳了起来：“卧靠你们什么意思？多读两年书就了不起啦？！”
　　“你们不就是害怕自个儿那么大把岁数被几个小孩吊打么, 装什么清醒啊！”
　　“学长说话有你们插嘴的余地吗！闭嘴！”
　　放映厅的火药味一下就浓了起来，双方各执一词进行骂战。
　　骂了一会儿, 有人口干舌燥地往屏幕一扫, 立马大声道：“他们已经到了！”
　　.
　　林霜霜所给出的路线, 终点是一处坡度和缓的山林。
　　瑜路凡用手掌挡住阳光，仰头看了会儿, 便开始往上爬去。
　　半小时后, 在一处被植被遮挡的石缝之中找到了露营装备。
　　石缝有些陡峭，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腿软。
　　梁子轩颤抖道：“这也太危险了……我、我们该怎么下去啊？”
　　瑜路凡朝他摆摆手道：“不用。”
　　说完，她蹲下身, 拽住石缝边缘的树枝试了试, 确认足够稳定后，便毫不犹豫坠着树枝荡了下去。
　　到了位置之后, 松开手，平稳落地。
　　瑜路凡利落将被卷成长筒状的装备拾起，背好，又用脚卡住石壁上的缝隙，表演了个徒手攀岩。
　　走得那叫一个顺畅。
　　要不是确信自己的眼睛没毛病，梁子轩都要以为前方的石缝, 只是一片障眼法了。
　　然而看另外两只崽子气定神闲的模样，梁子轩只能把快要脱口的惊叫咽回去，艰难消化。
　　瑜路凡上来之后，几只崽子立刻围上来，默契地把包裹拆开检查。
　　忽然，梁子轩兴奋地大叫一声，举起一小片纸道：“找到了，是五角星的线索！我们快点出发吧！”
　　然而其余几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重新将注意力放到装备之上。
　　“…喂，”梁子轩皱眉，重复道：“我找到线索了！”
　　还不走？
　　“嗯嗯，你最棒了，”瑜路凡敷衍着，将空掉的防水袋翻了个面，举高，借助阳光进行检查。
　　果不其然，在袋子的左下角发现一行反写的小字。
　　【正午之前到达指定营地进行扎营，入驻失败，则即刻淘汰。】
　　【注：在完成扎营前，所做探索皆判定为无效。】
　　瑜路凡看完，把袋子传了出去，让每个同伴都看到信息。
　　常云起看完后意味不明感慨：“沙漠中的迷途之人，总是在找到水源后欣喜若狂，却忘记警惕择水而栖的怪物，就是这么个理。”
　　梁子轩顿时面红耳赤。
　　常云起假惺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反正掉进陷阱的肯定不止你一个哇。”
　　“……”梁子轩：“……”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放映厅内。
　　第一分队支持党趾高气扬：“看看，我怎么说来着！不要倚老卖老，脸疼不疼啊？”
　　反对党硬着头皮反驳：“一个巧合而已，又不止他们一个队发现了！十队、三十三队，四十队不也一样发现了！”
　　“呵呵哒！”支持党集体竖起一根手指嘲讽道：“我们这是1——分队，年纪最小最牛逼的！”
　　“我们不一样~不一样~我们和老年人不一样！耶耶耶~”
　　“……”
　　反对党骤然感受到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痛处。
　　.
　　正午之前，几只崽子顺利到达指定地点。
　　常云起不禁吐槽：“这是造景用的经费太多，所以没钱了吗……”
　　营地周围被草草围上了钢丝网，门口的地面上歪歪扭扭订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露营地】二字。
　　如同经费燃烧殆尽，营地的布局，简陋得令人发指。
　　不远处，一名穿着迷彩服的教官正在闲得抖腿，看到几只崽子进来后，诧异地扬起眉自言自语：“哎哟，这么快？不科学啊？”
　　说着，又看了眼时间，确定不是错觉后，才站起来大声道：“到了就赶紧扎营啊，注意一下，成功扎好才算完成任务，我要检查的，不要偷奸耍滑！”
　　瑜路凡朝教官挥了挥手，带着同伴们行动起来。
　　学校的培训有专门实操搭建帐篷的体验课，几只崽子都掌握得很不错。
　　几人吭哧吭哧开始干活。
　　期间又有几支队伍赶到，营地逐渐热闹起来。
　　营地人一多，他们就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唠嗑。
　　教官优哉游哉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就这么看着一群学生热火朝天聊在一起，也不说话。
　　这群学生念书是厉害，但这种户外行动的自制力不见得多高。
　　大家重新会面跟老乡见老乡似的，唠着唠着，就忘了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了。
　　获得住宿资格只是第一道坎。
　　想要拿到五角星，可没那么简单。
　　忽然，他的余光瞥见几个矮小的身影，往营地外走去。
　　教官偏头一看，立马饶有兴致地直起身子自言自语道：“第一名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几只崽子的状态。
　　然后再次惊讶了。
　　只见四只崽子总共只背了一个包，看起来很瘪，大概只装了些干粮和水，是打算轻装上阵了。
　　每支队伍十人，这里却只见其四，应该是为了不引起对手注意分头行动了。
　　很明智的决策。
　　教官满意地点点头，重新靠回去。
　　看来这次比赛不至于全军覆没咯。
　　.
　　有林霜霜这个记忆BUG选手的支持，几只崽子找线索的速度飞快。
　　只不过由于距离和环境跨度过大，难免体力透支。
　　正午刚过，几只崽子将倒数第二块碎片拿到手。
　　实在太累，他们便就地拆开干粮和水吞。
　　梁子轩第一次发现，这种干巴巴的东西也可以这么香。
　　吃饱喝足后，梁子轩又忍不住问：“大家明明都在休息，我们为什么这么忙着出来啊……”
　　常云起叹了口气，重复道：“都说了，人们总是看到水源，就忘记警惕傍水而栖的怪物。”
　　“折腾半天到达营地，累是会传染的，”瑜路凡说：“大家都想着别人还没出去，所以不着急，如果产生这种想法，就掉进了另一个坑里。”
　　梁子轩皱着眉想了半天，才试探道：“可是，大家都不动，不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了？难道…是教官有问题吗？”
　　林霜霜怜爱地碰了碰他的头顶，叹道：“傻孩子。”
　　梁子轩：“……”
　　瑜路凡咽下最后一口饼干，接着说：“我之前说过，过夜装备的限制，会刷掉一波人。”
　　“但也不排除有队伍会因为先看到徽章的线索，而忽略袋底的提示，从而错过扎营规定时间，带着线索和装备，一起被淘汰。”
　　梁子轩费解地问：“可是这和我们没关系啊，我们扎营了，也拿到线索了？”
　　常云起摇摇头道：“你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这破游戏的设计者会那么贴心，给每个找到帐篷的队伍都配一个徽章吧？”
　　“难道不是吗？”梁子轩说：“之后的比赛难道不是靠速度取胜吗？”
　　林霜霜：“这么说也没错啦，毕竟速度不快的人，连碎片都凑不齐呢。”
　　梁子轩又迷茫了。
　　这次不等他开口，瑜路凡就解释道：“如果我没猜错，没找到过夜装备的队伍，以及选择先找徽章而错过扎营时间的队伍，都会在十二点时准时淘汰。”
　　“可是十二点之前，他们是自由的，很多队伍或许已经找到不少线索，甚至可能已经找到了徽章。”
　　瑜路凡顿了一下，继续道：“和帐篷绑定的碎片不一定是独一无二的，假设五个不同地方的帐篷共享一个线索，而其中一支得到的队伍选择先进行搜索，而错过时间，他们就会带着已经找到的碎片，一起被淘汰。”
　　如果是效率高的队伍，被带着淘汰的可能就不是碎片了，而是一枚徽章。
　　瑜路凡：“我认为这些教官没那么善良，会把徽章放回原处，等下一支队伍找到。”
　　梁子轩恍然：“你的意思是说，到最后，有效的徽章其实很少，先到先得，还需要提防被抢？”
　　这批被时间和装备淘汰的人离场后，地图内的线索和徽章就会骤减。
　　僧多肉少，现在还在营地唠嗑的队伍也没法打出时间差的优势，到时候在同一线索埋藏位置一碰面……
　　大家不是真蠢货，到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每支队伍都想赢，怎么办？
　　那就抢夺碎片和袖章。
　　遭遇战在所难免。
　　如果真到那一步，以他们队伍的体力和能力，很难不被炮灰掉。
　　瑜路凡耸耸肩：“如果我们足够强大，当然不需要这样，但是我们是位于食物链低端的一年级嘛，最有效率的做法当然是速战速决。”
　　瑜路凡说完，看了眼日头后说：“以防万一，现在把所有碎片都录入一个人的袖章里，如果发生遭遇战，优先保护他逃跑。”
　　这个人选不用想，肯定是常云起了。
　　将每一块碎片都扫过之后，常云起拍了拍手臂，深沉道：“这里，我会用生命守护！”
　　几只崽子再次踏上征途。
　　放映厅里又是一片C语言。
　　“卧槽！他们是开了上帝视角的剧本狗？！”
　　“对手瑟瑟发抖。”
　　“她怎么知道有队伍带着五角星被淘汰了？？”
　　支持党嘚瑟地挑衅：“刚才叨叨的某些人，现在一个屁都放不出来了吧？”
　　反对党全员闭麦，只当王八在念经。
　　他们这么安静，主要是因为自己支持的幸运队——就在刚刚——被淘汰了。
　　原因无他。
　　正是这几只小崽子说的——急着找线索，错过了扎营时间。
　　其实幸运队效率挺高的。
　　教官找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找到五角星了。
　　正兴高采烈呢，就被通知你们被淘汰了，请带着失效的星星一起离开这里。
　　幸运队全员心态爆炸。
　　“我怎么觉得每个放映厅，应该都有这样的队伍啊？”
　　“嘶……”
　　那剩下的五角星，确实没几个了。
　　有人不禁感慨：“这比赛不会一天就结束了吧？”
　　“还真有可能诶，不过也好，明天篮球决赛，我本来还因为今年对抗赛赛制改了，纠结追哪边来着，但现在我发现我可以两个都要，嘿嘿。”
　　“一队加油啊，看了一天我都累了。”
　　.
　　这个比赛说难不难，因为主线任务就是找到徽章，比拼速度，一天时间足矣。
　　说简单也不简单，因为设计者从游戏开始就不停给参赛者挖心理坑，还把碎片放在不同地貌。
　　如果对地图不熟，光找方向就能找半天，到了地方后如果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也没本事把东西拿到手。
　　但是几只崽子分工明确，几乎避开了所有坑。
　　林霜霜负责地图记忆和位置判断。
　　瑜路凡领队，将地貌带来的阻碍降到最小。
　　常云起莫名的锦鲤运气，让他们一路上都没遇到其他队伍，出奇顺畅。
　　梁子轩嘛……算是气氛组选手，虽然没太跟上，但也没添乱。
　　所以几只崽子拼完线索、找到徽章回到营地时，太阳也才刚刚下山而已。
　　瑜路凡拿着常云起的袖章，直接找上教官，在教官诧异地目光中直接说：“第一小分队请求立刻提交成绩。”
　　“嘿？”教官后仰道：“你怎么知道我这里可以提交的？”
　　瑜路凡眨眨眼道：“我就问问看嘛，现在看来肯定可以了。”
　　教官：“…………”
　　我卖我自己。
　　“好吧，”教官妥协了，收下徽章就开始赶人：“一队是吧，恭喜你们完成任务，接下来一天，营地资源无条件对你们开放，尽情玩耍吧，去吧去吧！”
　　林霜霜跳起来鼓掌：“好耶——！”
　　瑜路凡比较现实，就直接问：“晚上有肉吃吗？”
　　“……”教官咂舌：“有有有，吃，吃大块的！”
　　于是夜晚，其他小分队带着一身臭汗回到营地，狼狈地坐在草地上干巴巴啃着干粮时——
　　就看到有那么几只特立独行的崽，和教官坐在一起吃肉。
　　他们心态崩了呀！！
　　有人不平衡地抗议道：“教官，凭什么他们可以吃好的？！年龄小也不能这样啊！”
　　“就是就是！我们也要吃肉！”
　　“这不公平！”
　　“什么公不公平的，”教官头也不抬扬声道：“人家不到一天就把任务做完了，你们要是能现在交出答卷，我这也欢迎你们，想吃多少有多少！否则甭跟我谈公平。”
　　众人一齐后仰：“卧——靠——！”
　　“真的假的？已经做完了？！”
　　“就他们？确定不是你们请来的托？”
　　“我年纪小，可不带这么骗人的！！”
　　“骗你们干嘛？”教官毫不客气赶人道：“去去去，没做完就别围在这，有这力气不如多吃两口干粮。”
　　众人哀嚎。
　　“不要嘛——！”
　　“让我们再吸几口肉香下下饭嘛——！”
　　“我们都是祖国的花朵，你不能这样对我们！！”
　　教官翻着白眼道：“你们顶多算是干花，赶紧回去。”
　　众人无法，只能缩在帐篷里含泪啃着饼干，看几只幼崽大快朵颐。
　　等到对抗赛全面结束，几只崽子在教官的带领下回到始发地，才遇到一直处于失踪状态的林万宝一行。
　　一打听，才发现他们是半道被人截胡，按下呼救器后双双被淘汰了。
　　最重要的是——林万宝的眼镜，真的不翼而飞了。
　　梁子轩被震撼到，不可置信看向瑜路凡。
　　她她她、她难道会预言术吗！
　　表彰总结大会后，小崽子们一路睡回学校。
　　杨蓉高兴得不行，早早等在校门口，崽子们一下车，也顾不得脏，挨个亲了一遍，还自掏腰包给每只崽子都买了一箱奶，作为胜利的奖品。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个品牌的这个系列，刚好是RTG最近代言的。
　　瑜路凡低头，看着包装盒上RTG众网瘾少年由于停止释放傻气而……重回颜值巅峰的脸，诡异地陷入沉默。
　　杨蓉见状，不禁笑道：“大哥哥们是不是很好看啊？老师也这么觉得呢！”
　　“他们好像是什么电竞战队的，听说成绩也很不错来着…”
　　杨蓉想了想，特地解释道：“电竞不是不务正业哦，是正经的工作，大哥哥们都很厉害的。”
　　“……”瑜路凡：“……”
　　小崽子憋了半天才道：“哼，虚伪。”
　　“阿嚏——！”
　　RTG基地。
　　正在训练的大龄网瘾少年们齐齐打起喷嚏，成功给对面送了一波五杀便当。
　　余火当即跳了起来，悲痛大喊：“呔——！是谁在咒我？！还我MVP！”
　　他好不容易才忍住不浪，苟到一个的！


第100章 Chapter 100   【二合一】【……
　　RTG这一波东歪西倒的失误让对面DW乐了。
　　【DW-ken：虽然我们是前辈, 但你们真的不用这么客气。】
　　【DW-LOLO：感谢老板的五杀，感谢老板的FMVP，给老板比心心, 啾咪~】
　　【RTG-FENN：……】
　　DW胜局已定, 五人很快把RTG的塔推完, 来到泉水面前, 也不退出，开始站着打字。
　　【DW-Ken：你们录热身赛垃圾话的时间, 是被安排在哪天了？】
　　热身赛的MOS官方名称为季前预热赛，通常在年末转会期结束后开始, 参赛战队为MPL常驻战队。
　　打完预热赛, 放个年假, 新一届MPL就正式开始了。
　　除了输了丢人外，预热赛的输赢对新赛季总积分没有影响, 所以两支队伍谈起这场比赛来, 都比较轻松。
　　【RTG-FENN：我们在二十五号。】
　　【DW-Ken：啧啧，第一天啊，颜值战队这待遇果然不一样啊？】
　　【DW-Ken：听说你们代言的奶拿了销冠, 不错不错, 奶量天团。】
　　【RTG-Fire：没办法，长得好看确实可以当饭吃[害羞]】
　　【DW-Ken：……】
　　【DW-LOLO：……】
　　【DW-SHINE：……】
　　可把你给能坏了。
　　但这话也没说错。
　　听MOS高层透露的消息, RTG是目前MPL常驻战队中最出圈的队伍。
　　人对美的东西总是有天然的向往，他们的颜值让他们在一众电竞阿宅中脱颖而出，更容易让人记住，群众也更愿意去了解他们到底在从事怎样一份职业。
　　RTG如果能在新赛季保持住常驻名额，应该会成为赛方的主推战队。
　　也算是正向的文化输出了。
　　说不羡慕嫉妒恨，那一定是假的。
　　Ken在心里为己方的歪瓜裂枣们鞠了一把辛酸泪, 决定不在颜值问题上深究，话锋一转道：
　　【DW-Ken：这次预热赛你们的神秘外援会来吗？来的话一起吃顿饭？】
　　RTG几人对视一眼。
　　这个问题，他们还真不大清楚。
　　之前MDL凡哥是跟了，但那个时候她还没上学。
　　但是现在，他们要是提出这个问题，影响凡哥学习了，一定会被J神抽死的吧？
　　会吧？会的吧！
　　不过就算凡哥去了，这顿饭也是吃不上的。
　　于是余火随意敲了几下键盘——
　　【RTG-Fire：你猜？】
　　【DW-Ken：……滚。】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很快，RTG众网瘾少年感受到了现实的魔幻。
　　因为他们接到通知——他们的齐大教练，就在刚刚出了车祸，把腿撞瘸了。
　　万幸，对方全责，也自觉承担了法律责任。
　　RTG几人赶到医院时，齐裴正在等待手术。
　　余火张口就来：“呀、呀、呀！齐教练怎么摔成这样了啊？”
　　齐裴本来就疼得龇牙咧嘴，又看到这帮瞪着眼冒傻气的后生仔，气不打一处来道：“不是、后天就要比赛了，你们现在来这干嘛？”
　　余火小声反驳：“你留的是基地的电话啊……这能怪我们吗。”
　　顾峰将手里的补品放到床头后，直接道：“都奔三的人了，身边连个体己人都没有，自己好好反思反思。”
　　“……”齐裴：“……”
　　有女朋友了不起哦。
　　齐裴摆摆手：“赶紧回去训练吧，我找其他人过来了，用不着你们。”
　　包小颂吹了声口哨。
　　RTG几人一起起哄：“yoooo~~”
　　余火：“是谁？是谁？是我们未来的嫂子吗！”
　　这时，病房的大门再次被人打开。
　　众人一回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来人卫衣下……两块澎湃的胸肌。
　　正是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吴桐。
　　RTG：“……”
　　吴桐将门合上，一转身，就见一群大龄网瘾少年直勾勾盯着自己，不由询问：“…怎么了？”
　　“哈哈，没什么，”包小颂干笑两声道：“就是觉得一段时间不见，您又变大…不是，变帅了。”
　　余火深沉道：“嗯，型男。”
　　吴桐：“……”
　　他面无表情看向齐裴，眼神中带着无声的质问。
　　齐裴干咳一声：“行了行了，赶紧回去训练听到没有？要是连预热赛都一轮游，就别特么来见我了。”
　　别看RTG的网瘾少年们现在表现得对预热赛毫不在乎。
　　但齐裴知道，他们比谁都在意新赛季任何一场比赛的成绩.
　　而且心里对自己目前的实力，在放到MPL中后能有几斤几两，并没有谱。
　　苦苦熬了两年，终于重回MPL赛场，他们比谁都想快速打出好成绩，然后向众人高声宣布——
　　RTG真的回来了。
　　又或者说，RTG从未离去。
　　这群年轻的孩子需要定心丸，也需要一点适当的刺激。
　　其实有顾峰在，直接去比赛也是没问题的。
　　但顾峰带伤，压力不宜过重，不然很容易爆发。
　　RTG还需要一颗光是站在身边，就很有激励效果的定心丸。
　　“这段时间，教练的问题不用担心，人已经帮你们找好了，不比我差，”齐裴看了眼时间说：“人差不多也到了，你们现在回去时间正好。”
　　齐裴轻轻叹了口气，正经道：“我这边有吴桐，不会有问题，比赛加油，我们会看转播的。”
　　“临时教练？”余火搓了搓手，紧张地问：“谁啊？也是齐哥的朋友？”
　　齐裴神秘一笑：“急什么，见了不就知道了？”
　　再找不到借口多留，RTG几人还是犹犹豫豫地离开了。
　　他们走后，一直靠在墙边的吴桐才挪到床边，搬了颗凳子坐下问：“你放心？”
　　齐裴道：“都老大不小了，有什么放不放心的。”
　　吴桐平静道：“你要是真放心，就不会辞了工作巴巴跑回去当教练了。”
　　“害，”齐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我又不像你们，创业的创业，开店的开店，没那个天赋，在哪当社畜不是当。”
　　“在RTG好歹还能自由些不是。”
　　反正他又不缺钱，就是找个地方混混五险一金而已。
　　“……”吴桐沉默一瞬，话锋一转问道：“你找谁替你了。”
　　这话问的多余。
　　齐裴砸了咂嘴道：“还能有谁。”
　　吴桐轻轻皱了皱眉，有些不赞成道：“他不合适，我可以去。”
　　“得了吧，”齐裴扫了一眼吴桐硬邦邦的肌肉道：“就你这样子，是嫌他们压力还不够大？”
　　吴桐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不解道：“我什么样？”
　　“……”齐裴翻了个白眼。
　　“你明知道他不可能拒绝你，”吴桐认真道：“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他需要承受的负担。”
　　齐裴敛了神色，缓缓呼出一口气，低声道：“我只是……想让他再看看，好好看看他的战场，他真的…不该离开的，明明——”
　　“好吧，是我不甘心，”齐裴抬起头，叹了口气问：“你说，他甘心吗？”
　　“我不知道。”
　　吴桐顿了一下，说：“我只知道，他的这段旅途，缺一个句号。”
　　吴桐说：“站在感性的角度，我赞成你的决定，但我也会…尊重他最后的选择。”
　　“这个句号要不要补上，他自己决定。”
　　.
　　育才。
　　对抗赛结束后，所有参赛选手都拿到了离校许可。
　　毕竟在荒山野岭摸爬滚打两天，他们已经脏得不行了，亟待洗澡。
　　几只幼崽回了一趟教室，带上书包，在走去校门的路上，收到了很多棒棒糖和牛奶。
　　育才举办对抗赛的目的并不难猜。
　　这所学校每年能持续不断向国内外各领域、各高校输送大批人才，靠的不仅仅是优质的生源。
　　得到生源后，如何保持住他们的优秀，不断朝更高处跃进，才是育才的教育理念。
　　在这种环境中，带有狼性的竞争必不可少。
　　老师在课堂上口述千万遍，都不如让这种竞争可视化来得有效果。
　　一年一度的对抗赛就这样被制造出来了。
　　每个人人生的起跑线本就参差不齐，所以学校干脆抛弃固有的阶层观念，将所有人放到一个大环境下去对抗、竞争。
　　再通过直播，将所有参赛者的状态展现给所有人。
　　拼搏与争夺无法避免，但双拳难敌四手，单打独斗无法取得胜利。
　　智者的决策影响全局的同时，还需要足够的身体素质支撑行动。
　　客观差距真实存在。
　　不是怨天尤人，而是承认不足，并尽可能找办法弥补。主动把握一切可能的机遇，趋利避害，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因为有直观对比，瑜路凡几人把比赛打得越轻松，这种特质就越突出。
　　几只崽子以前在学校是小有名气，但高年级的人看他们，更多的是看几个长得不错，又未来可期的后辈。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们在育才，是被所有在校生认可的精神符号。
　　以前给幼崽们送零食是投喂，现在更像是考前拜孔像，想要汲取某种力量。
　　空手不好，所以得带点贡品。
　　瑜路凡本身挺习惯这种眼神，倒是接受良好，但是其他两只崽子感觉自己不太好了。
　　林霜霜颤抖道：“凡哥我们快点走吧……怎么感觉他们看我们的眼神这么狂热呢？”
　　小星星拒绝参加的决策才是最正确的，他们又不搞什么教，要崇拜者有什么用。
　　这一波，是被学校坑了。
　　常云起毫无骨气缩在两个女孩子身后念叨：“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瑜路凡将糖一股脑送进书包，点点头道：“不适应的话就跟在我身后，很快就能出去啦。”
　　说着，加快了速度，凡哥挡掉了大部分零食，终于出了校门。
　　常云起在校门口和她们分开了。
　　瑜路凡和林霜霜一起走到住宅区门口，也各自分开。
　　瑜路凡轻车熟路走到RTG门前，输入密码开门，却在大厅看到了在这个时间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只见瑜舟坐在沙发上，一手晃着听装可乐，一手翻阅着桌面上厚厚的资料，眉头微蹙，因为过于专注，所以没注意到玄关的动静。
　　小崽子鞋子一脱，咚咚咚跑过去，把书包一放喊道：“爸爸。”
　　走近了才发现，瑜舟的发梢有些湿润，周围也带着一股清爽的水汽，应该刚洗完澡。
　　瑜路凡觉得浑身都痒了起来。
　　想洗澡。
　　但是……
　　瑜路凡扫了一眼桌面上的资料，有些纠结。
　　瑜舟回神，抬头看到脏兮兮的崽站在面前，又想起母校的传统活动，笑道：“今年对抗赛好玩吗？”
　　瑜路凡认真回想一番，点点头道：“还不错啊。”
　　这么大片地图可以浪，还有肉吃，总的来说还是挺不错的。
　　瑜路凡问：“爸爸以前也参加过吗？”
　　“嗯，”瑜舟点了点头说：“每一年玩的不一样，挺不错的娱乐活动。”
　　瑜舟见小崽子不断往楼上瞟的眼神，不禁笑道：“去洗吧，有什么一会儿再说，爸爸不走。”
　　小崽子放心了，立马往楼上冲去，还不忘朝下喊：“我马上就来，你千万别走啊！”
　　大约十五分钟后，瑜路凡头顶一块吸水毛巾冲了下来，鞋子一脱，就跳上了沙发，边擦头边问：“爸爸为什么要看余火他们的数据啊。”
　　没错，放在桌面上那一摞厚厚的资料，是近半年来RTG队员的详细数据。
　　瑜舟放下资料，开始帮幼崽擦头，顺便解释道：“齐教练受了点小伤，拜托我来带他们一段时间。”
　　瑜路凡转过头，看到瑜舟云淡风轻的表情，认真地说：“可是你会很难过的。”
　　瑜舟默了一瞬，笑了笑说：“只是一段时间，没关系的。”
　　瑜路凡直接点评：“骗人。”
　　要不是真的难受，完全可以多看比赛录盘，而不是通过纸上数据来掌握RTG队员的情况。
　　瑜路凡又说：“我不反对你接触它，只是现在的你还没准备好，你需要更多的时间。”
　　瑜舟一愣，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爸爸有时候真不知道饭饭这么敏锐，到底是不是好事，爸爸希望饭饭能永远快乐。”
　　他希望饭饭能一直无忧无虑地长大，却又希望她能有一双明亮的眼，永远不会被人蒙骗。
　　可往往知道的越多，就越难获得简单的快乐。
　　“没有人能获得永远而真实的快乐，”瑜路凡认真道：“人类的生命实在太短暂，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在蒙昧的无忧无虑中蹉跎。”
　　瑜路凡说：“如果虚假的快乐是窥破现实的代价，那我会毫不犹豫选择付出，因为瑜路凡——是一名想要知道更多的现实，想要活在现实的人类。”
　　“所以，不要试图转移话题，”瑜路凡坚持道：“你给予我生命，希望你也可以给予我想要的真实。”
　　客厅一时针落可闻。
　　瑜舟垂着眼，一言不发，片刻后，妥协般地长叹一口气，解释道：“就像饭饭说的一样，RTG是我一手注册的战队，而现在，它明确表示出需要我的意图，那我就会去做，因为这是我种下的因，是我的责任，和时机无关。”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理性上，她知道瑜舟说的没错。
　　可瑜路凡希望瑜舟再次触碰MOS的时候，是轻松而坦然的，而不是像被千斤重鼎压迫一般，逼自己去做。
　　瑜路凡说：“只有当你不再恐惧深渊时，才不会被深渊吞没，我想帮你。”
　　瑜舟知道瑜路凡的意思，他收起毛巾，揉了揉小崽子的发顶道：“没关系的，深渊对爸爸来说早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小崽子不解地眨了眨眼。
　　瑜舟笑着，眸子里的温柔几乎浸出，他道：“因为现在，饭饭在爸爸身边了啊。”
　　“其实，在饭饭生病的时候，爸爸确实快被深渊吞没，可是饭饭忽然好了，”瑜舟顿了一下，说：“所以是饭饭亲自告诉我，深渊并不是那么可怕的。”
　　他重新拥有了健康鲜活的女儿，就像漆黑的深渊里，忽然有了一盏灼灼生辉的明灯，无声指引着光明的方向。
　　深渊并不可怕，因为他不再一人独行。
　　小崽子鼓了鼓腮帮子，想了想，认真道：“那我会努力继续保持的，希望爸爸能早些出来。我也同意爸爸带队，但如果有朝一日，你决定正式回归，我会成为你的关卡，你要证明给我看，神梦泽是不会骗人的。”
　　想了想，瑜路凡又强调道：“既然你愿意和我分享，那把RTG带好，就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会分担，我可以帮他们。”
　　瑜舟笑道：“好啊，谢谢饭饭啦。”
　　于是，当RTG几人揣着忐忑的心，推开基地大门时，就看到一大一小坐在一起翻阅他们的档案。
　　大龄网瘾少年们惊悚地对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吧阿sir！这么刺激的吗？！
　　RTG几乎所有人入队的动机都是狂信徒行为，余火包小颂和李维达更是有长达两年的为爱打工经历。
　　而此刻，高冷的偶像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似乎马上就要成为他们的指导……
　　他们何德何能啊？
　　就、就挺受宠若惊的。
　　余火不信邪，上前去试探着问道：“J、J神，您怎么来啦？”
　　瑜舟好笑地抬眼反问：“你说呢。”
　　包小颂比较直白：“您来给我们当教练啦？”
　　“嗯，”瑜舟将桌上的资料整理到一起道：“在齐裴回来之前的训练，我都负责。”
　　RTG：“卧——靠——！”
　　当年赛方给出的Jeffrey玫瑰图，可是全满状态。
　　有句话说得好，有些人之所以考一百分，是因为满分只有一百，瑜舟显然就属于这一类怪物行列。
　　这种选手联赛史上就没出现过几个，放在基地里当吉祥物都很振奋人心了，被指导的机会更是可遇不可求啊！
　　瑜路凡皱着脸揉了揉耳朵。
　　就这傻样，什么颜值战队，通通都是假的。
　　瑜舟说：“你们的情况我大体了解了，预热赛就不做调整了，但之后我会比较严格，做好准备。”
　　包小颂暴言：“您开心就好，虐吧！虐死了算我们的！”
　　余火挺直腰板大声道：“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RTG丢脸的！”
　　包小颂秒怂，戳了戳他的腰窝提醒：“太绝对了吧……”
　　要是预热赛真一轮游，那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话虽如此，但有了主心骨，大龄网瘾少年们身上的彷徨却瞬间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压力和动力。
　　瑜神都这样了，还愿意指导他们，他们怎么着都得拿出对得起瑜神的成绩不是？
　　“训练训练！我觉得我今儿还能再补三千个兵！”
　　时过境迁，RTG早已不是当年的RTG，但有些东西，似乎从战队成立的那刻起，就钉在那，永远不会改变。
　　顾峰心中石头落地，松了口气，轻松地朝瑜舟伸出手，笑道：“欢迎归队。”
　　瑜舟笑着伸出手，和顾峰的交握道：“我回来了。”
　　.
　　二十五号。
　　RTG网瘾少年们难得回归阳间作息，起个大早，敷一贴面膜，换上新定制的队服，整装待发。
　　到达地方后，瑜路凡捧着RTG队员们的牌子，跟在瑜舟身后。
　　父女二人要去给RTG做信息录入。
　　拍VCR的地方瑜路凡曾经跟RTG一起来过，这里的工作人员还没忘记半年前见过的这只瓷娃娃似的幼崽。
　　虽然头发短了，也长高了，但五官还是那套五官。
　　瑜路凡一进大厅，就被女性工作人员团团包围。
　　“这不是RTG的崽崽吗！这次也跟着一起来了啊，姐姐请你吃糖啊？”
　　“RTG的哥哥们呢？怎么没一起进来呀？”
　　“哇——凡凡都长这么大了呀！”
　　瑜路凡被姐姐包围，乖巧回答：“他们在外面呢，一会儿进来，我们先来登记。”
　　我们？
　　工作人员一愣，才后知后觉注意到幼崽身旁的男人。
　　男人很高，骨架比例优渥，他戴着口罩和帽子，只能看到一双漆黑的眸子，好像长得很帅的样子。
　　工作人员一愣，犹豫着问：“您好？请问您是……”
　　然后就见他的眼睛弯了弯，似乎在笑：“RTG的带队教练，来登记信息的。”
　　“噢噢噢噢！”工作人员立马起身说：“请跟我来。”
　　瑜路凡也捧着牌牌跟了上去。
　　见男人在和前台对接，工作人员又好奇地问幼崽：“凡凡，他是新加入RTG的教练吗？”
　　瑜路凡：“不是新加入的。”
　　工作人员：“嗯……？那姐姐上次好像没有见过他啊？”
　　瑜路凡直接道：“他是我爸爸。”
　　“奥奥……嗯？！”
　　工作人员猛地看向男人，震惊道：“原来你爸爸真不是Burn啊……”
　　别说，两人的眼睛确实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崽子淡定道：“我不是针对Burn，可是他这个年龄，想生出我这个年龄的孩子，有点不太尊重人体自然发育规律。”
　　工作人员：“……小朋友，几月不见，你的语言犀利程度似乎有所提升呢。”
　　工作人员忽然想到什么，又问：“话说，TGG解散之后，Burn就没有消息了，凡凡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瑜路凡说：“在为更好的未来而奋斗啊。”
　　“这样啊……”
　　工作人员没太懂，只能继续更换话题问：“你爸爸以前是职业选手吗？哪个战队的？”
　　小崽子一脸神秘地摇摇头，说：“不能说，说出来怕吓着你。”
　　工作人员好笑道：“这有什么啊？说不定姐姐还认识呢。”
　　近几年MOS的职业选手，但凡有点成绩的，都来这里做过采访。
　　工作人员只当这是小孩中二病犯了，也没再追问，只是塞了一把大白兔奶糖给小崽子一会儿吃。
　　信息很快录入完毕。
　　瑜路凡跑出去把车里睡成傻叉的网瘾少年们喊了起来。
　　小崽子大声道：“起床啦起床啦！”
　　然后借花献佛，一人发了一颗奶糖。
　　RTG众人打着呵欠吃了糖，开始排队化妆，录制视频。
　　RTG依旧是造型团队最喜欢的战队，因为工作量小，又出效果，谁能不爱啊。
　　进入采访室后，RTG几人各自坐上座位，采访开始。
　　提问者：“这个环节RTG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这次参加的赛事不一样，请问队员们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触呢？”
　　余火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回答道：“嗯…化妆师的水平似乎渐涨了。”
　　“……”提问者：“哈哈，Fire真幽默，是你们太帅才对。”
　　余火挠挠后脑勺谦逊地说：“哪里哪里……”
　　提问者将话题拉回来，又问：“请问这次参赛，RTG对于成绩有什么样的期许呢？”
　　“这个嘛……”包小颂说：“就……一直赢吧。”
　　提问者追问：“具体一点呢？金锅？银锅？”
　　包小颂挠了挠脸，不着痕迹看了最在后面带孩子的瑜舟一眼。
　　他们其实挺想在偶像面前表现一下的，但是想了想，好像无论怎么说，都像小孩在邀功一样。
　　毕竟瑜神在这个领域里，已经走得太远了。
　　J神不在的时候，他们可以毫无负担大放厥词，但现在J神看着呢，压力山大。
　　包小颂心里默默叹息，前辈太强，搞得他们好被动。
　　追星真的好难哦！
　　于是，包小颂说：“无了，就一直赢。”
　　提问者：“……看来这半年你们经历了很多啊。”
　　以前RTG可没那么难采。
　　提问者决定犀利一点，她问：“MOS联赛主办方亲口承诺过，只要你们能在两年内重新登顶，就可以续用老RTG的连胜战绩，解锁龙九子荣耀呢。”
　　“RTG是MOS举办联赛以来，距离这项荣耀最近的国内战队，大家对你们都有很大的期望，你们心里难道没有一点想法吗？”
　　余火和包小颂默契闭嘴。
　　时言简短道：“有，想赢。”
　　李维达说：“电子竞技，菜是原罪，这个大家都知道。人心好恶苦不常，好生毛羽恶生疮*，比起被舆论裹挟，RTG更愿意在赛场上用实际行动展现想法，用成绩说话。”
　　提问者：“你们对简誉程当年的行为，没有一点怨怼吗？”
　　顾峰说：“正是因为我们心怀不甘，才坚持至今，我们从未忘记曾经的辉煌，也在努力追赶，我们会将这些情绪化作动力，载重前行。”
　　“一切已经发生，我们无法挽回，但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只要有我们在，向导之河的河水就不会干涸。”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会以痛苦和磨难为养料，登上山顶，再俯瞰曾经。”


第101章 Chapter 101   胜者当爹，败……
　　十二月初, 随着预热赛第一场对决的打响，MPL的新赛季正式拉开序幕。
　　就往届热身赛的情况而言，一般只有类似于TGG、DW这种世界赛热门战队的场次, 或者某个战队的主场, 现场上座率才会达到90%以上, 其余情况, 上座率能有个60%就不错了。
　　然而今年情况特殊，因为不久之前发生了令全球MOS联赛圈动荡的大事件。
　　OCE、TGG等人气战队曝出丑闻, 解散的解散，重组的重组。还听说欧洲赛区差点连新赛季都没办法开始——
　　因为参与假赛的战队和选手太多, 参赛人数严重不足。
　　就在这种情形下, MPL赛区却意外的给力。
　　主办方本以为TGG解散后, 上座率会变得更难堪，为此专门选了较往届更小的场地。
　　没成想在比赛开始之前, 预售票就被一抢而空, 简直让赛方受宠若惊。
　　比赛开始当日，工作人员看着体育场门口人头攒动的场面，不由和同伴感慨：“这就是传说中的队友祭天, 法力无边吗？”
　　大家都是华国战队, 四舍五入一下，可不就是队友么。
　　预选赛的赛制为单循环BO3, 每一支战队第一场的对手为上赛季总积分和自己相邻的队伍，即：
　　第一名VS第二名
　　第三名VS第四名
　　第五名VS第六名
　　第七名VS第八名
　　打过一轮后，两侧开始逆向滚动，直至每支队伍都将其他七支队伍打一遍为止。
　　RTG为保级赛升上来的战队，原本排名为第八，但由于第一名的TGG原地解散了, 所有常驻战队排名便顺位上移了一名。
　　RTG成了倒二。
　　而第八名则从除RTG外，今年MDL联赛积分顺位前二的战队选出，进行补位。
　　一场角逐后，WOV成功拿到了MPL的入场券。
　　比赛顺序从下往上，所以今年热身赛的第一场对决，就是RTG VS WOV。
　　这些观众是来看谁的，用脚趾想也知道。
　　今年除了RTG，还有哪支战队有这么大风头。
　　战队入场之前，解说拿慷慨激昂的嗓音奋力调动现场气氛。
　　解说A：“想来大家对今晚要出场的战队都不陌生哈，我们的RTG。”
　　解说B：“可不是么。”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支遗憾与传说并存的队伍，”解说A：“攀上过目前为止无人抵达过的高峰，也跌落过低谷，两年后的今天，他们终于重新回到MPL的赛场啦。”
　　解说B：“而我们的新朋友WOV的进步，也同样明显。”
　　“不知道他们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VCR呢，让我们一起看看。”
　　这时，赛场上的大屏开始播放赛前VCR。
　　WOV的队员发挥中规中矩，再加上是补位战队，没什么优势，虽然解说尽力煽动，但观众反响一般。
　　紧接着，RTG的VCR开始播放。
　　VCR被从中剪辑过。
　　可以看出，赛方还是很想挽留住RTG的颜粉的，所以包小颂和余火的部分被调换了顺序，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与众人期待的高调回归不同，RTG所有人在回答问题的时候，语气都是平静而和缓的。
　　没有狂妄，没有躁动，没有必胜的信心，比起别的队伍，甚至连激情都有所欠缺。
　　可是联想到RTG的经历，众人又觉得RTG本该如此，就该如此。
　　潺潺之水，延绵不绝，以坦荡而和缓的态度，包容着辉煌与污垢，却又坚定地向未来流淌。
　　大屏幕上，提问者倒数第二个问题问出后，观众们不约而同一静，仔细聆听回答。
　　在顾峰说出最后一句话后，在场的、不在场的观众，都不禁一阵鼻酸。
　　RTG是水，可水层之下，却氲着炽热的火焰。
　　官方赛事直播间，弹幕翻滚。
　　【呜呜呜呜，求求了，让他们回去吧。】
　　【为什么他们说得如此轻松，我却这么难受啊QAQ】
　　【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我爆哭！！】
　　【ballball了，RTG能不能少营销情怀啊，尴尬癌都给我看犯了……】
　　【+1，主持人的问题都不敢正面回答，净整些没用的噱头，电竞还是拿成绩说话吧。】
　　【前方懂爷出没，注意绕到出行~】
　　【突然好心疼顾峰，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他一个苦苦守护心中的净土。】
　　【请不要拉踩好吗，其实RTG的孩子都很重情重义啊……有相关工作人员爆料过，他们在打进MPL之前，住的破弄，队员为了支撑训练，还要在外面做兼职补贴。】
　　【只恨自己入坑太晚，没办法陪他们走过最难的那段时间】
　　【但愿有生之年还能再见老RTG合体一次[委屈]】
　　【JYCbiss！！！】
　　【呜呜呜呜，我的Jeffrey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QAQ】
　　【臭宝儿醒醒，Jeffrey是大家的谢谢。】
　　一名合格的解说不会破坏绝佳的氛围，直到VCR结束，他们才重新出声。
　　解说A道：“其实RTG前两年在MDL的比赛呢，我也有陆陆续续在看，以前真的是ADC限制了其他几名队员的发挥啊，今年换成我们的小将Young之后，整支队伍水准也是有了跨越式的进步。”
　　解说B：“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我们的老将FENN了，RTG的两朝元老，也是目前在役选手中，年龄最大的几位之一，到现在还活跃在赛场，而且状态稳定，很难得啊。”
　　解说A笑了两声，接道：“距离上次观看RTG的比赛也有几个月了，不知道他们今天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
　　休息室内，被众人讨论的对象们，正坐在沙发上，各自抱着外设抖。
　　余火：“怎么办怎么办……要是输了怎么办啊，我擦，这可是老子这辈子第一次上MPL！”
　　“你闭嘴，”包小颂说：“谁还不是个第一次啊，就你高贵！”
　　余火反驳：“重点是这个吗？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紧张的心态！”
　　李维达捧着保温杯道：“你们能不能消停会儿？J神队长凡哥都说了，正常发挥就没问题。”
　　余火：“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看不见。”
　　“……”肆意煽动焦虑情绪，李维达只想抛开塑料队友情，当场给他个暴扣。
　　不一会儿，顾峰推开休息室的门通知：“该上场了，东西收拾好赶紧出来。”
　　网瘾少年们立马收起贫嘴，快速收拾一番，往外走去。
　　几人出场的瞬间，观众的声浪几乎掀翻体育馆的顶棚。
　　只是和MDL时的喝倒彩不同，这次他们听到的，是真心实意的加油声。
　　网瘾少年们第一次享受这待遇，有点受宠若惊。
　　余火小声道：“怎么办，压力更大了。”
　　包小颂安慰道：“你就当外头都是萝卜白菜，对面就是路人局五黑队伍，一样打，没事儿。”
　　“不行，我好紧张，”余火一边装外设一边喃喃自语：“如果凡哥在这，她会怎么说呢……”
　　时言：“胜者当爹，败者跪舔，废话少说，干就完事。”
　　余火：“……”
　　余火：“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哈。”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包小颂在上麦之前，扫了一眼教练席，快速道：“要是中途J神喊暂停怎么办？我害怕。”
　　包小颂悔恨道：“上场前应该去J神面前拜一拜的，我怕以后都没机会了。”
　　时言：“连胜两局不就行了。”
　　“妈的，拼了！”
　　死也不能预热赛就在偶像面前丢脸啊！
　　于是，刚升上MPL，不知江湖险恶的WOV被打成了汪汪队。
　　双方握手时，WOV的队长一脸蛋碎地控诉：“一场预热赛你们用得着这么拼命吗？不剃光头不是体育场上传统艺能吗，你们的职业素养被狗吃了？”
　　顾峰歉意一笑，解释道：“抱歉，队里刚换的教练比较严格，一时没控制住。”
　　话虽这么说，但RTG一路打得还是很凶，也不是说其他战队态度不严谨，只不过RTG的气势实在太强，无论输赢都让人觉得凶巴巴的。
　　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不赢就要死掉一样。
　　而且，每胜一场，顾峰就会被对面队长谴责一通。
　　顾峰照单全收。
　　预热赛结束时，RTG的战绩为七战五胜，只输给DW和HKT各一次。
　　病房里的齐裴乐了。
　　他之前预想中的结果是三到四胜，这群孩子还真是超乎他想象啊。
　　看来这套激将法是用对了。
　　论坛里，水友们半夜冲浪，不停地涛本次预热赛的结果。
　　【果然DW还是稳，七战全胜，今年肯定是一号保送了。】
　　【讲道理我被RTG惊了，他们进步真的好快，特别是那个Young，以前感觉他的ADC太圆滑，一点也不热血，没什么意思，这次真的好勇啊……】
　　【那是因为达达很能奶好吗，达达简直了，不愧是拿辅助带输出装硬莽下一局的奶爸……】
　　【还有这回事？快快细细说来！】
　　此处一波歪楼科普。
　　【不知道为什么，JYC那事儿裁决的时候，我对RTG是没啥感觉的，但是现在看了比赛，他们每胜一场，我都特想哭，这是为哪般？】
　　【我也，突然感觉他们真的好不容易啊……怎么熬过来的。】
　　【之前没成绩没人当爽文代入呗，现在共情了，当然委屈。】
　　【啧啧，果然电子竞技菜是原罪，成绩比法院判决还管用。】
　　【毕竟现在还有为JYC喊冤的草履虫在跳呢，大家三次身份参差不齐，死不认账的嘴脸倒是一模一样。】
　　【人性如此，全球统一，请大胆用最坏的恶意揣测人类，不想为自己洗白了。】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RTG那个教练气场绝绝子吗……一人血书求资料】
　　【对哦。RTG怎么突然换教练了？】
　　【不是说Killer受伤了吗，这是临时的。】
　　【这你也信啊，多半是被空降了。】
　　【又开始了是不是？？？】
　　【反正，无论如何，RTG是真的回来了。】
　　【希望之后他们一切顺利吧.】
　　.
　　RTG基地，会议室。
　　顾峰一人坐在靠门那端，接受父女二人的目光洗礼。
　　热身赛结束，新的训练计划随之提上日程。
　　在敲定最终方案之前，需要协商一番。
　　瑜路凡率先开口道：“后期几场比赛里，你的手伤都有加重的趋势，你这样很快就会瞒不下去的。”
　　RTG的比赛有两场在周末，瑜路凡去了，每一次顾峰打到后面，都会去厕所打肌效贴。
　　因为频繁入厕，还被众粉丝调侃了，就连余火和包小颂，都暗搓搓问过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顾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比赛频率一高，就会出现反弹。”
　　瑜舟浏览着顾峰近几个月的复查报告，冷静道：“以RTG现在的战术来看，你的游走负担很重，手伤终究是个不□□，在它爆炸之前，我们很难预测时间。”
　　“春季赛、夏季赛，我们都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引爆，”瑜舟说：“你的训练量也不能再加了，那么不出意外，RTG会很快进入瓶颈期，想要走得更远，需要找到其他的路。”
　　瑜舟沉思片刻，说：“我们要做两手准备。”
　　顾峰点点头问：“该怎么做？”
　　“切入正题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瑜舟反问：“如果，这个计划的大前提是你要将你的情况如实告诉他们，你愿意吗？”
　　顾峰愣住，张了张嘴：“我……”


第102章 Chapter 102   乖乖在这呆着……
　　“我……”
　　愿意。
　　不愿意。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顾峰没能给出答案。
　　瑜舟没有急着追问，只是用双手托住下巴，垂眼看着桌上的资料分析道：“他们还在上升期, 技术和身体素质每个月都有稳定提升。”
　　“可是你不一样, ”瑜舟冷静地陈述事实：“你的上升期已经结束, 之后想要迈进每一步, 不仅要靠努力，更需要一定运气。”
　　当人触碰到自己的壁垒后, 想要再往上突破，需要付出更多的汗水, 更需要想办法规避伤病, 为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进行积累。
　　但以顾峰现在的情况, 能够维持当前状态就已经很厉害了，他想要打完整个赛季, 就更需要照顾好吃饭的家伙事, 继续突破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将现在的RTG看作一个由形态各异的木板围成的木桶，那顾峰就是最高的那块挡板。
　　他的打野风格就像一张可以兜住水的网，均匀地罩在每块材质不一的木板之上, 以此提升RTG的综合能力。
　　然而, 余火他们正处急速上升期，在不久的将来, 他们将与顾峰平齐。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超越顾峰，触摸到更前方的壁垒。
　　问题就出在这。
　　一般情况下，一支队伍中的选手都是互补风格，刚柔并济。
　　RTG的选手组合却违背了这个规律——他们的打法和风格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只是因为有顾峰这个强效粘合剂, 才能在比赛中各自大放异彩，这是只属于RTG的打法。
　　同理，等顾峰兜不住底，没办法和他们共同进步的时候，RTG所用战术的寿命也就到头了。
　　如果顾峰赛季中途手伤加重，那这个时间点会更早到来。
　　顾峰紧紧皱着眉，沉默很长时间才低声道：“就算手伤加重，我也还可以带完他们春季赛，我的技术还够用。也会尽快找到合适的接班人。”
　　瑜舟问：“如果没找到呢。”
　　顾峰抿住唇，片刻后说：“我会继续打。”
　　瑜舟平静的注视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这样做以后，会发生什么。”
　　其他人还年轻，可顾峰已经到年龄了。
　　职业圈从不缺少因为状态下滑还坚守战场，然后被水友骂得一文不值后才落寞退役的选手。
　　“我知道，”顾峰说：“只是我还能打，所以想送他们最后一程而已，第一届MPL如果能赛出不错的成绩，以后的路也好走一些。”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插话道：“我知道你是怕他们知道后，顾忌你的伤势在赛场上放不开手脚，影响比赛状态，但这件事情不会只有负面影响。”
　　瑜路凡说：“没有经历过打磨而轻易得到的成就，就是豆腐渣工程，经不起意外。如果他们连自己的队长带有伤病这件事都没办法消化，那只能说明，他们还没准备好。”
　　RTG这几年走得是比较艰难，但除去时言外，网瘾少年们一直被顾峰保护得很好，小风小浪不断，但狂风巨浪却是没有的。
　　安稳日子过久了，也是需要刺激的。
　　顾峰当然明白，他缓缓呼出一口气，低声问：“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吗。”
　　瑜舟适时开口道：“如果你同意，我会按照这个方案，给RTG架构一套灵活性更强的战术，尽可能给你减负，增加你的职业寿命，也保证如果你的伤势出现突发情况，临时换人也能打出正常水准。不过，这需要其他队员的配合，有人要改技术。”
　　瑜舟顿了一下，继续说：“改技术是一件需要很强决心和毅力的事情，我们时间紧迫，无论最终选择谁来做这件事，他的心里不能有…认为队长还在，出错了或者做不到，还有队长兜底的想法，他必须做到，否则这个赛季RTG的成绩不会理想，希望你能明晰。”
　　顾峰沉默地点了点头。
　　瑜舟话锋一转说：“如果不同意，我会沿用现在的战术进行优化，并用最短的时间，将其他队员的水平提升至与你同阶，不考虑那么多，我们一起尽量往上走，尽量多走。”
　　当木桶的所有木板都变成一样高了之后，顾峰就不需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拉高水位，RTG会迎来短暂的巅峰期。
　　能坚持多久，就取决于顾峰的状态了，他可以，就能继续往上，不行了，再根据新来的接班人的情况，下赛季再战。
　　瑜舟说：“无论选择哪条路，都有对应风险，不过高风险高收益。顾峰，现在你是队长，只有你自己坚定下来，才能带着他们继续走下去。”
　　“选择哪条路，做不做出改变，你来决定。”
　　“他们人是傻了点，但抗压能力远比你想象中的强大，”瑜路凡认真道：“你实话实说能够带给他们的，不只有打击。人生的重量是靠责任与挫折积累的，他们需要成长。”
　　顾峰没说话。
　　瑜路凡说：“让自己一手奶大的孩子出去闯荡，确实让人很担心，但是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的，因为未来的战场，他们迟早要自己面对。现在告诉他们，至少还有时间调整心态，何苦拖到最后一刻不欢而散？”
　　会议室一时沉寂下来。
　　半晌，顾峰忽然站起身来道：“抱歉，给我几分钟，我需要想一想。”
　　瑜舟点了点头。
　　顾峰离开会议室后，瑜路凡拖着椅子坐到瑜舟身边问：“他会做出最佳的选择的。”
　　顾峰是一个佛系青年没错，但他不是真的无争，否则也不会领着新RTG磕磕绊绊走到现在。
　　他心里是希望RTG走得更好的。
　　瑜舟笑了笑，同样道：“爸爸也相信他。”
　　十分钟后，顾峰重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顾峰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他给出答案：“我会告诉他们的，接下来的训练任务，拜托了。”
　　.
　　RTG众人刚起床，就被叫到了会议室。
　　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入眼皆是大写的懵圈。
　　再看看坐在首座的顾峰。
　　旁边靠在椅背上，垂眼看文件的瑜舟。
　　以及盘腿坐在椅子上，正杵着下巴拿犀利目光打量他们的凡哥。
　　几人彻底茫然了。
　　这三庭会审的架势什么意思？他们预热赛发挥的还不错啊？
　　有必要专门召集起来搓一顿吗QAQ
　　顾峰看着他们傻气直冒的模样，忽然不大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了。
　　顾峰叹了口气道：“坐下，别全部杵在门口。”
　　网瘾少年们听话地找空位坐了下来。
　　余火抻着脖子问：“队长，发生什么了？RTG又没钱了？”
　　包.J神脑残粉.小颂立马指责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在诅咒我们瑜指导破产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忘恩负义！”
　　“……”余火：“包子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香喷喷的肉包子了。”
　　包小颂撑着额头：“呵。”
　　李维达带着时言往旁边挪了挪，远离污染源。
　　然而很快，顾峰说出来的话，将轻松的气氛一扫而尽。
　　顾峰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找你们来，主要是为了确定新赛季的战术安排，然后快速投入训练。”
　　余火眨眨眼，不解道：“我们的战术不是一直都在用吗？而且用得挺好的啊？”
　　“这就是今天找你们来的另一个目的，”顾峰顿了一下，直接说：“其实去年的时候，我的手腕就一直有些问题，只不过还没造成很大的影响，就没和你们说。”
　　RTG几人一愣。
　　顾峰说：“但是今年下半年开始，我的伤势开始浮动，虽然暂时没有影响操作，但很有可能突然恶化，所以RTG需要一套全新的战术，来预防这种情况的发生。”
　　余火愣愣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包小颂愣愣地答：“你傻啊，说了去年啊。”
　　余火：“我怎么没发现？”
　　李维达：“能不能闭嘴。”
　　时言眼眶有些泛红，紧抿着唇，不说话。
　　“卧槽……”
　　余火缓过初闻时的那股懵劲儿，猛地站了起来，椅子顺着地板擦了出去，发出巨大的声响。
　　包小颂红着眼，却不忘拽住同伴，避免这人做出什么莽事。
　　余火生了一双眼角上扬的长目，由于十多年扎实的戏曲童子功，瞳孔较旁人更加有神，他嘴欠成这样还能安然无恙长大，这双眼睛功不可没。
　　而此刻，这双眼却氲上了水雾，他被人拽住，只能瞪着顾峰问：“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瞒着我们！我们有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余火吼完，忽然没了底气。
　　他们好像确实没做过什么有担当的事情，唯一值得称赞的，可能只有死皮赖脸留在RTG不肯走了。
　　余火背过身，仰起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问：“你是不是很快就不能和我们一起打游戏了？”
　　“……”顾峰说：“我尽量留久一些。”
　　包小颂小声道：“可是这是我们一起参加的第一届MPL。”
　　“我以为我们还会并肩作战很长很长时间的…”包小颂吸了吸鼻子说：“你不在了，我们继续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顾峰紧了紧拳头，用轻松的语气安慰：“我退役也不会离开RTG的，只是不当选手了而已，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李维达摇摇头说：“那不一样，就像当年的RTG，散了就是散了，就算人再回来，也永远回不去了。”
　　“队长，你明明也经历过，这怎么会一样呢。”李维达倔强道：“如果不是原本的人，去做这件事还有什么意义。”
　　瑜路凡皱起眉，反驳道：“你们刚开始聚在一起，就是因为拥有同样的信念，只要初心不改，人无论在哪，心永远是在一起的，怎么会不一样呢？”
　　李维达抿着嘴低下头，用沉默抗议。
　　余火弱弱地反驳：“就算目标相同，但人不对，感觉就是不一样的。”
　　瑜路凡严肃道：“你的意思是两军正在交战时，你还要挑剔和自己一起冲锋陷阵的队友到底是谁吗？明明所有战士都在为了保卫而战，你却还要看军衔和兵种，把战友分作三六九等吗？”
　　余火一缩脖子，气弱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瑜路凡冷冷地说：“照你这么说，顾峰早在老RTG解散的时候，就该一起走了，毕竟那个时候你们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他这样做了吗？”
　　李维达小声道：“……没有。”
　　瑜路凡扬起下巴继续道：“再者，你们进入RTG之前，知道自己会和谁成为队友吗？知道你们彼此能够相遇吗？知道大家拥有同样的展望吗？”
　　几人不说话了。
　　瑜路凡代替他们回答道：“你们不知道。”
　　“但是你们仍然成为了并肩作战的队友，不是吗？”她环视着几人年轻的脸说：“当然，你们可以说自己一开始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某个人，然而现在这个人就和你们呼吸着同一空间的二氧化碳，你们是选择性眼瞎了？”
　　瑜舟对于RTG几人来说咖位太大，反而不适合开口，很多话只能瑜路凡来说。
　　瑜路凡指着瑜舟道：“你们看看他，他当年身陷囫囵，被迫离开赛场，他有放弃过他的信念吗？他是没在战场上和曾经的队友并肩作战了，但他也用了自己的力量保护了RTG不是吗？”
　　几人偷偷扫了眼从始至终没有抬起过头，像是没听到他们不理智发言的RTG创始人，忽然心虚起来。
　　好像……作过头了？
　　余火还是挣扎着辩解道：“凡哥，你不懂，我们和队长相处这么久，早就习惯了……”
　　“习惯什么？习惯了顾峰给你们擦屁股吗？没有顾峰就不上厕所了是不是？”
　　瑜路凡毫不留情点评道：“你们简直就是一群被长辈们宠坏的孩子，什么都想要，仅仅是因为队友重伤下场，就闹着脾气想要消极怠工，那未来RTG迎来新的战士，你们要如何与他相处？”
　　包小颂试探着回答：“我们…就、就那样处呗？”
　　“你们今天的言论，让我不相信你们真的能做到，”瑜路凡冷酷道：“连自己一时情绪都没办法控制的人，谁能安心将RTG的未来交到你们手上。”
　　包小颂服软说：“别骂了别骂了，凡哥我们错了。”
　　时言忽然道：“RTG收留了我和时潜，你们都是我的恩人，无论如何，我会努力打下去的。”
　　瑜路凡重新坐下道：“想要重获信任就拿出行动来让人看到，如果还想和顾峰一起打更长时间，你们就必须在春季赛开始前完成技术的改变，不要到最后因为自己的摸鱼耍滑失去向上的机会，再来抱怨世道不公。”
　　说是说不过的，打也打不过，几人彻底失去还嘴的勇气，低着头，跟鹌鹑一样：“做做做，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绝对不会摸鱼的！”
　　小崽子不置可否，往后一靠不说话了。
　　瑜舟慢慢开口道：“既然决定做，就好好做，不要让你们的队长失望。”
　　“明天训练准点，我会把每个人的新训练计划给到你们每个人手中，”瑜舟说：“这是你们攀登过程中第一道难关，不要退缩。”
　　获得台阶，几人重重点了点头，很知好歹地顺着下了。
　　“好了，散会。”
　　顾峰带着RTG网瘾少年们离开后，瑜路凡将瑜舟面前的碟片全部揽到怀里说：“我看录盘，你不要看，我会写分析给你的。”
　　瑜舟无奈，不是很赞成地争取道：“饭饭，记录太多了，爸爸来就可以了。”
　　“不行，”小崽子坚持道：“我熬一天夜身体不一定会垮，但你的脑神经一定会造反，乖乖在这呆着写报告，别妨碍我做事。”
　　“……”瑜舟：“……”
　　“好、好？”


第103章 Chapter 103   不爽
　　是夜。
　　住宅区楼盘的灯光一盏盏熄灭, 只有稀疏几幢独栋别墅的窗口还亮着微光。
　　瑜舟不疾不徐地敲下最后几个字。
　　不远处的打印机开始工作，输出口不一会儿便垒起将近一厘米的厚度。
　　简略看完打印出来的报告后，瑜舟看了眼时间。
　　凌晨1:32.
　　做完报告后, 瑜舟本来计划观看录盘, 对RTG网瘾少年们对症下药的。
　　但是录盘全部被幼崽端走了, 一张没剩。
　　瑜舟打开书房的门, 往备用训练室一看，发现灯还亮着。
　　瑜舟走过去, 缓缓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神梦泽地图里的背景音乐, 再往里一看——
　　一个机位的显示屏不断闪烁着技能光效, 屏幕前, 幼崽手里还捏着笔，但人已经一头栽在桌上睡了过去。
　　瑜舟眉间一柔, 轻手轻脚走过去唤道：“饭饭？饭饭？”
　　见小崽子没有反应, 就将幼崽抱起来送回房间，又重新来到训练室。
　　他先拿起了幼崽做的笔记，发现大部分盘已经被扫完, 并做了每个队员的详细分析和训练规划, 很精准，就是字越到后面越飘。
　　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 已经基本无法分辨到底写的什么了。
　　瑜舟坐到幼崽的位子上，看向屏幕中还在继续播放的游戏视频，偶尔动一动鼠标，切换视角。
　　他加速看完一盘，接着幼崽的笔迹继续写了一段之后，顿了顿, 而后捏了捏眉心，又缓慢地呵出一口气。
　　瑜舟静坐片刻，站了起来，走向洗手间，拘了一捧冷水往脸上盖去，反复三次后，才直起身来。
　　他用双手撑在洗手池边，任由发梢的水渍顺着皮肤滚落，定定看着前方的镜子。
　　片刻后，收回目光，重新回到训练室坐下。
　　熟练地换下看完的录盘，新的视频开始播放后，瑜舟才慢半拍地抬眼。
　　半晌，瑜舟曲起手肘。
　　“啪——”
　　火机在瑜舟的手中擦起明火，火苗与烟草的尾部接触，轻飘飘的烟雾氤氲在他的眼前。
　　烟雾逐渐形成一堵雾白的墙壁，模糊了前方的景物。
　　瑜舟的眼神有些散。
　　他两指轻碾着香烟，直到一支新烟燃去了大半，才忽然想起似地缓缓抬起手臂，轻轻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气瞬间浸满心肺，某些情感逐渐远离，激起一阵麻木。
　　眩晕的不适感褪去，瑜舟将剩下的烟熄灭，重新靠向椅背，微微眯着眼，继续观看比赛。
　　.
　　一阵微风拂过，带起了幼崽房内的帘帐，月光从缝隙泄入昏暗的卧室，带来微光。
　　睡梦中的幼崽似有所察，微微皱着眉，将身体蜷成一团。
　　瑜路凡在做梦。
　　梦里，她身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之中。
　　瑜路凡无法分辨方向，只能随意选了个方向一直走，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终于出现一道光线。
　　光线逐渐往她的方向蔓延，近了之后，瑜路凡发现这种光是由数不清的半透明金色颗粒纠结而成。
　　金色颗粒慢慢铺展开，形成蜿蜒的路。
　　可四周的黑暗并未被照亮，唯独这条缥缈的小道耀耀生辉，像是无声的邀请。
　　瑜路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亲切之意，不由迈开脚步，朝着光芒的尽头走了过去。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瑜路凡感觉到自己逐渐被温暖包裹，离光的尽头越近，这种温暖几乎凝成实质。
　　光越来越耀眼，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直到一步跨入光的源头，视野又豁然开朗。
　　蓝天，碧草，清澈到有些失真的河流。
　　这里是神梦泽。
　　“凡——哥——！这边！！”
　　一道嘹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瑜路凡望过去，就看到不远处，一道红色的身影正在朝她招着手。
　　忽然，一阵微风裹挟着青草的香气，流过瑜路凡的鼻尖，撩起她的长发……长发？
　　瑜路凡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剪短的头发再次出现在胸前，是几乎透明的白色。身上的睡衣不知何时成了白色镶金的短打。
　　小崽子不由睁大了眼。
　　这个梦境未免过于逼真了。
　　瑜路凡捏了捏大腿，感受到痛觉后，朝红色身影冲了过去。
　　她的身体重新变得轻盈，脚尖点在草地上，每次都能跃出数米之远，像一只飞燕。
　　辽阔的草原再次成为她最好的舞台。
　　很快，瑜路凡来到刑天面前站定，问：“怎么回事？”
　　刑天挠了挠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狌狌长老让我到这里来等凡哥，我就来了。”
　　“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此时此刻就如庄周梦蝶，无法求真。
　　不过，就算是梦，能再次看到神梦泽和小弟们也是好的。
　　瑜路凡道：“狌狌长老在哪？”
　　刑天转身：“这边。”
　　两人一前一后，于草原之上风驰电擎地赶路。
　　一路上，刑天嘴上不停，将瑜路凡离开后神梦泽所发生的事情倒豆似地说了出来。
　　瑜路凡离开后，她的部落并没有停止扩张的步伐，因为这是神梦泽生灵与生俱来的使命。
　　争夺、对抗、扩张，大家从拥有意识开始，就一直在做这件事情。
　　睚眦败落后，它的部落被狌狌合并，而后，狌狌带着部落继续北上，林林总总又收服了大大小小部落若干。
　　期间，睚眦数次试图越狱逃跑，但每次都被部落将士发现，却依旧死性不改。
　　刑天说：“自从凡哥走了以后，感觉做这些事情都没意思了，打来打去的，也没人打得过我们，但是这个敌人吧……又怎么打也打不完。”
　　说到这，刑天砸了咂嘴，费解道：“狌狌长老还说这是好事，因为生成的部落越多，代表神梦泽的玩家越多，有他们在，我们才能继续存在。”
　　“我就纳闷了，我们不就是一段代码么，”刑天道：“有没有新玩家，不就那么回事儿，我们又不会消失。”
　　瑜路凡说：“如果没有玩家，你就不会觉得打仗“没意思”，你只会不知疲倦地进攻，他们存在的价值在于赋予你们独立思考的能力。”
　　“好吧，”刑天挠挠头：“凡哥和长老都这么说，说明它是对的。”
　　随着MOS玩家越来越多，服务器也会不断扩张。
　　反应到神梦泽之中，就会变成边际和人口扩张，所以神梦泽的战争永远不会停歇。
　　虽然在瑜路凡前期的带领下，他们成了毋庸置疑的最强部落，不畏惧战争，但是一直打来打去，也挺累的。
　　所以狌狌提出联盟的主张，将军队分批派向不同的方位进行洽谈，实在不行再动用武力征服。
　　然后被收服的队伍经过重新训练后，再放到更远的边疆地区进行同一套谈判活动，以此减少争端的数量，建立相对稳定的秩序。
　　瑜路凡一顿。
　　她觉得神梦泽生灵的智慧程度似乎有所见长。
　　说明MOS的知名度再次上升，是好事。
　　两人终于到了地方，狌狌早已等候在旁。
　　看到瑜路凡后，狌狌抹了一把胡须，和蔼地唤道：“凡哥。”
　　瑜路凡尊敬地回道：“狌狌长老。”
　　狌狌长老笑着说：“凡哥觉得这是一场梦吧。”
　　瑜路凡点了点头：“您说过，通道关闭了。”
　　狌狌闻言，不由看了眼天空，叹道：“是啊…我说过，但这个世界上也有我的程序无法预测到的变数。”
　　瑜路凡：“变数？”
　　狌狌长老说：“就是你的父亲啊，凡哥，你们相处得应该还不错。”
　　瑜路凡想了一下，点头道：“挺好的。”
　　“说实话，我一开始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因为没有理由，”狌狌道：“但凡哥你回去了，很巧，给他制造了动机。”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车祸，瑜路凡不会进入神梦泽，神梦泽的生灵将无法拥有自我意识。
　　如果当初瑜路凡没有被拐卖，那么小光球就不会受到刺激，阴差阳错跑到神梦泽找瑜路凡求助，那瑜路凡将保持那样的状态一辈子。
　　如果瑜路凡没有因为病情被丢弃在MDL赛场大门口，就不会遇到RTG，那么瑜舟和现在的RTG就会彻底成为两条毫无交集的水平线。
　　世间事物环环相扣，自成因果，无论缺少哪一环，都会导致结果的完全不同。
　　狌狌继续道：“追根溯源的话，他才是这条通道的最初创立者，因为他创造了凡哥在神梦泽世界的躯壳，才让凡哥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
　　“他因故离开赛场，可凡哥却几乎同一时间进来了，”狌狌说：“所以凡哥成了这条未完成通道的载体，正常情况下，凡哥离开，这条通道确实应该再次关闭。”
　　狌狌：“可是他又回来了。”
　　瑜路凡皱起眉：“他碰MOS了。”
　　狌狌点头道：“没错，因为他在MOS再次出现，所以通道暂时恢复，凡哥才能在这个时间进来，也只有凡哥能利用这条临时通道进来。”
　　瑜路凡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如果我的身体不被格，成功上架，那么这条通道将真正意义上的建造完成，再也不会消失吗？”
　　狌狌给出答复：“理论上是这样的。”
　　瑜路凡的身体忽然闪了一下。
　　狌狌眨眨眼道：“不过，这通道好像还有些不太稳定，应该和他的状态有所联系。”
　　“我知道了，”瑜路凡顿了一下，忽然有些咬牙切齿道：“但是今天我必须走了，因为我、被人驴了。”
　　凡哥很不爽。
　　她发现，他们姓瑜的DNA里根本没有信守承诺这项优良品德。
　　当然，瑜路凡除外。


第104章 Chapter 104   我在这里，现……
　　瑜路凡离开的想法刚出现, 神梦泽的金雾就像是会意了一样，开始朝同一个方向汇集。
　　金色粒子缱绻在一起，彼此纠缠, 逐渐连成一条磅礴的路, 路的尽头是一片虚无。
　　这个变化让瑜路凡再次顿住脚步, 仰着头, 皱眉观察着金雾。
　　狌狌有些惊讶，他捋了捋胡须道：“最近神梦泽的边际扩张飞速, 我以为只有金雾的浓度和数量有所提高，看来不止如此。”
　　想来也是, 依托金雾生存的神梦泽生灵智力有所进化, 那必然是金雾先有所改变, 才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以前的金雾更像是无意识的物质，只会在神梦泽的上空随气流游荡。可现在的金雾却初具生命雏形。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 神梦泽便会出现除了他们之外的第二种生命形式。
　　瑜路凡试探着走了上去, 就受到金雾的热烈欢迎。
　　金色颗粒们争先恐后攀上她的四肢，亲昵地打着转，不肯离去。
　　瑜路凡抬起头, 眯着眼仔细观察一阵, 发现这些颗粒的个头似乎变大不少，白金色光芒之下好像有模糊的形状正在分化。
　　虽然说不清这种变化到底为何会现在出现, 但对于神梦泽来说，不会是坏事。
　　因为金雾拥有了创造的能力，说明神梦泽或许正在摆脱与mos之间的牵连关系，逐渐形成一个独立的世界。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算有朝一日mos游戏服务器全面关停，这里的世界也不会停止运转。
　　瑜路凡正用指尖轻轻托着金色颗粒观察, 突然看到自己的手指再次出现短路般的闪动，比第一次大了很多。
　　瑜路凡皱了皱眉，暂时收了心思。
　　“凡哥，你该回去了，”狌狌笑着说：“他需要你。”
　　狌狌仰起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忽然道：“今年的初雪来得是有些早啊。”
　　瑜路凡看了眼天空，两只毛绒绒的耳朵动了动，道：“我还没见过雪。”
　　狌狌说：“凡哥现在回去，就能见到了。”
　　瑜路凡看向狌狌。
　　狌狌说：“凡哥，回去吧，我们还会再见的。”
　　.
　　躺在床上的小崽子闭着眼坐了起来，打着呵欠揉了揉眼睛。
　　瑜路凡爬下床，走到墙边，一把拽开遮挡住窗户的窗帘，就看到浓郁的夜色中不断有白茫茫的颜色飘落。
　　基地里早就开始供暖，所以瑜路凡并不觉得寒冷。
　　瑜路凡垫着脚尖看了会儿，便出了门，先去了趟瑜舟的房间，又往训练室跑去。
　　二楼的备用训练室的门缝内果然还能看到亮光。
　　瑜路凡将门轻轻推开一个小口子，一股寒冷的空气瞬间从门缝内涌出，让她有了真实的过冬的感觉。
　　瑜路凡揉了揉有些痒的鼻子，眯着眼朝门缝里看去。
　　就见瑜舟正靠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盯着屏幕，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着。
　　瑜舟的右手边放着一个几乎盛满的烟灰缸，旁边摆着一盒已经干瘪的烟盒，和一只打火机。
　　训练室内的空气净化器功率被调到最大，正嗡嗡运作，暖气带来的温度早已被冲散，只余冷冰冰的凉气。
　　尽管如此，瑜路凡依旧能闻见淡淡的烟草味。
　　这是瑜舟身上不常有的味道。
　　然后，瑜路凡就光明磊落推开门，打着呵欠走了进去。
　　瑜舟听到动静，转头一看，手指顿住，有些心虚。
　　瑜路凡已经恹恹地走到他的身后，幽幽道：“游戏好玩吗？”
　　头部自旧伤处蔓延开的持续性神经痛，让瑜舟慢了半拍才想起这茬，连忙将游戏画面切掉。
　　他侧身挡住烟盒与烟灰缸，才转头看向浑身环绕着低气压的小崽子。
　　瑜舟眨了眨眼，双手合十，态度诚恳地说：“…爸爸不是故意的，下次不这样了。”
　　烟熏火燎半个晚上，让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瑜路凡看得出瑜舟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只是冷哼一声道：“骗人。”
　　说罢，瑜路凡转身跑下楼，去茶水间接了一杯热水，重新回到楼上，塞到瑜舟的手里道：“年纪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
　　掌心处传来阵阵热度，瑜舟才后知后觉感到些寒冷，下意识看了眼窗外，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瑜路凡将桌面上的火机和香烟拿走，又跑到门边关了空气净化器，还顺便开了空调，无情道：“冷空气不会产生冻龄效果，只会让你的身体坏得更快。”
　　看到依旧满满的水杯，小崽子不满地皱起眉说：“端着干嘛，喝掉。”
　　瑜舟听话地抬起水杯，将温度适中的水渡入口中。
　　热腾腾的温度进入胃里，自内而外温暖着他的身体，成功让有些僵硬的肌肉松弛下来。
　　下一刻，又见小崽子变戏法似的拿出他放在房间里的药瓶，递到他的跟前说：“吃药。”
　　瑜舟呵出一口气，顺从地接过瓶子，就着剩下的半杯水把药片吞了下去。
　　刚想开口，就见小崽子伸出手掌抵制道：“别说话，我不想听你狡辩！”
　　瑜舟闭上了嘴。
　　瑜路凡这才拖了颗椅子坐到瑜舟旁边，拿起桌上的录盘分析看了起来。
　　瑜路凡是很不爽，但她做事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也有责任。
　　与其嘴一顿瑜舟，不如快些把剩下的事情做完来得有效。
　　抛去对两人之间的羁绊与情感，瑜路凡必须承认，瑜舟这种人无论放在哪个行业，只要他想，就都能做出常人难及的成就。
　　这世上没几个能从精神障碍的压迫下缓缓站起，没好全就敢亲自在病因上蹦迪，还能把事情高效完成的人。
　　如果一个人的意志力强大到能够战胜不可逆的客观现实，那这个人做到怎样的事情，都不会有人感到奇怪，也生不起挑战之心。
　　比如现在，在瑜路凡睡着的短短一小时内，瑜舟已经完成录盘分析，连战术对局的模拟也做完了大半。
　　一般情况下，成型的战队很少会出现大改战术的情况，只会贴合队员技术尽量进行战术创新，提升综合战力，但每个人的队内职能并不会发生变化。负责游走的选手不会忽然成为主攻手，负责当盾的也不会去gank。
　　可RTG情况特殊。
　　要给顾峰减负，势必要有人接手一部分他的支援工作，维持战队的玫瑰图基础平衡。
　　有人接替顾峰，团队输出就会减弱，就需要综合型选手转型攻击手来填补输出漏洞，以此类推，牵一发而动全身。
　　同时，不是每位选手都有改技术的条件，这也是瑜舟为什么要如此细致地整理网瘾少年们资料，并进行模拟以求找出最平衡状态的原因。
　　因为如果没有选到对的人，这道坎没跨过去，就废了。
　　而在瑜舟的最终版方案中，余火和时言的名字上被画上了重点符号。
　　瑜路凡并不觉得意外。
　　时言吃过很多苦，韧性很强，且很有天赋。
　　最难得的是，他的天赋不是针对于某个位置而言的，或许是因为成长过程中受的磨难太多，让时言拥有了一种强大的包容性和非常难得的细腻。
　　时言玩ADC的初衷，并不是因为他多么擅长或者喜欢这个位子，只是因为这个位置好赚钱而已。
　　毋庸置疑，时言是RTG所有选手之中，可塑性最强的那个。
　　至于余火……
　　虽然在平日里看着是最不靠谱的，但别忘了他转行之前也是干的吃苦的事。
　　从小到大，无论寒冬酷暑，日复一日练习，早就让他拥有了寻常人难以拥有的意志力，别看他现在打法莽，真要论起细致来，也是不会输给时言的。
　　只不过打了职业后放飞了，再加上前十几年压得太狠，扯回来有点难，但也不是不可以。
　　瑜路凡循着训练计划能看出的蛛丝马迹问道：“你是想让余火从主攻手转游走选手，让时言放弃放弃攻防兼备，拉回属于余火的输出，对吗。”
　　“没错，”瑜舟点头道：“他们两个是最合适的人选，也是能用最小变动打出最大效果的秘密武器。”
　　瑜路凡挠了挠下巴说：“那么顾峰就从野辅转为干扰位。”
　　顾峰的打法一向海纳百川，那么换个思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让他去淹别人的船即可。
　　这样工作强度也会大幅度下降，毕竟淹到就是赚到，而且技术在那，很少有人能抓住他。
　　至于包小颂和李维达，发展的方向变动不大。
　　包小颂原本是纯T，这次则需要转为攻防手，而放弃的那部分防御则由李维达补上。
　　这样一套改下来，只要成功，RTG就像一张难缠的蜘蛛网，如果能够在夏季赛之前磨合完美，冲一冲世界赛也是没有问题的。
　　有了框架，瑜路凡把瑜舟挤走，将剩下的对局模拟快速完成。
　　训练计划敲定完毕，瑜路凡关掉电脑，面无表情看向瑜舟，一言不发。
　　瑜舟无论是对于小光球，还是现在的瑜路凡，都是特殊的存在。
　　他给予她们生命、灵魂、意志，是一个纯粹热烈的人。
　　这让凡哥每次被便宜爸爸驴，都没办法找到绝对正确的处理方法。
　　思考半晌，瑜路凡也只能再次严肃强调道：“你每次越过我单独接触MOS，我都会知道的，神梦泽不会骗人。还有，RTG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以后的模拟战我来做，请认真履行自己的承诺，爸爸，不然我们脆弱的亲子关系很容易碎掉。”
　　瑜舟闻言，静静地看了幼崽一会儿，勉强扯了扯嘴角道：“有时候爸爸会有一种感觉，明明爸爸一直看着饭饭长大，却对饭饭的一切一无所知。”
　　“饭饭的病为什么会忽然痊愈，又为什么会成长成这样的人，我都不知道，甚至没有了解的渠道，你就这么突然出现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说：“饭饭在爸爸看不见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就变得足够强大了，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做饭饭的爸爸。”
　　瑜路凡低下头，闷闷道：“这不是你的错。”
　　瑜舟看向漆黑的显示屏，眼神却没有聚焦，像是透过漆黑的屏幕，在寻找着落点。
　　他道：“我很多时间都觉得，连接我和饭饭的，似乎只有单薄的血缘关系和……神梦泽。”
　　瑜舟从不认为血缘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因为他不认为他和傅云、瑜昌淮之间的关系能算作亲人。
　　瑜路凡就像是连接他和过往辉煌与不堪的纽带，因为他的不甘而出现，有着与他如出一辙的意志，又比他更真挚、热烈。
　　所以瑜舟很怕，他害怕自己真的无法再次面对神梦泽，面对热爱的一切，瑜路凡会再次消失。
　　他们的关系就像是被架在空中的气泡，梦幻又脆弱，一不小心就会破碎，就算他小心翼翼捧着，也无济于事。
　　瑜路凡沉默片刻，抬起头看着瑜舟认真道：“不会哦，就算你不能很快回到神梦泽，我也不会离开的。”
　　瑜舟一愣。
　　瑜路凡跳下椅子，拿两只爪子拽住瑜舟的手道：“你所深爱的一切，都是你坚实的后盾，而不应该成为你的负担，你不用迫切地想要和神梦泽重新建立联系，只要有我在，神梦泽会一直等着你，我们都相信你。”
　　瑜路凡一字一句慢慢道：“瑜舟，你要记住，我们因你而生。”
　　“所以，哪怕你的意志被全世界遗忘，我们也会一直一直在这里，永不背叛。”
　　瑜路凡爬上瑜舟的椅子，主动给了爸爸一个拥抱道：“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们的关系一点也不脆弱，我在这里，现在在，以后也在，瑜路凡永远不会再消失了。”


第105章 Chapter 105   这不是锋火嗦……
　　大寒前后, S市气温骤降，但由于市区温室效应严重，雪未落地便化成水滴, 冬雨延绵。
　　程宴坐在车里, 胳膊搭着方向盘看了眼时间, 又往育才校门口张望一瞬, 自言自语道：“奇怪…该出来了吧？”
　　话音刚落，就见几只小崽子披星戴月地走出校门, 其他孩子看到他们，都会很热情地停下来打招呼。
　　程宴不禁心道这年头内卷真是从儿童开始, 几岁大的小孩就已经这么大魅力了, 不得了。
　　那边, 几只崽子穿过人群，在门口道别。
　　其中人气最高的那只酷崽站在原地扫了一眼车辆, 往程宴的方向走来。
　　然后上车, 坐定，一言不发。
　　程宴重新点燃发动机，从后视镜瞟了一眼幼崽, 又皮痒地起了逗弄的心思。
　　程宴张口就来：“瑜舟那孙子倒是逍遥快活, 浪完就把公司的烂摊子扔给我，他自己跑RTG当教练玩儿了, 这也就算了，现在还找我来当司机，简直就是个狼心狗肺的渣男。”
　　“还有啊，这大好寒假竟然也不领你出去玩一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很穷，这也就算了, 还让你留在RTG帮忙，雇佣童工，嘴脸简直丑恶！”
　　程宴转头飞速看了眼瑜路凡道：“只要你说一句不愿意，咱们现在就去警察局举报他丧心病狂去，怎么样？”
　　瑜路凡头也不抬地说：“不怎么样。”
　　程宴问：“为什么？”
　　瑜路凡扫了他一眼道：“你这种没有梦想的咸鱼，说了你也不懂。”
　　程宴：“……”
　　程宴不甘反驳：“我怎么没有梦想了？！我的梦想就是暴富啊！”
　　小崽子：“呵、”
　　程宴：“……”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RTG门前，程宴道：“自己上去没问题吧？我还有事，替我向你的渣男父亲打声招呼，把油费报销一下。”
　　瑜路凡下车，头也不回朝他摆了摆手，走进了基地大门。
　　刚进门，就听到余火热情的呼唤声：“凡哥！凡哥我准备好了！我又可以了，来训我啊！”
　　瑜路凡在玄关换了鞋，边往二楼走，边朝余火招招手道：“来。”
　　余火抱着外设，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
　　自从敲定训练计划后，余火就成了RTG中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余火本人对于改技术倒是没什么抵触情绪，只不过肌肉记忆已经形成，矫正起来非常缓慢。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训了小半个月没达到预期，余火急了，主动找上凡哥求加训。
　　瑜路凡当然不会拒绝小弟的合理诉求，于是成了余火的改技术专属教练员。
　　除去训练表上的任务外，凡哥的加训也比较简单粗暴。
　　游走位的重点就是能打出一定伤害，且具有逃生能力，不会被抓住。
　　余火向来专注输出，容易上头，经常莽撞粗心。
　　所以凡哥就天天追着他玩大逃杀。
　　只不过和赛场不一样，这次是余火逃，瑜路凡追。
　　时间紧迫，瑜路凡也没有刻意留手，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余火被杀得哭天喊地，差点当场螺旋退役。
　　被杀完之后，还要端着一片飘红的战绩去找瑜指导复盘，可以说非常壮烈。
　　好在，瑜舟没有看错人，余火凭借极其强悍的韧劲熬过来了，肌肉记忆逐渐被拧了过来，目前正处于上升期。
　　不过，该哭的天还是要哭，该喊的地也是一声少不了的。
　　余火操纵着角色在神梦泽中连滚带爬闪避着身后的攻击，嘴里不停：“救命救命救命！！！凡哥饶小弟一命啊啊啊啊啊——！”
　　嚎着嚎着，眼睛一转，忽然朝身后交了闪现，想要反向逃跑。
　　然而瑜路凡像早有所料一般，几乎在他闪过去的一瞬间，攻击就如附骨之疽一样贴了上来。
　　余火心梗。
　　瑜路凡的攻击实在是太快了。
　　能够打职业的人，没有反应速度慢的，但是瑜路凡的攻击永远能在被攻击者做出上一步的反应前，就已经朝下一步的位子放出。
　　当敌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时候……笑死，根本活不下来。
　　余火惨叫一声，被送回了老家。
　　瑜路凡熟练掐表，看了眼时间道：“六十三秒，还不错。”
　　这个看似惨淡的成绩，余火听到后却直接跳起：“卧槽卧槽！！我破六十了！我真特娘是个天才啊！啊、哈、哈、哈！”
　　也不怪他兴奋，毕竟刚开始的时候，双方碰面十秒，余火就没了。
　　操练进行了一小时。
　　之后，瑜路凡开着号去找小伙伴们开黑，余火自己捧着新鲜出炉的录盘去接受瑜舟的精准点草。
　　不得不说，瑜家父女二人在干正事的时候，那股六亲不认的无情劲简直如出一辙。
　　比如现在，瑜舟说话的声音明明不轻不重，面上也没什么大的表情，但余火看着他，就不由自主气弱，大气不敢喘。
　　余火上高中的时候就听说J神的动态视力绝顶，很是非人。
　　以前没什么体悟，最近被频繁点操后才发现——
　　那报道是一丁点儿夸大成分都没有啊！
　　Jeffrey的动态视力也太特么变态了叭！！
　　这种几十秒到一分钟左右的快节奏比赛录盘，余火这个当事人看正常播放速度尚觉得吃力。
　　这一段交锋还未看清，下一段就已经结束了。
　　可瑜舟却能轻松的在如此高速的视频中，将余火所犯的错误分毫不差一次性挑出，还能顺道优化训练方案，简直离谱。
　　还好他没生在Jeffrey的年代，不然这职业场上哪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余火被狠狠训了一顿之后，以三魂升天的状态回到训练室，坐在自己的机位旁唉声叹气。
　　他为了RTG，实在是付出太多了。
　　在高强度训练之下，日子过得飞快。
　　这天，RTG众人正练着，基地的门铃忽然响起。
　　门打开，发现瘸腿的齐裴和吴桐拎着大包小包，红彤彤的袋子站在门外。
　　看着网瘾少年们茫然的双眸，齐裴咂舌道：“明儿除夕啊各位，以前怎么没见你们这么拼啊？”
　　RTG：“……”
　　“卧——靠——！”
　　这么快就过年了吗？
　　那春季赛岂不是马上就要开始了？！
　　两人进门，将年货放下，齐裴忽然想到什么，又道：“对了，明天Burn也会过来，还有他的新队友们，我想着大家都孤家寡人的，不如来一场友谊赛。”
　　“虽然Burn那边没有别的意思，但我们现在不是也有点儿流量了嘛，”齐裴将厚重的羽绒服一脱道：“到时候大家开个直播，帮他们回归预热一下，好歹都是兄弟战队。”
　　在这个全民娱乐的时代，一支没有曝光的新战队需要起步是艰难的。
　　就算于燃、FOX有一定的粉丝基数，但这并不代表在打出成绩之前，会有赞助商愿意加盟。
　　RTG帮忙后不一定会有很大的改变，但总会有些盈利进账的。
　　RTG众人对此没有异议。
　　因为于燃在风口浪尖，也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们这边。
　　.
　　除夕一大早，RTG的基地门口挂上了对联和福字。
　　虽然里面的居民有些不伦不类，但总算有了年味儿。
　　傍晚时分，于燃就带着刚凑齐的队员出现在了大门口。
　　当初与RTG有过一面之缘的hope赫然在列。
　　在于燃的带领下，hope羞涩地和众人打着招呼。
　　看到瑜路凡后，停了下来，在背包里摩挲半天，翻出一包糖果递给小崽子。
　　在小崽子疑惑的目光下，Hope腼腆地笑了笑道：“这是回礼，你当初在赛场给我送的糖，对我的鼓励很大的。”
　　如果不是那把糖果，他说不定都坚持不到解约的这天，更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和Burn一起组队比赛。
　　瑜路凡挠了挠头，接过糖果道：“其实都是你自己的努力，和我的关系不大，但是谢谢你的糖。”
　　只有有上进之心的人，才会不放过任何向上的理由不断攀登。如若hope没有留下来的心，再多糖果也没用。
　　Hope却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这个圈子里喜欢落井下石的人，远远多于愿意雪中送炭的，特别是次级联赛圈，我当初……是真的受不了了。”
　　“RTG是我见过最与众不同的战队，”他认真地说：“无论年龄和身份，总觉得能留在RTG的人，你们的身上都有一种让人向往的精神。”
　　RTG从来没有掩饰过对成绩的渴望，成立至今却从来没有主动诋毁过任何一支战队、任何一名选手。
　　Hope想了想，形容道：“队长（Burn）也好，你们也罢，都很纯粹，所以耀眼，像太阳一样让人忍不住靠近一些。”
　　“哇……”余火在一旁捂住心口道：“你再夸，我们都快不好意思惹。”
　　Hope眨眨眼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能和你们一起比赛，一定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众人热热闹闹吃完饭后，一齐上了机，打开直播。
　　众网友可能正在等饭吃的无聊时段，所以几人开播不久，直播间的人数就已经非常可观了。
　　等到几人开了房，陆续登录后，网络福尔摩斯们用自己独特的侦查技巧，发现了于燃和FOX改过名的账号真身，纷纷奔走相告，两人的粉丝火速赶往现场。
　　不一会儿，RTG几人的直播间便迎来了流量高峰。
　　【卧槽卧槽卧槽！！Burn！！是Burn啊！】
　　【有三个生面孔诶，这是RTG的新队员吗？】
　　顾峰适时出声道：“不是，是Burn的新队友…对，他们重组了一支新战队，大家可以过去支持一下，房号*****。”
　　【呜呜呜，妈妈的于燃宝贝，妈妈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QAQ】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希望夏季赛赛场可以看到你们的身影。】
　　【吓死我了，我真以为今年联赛一个能挑大梁的都找不出来了呢……】
　　今天两支战队打得比较放松，明眼人都能看出双方没认真，于是话题逐渐从技术歪斜到了其他方面。
　　【TGG纯粹是被垃圾老板拖累啊，Burn巅峰期还得在二级赛场磋磨……】
　　【Burn怎么不回RTG啊？那个新人不管怎么样都强不过Burn吧，回去之后双神合璧，RTG去争金锅也不是不可能啊？】
　　【+1，一人血书求Burn回去，不要一拖四了。】
　　【大过年的能不能别乱带节奏？消停会儿ok？】
　　对于这样的言论，RTG几人习惯性无视。
　　饭桌上几人都喝了点酒，玩到后面，觉得不够刺激，干脆两支战队打散重组，开始排路人局。
　　再然后，余火脑子一抽，冲楼上喊道：“凡哥！凡哥喊上小伙伴来加入我们呗！大过年的，一起玩啊！”
　　“奥！”瑜路凡在楼梯上招了招手，表示同意后，就跑上去召集队友了。
　　网友们是第一次听这个这个名字，便开始刷屏。
　　【凡哥？凡哥是谁？】
　　【教练员？但是声音也太年轻了吧……】
　　【是上次Ken直播的时候说的神秘外援吗？】
　　余火打了个嗝道：“差不多吧……我们RTG能走到今天，凡哥功不可没。”
　　包小颂冲镜头竖起大拇指：“凡哥，牛逼。”
　　【卧槽？】
　　【好像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凡哥的游戏艾迪是啥，让我们也瞻仰瞻仰呗？】
　　余火嘿嘿笑着报出一串数字。
　　水友们一搜，傻了。
　　好家伙！
　　这不是锋火嗦面条么？！


第106章 Chapter 106   这个新年过得……
　　几人的直播小助手瞬间被五颜六色的弹幕完全覆盖。
　　【不是吧不是吧, 锋火嗦面条竟在你们家？！】
　　【假的吧……刚才那明明就是妹子的声音啊？】
　　【妹子怎么了？锋火嗦面条也没说过自己是男的啊？】
　　【一女的是锋火嗦面条这种荒唐事情也就你们女的会信了。】
　　【所以女的怎么了？？】
　　【女的就不该玩电竞，懂？】
　　【如果锋火嗦面条是女的，我立马粉转黑。】
　　【@房管, 这里有人煽动性别对立, 赶紧出来工作啊。】
　　不等房管有所反应, RTG的大龄网瘾少年们就集体爆发了。
　　除夕夜大伙原本高高兴兴的, 还喝了点小酒，此刻酒劲上头, 看到诋毁他们凡哥的言论，几人瞬间A了上去。
　　余火拖着嗓音道：“我们面条怎…怎么就不能是女孩子啦？！我直播间不欢迎你们这群lowB, 赶紧滚。”
　　“小爷今儿就在这大大方方说了, 锋火嗦面条——就他妈是女的！”包小颂拍着胸脯道：“那些嘴我们凡哥的, 别让我在现实碰上，不然我压……死你们！”
　　李维达淡淡道：“不守男德的通通拖出去斩了。”
　　时言年龄最小, 酒量最差, 此时已经抱上了电脑屏幕晃着道：“这些人怎么这么讨厌，怎么摇不掉啊？”
　　【我操……&*￥%*%&……！劳资等着RTG滚出MPL！】
　　【？？？？？RTG疯了？骂衣食父母？】
　　【笑了，电子竞技凭实力说话, 战队什么时候还需要媚粉了？真是惯得你们的, 爱看看不看滚。】
　　网友们的脑回路总是千奇百怪，杠精们的角度总是层出不穷, 不到最后，谁也猜不出节奏会被往哪个方向带。
　　【根本不信好吗，锋火嗦面条的ID从来都没藏过，谁都能搞到，这简直就是碰瓷啊！】
　　【故意炒作吧……你看锋火嗦面条理不理你们。】
　　【+1，要真是为什么火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入队？要锋火入队RTG也不至于打得这么艰难吧。】
　　【@锋火嗦面条, 大神赶紧看看，你被变性了！】
　　【锋火嗦面条上线了，他去和别人组队了，RTG就是在炒作，哕了。】
　　一时间，相信锋火在RTG的弹幕瞬间被骂声盖过。
　　于燃那边的直播间也是腥风血雨，但是于燃直播从来不开直播助手，所以他看不到，也不会回应。
　　众人在他直播间自讨了一阵无趣，又集体涌入FOX的房间。
　　FOX被搞烦了，故意扬着声音问：“Burn，他们都说我们是两支凋零战队手牵手，拿锋火嗦面条炒作呢！你怎么看？”
　　于燃道：“不看。”
　　【笑了，贼喊捉贼，你看锋火嗦面条理不理你们。】
　　【就问你们尴不尴尬。】
　　【说好的一起打游戏呢？人呢人呢？拿不出来了吧！】
　　FOX原话转述。
　　于燃平静道：“急什么，这不是来了。”
　　话音未落，众人就看到于燃新开的房间内唰唰涌入五个生面孔，锋火嗦面条赫然在列。
　　弹幕瞬间清空。
　　FOX：“啧啧，脸疼不疼啊各位键盘之神？”
　　【……FOX，我发现你离开TGG以后嚣张渐涨啊？】
　　“那可不，”FOX道：“自己当老板和给别人打工能一样吗。”
　　这时，新一局游戏开始。
　　这次是锋火嗦面条带着四个生面孔和于燃的新战队打，RTG几人随意OB闲逛，顺便和网友唠嗑。
　　此刻的弹幕发言已经平和了许多。
　　【确认过技术，是真的面条兄没错了……】
　　【所以锋火嗦面条既然一直在你们队里……你们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为什么不让她上场？】
　　顾峰淡淡道：“年纪太小，游戏只能当业余消遣，比赛也肯定是上不了的，所以不是刻意瞒着，实在是觉得没必要。”
　　他们没想过隐瞒，也不想刻意营销，RTG最穷的时候也没忽悠凡哥帮他们赚过钱，更何况现在。
　　【16都没有？？14？15？】
　　顾峰谦虚道：“没有没有，十年内是不可能上的。”
　　【……啊？？？】
　　【卧槽？十年内？！别告诉我锋火嗦面条幼儿园还没毕业？】
　　包小颂道：“这个倒是不至于，人已经上小学了，是个学霸，谢谢。”
　　【我——不——信！！！】
　　【现在小学鸡电竞已经恐怖如斯了吗？？】
　　【你们说锋火嗦面条是你们的人我信了，说她是女孩子我也勉强信了，现在直接告诉我她是个人类幼崽？！玩儿呢？？】
　　【我——不——信！！！】
　　余火理直气壮道：“诚实是一种美德。”
　　【我——不——信！！！除非证明给我们看！】
　　余火奇怪道：“凡哥之前不是见过的吗？好几次呢，你们忘了？”
　　弹幕一片问号飞过。
　　余火叹了口气，转头朝楼上大声问：“凡哥！我能带这群没见过市面的傻孩子看看你吗？”
　　楼上没声音，但是游戏对话框处，锋火嗦面条打了一个1.
　　余火得令，就将直播切到手机端，屁颠屁颠上去了。
　　到了二楼，余火一把推开训练室的门，颠颠儿地蹦进去，跃雀道：“凡、哥，我、来、咯~嗷！”
　　下一秒，就被门槛绊了一跤。
　　直播镜头随之摇晃。
　　就要看清【锋火嗦面条】真面目的网友忍不住骂娘。
　　【艹余火你故意的吧？！】
　　【别故弄玄虚啊！综艺效果也不带这么玩的！】
　　余火抽着气从地上爬起来。
　　等到镜头再次稳定时，众人只瞥见传说中的锋火嗦面条收回视线的场面。
　　看到了，但没完全看到。
　　不过足够让人认出——这是一只货真价实的人类幼崽。
　　而且，他们竟然真的见过！
　　【淦！这不是RTG还在MDL当社畜的时候经常看到的小姑娘吗？！】
　　鱼唇的网友还在震惊，敏锐的网友已经再次化身福尔摩斯，将瑜路凡第一次和RTG一起露面的时间，和锋火嗦面条凭空出现的时间进行了精密对比。
　　然后发现……他妈的还真合上了！
　　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余火正端着手机，稳稳对着小姑娘直播，嘴上不停：“看到没有！看到没有，看看这操作，货真价实好不好！”
　　瑜路凡忽略他一惊一乍的声音，专注对局。
　　这么直观的直播画面，任谁也不敢硬说是假的视频。
　　更不论瑜路凡的手上操作和显示屏上角色的动作百分百契合，偶尔还会用队内语音指挥队友排兵布阵。
　　很快，瑜路凡和于燃的角色狭路相逢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已在顷刻间缠斗到了一块。
　　双方都是MOS目前公认的顶级高手，一呼一吸间两人已经过了数招，激起神梦泽一片飞沙走石。
　　众人再顾不上刷弹幕，屏息凝神开始观看这场精彩的对决。
　　于燃操纵着角色从左侧方削了过去，瑜路凡一个轻盈后跳，接一个闪现冲到他的斜后方就是一刀劈出。
　　于燃只是在原地微微侧身，用吃下伤害为代价，换出一招，成功碰到瑜路凡，双方血量再次持平。
　　瑜路凡饶有兴致道：“诶——又进步了嘛。”
　　新年伊始，没有人停滞不前，大家都在努力冲击更高的层次。
　　双方队友赶到，瑜路凡没有恋战，在队友的掩护下往野区隐去。
　　可于燃不知是不是酒劲上头，竟然越过人群追了出来，毫不犹豫朝瑜路凡攻了过来。
　　角度刁钻，毫不留手。
　　一切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感觉面条兄要完。
　　然而下一秒，就见面条兄不慌不忙往旁边一闪，还顺道摸了一把野怪回血，然后直直朝于燃冲了过去。
　　这场遭遇战很快分出了胜负。
　　于燃棋差一招，被送回了泉水。
　　小崽子晃着上身说：“所以说大家都在进步嘛。”
　　她也不例外。
　　网友：有句卧槽不知当讲不当讲。
　　余火的直播间瞬间收到十片星空，冲上了热门榜首。
　　【妹妹好帅，姐姐好爱！！】
　　【啊啊啊啊啊啊啊！！爱了爱了，姐姐花钱养你呀！】
　　【卧槽这波操作，到现在也没几个职业选手能打出来吧？】
　　【当初说锋火嗦面条不可能是女孩子的人呢？出来挨打。】
　　【这家喷不动，下一个。】
　　【讲道理，锋火嗦面条的路子和J是真的很像啊？合理怀疑是TEM二号没人有意见吧？】
　　【扒着Jeffrey的比赛录盘学的技术吧，妹妹确实有天赋，但年龄不是借口，抄袭可耻哦~】
　　于燃冷笑一声道：“快节奏战斗玩的就是瞬间反应，这种战斗逻辑要是这么容易学，TEM也不至于抄了三年意识还这么烂了。”
　　FOX啧啧道：“真就打肿脸充胖子，硬喷。”
　　【有些人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J的技术本来就属于RTG，还真轮不着你们这群外人叨叨。】
　　【那可不，版权就属于RTG的，还抄袭，我笑了。】
　　接近零点时，顾峰的手机响起，是DW队长Ken的来电。
　　顾峰直接挂了免提，Ken崩溃的声音瞬间透过听筒传出：“她是人类幼崽当初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你这样让我挖人的行为显得像个傻逼知道吗！操！你还开免提？”
　　顾峰还没回话，那边又自言自语地道：“唉算了，话说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你们谁的崽？好可爱啊……”
　　话音刚落，Ken便拿大号往余火直播间又扔了十个星空。
　　然后众网友就震惊地发现，他们MPL战区其他常驻队伍的队员，竟然全都潜水在直播间内。
　　有了Ken带头，众选手纷纷冒泡，开始狂砸星空。
　　Ken暴言：“咱们MPL好不容易出了个这么可爱的妹妹，肯定要从小宠到大啊！这事儿RTG做的不厚道，要早点告诉我们，咱们怎么着也得备份新年礼物给崽崽啊！”
　　其余选手纷纷应和，弹幕区一时间金色字体横飞。
　　【9494，可惜我今年过年回家了，只能给崽崽投点星空当压岁钱了。】
　　【Fire你可别私吞啊！这礼物不是刷给你的！】
　　【崽崽初次亮相，必须捧场！】
　　有网友偷摸插嘴。
　　【不是，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的？】
　　Ken打字道：
　　【大家都是兄弟战队，RTG的崽就是我们大家的崽啊！】
　　于燃冷笑一声，嘲讽道：“不要脸。”
　　零点的钟声响起。
　　室外灯火通明，爆竹声中一岁除。
　　瑜路凡从余火口中得知事情经过后，皱着鼻子挠了挠脸。
　　片刻后，转过身，生疏地用两只爪子比了个心道：“谢谢各位的星空，新年快乐哦。”
　　又甜又酷的脸蛋配上一本正经的语气，萌化了大片观众的心。
　　【啊啊啊啊啊！！！！新年快乐崽崽！！崽崽妈妈爱你！】
　　【崽崽不要和姐姐客气，姐姐压岁钱全给你买糖吃！】
　　【崽崽！崽崽爸爸爱你！】
　　【我有预感，你们RTG肯定还藏着什么大宝贝，快快掏出来给大家伙看看！不要藏了！！】
　　由于声势过于浩大，这件事不负众望地上了热搜。
　　然后，就有吃瓜群众震惊发现——
　　好家伙，这不是骑狗狂奔那只崽崽吗？！
　　本以为是只原始崽，没想到打游戏这么溜啊！
　　爱了爱了。
　　RTG直播间礼物份额再次暴涨。
　　几人直播间内短短半小时的收入，竟然抵上了RTG这半年的收入总额。
　　余火瞠目结舌地看向幼崽。
　　他一直以为他们战队是今年的黑马，没想到在人类幼崽面前，方方面面竟沦落成了牛马。
　　齐裴在镜头外，拍着瑜舟的肩膀，乐开了花。
　　有热度，有钱赚。
　　这个新年过得不要太爽啊！


第107章 Chapter 107   你们每个人指……
　　年后, MPL春季赛正式拉开帷幕。
　　春季常规赛于P市进行，所以RTG众人过完年后，一刻没有耽误, 赶过去适应环境了。
　　育才的跳级测试成绩如期公布, 瑜路凡、林霜霜、常云起三只幼崽高分过线, 成功斩获逃课……不, 外出游学的机会。
　　加上叶星恒，几只崽子在报到完成后, 彻底放飞自我，忘记学生人设, 兴致勃勃订好机票, 很快就要往P市进军。
　　然, 时潜却是普通班的学生，只能苦哈哈和齐裴一起留在基地, 失去浪的机会。
　　分别前, 瑜路凡郑重地保证道：“现在，你是我们队的驻学校大使了，好好表现。你不上课的时候, 我们会联系你一起看比赛的。”
　　时潜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
　　齐裴看了直摇头。
　　真好忽悠。
　　几只崽子分别和时潜握手道别后, 踏上了征途。
　　到了机场后，四只崽子有条不紊地值机、安检, 上了飞机后，不出所料地收到了所有乘客的目光洗礼。
　　飞机起飞后，空乘们也格外喜欢到幼崽这边打卡。
　　没办法，这念头很少能见在长途公共交通工具上不吵不闹的孩子了，长得又好看，就是招人稀罕。
　　两小时后, 飞机落地，四只崽子成功被提前过来的瑜舟提走。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
　　而下午，就是MPL的抽签会。
　　然，RTG几人都是出了名的非洲手气，直至今日也没能选出抽签代表。
　　也不怪他们紧张，毕竟万物相生相克，再牛掰的战术也会有克星。
　　正式进入赛季后，每一次抽签、分组，都有可能成为影响最终排名的关键。
　　MPL春夏两季的常规赛将八支队伍分为两组，先是进行同组双循环对决，打完之后，再进行异组单循环对决。
　　每场比赛上限五局，五局以内，率先领先两场者获胜，若是四局平分，则第五局优胜者判胜。
　　然后按照胜场小分累加计算总积分进行排名，排名最低的两支战队将失去季后赛的参赛资格，转而去和MDL的战队打保级赛，来决定是否继续留在MPL。
　　并且，除去夏季季后赛第一名的队伍直接保送全球赛外，第二种子位也会被赛季积分最高的队伍拿走。
　　而最后剩下的一个位子，将由除一、二种子战队外，顺位积分最高的两支战队PK选出。
　　去年的第一自然是TGG，第二是DW，第三则是顺风。
　　RTG如果想在常规赛拿到足够苟住的积分，这一把抽签就显得格外重要了，因为组内双循环才是常规赛的重点。
　　好死不死的，RTG被排到下午第一抽。
　　也就是说，他们的同组战队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盲盒，就很刺激。
　　所以当RTG几人看到瑜舟领着幼崽们回来的时候，齐刷刷露出得救了的表情。
　　余火急吼吼上前问：“之前打游戏那个运气贼好的是哪位好汉？”
　　常云起眨眨眼道：“如果你说的是【我运气贼好】，那是我没错了。”
　　然后，常云起就被抬走了。
　　余火和包小颂边跑还边喊：“凡哥，借你小伙伴帮我们抽个签！！”
　　常云起：“……”
　　工具人竟是我自己。
　　负责下午抽签环节的工作人员看到RTG抬了个盘着丸子头的小孩进来的时候，内心也是崩溃的。
　　面对工作人员的阻拦，包小颂理直气壮道：“我们可是看过比赛规则了，上面也没说这个签不能是我们队的孩子抽啊。”
　　工作人员欲哭无泪。
　　虽然比赛规则里没有说抽签的不能是小孩，但他们觉得这主要是因为没人能想到，真会有人整个孩子来代抽啊！
　　再说！
　　工作人员质疑道：“你们RTG的崽不是锋火嗦面条吗？什么时候又变出来一个，我不是九漏鱼你不要骗我！”
　　包小颂继续理直气壮：“谁告诉你我们RTG只有一只崽啦？”
　　工作人员崩溃道：“不是、就抽个签而已，用得着吗？！你们RTG正选是没有手吗！”
　　余火：“这怎么会一样呢，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
　　最终，RTG还是成功把常云起送上去了。
　　常云起看着快要比他都高的签箱，叹了口气。
　　他站上小板凳伸手一掏，随意摸了个球上来，看也没看，直接往RTG几人方向扔去。
　　余火眼疾手快接住，一翻，就看到上面写着字母A。
　　他们是A组。
　　RTG结束，其余战队也按时到达，不一会儿便出了分组结果。
　　A组：RTG，WOV，HKT，顺风。
　　B组：圣战，DW，暗夜，CL。
　　TGG解散后的两大巨头被分开，顺风看起来比DW好打一点。
　　而WOV的实力终归是差了一截，对于大多战队来说都是送菜工，剩下的HKT则在去年转会期被其他战区的战队挖走了主C，实力大减。
　　总的来说，是把好签。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余火狂笑着呼噜了一把常云起的脑袋道：“哈、哈、哈！看到没，什么叫神之手，这就是！”
　　常云起捂着脑袋窜到一边，嫌弃道：“能不能不要那么中二，好尴尬的。”
　　常云起觉得，每个近距离接触过偶像的RTG粉丝，滤镜都会碎得连渣都不剩。
　　傍晚，组内双循环比赛的对战名单便排了出来。
　　RTG的对战顺序分别是——
　　WOV，HKT，顺风。
　　顺风，WOV，HKT。
　　拿到对战表，几只崽子并RTG所有人，凑到一个房间开始开会。
　　瑜舟将便携投影仪一开，开门见山道：“如果想要冲击全球赛，考虑到夏季赛可能冲上来的黑马，比如Burn，RTG在整个春季赛的排名必须保持在四名内。”
　　而按照往届前四名的总积分来看，RTG需要打赢十八场以上的小对局，才能冲入前四。
　　RTG众人面色凝重。
　　常规赛每支战队都有十场比赛，常规赛赛制每场最多拿3分，那么RTG按照每场三分算，也要拿够六场比赛的胜利，才能完成任务。
　　除去和DW、顺风的三场比赛，如CL、暗夜、圣战几支队伍，都不好打。
　　瑜舟道：“这次抽签运气不错，但这也意味着你们所有舒适都在前面了，异组赛对于RTG来说没有任何优势。”
　　“所以，我们这次要尽可能在组内循环中锁定大量胜局，”瑜舟平静道：“RTG的战术初成，稍显稚嫩，所以我不要求你们控小分。”
　　有些老牌战队为了拿满每一场的三分，会故意让一局，把比赛拖进第四局，做出3:1的分数。
　　老RTG也会如此，但这是建立在绝对实力之上的做法。
　　实力不够，就是玩火。
　　因为让局很容易把己方状态一起让了，而敌方因为拿下一局士气大涨，逆风翻盘。
　　瑜舟说：“例如WOV之流，必须赢下，2:0也好，3:2也好，一句话，速战速决。和顺风的比赛要尽量抢赛点，至少拿下4分。”
　　顺风向来以强悍的进攻著名，且顺风的强悍可以贯穿整个赛程，不存在中后期疲软的状况。
　　这就导致和他们对战的战队，会很累。
　　RTG和顺风的两场组内对决还连在了一起，一场在下午，一场在晚上。
　　包小颂痛苦道：“道理都懂但是……怎么就两场连着和顺风打呢！”
　　和这种猛攻队伍打，他们这些当T的简直就是在用生命保护输出了。
　　瑜路凡挠了挠下巴道：“开局余火优先帮时言把攻击提上来，顾峰优先干扰顺风的打野，等待余火支援，换线勤快一点，尽量把时间差拉起来，前期减少C位对碰。”
　　只要C位能比对方更快搞经济，就可以凭这一点看似微弱的时间差抢到人头，再加一点运气，咬到赛点是没问题的。
　　瑜舟点头道：“顺风擅长在一分、四分、六分开团集火拿人头供两个输出位，所以我们要争取扰乱甚至消除一分钟团战，在四分之前帮助时言gank一波对面ADC，能拿到人头最好，不能的话，也要让对方回家补状态。
　　具体情况上场之后听顾峰指挥，情况不对我会叫暂停，不要有心理压力。”
　　瑜舟说完，房间内众人一时沉默。
　　片刻后，余火一拍包小颂的大腿决绝道：“妈的，两年好不容易进来看看，怎么也不能就这么出去了，顺风又怎样，就算是DW也照样锤！”
　　包小颂疼得龇牙咧嘴：“余火你特娘是自己没腿吗！”
　　顾峰笑了两声道：“第一次带队进MPL，怎么也不能让队长失望不是。”
　　“来来来，”余火伸出手背道：“来！”
　　所有人将手掌陆续放了上去，然后面面相觑。
　　时言试探道：“我们……有口号？”
　　众人一时语塞。
　　“要不……”包小颂看向他们队的隐藏外援：“凡哥和瑜神各来一段……？”
　　锦鲤抽签，Jeffrey和锋火嗦面条开光，说不定他们就赢了呢！
　　其余几人纷纷表示赞同。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思考片刻，才抬起头道：“大家能够聚在一起，是因为相同的理想和信念，能够在无尽的磨难中砥砺前行至此，是因为对MOS共同的热爱。”
　　“你们每个人指尖的茧，不比任何一支战队的薄。”
　　瑜路凡一字一句，坚定而缓慢地道：“RTG一直都是MOS的向导之河，是耀眼的光。请诸位保持热爱，为信仰而战。”
　　RTG众人大声道：“为信仰而战！”
　　然后看向瑜舟。
　　瑜舟沉默一阵，开口道：“作为创始人，RTG是我的年少轻狂，也是心之所向。作为队长，我的无能让它从顶峰坠入低谷，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办法直面一切与它有关的磨难，这是事实，但是——”
　　“我永远不会忘记它给我带来的快乐，”他抬眼，坚定道：“纯粹，热烈，坚定，这是RTG成立时我们的期望。
　　作为教练，我希望你们一直赢下去，但作为选手，我更希望你们不要把它当做沉重负担，去好好享受每一场战斗。”
　　“不忘初心，薪火相传，生生不息，这就是向导之河。”
　　顾峰沉声道：“不忘初心，薪火相传，生生不息，一起加油。”
　　他们一起大声重复道：“不忘初心！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众人将手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
　　“RTG——加油！”


第108章 Chapter 108   常规赛（一）……
　　比赛开始当天, 比赛现场上座率几乎达到100%。
　　热身赛时的场面和此时的相比，就如小巫见大巫一样。
　　大屏幕上还在播放八支战队的VCR合集，却没人能静下心来观看, 各队粉丝举着灯牌, 呐喊声如山风海啸, 几乎要将钢筋构架成的棚顶掀翻。
　　而RTG的粉丝则在观众席的F区瑟瑟发抖。
　　由于RTG是时隔两年后第一次冲进MPL, 有能力到现场的粉丝也大多成家立业，不再有时间关注电竞赛事, 所以到场的大多是新粉，其中还有不少颜粉。
　　大家虽然第一次搞应援, 可自以为准备已经非常充足了, 哪想到其他战队这么夸张, 嘴里喉宝都没咽下去，就忙着下一波吼叫输出。
　　四只崽子的位子并没有买在RTG粉聚集的F区, 他们要实时复盘, 所以买了F区对面的VIP座，视野更好。
　　还恰巧是分水岭，左边是疯狂的顺风粉, 右边是癫狂的DW粉, 幼崽们宛若误入敌营的小白兔。
　　瑜路凡旁边坐的是一个DW粉，见四只崽子手里空荡荡, 便暗搓搓掏出两个备用灯牌，和她商量道：“小妹妹，一会儿你和你的朋友能不能帮我举一下这两个牌子，姐姐请你们吃快乐老头！”
　　这话被另一端的顺风粉听到了，当即掏出一条横幅道：“我们顺风可不像你们DW那么抠抠搜搜，小朋友, 帮叔叔举一下这条横幅，比赛结束叔叔一人送你们一套游戏机！”
　　不用几只崽子说话，双方已经掐了起来。
　　DW粉：“你卑鄙！这是我先看上的小朋友！”
　　顺风粉：“你无耻！竟然让小朋友帮忙应援！”
　　直到对决正式打响，双方才将将停住。
　　由于组内赛比赛数量较大，所以赛程接得很紧，一天四场，每组各两场，穿插进行。
　　RTG今天排到了第三场，接近傍晚。
　　饶是如此，几只幼崽也没有在观众席划水。
　　几人每看一场比赛，就会进行一波分析总结。
　　虽然幼崽们已经压低声音讨论，但煞有其事的架势还是引来不少人诧异的目光。
　　终于，有人在比赛休息间隙朝几人搭话问：“小朋友，你们也玩MOS啊？哪个服什么段位啊？”
　　旁边的人皱了皱眉。
　　问这种问题，不明摆着想搞事。
　　瑜路凡：“外服不怎么玩，国服刚上的王者。”
　　叶星恒：“大师呢。”
　　林霜霜：“丫丫也是大师了哦！”
　　常云起：“……钻石，好吧，我承认我松懈了。”
　　“噗——”
　　果然，那人不由嗤笑出声道：“小朋友，知道王者大师什么意思么，别看过几场高段直播就觉得自己很懂了，赶紧把破笔记本收起来别分析了，好好看比赛。要么把位置让给懂的人也行，别浪费了。”
　　他觉得有些荒谬。
　　今年场内位置这么难抢，竟然被四个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抢到了。
　　林霜霜有些不知所措地抱紧怀中的笔记本。
　　常云起翻了个白眼道：“老懂爷了，就你厉害。”
　　瑜路凡抬眼扫了一下说话的男人，抬手压了压帽檐，淡淡道：“CL快输了。”
　　男人是CL的粉丝，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混在DW和顺风的应援区看比赛，浑身上下也只有一枚不明显的徽章是CL的周边。
　　从他听到几只崽子段位后的轻蔑反应，也可以判断出这人不是什么文明人，多半也不会是个理智粉。
　　此刻正在进行比赛的则是暗夜和CL，对战局势咬得很紧，现场解说也没敢下定论最后赢家会是哪一方。
　　然而瑜路凡直接断定CL的败北是必然，简直就是在男人的雷区反复摩擦。
　　没别的原因，就是看他不爽，故意的。
　　男人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脸瞬间涨得通红，一拍椅子站起来吼道：“放NM的狗屁！哪来的逼崽子？！还咒人？有没有教养了？家长呢？！”
　　周围的人纷纷看向男人，眼里饱含被打扰到的不耐。
　　叶星恒笑眯眯地说：“哎呀，大叔，胜败乃兵家常事，您不能因为自己是CL的粉丝，就不让人陈述事实吧？”
　　男人神色狰狞：“你闭嘴！”
　　旁边有人不满道：“能不能小声点，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地盘，每个人都可以说自己的想法啊，小孩怎么了？”
　　小孩也比你有教养啊。
　　男人不依不饶，喘着粗气道：“不会玩就不要留在这里碍人眼！保安？保安呢？！这些小孩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票，肯定是钻空子进来的，赶紧抓出去！”
　　旁边的人见男人情绪失控，不着痕迹往四只崽子的方向偏了偏，皱眉警告：“我看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找事，再闹我就真让保安过来了啊，这里所有人都看到经过的，你考虑清楚。”
　　“你个娘们，你请啊！”男人蛮横地上前一步，掰着手指威胁道：“你请一个试试？！”
　　那人翻了个白眼，直接抬高手打了个手势，附近的保安立刻朝这边赶来。
　　叶星恒摇头叹道：“叔叔不经常看线下吧。”
　　MPL这种规格的赛事，安保大队可不能是摆设，而且经常参加的人都知道一套便捷呼叫方法。
　　然而，男人对此一无所知。
　　瑜路凡扫了眼男人裤子膝盖处的灰尘，意味不明道：“掩耳盗铃，虚张声势。”
　　保安很快过来，将男人围住。
　　结果一查，发现这哥们才是真逃票进来的漏网之鱼，因为CL那边位子满了，才一路找到DW区勉强坐下。
　　然后，男人就被压了出去，求仁得仁。
　　叫保安的热心粉丝对着几只崽子安慰道：“没事没事，他肯定进不来了，你们安心看哈。”
　　几只崽子乖巧道谢：“谢谢姐姐。”
　　热心人摆摆手，转头继续看向大屏幕，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CL连掉三塔，经济血崩，眼看就要输了。
　　热心人不由挑眉，再次看向刚才预言的幼崽，心道不是吧，难道这几个小崽子真有两把刷子？
　　话说仔细一看，怎么感觉这崽子有点眼熟呢？
　　半小时后，CL以1:3落败。
　　解说半晌才点评道：“呃…CL本赛季的表现实在让人有些出乎意料啊，希望他们能早些找回状态，之后能有更精彩的表现吧。”
　　线上线下的观众均是一片哗然。
　　热心人再忍不住，凑过去问：“小朋友，你怎么知道CL会输啊？”
　　算起来，CL和暗夜的综合实力不分伯仲，CL能输得这么难看，实在是出人预料。
　　瑜路凡言简意赅道：“CL的战术很久没更新过了，可能藏了新招，不打算这么早用，但暗夜直接用了。”
　　大家都是老相识了，除了从来没掏出来过的新招，旧招彼此之间都研究得透透的。
　　暗夜直接上新，CL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藏着掖着，而敌人又熟知他们的老套路，就算前期看起来还可以，后期也一定会被咬死。
　　热心人是个懂游戏的，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忽然，她猛地回头问：“你们支持哪支战队啊？”
　　恰好此时，RTG和WOV陆续上场。
　　F区那边爆发出剧烈的声浪。
　　瑜路凡朝RTG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道：“就他们咯。”
　　“这样啊，”热心人问：“那你觉得RTG这场会打出什么样的成绩。”
　　瑜路凡直接道：“2:0.”
　　热心人：“不控分吗？”
　　瑜路凡摇摇头道：“刚换的战术，风险太大，他们需要速战速决。”
　　热心人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RTG换战术了？等等，你是……”
　　热心人终于认出了眼前的崽子，压低嗓音问：“你是那个锋火嗦面条？！”
　　瑜路凡：“请不要用游戏昵称喊我，我叫瑜路凡。”
　　“哇——！”热心人兴奋道：“崽崽，我也是你的粉丝，能签名吗？”
　　瑜路凡摇头道：“目前不提供这项服务哦。”
　　“好吧，”热心人不强求，又看向其余三只崽问：“这些是你的朋友吗？都玩MOS啊？”
　　瑜路凡说：“我们是固定团队。”
　　热心人问：“那你觉得这场比赛多久能结束啊？”
　　瑜路凡：“一小时内。”
　　四十五分钟后，RTG以2:0拿下MPL首胜。
　　热心人：“卧槽……”
　　弹幕有些炸锅。
　　【明明换了新战术，基本压着WOV打，怎么不控三分局？好浪费啊……】
　　【目前三场只有RTG赢了才有两分，是没有大赛经验吗？不至于啊，顾峰在呢。】
　　【应该有战术安排吧？看看后续。】
　　【讲道理，RTG的安排没毛病啊？他们预热赛用的还是老一套，而且看包子刚才打输出那别扭样，就知道他们这套战术是赶出来的，玩控分万一出问题怕是季后赛都没戏。】
　　【同意，第一年还是稳一点的好，能拿的分直接拿，不要拖。】
　　RTG第二场比赛在第三天第一场。
　　几只崽子如往日般落座后发现，第一天的热心人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热心人热情地打招呼：“我专门收了这个位置的票，以后RTG的比赛我都会来的。”
　　昨天因为不是这个位置，她交涉了半天对方才同意换的。
　　瑜路凡认真道：“感谢支持，RTG不会让你失望的。”
　　“……哈哈，我很期待，”热心人干笑两声，也不敢说自己就是来追崽的。
　　聊了两天后，她发现这几只崽子只会回答关于比赛的问题，而且各个造诣颇深。
　　但一旦涉及到其他方面的信息，幼崽们的嘴就变得很紧，半句话也问不出来。
　　热心人有些惋惜。
　　本来想套一套崽崽的爸爸到底是谁的，太好奇了。
　　很快，比赛开始。
　　热心人收了心思，逐渐看了进去，她不由问道：“这局打HKT，RTG能拿多少分啊？”
　　林霜霜捧着本本道：“根据HKT前几天的对局来看，虽然C位换人，但影响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大，所以大概会进入第五局。”
　　常云起揣着手悠悠道：“虽然过程略有波折，但结果不错。”
　　叶星恒道：“对HKT的话，Fire的压力会比较大，因为对方同样擅长游走。”
　　瑜路凡说：“但是RTG会赢的。”
　　热心人：“这么有信心？”
　　瑜路凡道：“我们后头还有人呢。”
　　热心人：？？
　　一个小时后，热心人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目前比赛已经到了第三局，RTG和HKT手里各拿一分。
　　RTG将速战速决落实到底，可HKT擅长游走，总是故意避战，意图将赛时拖久。
　　打到一半，RTG的教练申请了暂停。
　　RTG几人立马离开机房，消失在后台。
　　五分钟后，重新出现时，几人脸上的疲态已经一扫而尽，开局后也不再被动，开始尝试突破，成功拿下第三局。
　　最终，RTG以3:2的分数险胜HKT。
　　.
　　第五天，RTG和顺风的比赛如约而至。
　　RTG几人明显比前两场要紧张得多，从导播切的特写看，余火的手指都是僵硬的，连接外设的时候，失误了好几次。
　　导播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给了余火好几个大特写。
　　弹幕一片争吵。
　　【就这？就这？！就这心理素质还打MPL？】
　　【Fire怎么回事啊，不是一直都挺大心脏的吗？】
　　【因为换了游走位，对顺风压力会很大吧？】
　　【要是崽崽能上就好了，崽崽玩哪个位置不比他们好？？】
　　【大可不必玩队内拉踩……崽崽太小了好吗。】
　　不过还好，等到比赛开始的时候，余火已经基本调整过来。
　　瑜路凡抱着胳膊，神色严肃地盯着大屏幕，仔细观察着几人的操作。
　　比赛开始一分钟，顺风如往常一样集火开团。
　　包小颂按照计划支援扰乱，十秒后，忽然跳入敌方后排，抓了一波顺风的ADC。
　　正要从侧方迂回撤退，没成想顺风几人像疯了似地来堵他，招式不要命地放，瞬间把包小颂送回了家。
　　【first blood！】
　　导播切了RTG房间的画面。
　　可以清楚看到，顺风这一波反应应该是他们没有料到的，算是决策失误。
　　众人不禁为RTG捏了一把汗。
　　热心人紧张地搓了搓手，看向皱着眉的幼崽，小心翼翼问：“……这一场，RTG能赢吗？”
　　瑜路凡缓缓呼出一口气道：“1:3.”
　　热心人：“顺风1？”
　　“不是，”瑜路凡快速说：“RTG1，对方3.”
　　“顺风换战术了，这局卡不进赛点。”


第109章 Chapter 109   【二合一】这……
　　“啊——？”热心人挠挠头, 抬眼仔细观察大屏幕上的击杀回放，半晌后疑惑道：“可是我觉得顺风的走位和节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啊？”
　　林霜霜捧着本本熟练地翻到还热乎的顺风比赛记录页道：“框架没变，只是细节微调了, 以前顺风开大前期团的目的就是抓敌方最有钱的选手, 一波失手绝不恋战。”
　　但是今天开团后, 顺风发现时言抓不到, 却没有撤退，而是有意无意地拉长战线, 还稍稍把一直保护的主C微微暴露出来。
　　动作很不明显，看上去像要撤退, 两支队伍之间的距离又太近了些, 当局者迷, 所以RTG才会出现判断失误的情况。
　　半小时后，大屏幕上的比分跳为0:1.
　　观众一阵唱衰。
　　“现在RTG和这些老牌打常规赛还是有些勉强啊……”
　　“第一局基本上被压得喘不过气了, 这比赛估摸着也就2:0了。”
　　“不一定, 万一顺风和隔壁DW一样控分呢？”
　　“不会，他们这个架势是打算直接拿了。”
　　“唉……本来前两场我还挺看好RTG的，谁知道这么泡沫, 碰上老牌就走不动了。”
　　解说A开始活跃气氛：“看来我们的RTG对对手的判断有些失误啊, 顺风今天也和平时不大一样，战术也是有所调整。”
　　解说B立刻接上道：“但是不可否认, RTG确实是目前为止最大的一匹黑马，他们这个赛季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我相信，只要给他们一点点时间，他们会带给我们惊喜。”
　　导播懂事地将镜头在两支战队之间切来切去。
　　众人发现，顺风也就算了, 可RTG几人为什么看上去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
　　解说B哈哈笑着说：“看来RTG队员的心态并没有被影响啊，挺好的，晚上还要和顺风打，心态稳不住可就真的完了。”
　　解说A道：“其实我比较好奇，顺风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热心人闻言，皱了皱眉道：“话说回来…顺风为什么选择RTG做战术亮相？”
　　顺风本可以把新战术留到和DW打的时候用，又或者和RTG情况类似，需要磨练，那再弱一些的战队，如WOV/HKT之流也是不错的选择。
　　在分组如此的情况下，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是RTG。
　　可谁能想到顺风偏就选了RTG作为新战术登场的第一战呢。
　　而且看操作，对方也有趁热打铁，好好分析过RTG目前的阵容。
　　叶星恒摇摇头道：“他们是想防患于未然。”
　　“诸如WOV此类战队，虽然做实验是不错的选择，但并不是顺风的最优选择，因为他们完全能用老战术吊打，他们也没必要一定在MPL和DW争个高下，”瑜路凡接道：“而RTG这个赛季冲得太猛，顺风自然知道我们还会持续成长，说不定到季后赛，顺风就压不住了。”
　　热心人：“啊这，不可能吧。”
　　瑜路凡摇摇头道：“是一定压不住，因为顺风的选手都不年轻了。”
　　如果不趁现在将潜在的威胁压下去，之后可能就会失去进入全球赛的入场券。
　　“而有几支战队的队员最近却在急速上升期…如果我没猜错，”瑜路凡顿了一下，道：“顺风的针对名单至少有两支战队，他们本来就计划先遭遇谁，就用新战术打压谁的。”
　　看出RTG的成长势头，所以想尽快将RTG的分数压住，保证这个赛季自己的地位。
　　有些自私，但不算过分。
　　不过。
　　瑜路凡饶有兴致地左拳锤右掌道：“早点亮出来也好，丫丫，可以建模啦。”
　　林霜霜兴奋地拿出小笔记本电脑道：“丫丫很快的，晚饭前肯定能给瑜爸爸的！”
　　热心人只觉满头问号。
　　崽子们说的话，拆开来每个字她都认得，怎么合在一起，她就听不懂了呢？
　　她不禁问：“怎么又好了？输是好事吗？建模是啥？？”
　　而瑜路凡已经和叶星恒换了座位，凑到林霜霜旁边一起整活了。
　　叶星恒耐心地代为回答道：“嗯……怎么说呢，因为RTG从来就不是只有五个人啊。”
　　热心人大胆猜测：“再加个锋火嗦面条，和教练？基地里的煮饭阿姨？可是上场的只有他们五个啊？”
　　叶星恒摇摇头说：“上场人数只是众人看到的结果，可实际上，选手们所用的技术、战术，甚至在每一场和不同敌人发生遭遇战时的临场反应，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他们是结果的呈现者，却不是过程的制定者，”叶星恒不紧不慢道：“选手只要能将实力稳步提升，并且能快速吸收新的情报，并运用在最新的比赛中即可。”
　　热心人说：“我知道，你们管这个叫复盘对吧，可是复盘至少得等到今天比赛全部结束以后吧？不然哪有时间认真总结。”
　　叶星恒笑着道：“那样效率太低，RTG从来不用，不用担心，自然有人完成这部分工作，而现在，场上的人需要做到的，就是把这场比赛想办法尽量拖长一些。”
　　所以他们只要拿下一局，比赛就会从两场变为四场，足够了。
　　热心人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尽量拖进四局？”
　　叶星恒：“就算和一只宠物朝夕相处也能培养默契，更何况RTG是人组成的，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啊。”
　　“不要小瞧RTG哦，”叶星恒眨眨眼，意味不明道：“会吃大亏的。”
　　RTG有Jeffrey在后头盯着，锋火嗦面条携团队在前边坐着，而场上的五个虽然经常犯傻，但放到赛场上那也是五匹狼。
　　开始战斗后，局势瞬息万变，狼群是不需要用声音交流的，RTG同样不需要，他们彼此信赖。
　　所以，RTG无论如何都会抢下一局，留给他们足够地分析的时间，而后台的瑜舟，也能拥有更充足的战略制定时间。
　　打不过就萎？不存在的。
　　.
　　RTG。
　　包小颂唉声叹气：“时运不济啊时运不济，不过还好，多亏J…呃。”
　　他扫了眼摄影机，改口道：“多亏我们瑜指导上场前提了一嘴，咱们教练真是料事如神啊！”
　　“我去，”余火嫌弃道：“在这你都不忘拍马屁，还有救？”
　　时言问：“队长，下一局怎么打。”
　　顾峰皱眉思索片刻道：“拖。”
　　RTG几人瞬间会意。
　　这招凡哥以前带他们用过，有奇效，就是不能常用。
　　但应付一场，还是够了。
　　.
　　第二局，顺风开赛就开始猛烈进攻，RTG比第一局谨慎不少，要么迂回，要么扰乱节奏，似乎打算将拖字诀进行到底。
　　两队的经济和人头一直咬得很紧，局面成谜。
　　观众们的心也跟着扑朔迷离的局势疯狂乱窜。
　　然而很快，众人就发现顺风的节奏开始跟着凝滞起来。
　　而RTG则利用这一波差距，专注拆塔。
　　赛程过半后，顺风忍无可忍，强行开团，想要凭经济优势一鼓作气结束比赛。
　　可现实却没有如想象般顺利。
　　顺风几人发现自己空有经济，却怎么也拉不起节奏，几人心中警铃大作——他们这是被RTG不知不觉中带偏了！
　　顺风本就是快攻战队，如今节奏一垮，最大的优势直接减半。
　　就这样，RTG成功拿回一局。
　　保底有四局了，RTG几人心里松了口气。
　　余火嘿嘿一笑道：“不知道下一局还能不能赢，说不定我们就胜了呢！”
　　顾峰摇摇头道：“别想这些，好好打。”
　　第三局，顺风重新找回状态，再次胜出。
　　除去顺风的粉丝们，其余几个区再次陷入沉默。
　　第四局时，林霜霜停下动作道：“我们现在可以去找瑜爸爸了！”
　　瑜路凡当机立断：“走。”
　　在热心人懵圈的目光注视下，几只崽子一溜烟没了影。
　　.
　　后台。
　　瑜舟几乎全副武装地坐在教练席处。
　　对面顺风的教练隔三差五就要打量他几眼，想要窥破他的真实面目。
　　常驻教练席的工作人员也忍不住时不时看他两眼。
　　无他，就算看不到脸，可这个身材气质，和顺风那边的地中海教练对比太过明显，也养眼太多。
　　由于RTG当初录的教练是齐裴，且教练不上场，管控没有选手那么严格，所以瑜舟直接用的齐裴的通行证，至今没人成功打探出他的身份。
　　上次RTG和HKT打叫的暂停，也只在镜头前一晃而过。
　　瑜舟对于RTG的劣势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静静看着大屏幕，一言不发。
　　他正在凭空模拟晚上的比赛如何进行。
　　很快，教练区的宁静被人打破。
　　一位工作人员进来对瑜舟道：“先生，有四个小朋友在外面找您，请问是您认识的人吗？”
　　瑜舟闻言，站起来道：“认识，麻烦了，我出去一下。”
　　“好、好的。”
　　瑜舟刚出门，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幼崽们。
　　他家饭饭朝他招了招手，过去之后，小崽子就举起笔记本电脑道：“建模已经做好了哦，你用这个做模拟，会快很多。”
　　瑜舟接过电脑，粗略扫了一眼笑道：“很有用，辛苦你们了。”
　　他将电脑合上问：“你们还回去看吗？还是要回酒店，需要帮忙吗？”
　　瑜路凡摆摆手道：“你好好带队就行啦，我们自己可以解决。”
　　“好，”瑜舟道：“保持通讯工具畅通，爸爸先回去了。”
　　瑜路凡挥挥手：“去吧去吧。”
　　瑜舟走后，几只崽子也没多留，回到酒店聚在一起看直播。
　　RTG除第二局外，确实没再拿到过分，但肉眼可见的，每一局两队之间的差距都在缩小。
　　真要论起来，顺风应该比RTG压力更大。
　　比赛结束后，RTG几人谢绝采访，快速赶回住处。
　　几人端着打包上来的晚饭，边吃边听。
　　瑜舟道：“根据顺风战术的调整，我们也需要添加一些应对措施。”
　　说着，他将投影仪打开继续道：“顺风的战术调整主要集中在C位身上，你们要做的不算难，但一定要足够精准。”
　　“我先给你们每个人讲一下具体操作思路，如果还有时间，可以打一把模拟战。”
　　“……”
　　.
　　傍晚比赛开始前，几只崽子准时回到座位上。
　　热心姐姐惊喜道：“我还以为你们不打算看了呢！”
　　想了想，又关心道：“RTG怎么样？心态没崩吧？我看他们下午走得贼快。”
　　瑜路凡回想了一下他们活蹦乱跳的状态道：“挺闹腾的，还有点烦人。”
　　“哈哈，”热心姐姐说：“你真有趣。”
　　她又问：“晚上RTG是不是在憋什么大招啊？”
　　瑜路凡直接道：“3:2.”
　　热心姐姐：“顺风3，RTG2？那也算有进步诶——！”
　　小崽子深沉地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RTG3，顺风2。”
　　“这么叼？！”
　　别说热心姐姐，在场所有观众对RTG都没抱太大希望。
　　结果，RTG开头就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
　　——第一局，RTG胜了。
　　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小宇宙爆发了？
　　解说适时解答了大家的疑问：“RTG胜利的关键其实只有两个字，就是精准。”
　　“一招一式均用在刀刃上，时机抓得很好，顺风没有应对经验，第一局丢了很正常，还要再看看接下来双方的表现。”
　　一小时后，顺风成功将比分追回。
　　众人这才找回了平衡感。
　　然而他们还是大意了。
　　因为第三场开始，双方就像疯了一般，节奏紧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比赛开始五分钟，Young单杀对面ADC，经济领先。
　　十分钟，顺风拿下RTG两个人头，推掉一塔。
　　十三分钟，RTG反攻，顺风输出位被送回老家，连失两塔。
　　二十分钟，RTG抢下大龙，顺风暂时防守。
　　四十分钟，大团战爆发，双方死伤均过半，暂时退回。
　　解说B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才继续道：“这个局势实在太胶着了，双方看起来都对这场比赛势在必得啊。”
　　解说A：“是这样的，我都有些跟不上了，还得麻烦摄影小哥哥转播一下队内语音，更直观一点。”
　　导播没有立刻切回去，而是绕场给每个区域的观众都来了个特写，F区被特别关照了一下，整得RTG粉怪不好意思的。
　　忽然，导播的镜头晃过几个小崽子所在的区域，然后顿住，又猛地将镜头拉了回来，对准四只崽子的位置，拉近，停住。
　　线上观众没反应过来。
　　【摄像师干嘛呢，晃得我眼晕，扣一条鸡腿！】
　　【人类幼崽有什么好看的……】
　　【哇塞，我做梦都想去一次现场，没想到人家小小年纪就已经站在我的终点线上了！】
　　【等等，你们不觉得最左边那只崽崽很眼熟吗——！】
　　【可能长得好看的幼崽都长这样吧。】
　　【不是啊！她不是那个RTG的崽崽吗？！锋火嗦面条总不会有人不认识叭！】
　　【……】
　　【卧槽？？来现场了？！】
　　【99999我为什么没有抢到票啊呜呜呜，失去和崽崽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惹！】
　　【崽崽旁边那个女人怎么回事，眼神怪变态的！】
　　【追星追到真人也太爽了吧，我酸了。】
　　【她们在说什么啊？声音能收录吗？俺也想云参与！】
　　现场不少人是线上线下一起看的，此刻，大堆火热的视线扫向幼崽们的位置。
　　热心姐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搓着手臂道：“卧槽，这些人什么情况，怎么能用这么变态的眼神看崽崽！”
　　常云起道：“他们的眼神和你的差不多啊？你没发现吗？”
　　“……”热心姐姐：“……”变态竟是她自己？！
　　忽然，场内爆发一阵欢呼。
　　她抬头才发现，原来顺风拿下了第二局，比分已经来到了1:2.
　　“卧槽卧槽！”她激动道：“不是吧，不会又要输了吧？！”
　　瑜路凡道：“不会哦，他们也磨合的差不多了，不会再输了。”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想要反驳，但由于知道了小姑娘的真实身份……这反驳的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万一是真的……那岂不是太打脸了。
　　第四局很快开始。
　　这一次，RTG一改迂回常态，开局就发起了猛攻，将节奏带得飞快。
　　团战一波接一波地开，一环接一环，高潮迭起，几乎要将观众吓出心脏病来。
　　众人之前可能没听懂解说所描述的精准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却有了最直观的体会。
　　RTG只要开团，队员和队员之间的攻击就是互相串连的，此起彼伏，前仆后继。
　　顺风一名队员，至少同时吃下RTG三人的组合技，血量掉得让人心惊。
　　可事实上RTG只是一人用了一招而已，大部分技能都还捏在手里，资源充足。
　　把CD和时机玩到一定程度，能够带来的视觉冲击确实非比寻常。
　　最终，在极快的节奏下，顺风中单出现失误，RTG毫不客气切入，一波拿下。
　　大屏幕上的比分再次翻动，来到2:2.
　　众人猛地从紧绷状态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开始大口呼吸。
　　他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RTG没输，比赛马上就要进入抢五了。
　　热心人也不例外。
　　她牙关咬得生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触感一片滚烫。
　　而脸颊被手接触到时，感受到了一阵潮气。
　　她一愣，又抹了一把额头，触到一片潮湿。
　　热心人怔怔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额角或多或少都有晶莹析出时，一股不可思议的情绪陡然腾起。
　　天哪……
　　这春天都还没到，空气凉得很，大家竟然都被比赛的激烈节奏激得流汗了。
　　她猜测解说室也是同样的情况。
　　因为向来敬业的解说们，从第四场比赛进入下半场后，直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又等了将近半分钟，解说激动地声音才响起：“天哪……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这是本赛季开赛以来，我看过最好的比赛。”
　　“甚至放到历年比赛中，它也能名列前茅！”
　　解说B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战场就该是这样，一刻不停歇地交搏、拉扯，哪怕身处劣势，也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永不言败！”
　　“只要不放弃，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胜者会是谁！”
　　“这就是电子竞技的魅力！”
　　解说A道：“话不多说，我们先来看最后一局。”
　　“第五局，是顺风能保持状态，长驱直入呢，还是RTG会抓住机会，逆风翻盘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
　　顺风。
　　中单活动着由于过度使用后而有些僵住的手指，皱着眉道：“队长，RTG和下午比赛的状态差太多了，是不是有什么人给他们支招了。”
　　顺风队长呼出一口气道：“就算有我们也没办法，而且我们的赢面还是比RTG大的，坚持住，最后一局了。”
　　ADC揉着手腕叹道：“早知道等到组外赛先搞圣战了，RTG那几个小的全部进入上升期了，实在是太猛了点，有点吃不消啊。”
　　队长道：“辛苦了，再坚持一局，回去有理疗师。”
　　第五局开始。
　　前期大体来说，还算和平发育。
　　中期略有骚乱。
　　可刚进入后期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双方忽然爆发激烈地团战。
　　顺风的打野一个跃进勾住时言，顾峰也已经出现在对方ADC的身后，毫不犹豫一刀刺了下去。
　　双方辅助反应都是神速，李维达毫不犹豫在时言身上套了盾。
　　包小颂一刀将顺风的打野挥开，死死咬住，不让对方回到战局。
　　时言没有后撤的打算，只是换了个相对好逃的位置，劈头盖脸的技能就朝对面砸了过去。
　　余火穿梭在不同方位，进行必要的补刀和buff添加。
　　顺风也毫不示弱，一时间地图上炫光一片，飞沙走石迷人眼。
　　团战兀的开始，又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戛然而止。
　　RTG存活人数：2.
　　顺风存活人数：3.
　　众人惋惜地叹了口气。
　　就差一点，真的一点而已。
　　都到后期了，小兵伤害陡升，复活时间长得离谱，两个脆皮怎么可能守得住？
　　显然，顺风也没有放过大好机会的打算，确认时言的位置之后，快速赶了过去。
　　而场上，时言却像毫无察觉一般，只顾带兵推塔，眼看就要被对面还活着的三人包围。
　　有人忍不住咬着牙急道：“赶紧退啊！苟一波说不定还能打。”
　　有人已经开始提前叹息：“唉……RTG可惜了。”
　　余火回城后，重新出来，飞速往野区穿梭着。
　　解说A不由道：“Young推塔的决定实在太过草率，如果ADC缺席，只剩法师是没办法守住的。”
　　“可以看到，我们的fire正在赶往支援，他们还没有放弃。”
　　解说B：“不知道fire打算怎么行动，但是……等等，你们注意fire的站位！”
　　众人闻言，齐刷刷看了过去。
　　大屏幕很给力地切到了余火的视角。
　　只见余火小心翼翼避开顺风所有人的视线，提前绕到一处视觉死角的草丛中，丝毫没有支援的打算。
　　解说疑惑地扫了眼余火的装备栏，除了早早锁定的死神守护【复活甲】外，没有任何变化。
　　“Fire到底打算做什么？”解说声调上扬道：“为了方便支援，他拿的都是前中期优势英雄，现在的伤害秒不掉任何人啊。”
　　【这……Fire想干嘛？】
　　【蹲一个大佬解说。】
　　【大佬都在打比赛，谁能实时？】
　　【再次对着锋火崽崽旁边的女人狠狠地慕了！！看崽崽的口型，肯定是在解释啊！】
　　瑜路凡确实在和热心又好奇心爆棚的大姐姐解释。
　　瑜路凡只是说：“Young现在的攻速很高，Fire会把装备换成带控制buff的。”
　　热心姐姐恍然大悟，有忍不住担心道：“会不会太极限了？”
　　瑜路凡只道：“向上攀登，就是不断挑战自己极限的过程。”
　　下一秒，只见时言成功拆掉高地，同一时间，顺风三人兀地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跃出，直直朝时言袭去，封死时言所有退路。
　　这时，余火动了。
　　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窜出草丛，一套群体攻击直接在时言脚下炸开，顺风三人的状态栏下方瞬间叠起一层层debuff。
　　减速、弱化，再加余火技能自带的三秒石化，顺风三人带着技能特效，被钉在时言的头顶上。
　　刹那间，一切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
　　观众不由跟着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盯着游戏界面，就连线上直播的弹幕区也瞬间清空。
　　导播的画面还停留在RTG的机组处，音频没关。
　　余火的声音兀地传出，划破场馆内的寂静：“Young！！快——！”
　　这一声吼叫，就像有人用手指再次重重按下继续键一般。
　　顺风三人开始下落，与此同时，时言如离弦之箭，直直往对方泉水处冲去。
　　顺风几人反应迅速，立刻前去围堵，奈何身上buff未消，余火就像个烦人的蜜蜂一样，黏在几人身边添添补补，让几人终究慢半步。
　　无法，顺风只能集火先将余火秒掉，余火的死神守护瞬间生效，在再次被送走之前，用不可思议地手速将手里的技能全部砸出，才安心倒下。
　　敌方其中两人不幸中招，不由大骂：“操！”
　　最后一人无从顾及，连忙往水晶处赶去，却一步慢步步慢。
　　时言抿着唇，所有攻击全部落在水晶之上，终是在敌方碰到自己之前，成功拿下。
　　【victory！】
　　现场众人久久无法回神。
　　“芜湖——！”
　　RTG几人激动地跳起来，抱成一团大声吼叫着。
　　“啊啊啊啊！！！赢了！！我们赢了——！！”
　　“卧槽卧槽，紧张死我了！”
　　解说深吸一口气，大声道：“RTG VS 顺风，RTG ——3:2——胜出！感谢两队为我们带来的精彩对决！让我们再次、恭喜RTG，再、下、一、城！！！”
　　瞬间，场馆内的欢呼声，如山崩海啸。
　　第一次，如两年一般，他们高声呼喊着：
　　“RTG！RTG！RTG！RTG！RTG——！”


第110章 Chapter 110   最后一刻到来……
　　双方出来握手的时候, 顺风几人神色略有些复杂。
　　想要将人压下去，没想到自己反而丢了一局，虽然顺风拿到的积分还是比RTG多, 但作为老牌战队, 说出去不好听, 看着也不会好看。
　　顺风队长和顾峰握手时, 低声道：“你们很强。”
　　顾峰笑了笑道：“我们在努力变强。”
　　顺风队长闻言，突然轻笑一声, 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带队走了。
　　余火凑上来问：“队长, 他什么意思啊？”
　　顾峰：“没什么, 走吧。”
　　回到酒店后，RTG劫走小崽子们从基地带来的小零食, 办了个简易的庆功宴。
　　林霜霜盯着空掉的包包, 两眼泪汪汪。
　　瑜路凡当机立断道：“没关系，我们现在就去下面采购！什么都有哦！”
　　鉴于RTG比赛排到了后天，瑜路凡就很不客气地将瑜舟拖走, 打算当ATM使用。
　　林霜霜这才转悲为喜, 快乐地跟了上去。
　　RTG的网瘾少年们觉得手中的小蛋糕忽然就不香了。
　　他们作为选手，除了主办方提供的食物外, 根本不敢乱吃。
　　包小颂悲愤地把小蛋糕一口闷完后道：“娘的，最后两场速战速决，组外赛打完就可以回去一阵了，我得够够的吃！”
　　顾峰扫了眼近一年RTG财政状况改善后，包小颂屯出来的肚腩道：“这次回去后，帮你找一个健身教练, 好好跟着练，别小小年纪就三高。”
　　君不见电竞圈因为作息不规律、久坐、饮食等问题，早早得了各类疾病的选手有多少。
　　在这行想要待得久，就必须更加爱惜身体，顾峰比谁都知道这个理。
　　包小颂哀嚎一声：“队长！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李维达道：“给自己取个名叫包子，你也不能真努力朝那个方向发展啊。”
　　包小颂弱弱道：“可是凡哥也吃啊！”
　　余火呵了一声嘲讽道：“凡哥吃了长个，你长吗？”
　　“行了，时间不早了，”顾峰道：“明天没有比赛，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不用有太大压力。”
　　四场打完，他们总共拿到了九分，完成任务的一半。
　　顺风都成功拿下了，剩下的两场比赛再输就说不过去了。
　　.
　　第二天，RTG没有比赛，呆在酒店也没劲，几人一合计，决定到现场当一回观众。
　　主办方是有给参赛选手预留免费票的，毕竟帮他们赚钱的就是这群大爷。
　　几人乔装打扮，怕显眼没有和瑜舟并四只崽一道，而是溜到了另一个区域入座。
　　他们的打扮不可避免引来一些观众的关注，可由于举止过于傻气，与场上状态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倒是没人怀疑他们的身份。
　　此刻，正在进行的比赛是DW VS 圣战的第三局。
　　场上比分2:1.
　　这个比分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变成了3:1.
　　DW的粉丝已经吼叫鼓掌到麻木，此刻也只是应付性地喊了几声便草草了事。
　　其实场上大部分人对DW的胜利都已经麻木了，现场反而没有特别热烈。
　　DW的队员在Ken的带领下出来和圣战的队员握手。
　　他们面色平静，仿佛刚刚拿下对局的队伍不是他们一般。
　　解说唏嘘地道：“DW今年状态也是从开始就调整得非常好啊，组内赛的战绩我只能用一个词形容，整齐。”
　　大屏幕适时切换到DW的战绩栏。
　　“哗——”
　　场馆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讨论声。
　　众人看着从头至尾整整齐齐一串3:1的恐怖战绩，震惊之余，又有些头皮发麻。
　　TGG解散后，DW就如RTG陨落后的TGG一样，开始锋芒毕露，压得其他战队喘不过气来。
　　解说道：“如果不出现大的意外，今年DW应该会接替TGG，成为一号种子选手，保送全球赛了。”
　　另一名解说跟着说：“但是目前来看，另外两个位子的竞争者还不大清晰。”
　　顺风在RTG手上拿了败绩，其余战队可能是因为赛季初，状态还没到最佳，被DW压得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而RTG虽然在上升，但本身不稳定性还有些过高，无法判断接下来会打成什么样。
　　RTG的网瘾少年们看着几乎碾压式的战绩，不由敛了神色，严肃起来。
　　本来赢了去年第三种子位的顺风，他们还是有些小骄傲的，可现在直观感受到了DW与己方之间的差距，却有些乐不起来。
　　赢一支战队没什么可骄傲的，他们想要的不是只赢一场。
　　他们想要出线，想要在全球赛打出成绩，想要拿回属于RTG的荣耀，想要一直赢下去。
　　他们要走的路，还很长。
　　.
　　另一边。
　　热心姐姐今天依旧准时出现，但因为瑜舟的空降，收敛了不少。
　　被瑜舟周身的气场压迫到，甚至没敢主动寒暄。
　　她全程乖巧坐姿，只有在大屏幕切出DW战绩的时候忍不住感慨：“卧…我的天啊，简直不是人！以前觉得TGG不过如此，现在TGG解散了再来看一直打不过他们的DW，都觉得强的离谱。”
　　叶星恒道：“TGG的解散和OCE的削弱，给今天的职业联赛留出巨大机遇，不止RTG，所有战队都盯着晋级名额。”
　　就像当年RTG陨落一样，它压在下面的战队在下一赛季都有了极大的提升，DW就是那个时候冲出来的。
　　这些战队一是为了成绩，二是担心全球赛赛场，华国赛区真的后继无人，无缘领奖台。
　　有人倒下，就要有人顶上，哪怕短时间内无法回到鼎盛，也要让全世界看到MPL赛区的实力。
　　常云起慨叹一声道：“RTG之后的路也不好走啊……”
　　林霜霜有些担忧地道：“那RTG的哥哥们能赢下去吗？”
　　瑜路凡平静地道：“想要看到更远处的风景，这就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哪怕这一座座山，看起来高不可攀，但是到底能不能越过去，只有亲自试了才知道，”瑜路凡说：“客观一点来说，不做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
　　“没错，”瑜舟静静看着坐在对面的RTG几人道：“真正的成功没有捷径，但金字塔顶端却无法容下所有努力之人，竞技能给人带来快乐，可它的的另一面是必然的残酷。”
　　如今无论哪一个行业，所谓的‘还没到达拼天赋的年代，努力就可以成功’的时代，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努力早已无法成为决定因素，它更多只能作为一项看上去不那么重要，却又不可或缺的必备项。
　　你必须足够努力，但努力却不一定能为你带来想要的结果，因为大家都在努力。
　　谁能保证每天看上去憔悴不堪的人，就一定比每天活力四射的人付出的汗水更多呢？
　　这种情况，在电竞这一行里尤为严重。
　　能打职业的，谁能说他们没有天赋。
　　可职业圈里的选手之间，又会有天赋的三六九等之分，和身体状况、肌肉条件、头脑反应等多个因素挂钩，有人昙花一现，有人源远流长。
　　RTG是幸运的，队员论其天赋，绝对都是圈子里的佼佼者。
　　他们唯一缺的就是成长的时间和高质量比赛的经验积累。
　　但赛场无常，有时候决定胜负的，恰巧就是那一点经验的差距。
　　而世界赛场上全都是强如DW的高手，RTG成长虽快，可在他们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
　　热心人忍不住跟着忧心忡忡道：“那怎么办啊……RTG也就这两年有官方补偿了，错过了真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呀！”
　　瑜舟道：“还有时间，最后一刻到来之前，RTG会一直全力以赴战斗下去。”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却又带着让人不由心生信任的坚定。
　　热心姐姐一愣，不知怎么的就克服了恐惧，直直看向男人。
　　男人带着口罩和帽子，她只能看到一双漆黑的眼。
　　热心人看了一会儿，突然问：“我怎么觉得您有些面善呢……？您以前也是选手吗？RTG的？”
　　瑜舟一顿。
　　下一秒，一只小崽子陡然闯入她的视线之中，将男人挡得严严实实。
　　瑜路凡挡住自己的额头和口鼻，煞有其事道：“你看，我们的眼睛是不是一模一样。”
　　热心姐姐：“……好像是？”
　　小崽子道：“所以他是我的爸爸，造了吗。”
　　热心姐姐恍然道：“原来如此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叶星恒忽然出声道：“下一场的战队出来了。”
　　“哪里哪里！”热心姐姐立马转回头去四处张望，然后秒忘这茬。
　　.
　　看了一天比赛后，RTG几人似乎受到不小的刺激，在余下组内赛中都有超常发挥。
　　RTG VS WOV，比分2:0.
　　RTG VS HKT，比分3:1.
　　RTG的粉丝大受鼓舞，腰板硬了，应援也越来越有架势。
　　自此，RTG拿下14分，组内排名第二，全场暂时第四。
　　而全场第一的DW现在已经拥有18分，顺风除去对战RTG那场败北外，其余也是全胜战局，总共拿下16分，名列第二。
　　第三是圣战，总共15分。
　　异组没有弱者，而同组的WOV和HKT放出去却是送分的。
　　DW组的战队出来后，没有了DW压制，战绩肯定会开始飙升，所以RTG的地位并不稳固，一不小心就会被超。
　　如果想要完成最终排名第四的目标，那么接下来的四场比赛，就不能只以拿满18分为目标，他们要拿下至少两场胜利，才能保证不被挤下去。
　　组外赛的比赛顺序很快排了出来。
　　RTG的对战顺序是——
　　圣战、CL、DW、暗夜。
　　“圣战啊……”顾峰抿了抿唇：“圣战的阵容不太好打啊。”


第111章 Chapter 111   没救了，洗干……
　　Sain, 圣战。
　　MPL著名全球赛守门员。
　　早在RTG都还没称霸的MPL年代中，圣战就存在了，年年常驻一级联赛, 年年止步于资格赛最后一场。
　　也就是说, 每年MPL的第三号全球赛种子队伍, 都是由圣战一手送上去的。
　　就连圣战的粉丝, 浑身上下都带着看破红尘四个大字。
　　他们每年来看比赛，不是为了给圣战呐喊助威, 而是来玩云养成的。
　　毕竟，每年踩着圣战尸体上位的战队, 四舍五入, 也是他们一路看着长大的。
　　为此, 圣战粉丝还专门在论坛开有投票楼，票选每年最想云养成的是哪支战队。
　　今年, RTG的票数一骑绝尘。
　　所以RTG前面的战斗, 观众席起哄的也包括闲的没事干的圣战粉丝。
　　话又说回来，虽然圣战总是临门一脚，但他们能这么多年保持在差不多的水准上, 本身也是一种实力的认证。
　　顾峰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他们都说OCE的脏战术叫质检, 我倒觉得真要论起来，圣战才是真正的守门质检员。”
　　余火道：“那咱打赢他们, 不就等于拥有进入全国赛的实力了吗？去年顺风赢了他们，我们赢了顺风，四舍五入不就等于我们能赢他们嘛。”
　　瑜舟摇头道：“用来赢顺风的战术，对圣战并不适用，之所以圣战配得上质检员的称号，是因为这支队伍无论对手是谁, 都能稳定发挥。”
　　“没有一支战队能拿出克制它的战术，客观来说，圣战的战术同样不克制任何队伍。”
　　就连在场上选的英雄，都是很平均的那种。
　　顾峰道：“他们就像劲道的面团，形状人人揉捏，但想要打散，却没那么容易。”
　　“啊这，”包小颂挠着头问：“那我们怎么打啊？要安排新的对策吗？”
　　恰巧此刻，瑜路凡抱着一袋黄瓜味薯片走了进来，顺道说：“平时训练怎么打就怎么打，不需要对策。”
　　包小颂：“这么勇？！”
　　瑜路凡撇了撇嘴道：“对付这种战队无法投机取巧，也不存在被克到无法发挥的可能，实力到了他们就拦不住，不够也没办法靠花招赢过去。”
　　“你们用这次机会，好好检验一下自己离那扇门还有多远的距离，也不亏。”
　　余火眨眨眼问：“我们和圣战的比赛在第三天，不练新招的话这几天我们干嘛？”
　　瑜路凡摆摆手：“该吃吃，该睡睡，实在良心不安就下去打排位保持手感，这还需要人教吗？”
　　RTG的网瘾少年们感到一丝恐慌，齐齐看向瑜指导。
　　瑜舟抱着胳膊耸了耸肩道：“是这样的。”
　　RTG：“……”
　　“唔，”瑜舟想了想，补充道：“记得沉住气。”
　　.
　　一直等到第三天，真正上了场，RTG网瘾少年们才明白之前那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圣战的战斗风格，就是没有风格。
　　这进攻吧，也不猛烈，防守呢，也没有多牢固。
　　但都需要花费力气，才能一一破解。
　　像是在打太极。
　　转行干游走的余火有话说了：“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不知道的以为咱比的不是电竞，是太极！”
　　“深呼吸深呼吸，”包小颂道：“虽然这上无政策下无对策的，但咱也不能让他们影响到咱的心态啊。”
　　时言道：“可以试试强破一路吗？”
　　余火瞬间来劲了：“我觉得没毛病。”
　　于是，几人就这么做了。
　　竟然稀里糊涂拿下了一局。
　　打得太没感觉，以至于几人到第二局开始，还有些懵。
　　然而这一局，他们用同样的办法，却输给了圣战。
　　依旧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第三局，RTG再次搬出时间差战术，以快取胜。
　　第四局，圣战再次其妙追平。
　　解说A道：“看来RTG还是没有找到对付圣战的正确姿势啊。”
　　解说B道：“也是没办法的事，圣战这支队伍就是出了名的以不变应万变，去年顺风也是险胜啊！RTG第一次对上，能和他们打成这样，也算不错了。”
　　“不过，RTG能走到这一步，也说明他们已经初步具备争夺全球赛名额的实力！”
　　赛场上，双方再次战作一团。
　　从大屏幕的全视角观察，可以看出圣战的队形，正张弛有度地收拉开合着，逐渐、逐渐地把RTG几人归到一个不规则的圈内，用不大不小的技能消耗着。
　　包小颂和李维达试图强行破开圈子，却不知怎么的，又被绕了回去。
　　解说A啧啧道：“要我说，圣战也不是真的没战术，只不过他们用的是姜子牙的奇门遁甲术。”
　　虚虚实实，变幻莫测。
　　猎物一旦落网，八门变换，便再也找不到生门的位置。
　　只有等到实力够了，才能一力破万法，蛮不讲理地冲出去。
　　RTG几人开始还能将经济咬住，可到后期的一波团战时，圣战抓住时机，一招将RTG阵容分割开了一瞬。
　　也是这一瞬，圣战收走了时言和余火的人头，RTG失去大部分输出，失去节奏。
　　最终，圣战以3:2战胜RTG。
　　RTG的网瘾少年们被盘得无喜无悲，下场握手时，脸上甚至挂着安详的笑容。
　　倒是把圣战的选手给笑得脊背发凉。
　　圣战的队长对顾峰道：“比赛不讲情谊，但咱们下来还是兄弟战队啊！你们可别找人套我们麻袋啊顾峰。”
　　顾峰笑道：“怎么会呢，不会的，我们RTG一直都很遵纪守法的。”
　　圣战队长想，你们那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个简誉程，一个林又，那是和遵纪守法半点边子都搭不上啊。
　　而旁边，余火笑容安详的小声叭叭：“我们离全球赛只差一局了呢。”
　　包小颂：“是啊，一局呢。”
　　感觉努力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呀。
　　第二场，RTG对阵CL，比分3:2，RTG胜。
　　第三场的时候，RTG却爆冷，以0:2输给了DW，一局也没能拿下。
　　而隔壁赛场的CL却突然超常发挥，一口气夺下三分。
　　自此，CL与RTG积分持平，并列第四。
　　RTG网瘾少年们瞬间低迷了。
　　他们本以为，对战DW，怎么着也能拿下一局，拼一把两局也不是不行，没想到被剃了光头。
　　瑜路凡叼着手指饼干经过休息室，看着墙角一排排RTG牌蘑菇，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呐，这个心态还是要再练练。
　　CL的最后一场比赛对阵顺风，比RTG对战暗夜的最后一场早了一天。
　　网瘾少年们辗转反侧一宿，最终还是没忍住，早早进了赛场，等待着比赛开局。
　　而另一侧，几天没见到崽崽的热心姐姐，看到了崽子的降临，同样兴奋。
　　不过想到崽崽归属的战队，又不由担忧地问：“宝，RTG和CL平分了，之后有把握赢吗？”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这话有失偏颇，再次补充道：“其实也不用那么紧张啦，第一次参加RTG能拿到六名以内的成绩，就已经很不错了！”
　　很多刚从MDL上来的队伍，也就是拿到个一轮游入场券，RTG能打到现在，客观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没想到小崽子却摇了摇头道：“失败这种东西，还是适量比较好，多了磋磨锐气，少了助长傲气。”
　　瑜路凡知道她的小弟们，来之前对于自己的实力其实是不自信的，但也不能过于自信。
　　常规赛正好给他们摸清楚的机会。
　　小崽子伸出两根手指，比耶一样竖起来道：“两场失败，足够了，他们不会再输了哦。”
　　热心人没有思考，脱口而出质疑道：“那要还是输了怎么办？”
　　幼崽一顿，用手托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片刻后，幼崽皱着眉，严肃道：“那没救了，洗干净埋掉算了。”
　　“……”热心人：“……牛啊牛啊。”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对明天的比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热心人挠了挠下巴，不经意瞟到大屏幕上的比分，惊讶道：“哟，CL这是忽然觉醒了啊？”
　　CL竟然硬生生从顺风手里抠了两分出来。
　　瑜路凡扫了一眼对面，不用细看，都能从一片喜气洋洋的观众里，轻而易举找出RTG几人的位置。
　　原因无他，只因几人头顶的低气压，几乎凝为实质。
　　好在，CL再爆发，依旧没能从顺风手中拿下第五局的胜利。
　　这意味着，RTG明天只要能将暗夜拿下，就能以一分的优势领先CL，不用进入加赛环节，直接将常规赛排名顶格在第四。
　　第二天，RTG几人上场前，自发聚到了一块，他们没带瑜舟和瑜路凡，自己将手搭在一起，沉声道：
　　“不忘初心，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保持热爱，为信仰而战。”
　　“RTG，必胜！必胜！必胜——！”
　　三个小时后。
　　解说激动的声音响起：“恭喜RTG，获得春季常规赛第四名！也希望在接下来的季后赛中，还能看到他们更加稳健的表现！”
　　自此，春季常规赛落下帷幕。
　　RTG几人回到基地，没有休息放松，有的是更加沉重的压力。
　　因为RTG的战斗还未结束，季后赛将于两周之后拉开序幕。
　　常规赛溜了一圈，知道了差距，想要继续往前，就要更加努力奋起直追，才有突破可能。
　　季后赛的比赛组别，按照常规赛积分排名直接划分，然后两组先于组内进行单循环BO5。
　　与常规赛不同，季后赛场上只要输一场，就不会有下一场了。
　　战场瞬息万变，而RTG离全球赛，还有大半年的距离。
　　更不论夏季赛，还有更棘手的敌人等着他们。
　　所以接下来的每一场比赛，都要拼尽全力去赢才行。
　　而季后赛的组别直接根据积分划分。
　　这也意味着RTG第一场的对手，其实早已注定。
　　就是常规赛后半段忽然奋起直追的战队——CL。
　　凡哥对此只发表了一点看法。
　　“三天后，我克隆一支CL和你们打。”
　　“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在季后开赛前必须战胜我方，且连胜十场以上。”
　　幼崽站在台阶上，中气十足地问：“你们准备好了吗！”
　　想起被凡哥支配的痛苦，RTG几人有气无力：“准备好了……”
　　凡哥不满地皱起了眉，扬起下巴道：“没吃饭吗？大声点！”
　　RTG几人瞬间站直，深吸一口气，大声吼道：“准备好啦！”


第112章 Chapter 112   不知诸位有没……
　　瑜路凡说做就做, 很快就将CL的比赛录盘找出，和小伙伴们一起快速过了一遍。
　　三天时间，很短, 想要真正克隆一支战队的技术, 更是难之又难。
　　因为选手是活的, 留下的录盘却是死的。
　　要在有限的录盘中, 完全学会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思维方式和遇事反应，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在赛场上, 选手做出的某些瞬间反应，是没有逻辑可言的。
　　如果是其他人来做这件事, 大概率翻车。
　　可五只崽子有特殊的技巧, 且每只崽子都不一样。
　　常云起盯着辅助视角的录盘, 嘴里念念有词道：“先这样…再那样，然后再……嗯…明白了, 没问题, 我就负责辅助位。”
　　林霜霜则通过一串串数字数据，进行推测，一开始速度有些慢, 熟练之后就如下意识反应一样, 让人看不出演算的痕迹。
　　叶星恒在一旁，先是把CL所有选手的采访和粉丝物料都看了一遍, 才开始盯着视频玩预测游戏。
　　他在视频内角色做出反应之前，说出选手可能出现的动作。
　　一开始四选一，再到二选一，然后到百分百准确。
　　做完这些后，叶星恒闭着眼睛整理片刻，点点头道：“我也没问题了哦。”
　　瑜路凡直接道：“上机试试。”
　　于是几只幼崽开始组队排位。
　　三场之后, 有人私信问他们是不是CL的小号。
　　还有笃信他们就是CL的玩家，直接问候起CL祖宗十八代。
　　理由是赛期不好好训练，竟然划水打排位，愧他还买了季后CL进全球赛的股。
　　瑜路凡面无表情，反手截图，上MOS官网举报有人私下攒局。
　　确认己方已经完全准备好后，瑜路凡去找了瑜舟，商量如何上难度更加合理。
　　瑜路凡开门见山道：“CL的输出状态很好，季后赛和之后的夏季赛一定还会有不小的提升，我不建议用常规赛的CL水准训练，不具备参考价值。”
　　其实瑜路凡觉得，CL说不定是受了输给RTG的刺激，才忽然小宇宙爆发的。
　　瑜舟沉思片刻，点头道：“整个常规赛下来，RTG始终还是差了一口气，但季后赛我想让他们走到前三……必须走到前三。”
　　瑜舟在常规赛并没有过多干预RTG和实力位于一阶的战队之间的对决。
　　就像考试一样，他会让RTG将考纲范围内的分数握在手中，对于暂时超纲的题型，却不会强行拔苗助长。
　　但等到季后赛，这些超纲战队也将被纳入考纲。
　　RTG想要拿到前三，就一定要战胜他们。
　　顾峰的伤情客观存在，抛开成绩，他们能在一起并肩作战的比赛，也是打一场少一场。
　　正因如此，每往前一步，才会显得如此弥足珍贵。
　　RTG的网瘾少年们心里自然是清楚的，所以对于过于严苛的训练计划，他们也毫无怨言、一丝不苟地执行着。
　　然，哪怕一丝不苟，网瘾少年们也被五崽分队打得有点怀疑人生了。
　　余火躲避追击躲到快手指抽筋，也不忘嚷嚷：“CL明明不是这个水平！我们赢了他们的！！凡哥你莫驴我啊！”
　　包小颂跟着说：“就是啊，CL就算后面几场发挥不错，也不至于这样吧。”
　　瑜路凡道：“他们发挥不错，和DW打了个二比三。”
　　而RTG，不说超常发挥，但也是正常范围，却被剃了光头。
　　余火想说他们之前水友赛也不是没赢过DW，但又想到那是有凡哥带躺……
　　他瞬间闭上了嘴。
　　忽然，叶星恒出声道：“哥哥，不要走神哦。”
　　余火刹然回神，却只来得及看自己角色的被击杀公告。
　　余火痛心疾首道：“弟弟，你好狠的心。”
　　嘴上这么说着，手下的操作却认真了许多。
　　余火自从改成游走位之后，操作的细腻程度提升不少。
　　以前余火作为一名法师，却有一颗战士的心，仗着自己出装暴击，总是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被人头吊着满地图跑。
　　然而现在，余火胆子小了。
　　一个是被瑜路凡揍出心理阴影，还有一个就是出装改变，条件不允许啊。
　　于是余火找上了时言，一波假动作后，撤进了草丛。
　　叶星恒将语音切回队内频道问：“凡哥，这一波接不接？”
　　“接，”瑜路凡道：“试试他们的配合。”
　　叶星恒：“好啊，那我勾引一下。”
　　常云起操纵角色跟在叶星恒后头，深沉道：“小星星，你这是在玩火。”
　　叶星恒笑道：“就是玩火啊。”
　　余火那个火。
　　林霜霜：“严肃场合，禁止玩梗！”
　　这时，瑜路凡发送了【进攻】信号。
　　叶星恒便假装不经意地往余火所在的草丛晃过去。
　　余火很谨慎，没有第一时间出来。
　　旁边的时言也按兵不动。只是不断变换着位置清兵。
　　叶星恒失望地叹了口气道：“还是进步了很多的，以前他肯定就出来了。”
　　说着，忽然用一个小技能往草丛里探了一下。
　　没成想里面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叶星恒环顾四周，感觉西南方的草丛似有异动。
　　会是那吗？
　　这么想着，叶星恒与时言相互试探了几招，然后毫不犹豫往相反的方向砸下最大的控制技能。
　　“卧槽！”
　　余火连忙交闪逃窜，还不忘往后狂砸水球。
　　时言的支援来得很及时，李维达紧随其后。
　　然而下一秒，两人就被凭空出世的瑜路凡从中砸散，弹至不同的两侧。
　　这是CL最惯用战术的Plus版。
　　比CL的选手更快，更有压迫感。
　　瑜路凡在落地的瞬间，便开启了角色的变大增益技能。
　　手中环绕着烈焰的斧子，也随之变大。
　　瑜路凡一斧朝时言方向劈下，一道火焰缭绕的月弧划出，在地面上留下焦糊的刻痕。
　　到底是对CL的风格有些生疏，时言躲闪不及，一下掉了半个血条。
　　时言毫不犹豫往后撤去。
　　余火的掩护几乎在瞬间跟上。
　　瑜路凡侧身避开水柱，丝毫没有停顿，拖着战斧朝两人的方向追去。
　　CL的战术从来主打快、狠、猛，饱含野性。
　　只要一开始气势打出来，就会给对手带来强悍的压迫感。
　　如果将CL选手的操作比做亚成年的集体行动雄狮群，那瑜路凡便是已经凭一己之力打下一方领土的成年雄狮。
　　瑜路凡虽然哪个神梦泽小弟都能操纵，但受本体影响，平日里还是偏好轻盈灵巧的角色。
　　这也导致了RTG众人对她操纵战士型角色方面的知识空缺。
　　而今一打照面，直接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好家伙，”余火敲击着键盘快速道：“我一直以为凡哥不玩战士是因为不擅长，我为我的无知感到抱歉……噫噫噫！！！”
　　话还没说完，瑜路凡一斧便朝他劈下，余火使出吃奶的劲，勉强躲过。
　　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属于另一人的攻击接肘而至。
　　眼看无法闪躲，余火直接将手里所有技能朝攻击来的方向砸去。
　　然后被送回了老家。
　　而另一边的叶星恒躲过大半，但还是吃了半招。
　　在原地顿了两秒，没有选择回复状态，而是朝时言的方向发起进攻。
　　时言咬着牙，几乎将将操作用到极限。
　　李维达护在他周围，不断抵挡瑜路凡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包小颂和顾峰终于赶到，正要行动，却被林霜霜带时潜半道拦住了。
　　CL的中路和上路就是截击位，也是守门员，专门为输出提供环境，必要时毫不犹豫献祭。
　　几只崽子将气势这方面拿捏得死死的，疯得连顾峰都忍不住吸了口气。
　　忽然就明白了CL是怎么在DW手中抢下两分的。
　　刚康复回归的齐裴在旁边熟练使出本命技能：“啧啧，我回来你们就给我看这个？就这？就这？”
　　“看看，连几只小崽子都打不过，那季后赛还不得被教做人啊？”“
　　要不是网瘾少年们还在苦苦挣扎，没空理他，不然他们真的想吼一句你行你上。
　　几人硬撑到四十五分钟，老家被拆。
　　老规矩，带着录盘找瑜舟，准备挨打。
　　瑜舟的点评一如既往地一针见血，且极其快速。
　　虽然就算没听清，复盘结束后去问，瑜舟也会耐心地反复解答，但次数多了，几人也会不好意思，现在都是自开录音，下去整理的。
　　然后就是不断重复练习，直到不需要思考也能做出反应，形成肌肉记忆。
　　就这样循环往复，RTG终于在季后赛开赛前两天，完成了任务。
　　在拿下十连胜的那刻，几人的泪，几乎炸出眼眶。
　　瑜路凡满意地点头道：“第一场不会有问题了，还剩两天，可以将第二场可能面对的对手也盘一下。”
　　余火瘫在座位上喃喃：“一滴也没有了，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包小颂：“我从来没有这么期待比赛赶紧开始过……”
　　毕竟，RTG内部扫地僧阵容太强了，出去反而是一种解脱。
　　好不容易盼到比赛开始，双方握手时CL选手看着RTG几人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感觉被冒犯到。
　　感觉自己很像一块即将被他们纳入口中的，香喷喷的红烧肉。
　　CL队长道：“虽然你们很强，但我们也不差，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猥琐？很恐怖的。”
　　顾峰哈哈笑着说：“他们只是憋坏了，不是针对谁，因为对谁都一样，比赛的时候不会的。”
　　CL队长默了片刻，道：“我们会全力以赴。”
　　然而，比赛真正开始后，RTG几人却笑得更猖狂了。
　　导播给了RTG几次特写，都没有收敛。
　　解说不由调侃：“RTG这是在沉默中变态了？”
　　网瘾少年们表示——不是的，他们只是太开心了。
　　不知诸位有没有在四级考场上，遇到考前刷过的题的经历？
　　还是大面积重合那种。
　　如果有，感受一下。
　　要不是知道镜头怼脸，RTG几人还能更猖狂些。


第113章 Chapter 113   他们一定会在……
　　一开始, 在场观众，包括解说都觉得RTG是不是疯了。
　　面对除自己以外，忽然异军突起的另一批黑马, 不说你死我活, 但怎么着不都应该有点紧迫感吗？
　　解说A：“RTG可能是因为常规赛赢过CL, 目前有些不大上心啊。”
　　解说B：“也不能怪他们, 因为CL的爆发周期确实太晚了，而且, 谁也说不准到了季后赛，他们还能不能维持。”
　　解说A：“这么说, 你还是觉得RTG的赢面更大？”
　　解说B：“嗯……相较而言的话, RTG的稳定上升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比CL的信息更加充足。”
　　“当然啦，”解说B补充道：“具体还要看临场发挥, 相信CL作为常驻战队, 也不会让人失望的。”
　　观众席乱哄哄的，而线上界面已经被弹幕淹没。
　　【RTG铁定是飘了吧？觉得自己常规赛发挥不错了。】
　　【我笑了，他们也是有脸飘, 公认前MOS战力天花板战队, 在MDL混了两年，回来不说第一, 连前三都没拿到，好意思飘？】
　　【谁规定打比赛的时候一定得愁眉苦脸的？看到他们不好你们就高兴了？】
　　【飘可以啊，RTG要有当年的实力，让我跪下也不是不行，但他们有吗？】
　　【黑子适可而止吧，他们几个性格不一直这样, 但每一场也还是在进步的啊。】
　　【RTG是官方认证的战力提升最快战队，不信自己去官网看数据啊。】
　　【笑不活了，进步还被DW剃光头？】
　　【输一场就揪着不放了是吧？】
　　【不然呢？啊？不然呢？？】
　　而此刻场上，各路已经产生了资源争夺。
　　CL不是一支前期愿意和对手一起和平发育的战队。
　　与之相反，CL非常好斗。
　　RTG在常规赛之所以拿下CL，是因为他们在大团战爆发前，早早打乱了CL的进攻节奏。
　　CL自然会避免相同状况的发生，所以比赛刚开始就对RTG发起猛攻，干扰清兵。
　　然而比赛却没有按照CL设想中的情况往下走去。
　　因为他们的攻击并没有达到预期目标。
　　选手视角受限，但大屏幕上可以看得很清楚，CL各路几乎同时有了动作，试图扰乱RTG的节奏。
　　RTG几人几乎在他们有动作的瞬间，像是约好了一样，各自往不同方向移动，途中依旧该吃线的吃线，吃怪的吃怪。
　　CL的中单啧了一声：“我这边技能浪费了。”
　　“我也……”上单：“RTG什么时候这么敏锐了？”
　　这只是一波试探，众人频道内说了两句后，也没太往心里去。
　　直至双方第一波团战爆发，众人才发现事情似乎有些离谱。
　　团战伊始，CL打野切后入场。
　　解说语速飞快地解析道：“可以看到DD这一手切入的位置非常棒下一步动作就要直击RTG主力输出Young……Young完美避开了！他竟然一点伤害没吃到！”
　　CL并没有放弃进攻，其余几位攻击手按照计划攻向余火、时言这样的脆皮。
　　打野暂时放弃时言，跟着朝余火的位置跃去。
　　余火只是微微往旁边挪动了半步，眼看就要被打野捉住，众人不由屏住呼吸。
　　然而下一秒，一个金色的半透明能量壁，忽然凭空竖起在余火面前，CL打野的攻击正好砸在了盾墙上，整个人都反弹了出去。
　　余火几乎是在CL打野倒飞出去的瞬间，接连放出两个高伤技能，瞬间将打野逼退。
　　解说激动道：“是达达的盾！RTG早有准备！”
　　李维达所用角色的其中一个技能就是修筑盾墙，只不过这个技能不是瞬发，后摇时间很长。当然，盾的厚度也相当可观，且带有一定的反弹功能，百分比随技能等级提升。
　　这也就说明，早在CL打野做出动作之前，李维达就已经开始在余火身边做盾，才能将时机卡得刚刚好。
　　这还没完，一旁的包小颂正和顾峰配合，突破CL前排防线，直直朝ADC抓去。
　　CL的ADC见他们攻来，立马往旁边撤去，想要获得队友掩护。
　　可RTG并没有让他如愿。
　　包小颂原本是笔直地朝ADC进攻的，却忽然虚晃一招，技能直接拐弯，砸到了正赶来支援的CL上单身上。
　　解说：“是控制！包子的目标是拖延！顾峰继续往前了！只差一点——控住了控住了！一血！！”
　　【first blood！】
　　“不可思议！”解说激动道：“团战进行到现在，RTG全员血线还在安全值以上，太不可思议了！”
　　反观CL，不仅开局就算是一名主C，血条也变得和狗啃没什么两样了。
　　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CL队长当机立断：“撤！”
　　RTG只追了一塔，便折返回去。
　　CL布下的陷阱随之失去作用。
　　弹幕早已炸锅。
　　【不是、这□□裸的假赛吧？？CL再差也不可能打出这种成绩来啊？】
　　【顶风作案6666】
　　【@MPL赛委会，你们就是这么整顿的？以为RTG是受害者，没想到是漏网之鱼？】
　　【……这年头假赛水平可高了，怎么可能打得这么明显。】
　　解说也惊叹道：“不可思议，虽然我说过了，但是我还是想说，不可思议！RTG简直就像会预知一样，我从来没有在MPL赛场见过这样的团战！”
　　假赛都不敢这么打的。
　　当然，其中还要属CL选手的感受来得最为直观。
　　他们能清楚的感受到，他们将近百分之八十的攻击，是完全没有生效的，哪怕在团战最激烈的时刻，都被RTG几人轻松躲开了。
　　就算在最低端的比赛里，这种情况也是少有发生的。
　　CL不信邪地多次尝试，每一次的结果却都完全相同。
　　就像是他们的每一步算计，每一个习惯，都被人看透了一般。
　　就像他们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不动声色操纵着全局。
　　“卧槽！”CL队员皱着眉道：“什么情况？”
　　要不是没收钱，他们都怀疑自己真的是在演了。
　　而且，就算CL真的和RTG串通好了，提前将比赛会用的阵容和操作告诉他们，也不可能打出这样的效果。
　　除非CL所有人舍弃一切自由发挥和即兴操作，才可能勉强操纵出类似的结果。
　　真是……邪了门了。
　　RTG VS CL的比赛是季后赛的第一场，却打出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比分。
　　3:0，CL在距常规赛两周后，被RTG剃了光头。
　　网络上质疑、声讨的声音过大，逼得MPL赛方不得已发出公告，表明两支战队之间确实不错在任何见不得人的交易。
　　无论CL是发挥失误也好，是无能为力也罢，这比分都是他们自己打出来的，与其他战队无关。
　　RTG的网瘾少年们本来有点慌的。
　　但是转念一想，这答案他们RTG是凭本事抄到的，他们也不反对别的战队这么做啊！
　　只不过能不能成功复刻，就得看个人本事了嘛。
　　而现在，RTG正在准备隔天的第二场比赛。
　　由于每年分组规则既定，RTG失去抽签自由，无法借用锦鲤运气。
　　他们第二场比赛的对手，就是积分排名第一，并在常规赛将RTG剃了光头的DW。
　　这场比赛之后，胜者将与另一队的胜者争夺冠军，而两方败者则争夺季军。
　　RTG本次目标是第三名，第一道淘汰砍已经顺利迈过，接下的两场比赛中，RTG至少要保证败者战的胜利。
　　这么快就又对上DW，心大如网瘾少年，其实也是打心底里拒绝的。
　　瑜路凡只是道：“活学活用啦，虽然我只帮你们复刻了CL，但学到的技术是相同的，尽力去做就好。”
　　瑜路凡其实是可以带小伙伴们盘一盘DW的，但瑜路凡没那么做。
　　一是因为准备时间过短，无法安排这么大的训练量。
　　二是因为两队之间综合实力确实还存在一定差距，就算瑜路凡克隆出来，RTG几人也打不过啊。
　　语文课本上说过，揠苗助长是不可取的。
　　这个赛季赛程还长，现阶段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稳了，比什么都重要。
　　.
　　第二场，RTG以1:3败北。
　　没被剃光头，有进步。
　　隔壁赛场败下来的，好巧不巧，是顺风。
　　这次顺风没能从圣战手中拿到合格印章，被打下来和RTG竞争季军了。
　　RTG几人几乎热泪盈眶。
　　非了这么久，终于让他们欧了一回。
　　在常规赛的时候，凡哥和J神本就现场带他们解过一局顺风，这同题型没道理越做越差。
　　考场上都是练过的题，以至于RTG几人上场时，虽然比面对CL时有所收敛，但依旧笑得猖狂。
　　这一次，RTG以3:1拿下了胜利，累计积分七，成功完成目标，将季后赛铜锅捧回家中。
　　夏季赛六月初开赛，而接下来五月的季中冠军赛名额，是DW和圣战争夺的东西，和今年的RTG是没什么关系了。
　　几只崽子任务完成，聚在一起一合计，决定去隔壁MDL赛场看看亲戚战队的表现如何。
　　顺便现场复盘，为RTG夏季赛的对决做一做准备。
　　RTG的网瘾少年们听几只小崽子要去，也心动了，于是这个行动变成了集体团建。
　　MDL赛场门口。
　　于燃带队上场时，隐约在一片混乱的尖叫呐喊声中，捕捉到几道熟悉的声音。
　　他抬眼一看，果不其然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队长就站在一群举着于燃新战队应援牌子乱吼的二逼青年旁边，静静看着他。
　　观众席上，粉丝们大声呼喊着新战队的名字。
　　“Again！Again！Again！Again！Again！”
　　于燃不由握了握拳头，收回目光，坚定地朝赛场走去。
　　Again。
　　于燃想，RTG从来没有解散。
　　他们一定会在赛场上，再次相遇。


第114章 Chapter 114   【二合一】你……
　　……
　　……
　　【victory！】
　　“啊啊啊————！”
　　观众疯狂的欢呼声席卷全场, 不少粉丝热泪盈眶。
　　主持人慷慨激昂地道：“恭喜AGA——again！获得本届MDL晋级名额！”
　　“恭喜Burn、Fox！王者归来！期待AGA在夏季赛的表现！”
　　台上，于燃高高举起奖杯，向众人示意。
　　观众席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Burn！Burn！Burn……！”
　　“Fox！Fox！Fox！……”
　　“Again！Again！Again……！”
　　RTG几人自然而然融入其中, 举着牌子, 口哨不断, 乱高兴一通。
　　瑜舟站在一片欢闹中, 垂眼看着下方的景象，眼神平静。
　　瑜路凡拽了拽他的衣摆道：“于燃回来了哦。”
　　瑜舟低下头, 伸手揉了揉幼崽的头发，应了一声。
　　瑜路凡一瞬不瞬盯着瑜舟的眼睛, 片刻后开口道：“你不开心吗。”
　　瑜舟顿了顿道：“不是的, 我很开心。”
　　瑜路凡疑惑地皱了皱鼻子。
　　有人喜极而泣, 有人疯狂尖叫，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表现像瑜舟一样。
　　瑜舟看出幼崽的疑惑, 解释道：“爸爸开心是因为这里总有人在经历风暴后, 依旧能保持赤诚的热爱。”
　　面部表情可以伪装，但眼神却不会骗人。
　　哪怕MDL的奖杯并没有很高含金量，可AGA全员捧着它时, 眼睛却是极亮的。
　　这份热爱在风浪面前渺小到不值一提, 却像是漆黑海域里永不熄灭的明灯，让人不至于溺死于未知里。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一件事, 在打出一点成绩后，有的是方法能赚到更多的钱，然后形成新的产业链。
　　从别的地方捞钱来养战队的纯电竞战队，已经不多了。
　　毕竟兴趣爱好在金钱面前，往往是经不住考量的。
　　瑜舟说：“于燃给自己选了一群可以一直走下去的队友。”
　　瑜路凡点点头，大概理解了。
　　瑜舟在役时获得过太多荣耀, 也见证、亲历了太多风浪，一场比赛的胜利显然无法让他失控。
　　瑜舟的开心，更像是父母看到孩子羽翼丰满的安心，是一种宁静而深沉的情绪。
　　比赛散场后，两支战队顺道约了顿饭。
　　比赛好不容易暂告一段落，憋狠了的两边不约而同选了一家重油重辣的火锅店。
　　入座之后，迫不及待把菜单上的肉都来了一份。
　　锅底沸腾，一句话也没说，先暴风式吸入干饭。
　　几只崽子混在其中，抢起肉来也是丝毫不落于劣势，再加上两支战队的投喂，很快就拍着圆溜溜的肚皮退场了。
　　饭后，两支战队聊起夏季赛的事情。
　　两支战队的目标毫无疑问都是全球赛，可拿下入场券，对于双方来说，难度都不小。
　　RTG还好，AGA想要一举冲入全球赛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MDL春季赛的战队晋级后，将顺势继承己方打败的那只MPL保级战队的春季积分。
　　可除非内卷极为严重的赛季，否则掉下去的战队本身也没拿到几个积分，只能说聊胜于无。
　　所以，AGA想要竞争全球赛门票，夏季赛的成绩就必须非常漂亮才行。
　　看着于燃比几个月前要成熟刚毅不少的面部轮廓，顾峰问道：“当队长的感觉怎么样？”
　　于燃直白道：“很累，而且，担子很沉。”
　　个人战队起步都是如此。
　　鸡零狗碎的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在打出成绩之前，每一笔资金都花在刀刃上，队长显然是没什么空闲时间的。
　　顾峰哈哈笑了起来道：“小于也长大了。”
　　于燃问：“你们把hope让给我，新的替补找到了吗？夏季赛之前的转会期能不能签过来。”
　　顾峰道：“是有几个看上的苗子了，正在接触，我们尽快。”
　　其实苗子哪有那么好挖。
　　齐裴回来就开始筹备青训了，可青训一批几十个人，训练周期几个月，到最后不一定留得下一个，铁定是赶不上今年的比赛了。
　　包小颂忍不住看了幼崽们一眼，叹道：“咱们也不是没能打的，奈何解锁条件集不齐，只能当吉祥物啊。”
　　AGA几人趁这个机会，壮着胆子第一次仔细打量传说中的【锋火嗦面条】。
　　小崽子正捧着一片西瓜啃，腮帮子鼓鼓的，垂着眼，认真地咀嚼。
　　乍一看感觉除了颜值出众外，和其他崽子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的目光过于热烈，以至于瑜路凡无法忽略，只能抬起头来道：“再看要收费了奥。”
　　几人瞬间低下头，用吃掩饰尴尬。
　　饭后，两支队伍很自觉地没有再浪，于餐厅门口道别。
　　临行前，于燃忽然喊住瑜舟：“队长。”
　　瑜舟回过头。
　　于燃直视他的眼睛问：“夏季赛开始，我们就是对手了。”
　　瑜舟笑了笑道：“好好打，不要让等你的人失望。”
　　“还有，享受比赛。”
　　.
　　接下来一个月，RTG投入了紧张刺激的训练之中。
　　这次，瑜舟做的考纲范围是所有战队。
　　瑜路凡带着几只崽子，高效克隆战术，并投入训练使用。
　　在这期间几只崽子也没有忘记完成学校的指标，一人报了一点比赛，一不小心拿了不少奖回来。
　　除此之外，RTG也没少和原版战队约训练赛。
　　稳定下来后，RTG的训练计划基本上保持在两场模拟、一场真题的频率上，整套战术也越来越融会贯通，不再生硬。
　　这天晚上，MSI，也就是季中冠军赛正式开赛，RTG全员挤到沙发上看投屏。
　　MPL春季季后赛优胜队伍是DW，所以DW作为赛区代表参加了MSI。
　　除DW之外，还有其他战区来的林林总总九支队伍。
　　在看到欧洲战区的代表战队后，RTG几人没忍住，一同献上C语言。
　　“操！”
　　“OCE怎么还在啊？！！这合理吗！！”
　　别说他们了，就连其他赛区的参赛队伍看到OCE后，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RTG投屏看的直播，此刻弹幕一片骂声。
　　【TMD，还真来资本永不眠啊？？】
　　【欧赛区到底是多没人啊？其他战队一支都拿不出来？】
　　【人在欧留学，看的他们的联赛，其他战队也是临时凑出来的，确实很难看，OCE真没人打得过。】
　　【OCE背后的金主爸爸实力雄厚，其他被端掉的小战队的金主爸爸都及时止损了，自然就这样了。】
　　【这种暗庄战队他们国家不整治的？】
　　【楼上九漏鱼吗，什么是资本主义国家了解一下？别搞天下大同谢谢。】
　　【妈呀，按照这个架势，不会今年全球赛还得有他们吧？？】
　　【不要啊，他们拿奖都是对MOS的侮辱。】
　　【OCE核心都被开了，应该不会很强？】
　　然而很快，众人就被打脸了。
　　OCE延续了老作风，直接从别的战区挖已经成名的选手进行组合，各个经验丰富。
　　就如同氪佬和非洲难民的区别，氪佬出手全套SSR，而非洲人抠抠搜搜地攒，得好久才出一张好卡。
　　且OCE好像是成心出来恶心人的，以前的针对战术都没改，看得各个不同时区的人类玩家在屏幕前无能狂怒。
　　让众人真正怒火攻心的事，还是DW的落败。
　　虽然MSI算是半娱乐性质的比赛，但只要对手足够令人厌恶，也会让人感到不适。
　　【卧槽！卧槽！！输给谁不好偏输给DW？？】
　　【DW不会打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丢人丢出国外了！】
　　【DW都打不过，现在国内哪支战队提溜出去是能遛的？】
　　【Burn的新战队啊，AGA，夏季赛就上来了，到时候肯定能打。】
　　【得了吧，一支刚组建，队员都没什么默契的新战队，靠TGG两元老的老本冲上MPL也差不多是极限了，还打OCE？】
　　RTG内。
　　余火吐槽道：“这战队怎么就阴魂不散呐？都没人陪他们玩假赛了还不解散。”
　　“只要能拿出成绩，愿意陪他们玩的人多的是，”瑜路凡竖起手指道：“按照欧赛区目前的状况，OCE进全球赛基本是板上钉钉，不过这有一个好处，就是——”
　　“RTG有机会亲手把OCE给灿烂了，”瑜路凡说：“前提是，RTG顺利拿到入场券。”
　　“妈的，”余火一撸袖子道：“进就进！谁都可以舞，OCE它不配！”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果说MOS联赛哪支队伍和OCE最苦大仇深，那必然是RTG了。
　　瑜路凡高举手臂，大声道：“限定荣誉属于RTG！”
　　网瘾少年们立马跟道：“属于RTG!”
　　几人直播也不看了，一起冲向训练室，怒加两小时训练。
　　小崽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电视调到动物世界，保有学术精神地看了起来。
　　瑜舟和顾峰则到了天台，谈起替补的事情。
　　夏季赛总体强度比春季赛大，且每支战队到那时候，都已经把状态调整到不错的状态。
　　到时候，顾峰手腕压力倍增，确实需要一个分担的替补。
　　如今春季转会期快过去了，RTG仍然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一是因为合适的人确实难找，二是因为RTG不愿意将就。
　　他们想要找的是能够共同背负困难，一直走下去的手足兄弟，而不是暂时的代替品。
　　顾峰活动着手腕，苦笑道：“我倒是希望它争气点，尽量撑完这个赛季。”
　　瑜舟靠在围栏上，缓缓呼出一口气，停顿片刻说：“这个问题你不用太担心，我来处理，你只管带着他们好好打。”
　　“最晚到全球赛之前，会落实下来的。”
　　顾峰霎然抬眼，紧紧盯着瑜舟，
　　片刻后，他缓缓点头，坚定道：“好。”
　　顾峰道：“队长，我相信你。”
　　.
　　六月初。
　　夏季常规赛如约而至。
　　从组内赛开始，竞争就已经很激烈了。
　　连DW都没有办法再像春季赛一般，做出3:1的局。
　　RTG的表现在再次惊艳众人，他们在组内赛成功将暗夜、圣战斩于马下，拿下相当可观的积分。
　　而AGA的表现也比众人预期中的好了太多，组内赛结束，总积分已经冲到了第四。
　　组外赛开始，RTG和AGA首次会晤。
　　没有众人猜测的那种面见老东家的尴尬，恰恰相反，两支队伍打得十分轻松。
　　简直就像同一支战队分出两队来打友谊赛一样。
　　但是，这并不是说这两支队伍在场上干架就不猛了。
　　他们毋庸置疑是猛的，打起来像仇人见面一样，格外放得开。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家人，所以不用客气。
　　观众肾上腺急速飙升，观众席惊呼连连，不过看得是真的爽。
　　RTG到底还是比AGA磨合更久，最终以3:1的战绩拿下比赛。
　　自此，RTG名字暂列总榜第二，仅次于DW。
　　本是一片欣欣向荣，可变故还是在倒数第二场比赛的时候发生了。
　　RTG这场对战的是CL，胜利本来十拿九稳。
　　可第三局中后期团战的时候，RTG方却忽然出现一个重大失误。
　　——顾峰操纵的角色，整个大招完全放反。
　　众人一片哗然。
　　可还没等解说出声，RTG后台的教练就喊了紧急暂停。
　　紧接着，一名穿着黑色冲锋衣，戴着口罩的高大男人便快速走进RTG的机房。
　　导播立马切换镜头，将RTG的实景放到最大。
　　可下一秒，余火忽然敏锐地扫了眼镜头，拍了拍包小颂的肩膀，几人默契地站起身来，用后背将镜头挡住大半。
　　观众们伸头探脑，依旧无法完全看到RTG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此刻，男人已经走到几人中间，和顾峰低声交谈了几秒，便领着RTG全员消失在镜头之下。
　　一系列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观众们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线上直播的弹幕也在几秒内清空大半，只有寥寥数条猜测闪过。
　　【怎么回事？刚才那一拨不是失误？】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Fenn的年龄确实也太大了。】
　　【啊……不要啊QAQ】
　　【每次看到现场发生这种事情，都好揪心。】
　　后台，RTG休息室。
　　顾峰坐在椅子上，左手杵着额头，眉头紧皱，右手搭在一旁，手腕处浮肿，还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几只崽子和RTG网瘾少年们围在他的身边，头一次发生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情况。
　　很快，瑜舟带着从外头便利店买的冰棍和急救物品进来。
　　他将冰棍连袋子一起贴到顾峰手上，用毛巾暂时固定。
　　余火自觉上前做按压工作。
　　瑜舟腾出手，快速道：“暂停时间不多，一会儿速战速决，把这场打完就回基地做检查，下一场我们弃权。”
　　顾峰猛地抬起头道：“队长！”
　　瑜舟说：“当初已经商量好了不是吗。”
　　“可是——”
　　“没有可是，”瑜舟不容置喙地道：“听话。”
　　“常规赛不用争了，你们已经超额完成任务，”瑜舟说：“放一局是为了更长远的将来，不要任性。”
　　顾峰闭上眼，重重呼出一口气。
　　时言忽然道：“一会儿比赛继续，我会承担队长的任务，下野区交给我。”
　　余火抿了抿唇道：“上野区我来。”
　　包小颂：“我一会儿换一件装备，肉一点容错率会更高。”
　　李维达说：“我会跟着队长，拿我去换也不会让人缠斗他。”
　　顾峰抬起头，缓缓扫过每一个队员的脸，最终叹道：“都长大了啊。”
　　那今后就算他不在，也不用担心了。
　　余火闻言，忽然眼眶泛红，不由侧过脸道：“队长，我们还要一起打很多很多场，一起去全球赛，所以…”
　　千万不要停在这，丢下他们。
　　顾峰沉默片刻，忽然爽朗地笑道：“就这么一次而已，你们队长没那么脆弱，这次失去的分，季后赛我们一起拿回来。”
　　RTG几人重重点头。
　　暂停时间到，裁判进来催促，RTG再次踏上战场。
　　等人走空后，瑜舟微皱着眉紧盯屏幕，眼中氲着一层化不开的迷雾。
　　瑜路凡似有所查，伸出爪子拽住瑜舟的手指，头也不抬直接道：“神梦泽不会骗人，如果你准备好了，就来找我。”
　　半晌，瑜舟的声音才从瑜路凡的头顶传来：“……好。”
　　.
　　RTG几人没让比赛持续太久，纵使丢了一波团战，还是将比赛结束在了这一场对局。
　　看到胜利标志出现的那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然而没几分钟，他们就看到MPL主办方的最新公告。
　　公告很简短，只说了RTG因故弃权下一场比赛。
　　此通告一出，几乎落实了水友们的猜测。
　　就是伤病。
　　【妈的，现在特想骂人，不知道为什么。】
　　【RTG都熬了两年了，好不容易要重新回到山顶，怎么会这样啊……】
　　【说不定只是急性的？RTG官博还没动静，情况应该还没那么糟糕。】
　　【弃权一局问题也不大，最后RTG应该是第三名，季后赛如果正常发挥，也是可以晋级的。】
　　【现在觉得Fenn当时的采访简直一语双关，他说要背负苦痛，重回巅峰，所以我相信他，他一直是个靠谱的队长。】
　　【话说RTG那个神秘教练好敏锐啊，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喊暂停了。】
　　【真希望每支战队都能拥有这样的教练……我记得暗夜的上单上次场上伤病发作，脸都白了，想叫暂停，教练不让，唉。】
　　.
　　睡梦中，瑜路凡再次来到一片虚无的黑暗中，熟悉地金雾再次出现。
　　这次的金色粒子比起上次相见，又大了不少。
　　它们已经长出了像是儿童简笔画一样的四肢，和一颗圆溜溜的脑袋。
　　仔细聆听，还能听到它们哼哼唧唧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瑜路凡就是能听懂这些乍一听毫无意义的声音。
　　金色小人正在邀请她去神梦泽。
　　瑜路凡摇摇头道：“现在不可以哦，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金人们失落地哔哔哔了一阵，还是听话地将回去的道路勾勒出来。
　　瑜路凡朝它们摆了摆手道：“谢谢你们，再见啦。”
　　现实。
　　瑜路凡睁开眼，发现天已经蒙蒙亮。
　　瑜路凡跳下床，快速来到亮着灯的训练室，推开门，看到瑜舟靠立在窗边，指缝夹着香烟，却没点燃。
　　他看着窗外，眼神放空。
　　瑜路凡视线一转，就看到一个机位的桌子上摆着那套，她曾在瑜舟房间里看到过的外设。
　　这次，它没再被蒙在黑暗的防尘袋中，而是光明正大摆在桌面上，被人接上了电脑。
　　白炽灯下，键盘上张扬的红色鸣鸟图腾格外耀眼，图腾周围的火焰宛若真的会跳动，仿佛下一秒，鸣鸟就会浴火翱翔。
　　瑜路凡快速走到瑜舟面前，伸出爪子拽了拽他的衣摆问：“你准备好了吗？”
　　瑜舟回神，笑着揉了揉幼崽的发顶，坚定道：“准备好了。”
　　于是两人回到机位前，一大一小分坐两端。
　　瑜舟用手指划过熟悉的键帽，最终停在那串銮金的名字上。
　　他在刻字处重重一按，缓缓呼出一口气。
　　开始前，瑜路凡忽然道：“瑜舟，无论现实还是虚幻，你是众望所归，RTG和神梦泽，都在等着你。”
　　所以，不要被深渊击倒，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第115章 Chapter 115   神梦泽不会骗……
　　清晨, xx大学宿舍，学生定的闹铃响起。
　　闹铃声源处的被子鼓包一动不动，倒是把其他舍友吵醒了。
　　一位舍友忍无可忍, 随意从床上操起一个枕头, 猛地朝声源处砸去, 吼道：“张斗你特爹给老子管管你那破闹铃！吵死啦！”
　　半晌后, 鼓包处终于蠕动一下，叫张斗的男生艰难地睁开眼, 摁掉闹铃，拿着手机翻了个身, 习惯性登录MOS手机端, 进行每日签到。
　　张斗梦游似的签完到, 正打算关闭，却忽然瞥见关注列表某个灰了快三年的头像亮了。
　　睡眼朦胧的眼睛陡然睁大, 张斗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失控大叫：“卧——靠——！！”
　　舍友崩溃地大喊：“张斗！闭嘴！”
　　张斗指着手机道：“J神！J神的号上线啦！！！”
　　舍友并不感兴趣地翻了个身道：“铁定是被盗了，随手举报让官方处理呗。”
　　张斗：“可是这里显示正在游戏中啊！”
　　舍友一顿，猛地坐起来：“啥？！竟然敢用J神的账号打游戏？疯了吧？？”
　　张斗重新低头看向屏幕, 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一种侥幸的念头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
　　……万一是真的呢？
　　张斗鬼使神差地伸出颤抖的手指，点击了观战。
　　游戏界面加载了一段时间。
　　张斗从未觉得这种加载界面这么讨厌过。
　　终于, 加载界面过去，神梦泽的地图跳了出来。
　　张斗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局SOLO局，除了Jeffrey外，另一边是……
　　“卧靠！”
　　张斗再次大叫起来：“锋火嗦面条？！有没有搞错啊！”
　　搞什么鬼啊，就算是本人, 你们切磋都不知道换个小号的吗？！
　　但转念一想，锋火嗦面条本体也就是一只人类幼崽，哪有这些成年人的心思。
　　至于J神，他依稀记得当年职业圈唯一没被扒出小号的，也就只有他了。
　　不是、
　　所以锋火嗦面条和Jeffrey到底什么关系啊？！
　　Jeffrey想打架明明可以找的选手很多啊？为什么偏偏是这只人类幼崽？？
　　真的被盗号了？
　　张斗没选择观看对局，而是往论坛翻了一下，果不其然，起得早的水友已经开帖狂涛了。
　　【妈的妈的妈的，谁告诉我这是真人还是什么？！是官方在做注销测试吗？】
　　【呜呜呜有生之年啊！！J神真的要回来了吗？】
　　【锋火嗦面条到底什么来历啊？为什么J要和她打？】
　　【这些有什么好涛的！对局这么精彩你们竟然不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战力之神终于回来了！】
　　张斗看到后，立马切回观战，将画质开到最高，开始观看。
　　这一看，就忘了切回去吃瓜，完全陷进去了。
　　张斗看了一阵后，心里只有两个想法——
　　这肯定就是J神本人没错了。
　　以及，之前燃神说这两人打法八成像，还是太谦虚了。
　　这哪里是像，他们简直就像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一模一样啊！
　　.
　　RTG几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被不同圈内好友的电话吵醒。
　　得知消息后，来不及洗漱，不约而同冲下楼，又顿在训练室门口，谁也不敢推开面前的门。
　　还是顾峰来了后，叮嘱一句进去小声些，然后淡定拧开了门把手，走了进去。
　　RTG几人亦步亦趋跟着。
　　训练室内很安静，也很热闹。
　　没人说话，但是机械键盘被快速敲击的声音杂糅在一块，让人一耳朵就能听出战局的激烈。
　　几人偷摸挪了过去，开始观战。
　　只见屏幕中，两个角色在中线交战，搅得地图内飞沙走石，特效连连，却始终没能分出胜负。
　　余火探头探脑看了眼瑜舟的表情，发现他只是专注地盯着屏幕，再无其他情绪波动。
　　又看向瑜舟的手部操作，被惊了一瞬。
　　两年不打游戏，真的还能这么丝滑的吗？
　　瑜舟的心眼手高度合一，盯着他手上操作看久了，都会有一种晕速的感觉。
　　RTG几人看到对面瑜路凡的攻击后，甚至还没在脑子里想好应对方式，瑜舟就已经做好防御，顺便还击了回去。
　　眨眼间，两人就已经从天上打到地下，又从河道打到野区。
　　神梦泽地图内所拥有的一切障碍，都被两人利用到了极致。一大一小对于神梦泽的熟悉程度，就像是从小长在里面一样。
　　包小颂倒吸一口凉气道：“难怪说J神是MOS战力天花板，感觉还是客气了，可以把后头两个字去掉。”
　　余火道：“我感觉凡哥和我们打，也实在太客气了。”
　　顶多发挥了百分之六七十左右的实力。
　　要他第一次和凡哥SOLO的时候，凡哥按照现在的节奏进攻，余火感觉自己估计撑不过四招…不，顶多三招，人就没了。
　　倒也不是说凡哥故意收着，估计也是他们太菜，实在用不上十成功力。
　　再看小崽子的表情，也是难得一见的严肃，甚至有点严肃过头。
　　像是正在经历的不是一场游戏，而是某种可以决定生死的关头。
　　就很奇怪。
　　但RTG几人也没敢多问。
　　大佬办事，哪有他们插嘴的理，不如好好观摩，抓紧偷师来得靠谱。
　　几人一合计，跑到了楼下训练室，登录后，轻而易举在观战区的第一个推荐位找到了这场战斗。
　　而这么几分钟的功夫，楼上父女两已经又从上路打到了下路。
　　回忆J神在役时的英雄池，不得不说，父女二人在选择上的偏好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这一把，两人选择的都是机动性很高的英雄。
　　武器分别是短刺和短剑。
　　这样的武器攻击有效区很短，所以两个角色几乎贴在一起打，这也让对局看起来更加惊险刺激。
　　此刻，瑜路凡持剑一跃而起，一个旋身劈向对面。
　　瑜舟快速往后跃出，在刚触及地面时，又往瑜路凡的方向冲了过去，途中，将短刺反握在手中，脚尖落地的瞬间，借力旋转，绕到瑜路凡的身后，就要划过要害。
　　瑜路凡却忽然屈膝下滑，上半身几乎贴到地面，短刺带着冷色的弧光，在她的上方划过。
　　躲过一招后，快速撑地而起，没有瞄准，直接反手出招。
　　瑜舟另一只手敏锐地抬起，与之对抗。
　　“锵——！”
　　刺与剑撞在一起，两人没有停顿，迅速往两端分开。
　　余火感觉自己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几乎要宕机了：“刚才他们用了几招来着？顺序是什么？”
　　包小颂：“三招……四招吧，妈的MOS这个打斗做这么流畅干嘛！”
　　MOS的打斗做的很细致。
　　远程角色还好，特效一出就知道时机和招式了，可这种贴脸的近战就不一样了。
　　近战除了技能属性不变外，根据使用者的临场出招顺序和躲避、平A穿插方法不同，角色的动作也会有相应的改变。
　　MOS有不少新人玩家是被近战SOLO视频吸引入坑的，进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打不出大神那样炫的操作，反而像只笨头鹅。
　　而两个战力天花板撞到一起，火力全开地单挑后，没有复盘，职业选手也很难完全跟上。
　　来不及说更多，显示屏内的两人再次撞到了一块。
　　此刻对局持续时间已经越过三十分钟，双方还在僵持。
　　瑜舟不动声色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看清游戏画面，将逐渐占据上风的幻觉忽略。
　　十分钟后，耳畔响起巨大的轰鸣声。
　　瑜舟心底一沉。
　　又开始了。
　　瑜舟的眼前浓烟滚滚，他能清楚看见一辆车子的车头几乎被撞成废铁，所有结构都拧在一起，不断滋滋地冒着火花。
　　油箱里的液体滴滴答答抵在路面，在阳光的烘烤下，折射出斑斓的色彩。
　　忽然，眼前的幻象一边，他离车更近了。
　　瑜舟看到，变形的车门缝隙处，有猩红的液体慢慢滴落。
　　而没有完全破碎的车窗内，隐约能看到女人低垂的脑袋。
　　她的腹部以下被变形的车头挤压着，不断涌出鲜血。
　　瑜舟深吸一口气，狠狠咬住口中的一块肉，用疼痛驱逐这些混乱的景象。
　　四十分钟，也就一局比赛的时间，可一场比赛，往往会持续几个小时，他不能停在这里。
　　可对面的幼崽却忽然停下了动作。
　　瑜舟一顿。
　　两人的游戏角色就这样面对面停住了。
　　瑜路凡突然道：“人的一生很长，也很短，无论如何，都不能被锁在原处。”
　　“神梦泽不仅是瑜舟的青春，也是许亦柔的青春，它是你们共同的选择。”
　　瑜路凡道：“青春已经过去，但青春留下的回忆，不会是纯粹的苦痛。可现在，你还能想起它带给你们的快乐吗？”
　　瑜舟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眼前混乱地视觉让他的思维有些凝滞。
　　瑜路凡道：“向导之河从成立开始，就在努力告诉所有人，竞技是一件快乐而纯粹的事情，可是爸爸，为什么你不记得了呢？”
　　“如果不记得了，那就想一想，”瑜路凡严肃地说：“神梦泽不会骗人，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热爱它的人。”
　　瑜舟慢半拍地重复：“快乐…吗。”
　　快乐，什么是快乐。
　　这个念头产生的下一秒，瑜舟眼前的幻象内突然涌入了大量陌生的画面，画面中的人，却是他熟悉的人。
　　瑜舟先是一愣，可很快，漆黑的瞳孔快速收缩了一下。
　　他想起来了。
　　这些不是什么陌生的画面，它们都在当初的事情发生前，实实在在发生过。
　　这里面有挫折，有汗水，但更多的是努力拼搏后所获得的快乐与激动。
　　这些都是MOS带给他的。
　　瑜舟本以为这些记忆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可它们却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被封印在了脑海深处。
　　打游戏是快乐的，他从始至终热爱这个战场。
　　瑜舟从未对这一点产生过任何质疑。
　　可是仔细回想之下，他兀地发现——
　　打游戏为什么快乐，又是怎样的快乐，已经像镜中花、水中月，氲着层雾似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份初衷于他而言，似乎变成了一个铭刻于灵魂深处，无法忘记的执念的烙印，其中所包含的情感，他却很久没真切地体会到了。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是在两年前那场事故之后吧，瑜舟想。
　　当时的他发誓要将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驱逐，要为所有无辜之人找回公道。
　　他时刻提醒自己向导之河的寓意，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成功兑现了誓言，却唯独忘了这份纯粹的感情。
　　忽然，瑜舟自嘲般地轻笑出声，紧绷的脊梁却松弛下来，像是卸下了枷锁。
　　是啊……这个战场于他而言，从来都该是快乐的。
　　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能忘记呢。


第116章 Chapter 116   深渊依然永伴……
　　大清早爬起来观战的众人, 原本眼看着战斗就要进入白热化阶段，正热血沸腾。
　　结果游戏里两位剑拔弩张的正主就忽然一起停下来了。
　　众人屏息凝神，等待着最终之战的到来。
　　结果, 一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
　　一动不动！
　　【什么情况啊？！他们网线被拔掉了吗！】
　　【啊啊啊啊啊我看得正激动呢！怎么肥四！】
　　【J神…嘿嘿嘿……嘿嘿嘿J神……[流口水]】
　　【讲道理, 我家崽崽原来这么厉害的吗！以前的视频从来没看到过崽崽打出这种水平过呀！】
　　【有一说一, J神的早期比赛视频也没这个水准……嘶, 是市面上的职业选手不配他们全力以赴吗？】
　　【话不能这么说吧，你拿一张满分只有100的试卷给学神, 学神也没办法答出150分啊。】
　　【别说了，一说我就好怀念当年J神还在役的时候啊, 那个控场能力绝了, 靠谱的成年人, 只要相信他就对了。】
　　【不要和我说这些，我不爱听！！我只想知道他们两个去哪了啊啊啊啊啊！！！】
　　忽然, 屏幕中的两人动了。
　　众人立马切回去看比赛。
　　这一看, 人直接傻了。
　　好家伙，短短五六分钟，他们是又完成了一次人类进化吗？！
　　这还是人类的手指能做出来的操作吗？！
　　只见屏幕中的两个角色, 用比之前更加激烈的战斗模式缠斗到一起。
　　那些为了看比赛, 专程将画质调到最高的人，电脑几乎卡死。
　　张斗的手机烫到不行, 他怕爆炸，立马关了直播，翻下床打开电脑。
　　其他舍友瞧见他的动作，也一并凑了过来。
　　张斗家境不错，笔记本配置也是整个宿舍最高的，这类事情整个宿舍都默认白嫖他的显卡。
　　“好兄弟挤挤, 一起看啊！”
　　“妈的我手机都死机了，正看到精彩的地方。”
　　“快快快，一会儿战斗该结束了！”
　　张斗噼里啪啦操作一阵，终于成功打开直播。
　　游戏界面刚跳出来，就见两人的兵器再次撞到了一块，又沿着野区的巨石划过，带出一路火花闪电。
　　舍友们：“卧——靠——！”
　　打了大半天，刮刮蹭蹭的，两人的血条也不是完全没有消耗，但也都还在健康值之上。
　　舍友A：“妈妈呀，锋火嗦面条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能和J神打成这样的崽了吧。”
　　舍友B：“好强……真的太强了，就现在J神的状态打比赛，冠军也是轻轻松松地拿啊。”
　　“妈的好怀念当时的MOS啊，根本不用担心丢名次，只需要跪着唱征服就好。”
　　哪像现在的比赛，每一年看的时候，心都揪在一起。
　　那个时候，只要瑜舟往场上一站，对面战队的士气就会凭空蒸发一半。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RTG是RTG，职业战队是职业战队，他们之间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说不绝望那是假的，但RTG这支队伍的竞技态度，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应该说，输得心甘情愿。
　　张斗忽然道：“你们说，他会不会是要回来了？”
　　舍友们一愣，讷讷道：“这……不太可能吧？”
　　“也是，”张斗叹道：“要是我呕心沥血带起来的战队被兄弟搅成这样，我可能直接黑化了。”
　　“唉……”舍友说：“也是，简誉程那批的判决书里还有个故意伤害罪呢，谁知道……”
　　最后一句他没说出来，但几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谁知道，J神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电竞又没有残运会。
　　总而言之，舍友骂道：“呔！简誉程是什么品种的垃圾！”
　　无独有偶，此刻的MOS论坛，也在大力涛这个问题。
　　有很多人觉得这是复出信号，但更多人持反对意见。
　　【不是，你们要不要去翻一翻，联赛对选手是有健康要求的。】
　　【之前不是有人说在动物园见过J神吗，那铁定是没缺胳臂少腿啊，怎么就没可能了？】
　　【□□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那个人说J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看来真的复出机会渺茫了QAQ】
　　电竞太吃选手身体状况了，别说带孩子了，连谈恋爱都得反复斟酌一下。
　　【可是他的状态没有下滑啊？那说明这个对他影响不大吧，怎么就不行了。】
　　【别说了别说了，说得我都快期待起来了，好不容易才放下一点，别让孩子有虚无缥缈的期望啊！！】
　　【呜呜呜呜我可以期待吗？真的可以吗QA□□】
　　.
　　而在另一个地方带青训生的齐裴，在看父女斗殴的时候，接到了来自MPL主办方的电话。
　　那边开门见山地问，Jeffrey是不是要参赛了。
　　齐裴其实也不太拿得准瑜舟到底什么想法，但也没把话说死，他道：“可能还得过段时间才知道呢，您也知道，当年毕竟……唉。”
　　那边不知道悟到了什么，立马说：“懂懂懂！不过Jeffrey愿意出山了，说明本人也是有这个意向的嘛！”
　　MPL真的太渴望出成绩了。
　　毕竟，MOS本来就是华国的游戏，可职业赛开赛以来，本赛区却鲜少有战队能拿到前三。
　　也就两年前的RTG让本赛区短暂辉煌了几年，但自从RTG凋零之后，除了TGG能拿银锅外，其余战队连前三的门都摸不着。
　　而今TGG也解散了，DW现在阶段国内赛虽然看上去强势，但这是因为对手还不够强悍。
　　不然，也不会在MSI被东拼西凑出来的OCE锤爆。
　　想到这，主办方不由心酸叹息。
　　他们这是被诅咒了吗？
　　不然怎么每次都是才刚有起色，战队就立马出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那边道：“J神要是有重回的打算，我们这边一定尽力帮忙！然后呢，关于RTG今后的商务资源，我们心里也是有数的。”
　　齐裴一张脸几乎乐开了花，恨不得掐着瑜舟那孙子的脖子硬给人送过去。
　　可惜，也只是想想而已。
　　齐裴道：“非常感谢赛方的信任哈，身为RTG的一份子，我们也会朝大家共同的目标努力的！”
　　又寒暄了几句，齐裴挂断电话，给顾峰打了过去。
　　.
　　RTG几人的电话在楼上父女再次开始干架的时候，又被打爆了。
　　几乎所有和他们关系不错的战队都在问一个问题——
　　Jeffrey是不是要回来了。
　　讲道理，RTG几人是真的不知道啊！
　　他们连为什么J神和凡哥今天突然起那么早打游戏都不知道，更别提深层次的含义了。
　　余火直接看向顾峰问：“队长，J神这是什么意思啊？”
　　顾峰只道：“瑜队这么做，总是有道理的。”
　　余火：“……”原来队长才是真正的骨灰级J神粉。
　　不过。
　　余火重新看向战局，被帅了一脸。
　　好吧，他没资格评价别人，因为他也是其中一员。
　　这时，顾峰的电话响了。
　　顾峰接起，齐裴的声音传来，非常快速地问：“现在瑜舟那孙子什么情况啊？现在他在旁边吗？”
　　顾峰道：“我在一楼，凡哥和队长在楼上打。”
　　齐裴说：“这局比赛我看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瑜舟那个情况……你上去盯着点，凡哥再叼也只是个孩子，别出什么意外。”
　　顾峰：“嗯，我知道，马上上去。”
　　齐裴：“顺便问问他……唉算了，顺其自然吧。记得上去看看啊，先挂了。”
　　结束通话后，顾峰就往训练室走去。
　　可打开门后，顾峰却愣在原地。
　　只见男人肩膀舒展，唇角有一抹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弧度，眼神专注，漆黑的眸子里…似乎藏了光。
　　不一样了。
　　顾峰想。
　　和刚才不一样了。
　　他的队长，真的…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顾峰不由攥紧门把手，眼眶发热。
　　半晌后，顾峰深吸一口气，缓缓关上了门。
　　往下走时，顾峰不由失笑：“还是凡哥厉害。”
　　.
　　训练室内。
　　瑜路凡紧盯屏幕，却偷偷松了口气，忍不住勾起唇角。
　　其实瑜舟这次能不能成功，瑜路凡心里是没谱的。
　　人类的大脑过于精细，该说的都说了之后，瑜路凡也没办法硬生生把迷途之人拽回来，她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好在，瑜舟没有让任何人失望。
　　哪怕痛苦到了极致，瑜舟也没有一秒怀疑过心中信仰。
　　他做到了。
　　确认瑜舟状况稳定后，瑜路凡收回放在他那边的精力，心情颇好地百分百投入战斗。
　　瑜路凡很兴奋。
　　因为她也不知道这场对局，最终会被谁拿下。
　　屏幕中，两个角色短暂地分开，又再次势如破竹地朝对方冲去。
　　瑜舟很久没有过这样兴奋过了。
　　指尖飞快跳跃着，心脏随对局越跳越快，连带手心也冒出一层薄汗。
　　瑜舟的神经紧绷，却又说不出的放松，他的大脑很兴奋，也时刻保持理智。
　　眼前的幻象仍在，瑜舟很清楚，它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个只有他能看到的、猩红的世界，此刻正在不断被星星点点的微光入侵，它们很小，却无处不在。
　　深渊依然永伴于他。
　　但瑜舟已经不再害怕。
　　因为他从深渊里，捡回了一份自己遗失的东西。
　　由于丢得太久，感觉沉甸甸的，还有些不真切。
　　不过……谢天谢地，它还会发光。


第117章 Chapter 117   拭目以待
　　那天之后, 众人心心念念的J神大号就再也没变亮过。
　　要不是有人将比赛视频录下来放技术贴里了，他们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就很气。
　　然后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一堆人准备通过RTG队员的直播间进行礼物逼供, 结果却扑了个空。
　　惊！
　　一向对赚钱抱有极大热情的RTG几人, 竟然不开播了！
　　众人恨不得掐着他们的脖子呐喊：“我们有的是星空！快快出来, 如实交代！”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当事人们, 正在为瑜舟的上场时间搞内讧。
　　顾峰想让瑜舟早些上场，齐裴不同意。
　　齐裴拍着桌子道：“瑜舟应该做RTG的秘密武器, 到全球赛上搞敌人心态！季后赛放出来就没有效果了。”
　　顾峰却说：“如果队长上场，季后赛我们争取一下第一种子位是可以的, 这样就不用打之后的资格赛、入围赛, 我们会有更多时间磨合练习。”
　　齐裴道：“按照RTG现在的阵容和状态, 前三也是可以竞争的，没必要执着竞争第一, 瑜舟不能这么早上。”
　　顾峰难得强硬地摇头道：“我的手伤已经发作过一次, 接下来的比赛如果还是我上场，战线越长，风险越大。”
　　以RTG现阶段的积分, 如果不争取到第一种子位, 那必然够不上全年积分最高的第二位，只能竞争第三个位置。
　　而第三种子位可没有直通全球小组赛的特权。
　　如果他们拿了第三, 想要进入全球小组赛，就必须再打一个入围赛，与来自全球不同赛区的队伍竞争四个晋级名额，战线过长。
　　从当上队长开始，顾峰想要做的事情就一直没有变过，他想要RTG存在得再久一些。
　　其实到了今天, 他的愿望其实已经实现。
　　现在的RTG有前辈撑腰，也有粉丝支持，最大的隐患也已经清除，不会轻易解散的。
　　再者，Jeffrey回归，顾峰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贪心一点，在愿望里加上一个亲眼看着RTG重回巅峰。
　　而且，他撑了那么些年，确实想休息了。
　　然而网瘾少年们却不会如他所愿。
　　余火捂着心口悲痛道：“队长，明明说好要一直打下去，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呢！”
　　由于怕被凡哥教做人，几人措辞都比较严谨。
　　包小颂指控：“负心汉！”
　　李维达：“渣男……”
　　余火：“我要告诉宁夏姐！”
　　时言：“队长……”
　　顾峰默了一瞬，才叹了口气道：“总要实战磨合一下吧。 ”
　　如果顾峰继续当首发，那RTG几个和瑜舟磨合的时间就会缩短。
　　瑜舟倒是无所谓，但几个年轻的到底是第一次上一级联赛，随机应变的经验有所不足，比赛途中若是出现突发状况，怕无法自如应对。
　　瑜舟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个不是问题。”
　　顾峰：“可——”
　　“顾峰，”瑜舟抬眼，严肃道：“你不上场可以，但你必须清楚，这个赛季是你们并肩作战的最后机会，过了就没有了。”
　　顾峰一愣。
　　齐裴叹道：“小顾峰啊，我知道你胜负欲不强，只要能留在RTG，做什么你都是乐意的。但是……不要把我们的遗憾延续下去，真的，会后悔的。”
　　RTG还在，但有些东西终究是拼凑不回来了。
　　初代RTG已经永远停在两年前，再也不可能并肩作战了。
　　齐裴道：“还能打就打吧，后悔的滋味真的……非常不好受。”
　　瑜舟说：“手伤的问题不用担心，季后赛教练席齐裴坐，我坐饮水机，安心上吧。”
　　网瘾少年们：“哇哦——！”
　　让J神做替补，好大的排面！
　　齐裴哈哈笑着说：“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以前你是瑜舟的替补，现在倒过来了，不过他活该，这是他欠你的。”
　　顾峰垂着头，片刻后重重地点头道：“我明白了，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齐裴拍了拍他的肩头：“这才对嘛。”
　　一直在旁边坐着啃饼干的瑜路凡这才拍拍手，站起来抻了个懒腰道：“战场的魅力之一就在于和同伴背靠背作战，就算受伤，也没有人会轻易丢下你，至于不良影响……”
　　RTG几人心里骤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接着，就听人类幼崽说：“我刚才反思了一下，决定取消新手保护，加大训练赛难度，希望各位珍惜试卷，认真作答。”
　　一阵阵哀嚎穿透基地。
　　瑜路凡觉得，顾峰的担忧追究其主要原因，还是男妈妈心态。
　　总觉得如果自己出现意外，其他几个少年无法很好的应对。
　　大家还在担心顾峰上场后再次出现突发状况，然而凡哥已经开始想——如何将顾峰可能出现的情况纳入模拟战当中。
　　没有什么是凡哥出的模拟题解决不了的。
　　至于比赛中一些不可控的变量，则交给瑜舟解决。
　　很快，一份新鲜出炉的训练计划摆在了RTG几人面前。
　　瑜舟代替顾峰上前半程训练，顾峰后半程再上。
　　而瑜舟在这次训练中所担任的职位是——演员。
　　那种专门负责在和不同战队的模拟战中，伪装成在比赛不同时期伤病突发的顾峰，以巧妙手法拖后腿的演员。
　　顾峰曾是瑜舟的替补，瑜舟对于他的打法自然是熟悉的。
　　RTG几人原本担心换了人之后，由于J神太强，他们之间的配合会出问题。
　　但是现在，他们发现自己想多了。
　　瑜舟这个MOS第一战力天花板的称号不是随便拿的。
　　他不仅个体战力强得离谱，团队战时，还能根据队友的状态，将自身的能力调节到一个与团队最适配的阈值上。
　　总之就是非常丝滑。
　　RTG几人几乎当场跪下，来一首征服。
　　然而这张J神体验卡RTG几人还没体验够，就到期了。
　　瑜舟靠在椅背上，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道：“伤病复发了哦。”
　　然后开始拉胯。
　　瑜舟的拉胯不是简单的失误，他就像是一个真实的带伤上阵的选手一样，让人感觉很努力跟上节奏，却总是慢半拍。
　　RTG：猛男落泪.jpg
　　但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得走完。
　　他们私下给这套训练起了一个代号，叫保卫队长，改编自保卫萝卜。
　　训练结束后，瑜路凡问瑜舟：“爸爸，第一次当拖后腿的角色，感觉怎么样？”
　　瑜舟思索片刻，笑道：“挺有意思的。”
　　就算打不过也不愿意卖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也要护在队友前面的模样，有趣又让人欣慰。
　　只有这样的战队，才能一直走下去。
　　打到后期，顾峰本尊上场，几人反而有些不适应正常状态下的顾峰了。
　　余火甚至问：“队长，你的手伤什么时候复发啊？”
　　顾峰：“……我看你是皮痒了。”
　　鲁迅曾经写过这么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
　　万幸，网瘾少年们没有消亡，终于在临近比赛的时候，爆发了。
　　他们成功打赢了无新手保护模式下的凡哥牌克隆战队，完成进化。
　　余火嘚瑟道：“哈！哈！哈！凡哥，我们赢了！”
　　瑜路凡淡定道：“恭喜恭喜。”
　　余火嘿嘿笑着说：“我就说嘛，打不过凡哥也就算了，怎么能一直输给五只人类幼崽，凡哥，服不服！”
　　瑜路凡摆摆手道：“这叫做战术的局限性，要是自己玩，我们不会用这些战术的。”
　　余火：？
　　林霜霜点头道：“对啊，这些战术的上限其实挺低的，瑜爸爸在役的时候RTG用的那套战术挺不错的，可惜，和现在的RTG不适配。”
　　时言保持探究精神问：“那……现在我们用的这套呢？”
　　林霜霜一推眼镜，再次点头：“挺好的，不过还是要看你们后续的潜力发展。”
　　现在RTG用的这一套打法，灵活性很高，理论上来说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获胜的关键，不过现在RTG暂时达不到那个程度。
　　“等一下！”余火伸出手掌：“你们的意思是，你们还有其他战术没掏出来？！”
　　叶星恒点点头说：“我们自己玩当然不会用别人的战术啊，如果要认真打的话，等这个赛季的比赛结束可以试试。”
　　余火不服：“现在也可以！”
　　叶星恒笑道：“不要了吧，很搞心态的，我还是挺希望RTG拿个好成绩的。”
　　包小颂一把捂住余火还想输出的嘴道：“赛季后再说，赛季后再说，你们别听余火这傻逼玩意儿的。”
　　是现在的生活还不够痛苦嘛，为什么要给人生上难度。
　　八月下旬，MPL夏季季后赛正式开赛。
　　分组结果出来，解说A感慨：“看来老天也不想让RTG和AGA这么快对上啊，又分开了。”
　　解说B：“其实这次的分组挺平均的，顺风、DW也都分开了，换句话来说就是两边都不好打啊。”
　　解说A：“也不知道今年的一二号种子位，会花落谁家。是我们一直很靠谱的DW、顺风呢，还是后来居上的RTG、AGA呢？”
　　解说B：“盲猜DW和顺风吧，Fenn的伤病目前官方没有给出具体解释，说实话，我不太看好。”
　　弹幕纷纷支持。
　　【+1，感觉情况不大妙，也是有前车之鉴的。】
　　【CL的前ADC，也是在场上复发了，然后状态就一日不如一日，最后MPL都没坚持完直接退役了。】
　　【Fenn一直挺稳的，情况应该没有那么糟糕，再看看吧。】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RTG众人状态好得离奇。
　　解说语气有些复杂地说：“RTG这支战队……怎么说呢，我是从来没见过他们打得这么凶过。”
　　AGA在组内还败给了质检队圣战，RTG却直接全胜出组，与同样全胜的DW对上了。
　　解说B：“毕竟……Fenn的伤病横在前面，能一起打的比赛不多了。不过这也存在过度透支的可能性。”
　　“RTG出线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就是不知道Fenn的状态能坚持多久，”解说A：“话说，RTG有想过找替补吗？”
　　解说B：“这么说起来，我今天在RTG饮水机那好像是有看到一个生面孔啊……不过那个好像是RTG的代理教练。”
　　“不对啊？RTG的教练是killer，已经回来了，现在就在教练席坐着呢。”
　　“这样啊……那说明RTG也不是毫无准备，希望他们今后也能一直稳定发挥下去。”
　　解说A：“RTG VS DW的比赛将在明天下午举行，DW可以说是RTG这个赛季最后一道没能迈过去的坎了。”
　　解说B：“如果RTG胜出，将会夺走DW手中的第一种子位，直升全球赛，如果败北，按照积分排名，则会进入资格赛。”
　　“虽然能走到资格赛也已经很厉害了，但RTG已经创造了那么多奇迹，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会继续续写属于向导之河的传奇吗？”
　　“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118章 Chapter 118   恭喜RTG成……
　　九月一号, MPL总决赛正式打响。
　　两支队伍入场时，观众席掀起的声浪呼天啸地。
　　众人不断重复着RTG与DW两支战队的名字，呼声一时之间不分伯仲。
　　解说A慷慨激昂地说：“今天这场比赛不仅仅是战队与战队之间的较量, 也是MOS现存两名老将之间的比拼！对没错, 就是Fenn和Ken！”
　　解说B笑着圆场道：“友谊第一, 比赛第二, 据说两位队长私交甚笃，你不要带节奏。不过, 就我个人而言，今天这场比赛确实是我最期待的。”
　　“到底是RTG能够成功向王者重临的目标迈进一步呢, 还是DW抓住机会, 成为新王！”
　　瑜舟和齐裴一个在饮水机前罚坐, 一个在教练席罚坐，几只崽子与往常一样占了VIP区五席座位。
　　育才还没开学, 所以时潜这次没有落单, 也跟了过来。
　　而此刻，凡哥的脸被导播投到了大屏幕上。
　　——由于前段时间的亲子游戏互动，瑜路凡最近的热度很高。
　　不知道是哪个机灵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她, 就让导播疯狂给镜头, 试图掌握财富密码。
　　解说立马应景地叭叭道：“我们RTG的锋火嗦面条崽崽也来到了现场！”
　　感受着四周越来越多的视线，瑜路凡将棒棒糖换了一边叼着, 目不斜视，丝毫没有互动的打算。
　　被罚坐的瑜舟微微皱眉，眼神一冷。
　　DW的替补忍不住往旁边又挪了两个座位。
　　明明大家都是替补，RTG这位怎么这么可怕呢……
　　叶星恒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以前瑜路凡愿意在RTG的直播间和水友互动，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流量能够给RTG带来经济价值。
　　可现在，水友们在这个直播间刷的礼物又进不了RTG的金库, 瑜路凡当然不愿意浪费表情。
　　而且这帮人依然将瑜路凡当做只是打游戏厉害，但心智与普通幼崽无异的孩子。
　　他们完全不顾本人意愿，在这种大型聚众活动前，抱有目的地将瑜路凡暴露在大屏幕上，连提前商议都没有，更别提走正常的合作程序，完全就是一副白嫖嘴脸。
　　如果瑜路凡有任何反应，那么下一步就该是引导她说出一些能够引战的观点，以此赚够流量。
　　然而，主办方这一波算盘注定打空。
　　财富密码是在这，但输入密码以后这扇门愿不愿意开，还得看门的意愿了。
　　果然，可能是接到通知，解说又试着朝瑜路凡抛了几次话题。
　　瑜路凡当然一次都没接，只是在最后，淡淡抬眼，扫了一眼解说所在的地方一眼。
　　大屏幕如实将她的反应记录下来。
　　“额……”解说莫名有些气虚，尴尬地道：“看来崽崽只想安静地看比赛啊，那我们就不打扰啦。”
　　官方直播间内，水友们对瑜路凡的反应评价褒贬不一。
　　【…………这也太没礼貌了吧。】
　　【+1，不过想想也是，小小年纪打游戏这么厉害，估计素质教育也就那样了。】
　　【她家长是谁啊？有人生没人养？】
　　【看到前面智障发言笑了，现场明显是想带崽崽节奏吸引流量，崽崽不回应是因为她有脑子，明白吗？草履虫们。】
　　【呜呜呜崽崽好聪明，这次主办策划组也太恶臭了吧？嘴脸不要太难看。】
　　【呵呵，真就是硬洗呗。】
　　【说洗的，我弟弟家的孩子在育才上学，跟我说崽崽在育才名气很大，上学期还个学校贡献了一堆奖杯，要是她素质教育不过关，我看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卧槽！牛掰啊！】
　　【能在育才读说明家境很不错，但我记得崽崽在RTG还住老弄堂的时候，就在了？】
　　【emmmmm……这个问题……@张秘书，快去查一下。】
　　【张秘书：报告老板，育才对于学生的背景保密做得很牛逼，查不到呀！】
　　【而且里面的小孩的家长个个都是人精，问不出来的。】
　　【不是吧你们，她家长是谁的信号已经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
　　【！谁！】
　　【+1，不过猜到的人最好不要多嘴，毕竟人家自己没有刻意公布，说明不想被打扰，做个人谢谢。】
　　【别涛这个了，比赛快开始了！】
　　.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三分钟。
　　LED屏上播放的是赛季初时众人录下的VCR，粉丝都听麻木了。
　　RTG众人正在调试外设。
　　真到了这一刻，网瘾少年们反而像是忘记了什么是紧张一样，在一干摄像机下依旧不忘插科打诨。
　　余火小声道：“讲道理，这个季后赛打得贼爽了，能走到这一步，不亏。”
　　包小颂翻了个白眼说：“滚边儿去，我可不想停在这里，我还想进全球赛溜达溜达呢……最好能变成常驻。”
　　李维达：“一定要去。”
　　时言：“想和OCE打。”
　　众人闻言，惊悚地看向时言。
　　时言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慢半拍又道：“也想和于燃前辈打，要是大家都能上去，就好了。”
　　余火一愣，挠挠头道：“是啊，要是能一起走就好了。”
　　由于AGA上一场在DW手上败北，所以两队到现在都没有相遇。
　　如果RTG今天胜利，在全球赛之前，两队将不会碰面。
　　如果RTG今天败北，那么两队极有可能共同竞争第三种子位。
　　那样的话，他们就不可能一起去了。
　　会很遗憾。
　　包小颂咂咂嘴说：“哎呀…不能输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余火道：“DW输一局也没什么，反正全年积分最高，横竖是保送。”
　　包小颂：“别说的像我们一定会赢一样啊。”
　　比赛一分钟倒计时的声音响起。
　　顾峰照例将队员们的外设挨个检查了一遍，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最终确认。
　　下一刻，却忽然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场馆内响起。
　　“……只要有我们在，向导之河的河水就不会干涸。”
　　“我们会以痛苦和磨难为养料，登上山顶，再俯瞰曾经。”
　　顾峰摆弄键盘的手一顿，片刻后，用手指缓缓拂过每一颗键，轻声道：“我们要…一起登上山顶。”
　　他用指节轻轻扣响键盘，笑道：“不会留下遗憾的。”
　　比赛正式开始。
　　刚开局，双方皆是全力以赴。
　　第一局，RTG胜，比分1:0.
　　第二局，DW胜，比分1:1.
　　第三局，DW胜，比分1:2.
　　第四局开场，众人不由捏了把汗。
　　DW再下一场，RTG就要再次败北了……！
　　好在，RTG在团战时抓到DW的一个小失误，一鼓作气拿下胜利。
　　自此，比赛来到第五局。
　　刚开局，DW五人就放弃以往的策略，直直朝RTG的野区奔来。
　　RTG被凡哥磋磨了这么长时间，迅速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分散开来防御。
　　Ken像是没看到一般，牢牢盯着顾峰正在打的buff，蠢蠢欲动。
　　顾峰扫了一眼Ken所在的草丛，又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继续刷野。
　　解说A解释道：“其实打到现在，大家都已经有些疲倦了，玩的就是心理战。”
　　“Ken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进行gank，可实际上是为了对RTG施加心理压力，从而产生防御上的漏洞。”
　　解说B：“不过好在RTG对于自身的排兵布阵是自信的，并没有做出冲动的改变。”
　　DW见战术无效，没有与RTG僵持太久，快速回去刷经济。
　　然而RTG却罕见地进行了野区入侵。
　　解说A：“RTG这是想把刚才DW过来时落下的经济差拉大啊！有些铤而走险。”
　　随后，双方在野区爆发小规模团战。
　　半分钟后，DW输出位半血撤退。
　　RTG小优势。
　　然而没过多久，DW再次举团来袭，不惜牺牲己方上单和中路，将RTG的节奏打碎，把时言送回了家。
　　RTG主C被人摘下，局势逆转。
　　DW趁机拿龙，领兵突进，连下RTG各路一塔。
　　RTG野区压力倍增。
　　观众席的众人不由为RTG捏了一把汗。
　　时潜有些焦急地问：“一塔掉的太早了，情况是不是不妙啊？”
　　林霜霜也肃着小脸道：“根据数据来看，确实掉的太早了一点，双方经济差会越来越大的。”
　　瑜路凡道：“他们已经把能学到的，都学走了，我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相信他们。”
　　叶星恒道：“他们会赢的，因为他们比谁都渴望这场胜利。”
　　RTG机房。
　　余火问：“队长，小时老被强换，保不住……咱要不要搏一搏？”
　　顾峰面色平静道：“没事，一会儿听我指令。”
　　余火：“诶好嘞！”
　　三十五分钟，两队于河道爆发大团战。
　　RTG经济劣势，有些不敌。
　　时言再次被对方极限一换一带走，随后余火、李维达相继被送回泉水。
　　DW还剩三人，ADC和Ken被送了回去。他们状态一般，但没有选择迂回，而是打算强硬一波突破，结束比赛。
　　包小颂和顾峰分散开来，进入野区。
　　解说A咂舌道：“RTG这局危险了啊……第五局了，就差一点。”
　　解说B：“如果他们两个能守住这一波，说不定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我看难。”解说A：“Fenn和包子的状态不算好，而且DW中路还在，清兵很快。”
　　果然，话说着，DW几人已经过了中线，眼看就要摸到RTG的高地。
　　包小颂已经护在塔下，像是要准备背水一战。
　　解说：“奇怪，Fenn呢？麻烦导播切一下RTG视角。”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从野区窜出，直直砸入DW几人的队形当中。
　　几人猝不及防，或多或少吃到了伤害，紧急后退。
　　那道身影没有就此收手，而是追了上去，再次砸入队形当中，以一敌三。
　　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Fenn！！Fenn没有回去！他把装备换了！”
　　解说激动到嗓音颤抖：“以现在的复活时间，DW的支援来不及的，局势逆转！逆转啦！”
　　只见场上，顾峰的角色顶着血皮，以一种可以算是职业生涯最极限的速度在DW剩余的选手之间穿梭。
　　解说B：“我的天！这是我第一次看到Fenn这位选手发出这么清晰的进攻信号！！”
　　顾峰所有防御装备已经全部换成利刃，舍弃所有防守动作，只剩孤注一掷的进攻、进攻，再进攻。
　　只要他稍有失误，就会被敌方轻易带走。
　　可DW的三人却无法预判他的动作。
　　因为顾峰从未在赛场上展现过如此锋利的攻击，让人防不胜防。
　　很快，DW的法师被送了回去。
　　观众席一阵惊叹。
　　一名带有伤病的选手，能打出这么极限的操作，实在出人预料。
　　解说忽然道：“我突然想起当初J神评价还是替补的Fenn的一句话。”
　　“什么？”
　　“Fenn不是不能打野核，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而已，”解说道：“RTG是河流，需要汹涌的浪潮，也需要平波的缓流。”
　　“我一直以为这句话是挽尊，没想到是真的。”
　　【double kill！】
　　顾峰拿下了第二颗人头。
　　DW幸存者仅剩一人。
　　导播给了顾峰一个特写镜头。
　　观众席忽然安静一瞬。
　　因为顾峰的脸上，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严肃或兴奋，唇角反而带着恣意的笑。
　　他为胜利，一往无前。
　　【救救救！！以前怎么没发现Fenn这么帅，现在入坑好像晚了QAQ】
　　【呜呜呜呜不要退役啊！！】
　　【太秀了太秀了！！】
　　【一波啊！！！冲啊！！】
　　随后，时言急速赶来，两人配合极限拆塔，直接攻入DW泉水。
　　Ken刚好复活，可到底已经回天乏力。
　　三秒后，DW水晶碎裂。
　　比赛结束。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RTG几人已经从座位上站起，却一反常态没有兴奋得抱作一团。
　　他们站成一排，手牵手握成拳，然后高高举起。
　　一齐道：“RTG！”
　　他们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播到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解说：“恭喜RTG成为MPL赛区第一种子队！成功晋级MOS全球联赛！”
　　几秒后，观众席忽然爆发出激烈的尖叫，众人不由自主起身，鼓掌，自发呼喊他们的名字。
　　“啊啊啊啊啊啊——！！！”
　　“RTG！向导之河！RTG！向导之河！RTG！向导之河！RTG——”
　　所有人都忘记了这支战队曾经的龌龊，向他们献上鲜花与掌声。
　　在这一方不大不小的天地里，他们成为了世界中心。


第119章 Chapter 119   他们周围，仍……
　　迎着观众席刺耳的欢呼声, 两支战队走出机房，来到场地正中央。
　　两队行握手礼时，Ken小声道：“深藏不漏啊顾峰, 藏着掖着瞧不起谁呢……早知道你会这一手, 我不早成天找你SOLO。”
　　顾峰笑道：“哪有啊, 我进攻玩得不行。”
　　“啧, ”Ken翻了个白眼说：“虚伪啊。”
　　Ken话锋一转道：“不过，今天打得很爽, ”他搂着顾峰的肩膀，竖起大拇指道：“你们今天是这个, DW输得心服口服。”
　　DW丢了第一种子位虽然意外, 损失却也还在能够承担的范围内, 更何况，他们从来都坦荡荡的, 不是输不起的那种三流战队。
　　两人都是MPL为数不多的“老年人”, Ken就多关心了两句：“你的手伤怎么样？之后全球赛有没有影响？上次看你发作得挺凶的，但看你今天的状态又挺好的。”
　　顾峰一顿，而后面不改色地说：“到我们这个年龄, 小伤小病的躲不开, 总不会没人上场就是了。”
　　Ken闻言，哈哈笑着说：“也是, 咱们这群老家伙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要是有需要的话跟我说，我让我这边的理疗师傅过去帮帮忙。”
　　语罢，带队欲走，刚迈开步子，又回头道：“等休赛期找你打啊！”
　　顾峰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然后扫了一眼替补位——队长已经离开了，应该是去找凡哥了。
　　之后便是采访。
　　赢了比赛，RTG的网瘾少年们终是忍不住将谦逊的外衣脱掉，原形毕露，猖狂了起来。
　　“感想？”余火不假思索道：“感想就是赢比赛好爽，接下来也想继续这么爽。”
　　包小颂摆摆手：“害，我们RTG地征途是星辰大海，区区一场比赛的胜利不值一提。”
　　记者：“……”你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记者又问：“接下来的全球赛，RTG有什么目标吗？刚刚得到消息，欧洲战区OCE战队成功出线，你们很有可能在小组赛内相遇，对此，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目标？”包小颂挠挠下巴，仰着头思考一阵后说：“那必须是第一啊！”
　　记者：“这么有信心？”
　　包小颂嘿嘿一笑，神秘道：“走着瞧。”
　　“至于OCE么……”包小颂对着镜头嚣张道：“叫那帮孙子等着，爷爷们来算账咯！”
　　李维达嫌弃道：“谁要认这群不肖子孙，瘟得很。”
　　而另一边，顾峰作为本场的FMVP，正在接受单独采访。
　　记者：“您今天在比赛的最后一刻用了新技术，之前为什么不用呢？是因为不稳定吗？”
　　顾峰摇头道：“这是我接触MOS以后学会的第一套战术，但因为和我自身不算契合，上限比较低，所以放弃了。”
　　记者：“……”哦，原来这叫上限低啊。
　　记者问：“那为什么又突然决定启用呢？”
　　顾峰想了想，笑道：“当时没想那么多，觉得该用就用了，可能是……不想留下遗憾吧。”
　　记者问：“现在已经不遗憾了吧？”
　　顾峰摇摇头：“不遗憾了。”
　　在MPL总决赛上一挑三，顾峰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战成名了。
　　当晚，就有电竞圈大V写了一篇关于顾峰的小作文。
　　小作文从顾峰做替补的时期开始细扒，将他的成长历程非常完整地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事实上，在RTG再次进入MPL之前，众人对顾峰的印象似乎一直停留在J神替补、平庸的队长、男妈妈……之类的阶段。
　　总之就觉得顾峰是一个个人能力不算突出，但挺靠谱的男人。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
　　顾峰当年能被RTG选中，个人能力怎么可能普通呢。
　　被这位大V一扒，众人才发现，顾峰能将三位没有经过青训的小孩手把手拉扯起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与此同时，他还要保证自己的实力不后退，所以需要比常人付出更多倍的努力才行。
　　众人突然窥破了顾峰伤病的来源。
　　【操，讲道理，看完以后我发现，如果不是上次Fenn的伤病急性发作，我根本看不出来他的手有问题。】
　　【虽然新RTG还没打出大名堂，但我愿称老RTG为诸神殿堂[叼烟.jpg]】
　　【所以当年J神其实早就料到RTG会有一劫？所以选了这么一个接班人吗？】
　　【所以其实J神是预言家，然后被狼人刀了？】
　　【楼上，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不要乱开。】
　　【只能说这支战队气数未尽，不然再多手段也不可能救得了。】
　　【啧啧，钟灵荟萃啊。】
　　对于瑜舟当初为什么从几十个青训生里选择了顾峰，瑜路凡也是好奇的。
　　于是她问了。
　　瑜舟听到小崽子的问题后，严肃地皱眉沉思许久，才慢慢道：“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个小孩有天赋，人品也好，可以培养，就选了。”
　　青训的时候，顾峰玩的确实是野核，但后来瑜舟发现他更擅长全体增幅型野辅，便毫不犹豫让他转型了。
　　齐裴也感慨似地叹道：“顾峰在那批青训生里其实挺出挑的，穷的出挑……”
　　“现在的人都觉得他很佛，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小顾峰在来RTG参加青训前，是在餐厅打工的。”
　　“他要是真的不争不抢，当初根本不可能来报名青训，更不可能过五关斩六将，一路走到转正。”
　　“说起来，RTG本来就是你爸爸网吧里拼拼凑凑硬组起来的，”齐裴说到这，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别说，你们父女两真够像的，都有从犄角旮旯捡人的癖好。”
　　父女两同时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齐裴翻了个白眼，手指往瑜舟的方向一指道：“于燃是不是你捡回来的？吴桐是不是你捡回来的？还有许…咳，你自己想想。”
　　瑜舟失笑道：“只是刚好在那个年龄志同道合，然后刚好一起走过一段人生，什么捡不捡的。”
　　“至于饭饭嘛，”齐裴掰着手指说：“时言、时潜、丫丫，哦对，还是现在AGA的Hope，啧啧，小小年纪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前途不可估量啊！”
　　瑜路凡摇头，认真道：“不是的哦，我只是在当时做了那时的我能够做到的事情，但是走到这一步，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齐裴：“看看！看看！连否认的措辞都差不多！”
　　这么说着，自己却忽然大笑出声。
　　也是。
　　如果这父女两的每一份善意都是带有目的的，那他们必不可能被这么多人簇拥。
　　不可否认也有被辜负的善。
　　但他们周围，仍旧花团锦簇。
　　.
　　不久后，AGA在第三种子位争夺战中胜出，确认出线。
　　只需再闯一关，便能成功与RTG、DW于全球赛汇合。
　　而原定在MPL总决赛后要给顾峰办的内部践行宴，也跟着往后挪了挪。
　　大家都想尽可能把人给凑齐了，好好搓一顿。
　　半个月后，AGA带着晋级名额，凯旋而归。
　　那场延后宴席的嘉宾，终于能够全部到齐了。
　　大家围在一张餐桌前，脚下摞着两打啤酒，吃的是自己做的菜，和一群幼崽比赛划拳。
　　双方以桌子为界，分为两个阵营，大人前面放着啤酒，幼崽那面全是儿童奶，剑拔弩张。
　　hope冲拳头哈了口气，盯着对面的幼崽，严阵以待。
　　瑜路凡朝他勾了勾手道：“来。”
　　然后，两人同时出拳。
　　“哥俩好啊！三星照啊！四喜财——”
　　“耶——！”
　　瑜路凡帮他开了一瓶啤酒，推过去道：“喝！”
　　Hope抬起来吨吨吨就是半瓶，然后又重重放下酒瓶道：“再来！”
　　然后开始连跪，到最后人均两瓶啤酒，全场微醺。
　　脑子不清醒了，多少有点口无遮拦，他们从天南侃到地北，甚至已经开始畅想拿下世界冠军后的光彩。
　　几名年长的坐在一旁，也没有制止的打算。
　　齐裴道：“这群小年轻还是太收着了，我们第一次进全球赛的时候，比他们狂多了。”
　　吴桐闻言，刚毅的面孔上陡然出现尴尬神色，动了动嘴唇，最终没说什么。
　　于燃没有经历过那段时期，有些惊讶，于是问：“怎么狂？”
　　“哈哈哈……就是有那个社交牛逼症，”齐裴笑得直不起腰，指着瑜舟说：“你让他跟你说。”
　　于燃于是看向瑜舟。
　　瑜舟平静道：“出去聚餐喝大了，出来见着路人就逼人家大喊三声RTG牛逼，不喊不给走。”
　　“我记得那会儿……”瑜舟看向吴桐，轻笑道：“WANDA一人拖两……”
　　吴桐急道：“队长！”
　　瑜舟从善如流道：“唔，不说了。”
　　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少年们惋惜地叹了口气。
　　临近午夜，众人才开始东歪西倒地收拾起残羹剩饭。
　　齐裴找上顾峰，直接问：“真决定了？”
　　顾峰点头：“决定了。”
　　齐裴：“不打了？”
　　顾峰：“娱乐赛还是可以打的。”
　　齐裴嗤了一声：“贫。”
　　齐裴遥遥望向正牵着幼崽上楼睡觉的人，缓缓道：“行，反正还有长辈兜底，不后悔就行。”
　　顾峰跟着看过去，神色轻松道：“好久没有坐在台下好好看队长打过游戏了，没想到还有机会圆个梦。”
　　“是啊，”齐裴笑道：“我也挺想看的。”
　　齐裴：“小顾峰啊……这两年辛苦你了。”
　　顾峰眉间舒展，不甚在意道：“路是我自己选的，甘之如饴。”
　　.
　　MOS全球赛开赛前夕。
　　RTG老将Fenn宣布退役。
　　在众人的预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骂声有，祝福也有，但更多的是对RTG未来的担忧。
　　对于补位之人的猜测之声越来越大，联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某个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开赛日期将近，无数双眼睛紧盯RTG动向，无声等待着。


第120章 Chapter 120   亦如当年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陈涵正瞪着两只因为通宵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刷论坛刷得起劲，手机上设置的起床闹铃忽然响了起来。
　　一看时间，早上七点整了。
　　又是整晚没睡。
　　陈涵感觉自己吃枣药丸。
　　不过她还是爬了起来, 因为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MPL赛区全球赛参赛战队大片拍摄日。
　　是的, 陈涵就是负责这次拍摄的摄影师……助理。
　　没有多耽误, 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拍摄地点, 陈涵扫了一眼大门，看到三支战队的保姆车都到场了, 便三两口把面包咽下，跑了进去。
　　陈涵被分到了跟RTG, 就很开心。
　　因为昨晚她吃的就是RTG的瓜, 今天就能和正主密切接触, 成为第一批知道补位队员身份的猹，能不开心吗。
　　陈涵兴高采烈敲了三下RTG休息室的门, 等门一被打开, 便扬起笑容道：“大家今天辛苦啦~我叫陈涵，是RTG今天的拍摄助理！”
　　结果就听下巴底下传来悦耳的童声：“陈涵姐姐好，请进。”
　　陈涵低头一看, 就看到最近论坛里风云巨头之一的幼崽站在门后, 对自己做出侧身的动作。
　　陈涵挠挠头，说了声谢谢进门后, 幼崽就不紧不慢将门轻轻合起来。
　　陈涵觉得，如果这叫做素质教育不过关，那多少同龄幼崽得集中销毁？
　　不过很快，陈涵就把思绪收了回来，她迫不及待抬头扫视整个房间，心里默默点着人头数。
　　幼崽、余火、包小颂、李维达、时言、顾峰、齐裴……嗯？？
　　补位选手呢！
　　陈涵正疑惑, 下一秒，刚合上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她下意识回头，就见一名几乎全身都罩在黑色中，给人极大压迫感的人走了进来。
　　由于来人实在太高，她不得不仰起脖子，才能看到他的面部，但由于这人还带着口罩，陈涵只能看到那双似乎格外受黑夜青睐的眼瞳。
　　男人感受到陈涵的目光，一顿，随后微微垂眼与她对视。
　　只一眼，陈涵……陈涵觉得自己要跪下去了。
　　正在她撑不住要狼狈挪开视线时，男人的眼睛却是一弯，笑道：“辛苦了。”
　　陈涵下意识挺直腰板，大声道：“为人民服务！”
　　瑜舟：“……”
　　本来在闲聊的几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向她，休息室一时间针落可闻。
　　陈涵：“……”哇，她在干嘛？
　　有地缝吗，借她钻一下。
　　尴尬的气氛不停蔓延，就在陈涵的脸快要烧红时，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拉拽。
　　她低下头，就看到幼崽左手捧着一瓶运动饮料，右手一颗棒棒糖道：“昨晚没休息好吧，先补充一点糖分，不然一会儿工作会难受的哦。”
　　“呜呜，谢谢崽崽！”陈涵感激地接过饮料和糖，迫不及待宁开瓶盖，喝了两口，才缓解了尴尬。
　　瑜路凡满意地点点头，又从旁边的箱子里拿了一瓶饮料，跑到沙发旁递给瑜舟。
　　幼崽严肃道：“一会儿录制VCR记得带上，可以带货。”
　　瑜舟：“……好，爸爸记住了。”
　　也不知道饭饭这套商业逻辑和谁学的。
　　不是不可以，就是血统觉醒实在有些太早了。
　　一不小心听到的陈涵：“？！”
　　爸爸？！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童之父吗！
　　下一秒，陈涵就看到男人不紧不慢摘下了口罩。
　　陈涵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
　　救命好帅！
　　这是陈涵的第一反应。
　　但怎么有些眼熟？
　　这是陈涵的第二反应。
　　通宵刷论坛吃的瓜终究没有白费，陈涵的大脑在第一时间为她匹配了一张她记忆深刻的照片。
　　——那是一张网友发在论坛里的抓拍。
　　照片的主角穿着RTG的队服，也是这样放松地坐在沙发上，半身隐于黑暗当中，明暗交错之下，五官愈发深刻，让人过目难忘。
　　陈涵确信，照片里的人和现在坐在这的男人，匹配度100%。
　　陈涵的心率瞬间失衡。
　　紧接着，她在RTG几人诧异的目光下，猛地将棒棒糖连壳带糖一起塞进嘴中，压住快要冒出嗓子眼的尖叫，而后转身，夺门而出。
　　余火眨眨眼：“那个糖……没剥皮吧？”
　　包小颂：“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而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内，陈涵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气。
　　然后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开始发帖。
　　【尖叫楼，我看到RTG补位选手了！！还知道崽崽的爸爸到底是谁了！实在太震撼了憋不住了特地开贴！】
　　不知何时，MOS所有相关论坛的水友默认“崽崽”一词只代指一个人，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锋火嗦面条。
　　【1L：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水友们很快寻着标题涌了进来，疯狂提问。
　　【补位到底是谁？！快快道来！】
　　【到底是不是隔壁推测的那位？】
　　【崽崽爸爸到底是谁啊啊啊！！】
　　【LZ是从事MOS相关工作的？】
　　【LZ人呢？哎呀急死了！！】
　　【到底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
　　【1000L：我是楼主，今天工作很忙来不及回复，我确实是有参与全球赛战队的拍摄项目，但是由于保密协议，没办法透露更多。
　　但是！相信我！你们看到他后，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的！！】
　　陈涵回复完后，放下手机，环顾影棚四周。
　　这里的所有人都和她一样，脸上带着隐忍到极致，却仍然克制不住的激动。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此刻正在前方拍摄的那个人。
　　影棚里静得出奇，像是害怕那人只是泡影，动静一大就会破碎一般。
　　陈涵晃了晃激动过后有些发晕的大脑。
　　她入坑晚，没亲历过老玩家们口中的诸神时代。
　　可她看过很多已经转码到有些失真的物料与官方比赛视频。
　　陈涵可以肯定，没有一个看过这人比赛的玩家，能够克制住自己不去喜欢他，他是当之无愧的信仰。
　　陈涵抬起手，贴在心口，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发热。
　　神明从来没有放弃他的信徒。
　　所以当他们遭遇困境时，他才会跨越时空，再次降临在众人面前。
　　.
　　拍摄完海报后，还有个人VCR录制。
　　瑜舟按照对好的流程，找到属于自己的房间，轻叩三下门后，推门而入。
　　早已等候在里面的采访者“唰”地一下站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道：“瑜、瑜神，我是今天负责采访您的记者。”
　　瑜舟伸出手，与他礼貌性地握了一下：“你好。”
　　采访者暗道，这只被J神开过光的手，他这辈子都不洗了！
　　两人简单寒暄后，回到座位上。
　　采访者深呼吸几次，努力控制自己激动到变形的五官，迫不及待倒豆似地问：“不好意思，我有一点激动！请问您这两年都去了哪里？现在回归是因为顾峰的伤病吗？还是说您当年定下顾峰当您的替补，是早有所料呢？”
　　“初代神退役之后，RTG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低迷状态，您是否知道呢？”
　　“您觉得现在RTG和当年的RTG有什么区别呢？”
　　“……”
　　“……最后，”采访者猛吸一口气问：“这次回来，您还会离开吗？”
　　瑜舟垂着眼思索片刻后，缓缓看向镜头。
　　……
　　采访结束，瑜舟从房间里出来，打算回休息室。
　　背后忽然传来动静。
　　“队长。”
　　瑜舟闻声停下脚步，回身望去。
　　就见于燃扯起唇角，笑着伸直手臂，手掌握成拳，直直对着他道：“总决赛，AGA一定会来的。”
　　瑜舟定定看了会儿，抬起手臂，握着拳在空中虚虚一点，笑道：“好，一起去。”
　　.
　　国庆过后，MOS全球赛如约而至。
　　八强之前，同赛区回避，所以来自MPL的三支战队被分到了三个不同的小组内。
　　很遗憾，RTG没有和OCE分到一起。
　　余火扼腕叹息：“唉，还想第一轮就把他们锤下去，眼不见心不烦的。”
　　包小颂道：“往好处想，说不定他们早早被别人锤下去了呢？”
　　余火：“不能亲手揍一顿，就是不爽啊。”
　　齐裴忍不住道：“好家伙，你们就没想过自己先被别人锤下去？”
　　几人异口同声：“不可能！”
　　他们都把远古巨神召唤出来了，怎么也不能输在小组赛啊！
　　齐裴哈哈笑道：“状态不错，继续保持啊！最好一鼓作气给我把金锅捧回来！”
　　很快抽签结果出来，RTG第一轮的对手是一支来自北美的老牌战队。
　　轮到RTG上场的当天，观众席华国观众的数量明显上升。
　　大家都抻着脖子，想要窥破补位者的真容。
　　后台。
　　瑜路凡怀里抱着属于瑜舟的外设包，看着人山人海的观众席，心跳有些快。
　　不是因为激动。
　　恰恰相反，瑜路凡难得的有些紧张了。
　　瑜路凡：明明她才是女儿，却忽然有一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
　　RTG已经准备上场了，瑜舟准备将外设包接过来，没想到幼崽敏锐地避开了他的手。
　　瑜舟眨眨眼，疑惑道：“饭饭？”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仰头看向瑜舟问：“你准备好了吗？”
　　瑜舟扬起笑容：“当然。”
　　“……”幼崽沉默一阵，才以不符平日作风的速度慢慢递出外设包，认真道：“要赢。”
　　神梦泽在等你。
　　瑜舟接过外设，揉了揉小崽子的发顶，保证道：“嗯，爸爸保证。”
　　正要上台，瑜舟又被顾峰挡住了去路。
　　顾峰笑着拎过他的外设包道：“队长，当年我第一次上比赛，就是你帮我调的外设，今天能不能给个机会？”
　　瑜舟一顿，笑道：“行啊，那就麻烦顾队了。”
　　“客气了客气了，”顾峰哈哈笑着拎着外设包走到了机位前。
　　前台，等着看补位选手的众人，却在本该出现新人的位子上，看到了顾峰。
　　场馆内一片哗然。
　　“Fenn不是退役了吗？怎么还在这？”
　　“什么情况啊？RTG没找到人？”
　　“假退役？博眼球？我寻思RTG今年热度已经够高了啊？”
　　“操……”
　　顾峰充耳不闻，只是熟练地拿出一套外设，开始装载。
　　很快，有人眼尖道：“这套外设不是Fenn的啊！”
　　有人眯着眼睛迟疑道：“对哦，我怎么觉得这套外设有那么一丝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我也觉得我见过，但一下想不起来在哪了……”
　　还没等大家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顾峰笑了一下，起身冲摄影机所在位置深深鞠躬。
　　而后转身、抬手，和不知何时出现在机房里的身影击掌，像是递出了手中的接力棒，卸下重担。
　　做完这一切，顾峰没有回头，很潇洒地离开了。
　　众人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大屏幕。
　　屏幕里，顾峰的身影消失后，那人抬腿往前走了两步，直直坐到了属于队长的位子上。
　　一张大家熟悉又陌生的脸跟着出现在了镜头前。
　　他没有看镜头，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用左手敲击了几下键盘，确认手感。
　　亦如当年。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沉寂过后，场馆内爆发出恐怖的声浪。


第121章 Chapter 121   大结局（上）……
　　当所有选手登录账号, 【RTG-Jeffrey】的ID变亮时，场上的尖叫再次达到顶峰。
　　“啊啊啊啊啊啊！！！是Jeffrey啊啊啊！！他真的回来了！”
　　“怎么办，感觉有点喘不上气儿……我怕不是在做梦？！”
　　“卧槽卧槽, 我还以为论坛那些都在吹牛X, 没想到都是跳的预言家！”
　　“呜呜呜……他回来了嗝……我蚌埠住了让我哭一会儿呜呜呜呜！！”
　　“好帅好帅好帅——！！”
　　“操, 这张票买得也太值了。”
　　而RTG这一场的对手, 早已在瑜舟出现的那一瞬间，挂上了便秘般的表情。
　　他们是北美老牌战队, 当年也没少被RTG截杀在小组赛中，迟迟无法出线。
　　RTG好不容易消失两年, 再加上OCE和TGG的事情, 本以为今年可以更进一步, 谁能想到RTG竟然又回来了？！
　　他们忽然回想起了当年被无法出线支配的恐惧。
　　但是转念一想，Jeffrey是补位的, 和这四个的配合不一定像当年那四个一样天衣无缝。
　　毕竟现在的四个新人, 打法和两年前的人完全不一样。
　　也不是不可以挣扎一下。
　　几人互相鼓劲，奔赴战场。
　　然而他们忘记了，顾峰现在所用的打法, 是瑜舟发掘出来并加以训练的。
　　别人的天花板称号或许多少有些水分, 但瑜舟却是真正的实至名归。
　　比赛开始后，他的眼睛像是遍布神梦泽每一个角落, 敌方每一波尚未成型的gank，都被他提前扼杀于摇篮之中。
　　比如现在，敌方刚有往野区集合的趋势，就见瑜舟毫不节约位移技能，一个闪切入大后方，一套伤害全部打在主C身上。
　　主C丝血, 他却没有恋战，恰巧位移CD结束，便再次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北美战队这才想起，瑜舟的可怕根本不单是他恐怖的单兵能力，还有他无人能及的全局观，以及对对局细节的把控。
　　笑死，什么是节奏？根本没有节奏，打个屁。
　　解说A道：“Jeffrey很明显是甘愿将更多精力花在——为后辈创造舒适的输出环境上。也就是说，他几乎完全沿用了Fenn的打法。”
　　解说B补充：“作为一位至今仍未被超越的选手，不得不说，他的选择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有几名选手是愿意在自己实力足够的情况下，甘愿为他人铺路的？
　　解说A：“这叫格局，谢谢。”
　　组内赛中，RTG一路高歌猛进，成功以组内第一突破到了八强。
　　八强赛为抽签。
　　每个小组第一名出线的战队，将随机抽取其余小组第二名出线的战队，进行比拼，决出四强。
　　余火扼腕叹息：“操，为什么OCE也是第一名出线？这样不就抽不上了么！”
　　“要是他们没挺进四强，我们岂不是没有收拾他们的机会了？”
　　包小颂说：“一年不行就再来一年嘛，莫慌。”
　　他们在下面闲聊，瑜舟已经上台，从扭蛋机里摇出一颗球，上面写着三。
　　几人环顾四周，发现同样拿到三的战队，已经举起手来示意。
　　几人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没遇到兄弟战队，很好。
　　但也没抽到OCE，很失望。
　　而不远处，OCE的新队员们也时不时将目光投向RTG。
　　在RTG几人看过去时，OCE的新打野忽然扯起嘴角，很欠揍地竖起大拇指，对着瑜舟狠狠往下一比。
　　瑜舟淡淡收回目光。
　　那人面色一沉，狠狠咬住牙关，脸颊的肌肉轻微颤抖。
　　见其余几人还看着他，又对几人竖起了中指。
　　“嘿卧槽？！”余火当场就炸了，撸着袖子就要冲过去。
　　包小颂一把拽住他的衣领道：“嗨呀淡定点，他们素质差，咱们不能跟着学啊！”
　　李维达淡淡道：“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心里实在没B数，他们越狂，对我们来说越有利。”
　　.
　　本以为这段风波就这么过去，可没想到当晚，有人将OCE示威的录像发到了网上。
　　一时间MPL赛区打爆OCE的呼声达到新的高度。
　　OCE自然注意到圈内舆论。
　　对此，他们很好的延续了一贯野人作风——
　　OCE的官方IG账号，当天晚上就发了一排倒竖的大拇指，并且艾特了RTG。
　　网友们炸了。
　　【卧槽他们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
　　【99999，假赛战队都这么狂的吗？@MOS主办，这你们都不管？】
　　【这题我替官方答：热度那么大，当然是躺着恰烂钱啊，管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救命，只有我觉得好笑吗？挑衅J神？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自信了？】
　　【+1，Tem以前多风光啊，在役这么几年也没敢嘴半句J神。6666】
　　而身为当事人的RTG几人，心中自然憋了一股气。
　　具体体现在八强赛上，RTG四名网瘾少年状态好得惊人，很少犯错。
　　他们不犯错，瑜舟就有些无所事事，只能住在敌方野区中一顿乱杀，加快比赛结束速度。
　　然而RTG顺利晋级四强没多久，便得知OCE再败DW，成功晋级的消息。
　　国际惯例，输比赛的DW被水友们嘴得狗血淋头。
　　但更遭人恨的还是OCE。
　　没有任何一个赛区希望他们赢，包括他们自己的赛区。
　　另一边，AGA也成功打败对手，晋级四强。
　　或许是因为众望所归，四强抽签会上，RTG一发入魂，摸到了OCE。
　　RTG几人顿时高兴得抱在一起狂跳，然后全面进入备战状态，对外界因为抽签结果而掀起的腥风血雨一无所知。
　　几只小崽子聚在桌前做战场预测游戏。
　　林霜霜看着自己面前已经记得密密麻麻的草稿，推了推眼镜道：“丫丫觉得，OCE针对时言哥哥的几率会很大诶。”
　　时潜顿时皱起脸：“哥哥已经被针对一个赛季了。”
　　常云起摇头晃脑道：“安心啦，有J神在，不会让他们起来的。”
　　叶星恒却摇头道：“我觉得他们不会针对时言，更大可能是将火力集中在J神身上。”
　　“诶——”林霜霜将草稿翻了翻，疑惑道：“可是针对J神，是性价比最低的战术。”
　　搞不好还会被反杀。
　　瑜路凡说：“OCE这一批新队员，都是来自处MPL赛区外，其他赛区的黑马。”
　　林霜霜恍然大悟：“丫丫明白啦！”
　　因为是新人，还是其他赛区的新人，他们或许听说过RTG的传说，却从来没有亲历过。
　　他们对于Jeffrey这个人，终归是有一层名为时间的壁垒的，而且以职业圈平均职业寿命来说，瑜舟的岁数本身就代表一种衰弱。
　　在这种情况下，本就是天之骄子的他们，自然会产生不服的情绪。
　　为了证明自己，大概率会选择对这个“华而不实”的传说下手。
　　叶星恒晃着腿，忽然笑道：“下一场比赛，一定会……嗯，很滑稽呢。”
　　.
　　RTG VS OCE比赛当天。
　　不分国籍，几乎整个赛场都是给RTG加油助威的玩家。
　　尽管早有所料，OCE几人的脸色依旧有些绷不住，笑都是僵的。
　　瑜舟神色淡淡走在最前面，与OCE现任队长握手。
　　OCE队长冷笑一声，用翻译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句什么。
　　瑜舟挑眉，只说了一个词，勾了勾唇角。
　　对方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青了。
　　余火在后方小声道：“虽然听不懂，但是很叼的样子。”
　　包小颂却啧啧道：“这孙子真怂，怕被听懂，连英语都不敢用，不过还是被听懂了……没想到瑜队也有这一面呐。”
　　余火惊道：“你听懂了？！”
　　包小颂：“大学选修，刚好选过这门外语，略知一二。”
　　余火：“他们说啥？”
　　包小颂想了想，道：“OCE队长说的大概就是，等着，我要把你的头打爆。”
　　“然后J神说，”包小颂学着笑道：“勇气可嘉。”
　　勇气可嘉，这个词就很微妙了。
　　如果J神这么和他们几个说，他们会觉得很开心。
　　但这么和OCE说么……
　　咳，这不就明摆着说他们是毛都没长全的菜鸡吗。
　　十分钟后，比赛开始。
　　解说A照常分析道：“按照OCE以往的作风，大概率会选择年龄最小、位置最重要的那位选手进行突破。”
　　解说B：“你是说Young？”
　　“没错，”解说A：“主要是心态，不知道Young能不能扛得住了。”
　　解说B：“Young开赛以来，一直很稳定，相信他。”
　　众人紧张地盯着OCE几人的动向，为时言捏了把汗。
　　然而出人预料的，OCE几人竟然直接往Jeffrey所在的位置赶去。
　　“啊这，”解说A：“没想到OCE会选择J神啊……”
　　解说B干笑两声，强行圆场道：“说不定他们有其他的想法，我们再看看。”
　　然后，OCE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他们没有别的想法。
　　包小颂没忍住，吹了一声流氓哨，调侃道：“瑜队，需要帮忙吗？”
　　瑜舟看着从四周逐渐包围自己的敌人，轻笑一声：“不用，把线带上去。”
　　随后，钻进一处草丛，慢慢等待着。
　　OCE法师到场后，一个技能便探入了那处草丛中，却意外扑空。
　　OCE众人顿时警惕地散开，防止所有可能的偷袭。
　　风平浪静。
　　法师又连探好几个草丛，依旧扑空。
　　“走了？”
　　队员点开小地图扫了一眼，发现一切如常。
　　OCE队长不禁皱起眉，有些犹豫是否撤退。
　　再待下去节奏就散了。
　　然而场外的观众席，却是一片哗然。
　　因为他们能清楚的看见，瑜舟其实哪也没去，只是在法师技能到来时，善用位移卡位而已。
　　“操，虽然J神还没开杀，但这一波已经天秀了好吗！！”
　　“这是对地图有多熟悉啊……神梦泽是他家的吗？”
　　“我觉得多少有点赌的成分。”
　　“那你一定没看过J神以前的比赛视频，常规操作了。”
　　“Fire的线已经带上去了，OCE法师再不回来，就有点伤。”
　　OCE的法师自然也知道，于是道：“我需要撤退。”
　　队长啧了一声，还是下令：“先撤退。”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变数横生。
　　只见一道声身影忽然出现在法师的背后，法师反应迅速往自己脚下丢出控制，却再次放空。
　　想要进草丛快速脱战，又猛然发现——不知何时，角色血条之上已经中了标记。
　　下一秒，瑜舟操纵角色再次出现，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叠满印记，接一下平A。
　　“嘣”的一声，标记炸开，持续掉血被动触发，法师的血条以极快的速度清空。
　　【first blood！】
　　观众：“卧槽——！”
　　“有没有搞错，这个角色前期印记有这么强悍的吗？！”
　　“我不该嫌它弱，是我根本不懂它……”
　　而大屏幕上，瑜舟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直直冲向OCE的队长。
　　队长一咬牙，竟也不退，反倒迎了上去。
　　有人忍不住吐槽：“OCE这一波属于自爆？J神手里已经捏了人头了，他现在上去就纯送呢吧？”
　　观察了一阵OCE队长的动作，有人不忍直视道：“不是吧，他这是打着和J神拼反应和手速的主意？我丢，今年OCE怎么打上来的？水分好大。”
　　瑜舟无论从走位还是出招思路来看，质量都比OCE高太多了，二者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
　　“救命，好尴尬，”解说B忍不住夹带私活：“J神明明已经自愿退居二线打野辅了……不起何撩啊？”
　　弹幕笑成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J神：本来只想佛系奶孩子的，奈何送菜的太多。】
　　【哈哈哈哈你们看，J神现在是故意吊着他呢吧！】
　　只见OCE队长费力地躲避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也没有放弃反攻的机会，但巧的是，每当他抓住时机进行反击时，他的攻击都会打空。
　　简直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承认，这人面对他的挑衅时的淡定，确实不是装出来的。
　　虽然刚开局经济有限，但五打一打成这样，实在太难看了。
　　解说A突发感慨：“这种预判能力，除了J神外，也只有我们崽崽偶尔出没职业局客串的时候，才能见一见了。”
　　说完，解说A自己先愣住了。
　　……他是不是忽然窥破了某个真相？！
　　解说B干咳一声，在观众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转移话题道：“OCE打野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击杀通告再次响起。
　　一片欢呼中，林霜霜抱着永无止境的求知欲问瑜路凡：“凡哥，你和瑜爸爸为什么喜欢这么打啊？”
　　瑜路凡道：“啊，也不是刻意这么打，如果是我和爸爸SOLO的话，预判就躲不开太多。”
　　究其原因，还是对手太菜。
　　只不过因为MOS是个团体游戏，整个战队展现最多的还是平均战力，所以很少会出现个人秀。
　　由于开头过于魔幻，OCE这一局全程被压，毫无翻盘机会。
　　纵使再讨厌OCE，众人也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姿势输掉一局比赛。
　　之后的对局，OCE便收了针对瑜舟的心思，想要去搞时言。
　　没想到又被瑜舟给截住了。
　　并且每次和瑜舟遭遇，OCE都会损失至少一人。
　　解说：“其实吧，OCE第一局就算不去找J神，J神也会来找他们的。”
　　毕竟瑜舟补位顾峰，本就是骚扰位。
　　“OCE这波属于送货上门？”
　　观众席一阵爆笑：“哈哈哈哈哈哈！！”
　　连败两局，OCE几人脸色难看的要滴出水来。
　　本以为只是众人鼓吹之下的夸大，没曾想这人竟比吹的还要可怕。
　　难怪他们的赞助商当年要做那种事情，只要破不开瑜舟这一关，他们必败无疑。
　　他们下定决心，一定要先将瑜舟解决，将优势拉回来。
　　然而，四十五分钟后——
　　“让我们恭喜RTG，3:0获胜！时隔两年，再次闯入全国总决赛！！”
　　第二天——
　　“恭喜AGA！成功进军全球总决赛！！”


第122章 Chapter 122   大结局（下）……
　　两支战队如愿在总决赛会晤。
　　线上线下对于两支纠葛不清的战队之间的战斗, 众说纷纭。
　　可在本应该紧张的决赛前夕，其余还没离开的战队却看到……RTG和AGA在一起聚餐。
　　一伙人其乐融融，恨不得互道一声家人, 一点也不尊重众人想象中的反目成仇、剑拔弩张。
　　就这样, 决战日在众人的期盼下, 终于来临。
　　决赛开始前, 巨大的荧幕上再次播放起两支战队的VCR。
　　这次的VCR与之前的有些不同，因为里面加了一些一开始没有播放的片段。
　　场馆内逐渐安静下来。
　　采访人：“还有一个小环节, 如果你们进入决赛，这一个环节将作为彩蛋放送, 所以有没有什么现在不能说, 或者不想说的话要告诉大家呢？”
　　先是RTG。
　　第一位出现的是余火, 他听了之后，挠了挠脸, 犹豫半天才开口说：“现在说应该不会被嘲了吧……”
　　采访人：“什么？”
　　“哈哈, ”历来大大咧咧的少年干笑两声，垂下了眼，故意回避镜头。
　　停顿了一会儿, 余火才慢慢说：“说着可能有点儿…矫情。”
　　他又笑了一声, 才道：“其实吧，不被家里人接受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拿学了十几年的功夫站在街头卖艺，赚爷爷奶奶们的打赏费的感觉，也不好……”
　　“不是看不起这个事儿，怎么说呢，”余火揉了揉鼻子道：“就感觉自己是个烂人。”
　　“辜负父母的期望，出来也没混出什么名堂, 最后还得靠老本行才能勉强维系下去。就……挺、挺丢人的。但就算再难，也没有人想要放弃。”
　　“这条路从来不止有我一个人，我很庆幸能够遇到这么一群同伴，”余火说：“在MDL被淘汰很难受，在基地被凡哥虐也挺难受，改技术很痛苦，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我们现在坐在了这里。”
　　余火笑着说：“我们坚持这么久其实也不为别的，只是想光明正大告诉所有人，向导之河从来都在为信仰而战。”
　　弹幕疯狂滚动。
　　【你们可以说！你们有这个资格！】
　　【为梦想而努力，无论做什么都比浑噩度日的人高尚一百倍！】
　　【我一直以为余火有那什么社交牛逼症，没想到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小火苗妈妈爱你呜呜呜呜，不要伤心，再怎么着你也是最美的！】
　　【夺笋啊。】
　　很快，镜头一晃，包小颂白白净净的学霸脸出现在了荧幕上。
　　同样的问题，包小颂道：“说实话，打游戏之前我怎么也算是天之骄子之中的一员了，我人生里超过一半的挫折都是MOS带给我的。”
　　“但是我会放弃吗？当然不会，”包小颂道：“一边是安安稳稳留在P大，拿奖，参加项目，毕业后要么保研升博，要么出来工作，然后娶妻生子，过完普世意义上成功的一生。”
　　“一边是叛逆一次，为梦想而战。”
　　包小颂嘿嘿一笑，说：“我是理想主义者，‘梦想’这词对我的吸引力太大了，大到哪怕和家里断绝关系，我也要为自己的梦想拼一把的程度。”
　　“我来之前就已经做好这辈子一事无成的准备，好在努力没有白费，我们今天站在了最高的舞台上。”
　　包小颂伸手比了比道：“现在距离梦想成真，只差这么一小步了，只要有那么一点希望，我会倾其所有去够到的。”
　　【虽然很感动，但是好凡尔赛】
　　【呜呜呜呜包子冲冲冲啊啊啊啊！】
　　【包子你是最胖的！！】
　　接下来是李维达。
　　李维达垂着眼沉思许久，只平缓地说：“我从来都是不被重视的人，其他人想要打职业，可能会和家里产生矛盾……但我没有这个资格。”
　　“RTG是我第一个产生归属感的家，只要它还需要我，无论成绩、年龄、身在何处，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到的，我发誓。”
　　然后是时言。
　　时言道：“在加入RTG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床垫可以是软的，被褥可以又轻又保暖。”
　　“也从来不知道原来银行卡可以不用24小时紧紧攥在手中，睡觉也要保持四分清醒。因为没有人会在夜里闯进我的房间……”
　　时言认真道：“RTG所有人，都是我的家人，和家人一起经历，无论怎么苦，心里都是有力量的，我不会离开这里，除非它再也不需要我。”
　　【操，从来不知道Young以前过的是这种生活，RTG能起来不是没道理，这叫福报。】
　　【这下路二人组也是惨绝，不过这也说明RTG能让他们呆得很安心吧。】
　　【确实，缺爱的孩子疑心都很重的，不容易信任人。】
　　【摸摸两只，回去就刷星空。】
　　策划组还将于燃的采访和RTG剪到了一块。
　　视频里，于燃在听到问题后，破天荒笑了一下道：“今天以前，我从来没想到我还能有机会和他们一起战斗，虽然和我想要的有一点差距，但我们还可以一起打游戏。”
　　“能一起打游戏，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没什么想说的，只是希望这一次，大家都不要留下遗憾。”
　　众人一时五味杂陈。
　　新人终成老将，他们本该作为队友并肩作战，现在却只能作为对手，才能在正规赛场上一起战斗。
　　弹幕开始疯狂点操简誉程。
　　大屏幕上的画面忽然一闪，上头出现两道人影，是顾峰和瑜路凡。
　　两人作为编外嘉宾，也拿到了这次的彩蛋栏目。
　　策划组表示，这一次有好好地签合同。
　　上一次同行骚操作过后，据说被警告得很惨，现在就连扫地阿姨都知道RTG不再是软柿子，谁都能捏了。
　　视频里，顾峰脸上挂着笑，轻松道：“其实这段时间挺多人问我，这么多年苦哈哈把RTG重新拉扯起来，好不容易出了成绩，最后的荣誉却不属于自己，会不会不甘心。那就称这个机会说一下吧。”
　　“我的答案是不会，”顾峰道：“RTG是港湾，也是灯塔，我自愿成为守灯人，等待被风浪打散的帆船归家。”
　　“我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他们也确实回来了。”
　　顾峰笑道：“对于我来说，最能给我带来成就感的事情，不是成绩，而是……”
　　“我等到他们了。”
　　而旁边的幼崽盯着镜头，皱了皱鼻子说：“如果可以，希望你们能记住此刻的RTG，这不是它最光辉的模样，却是很多人耗费心血修补，经过苦难洗礼后，最厚重的模样。”
　　瑜路凡说：“你们仔细看一看，他们在发光。”
　　话音刚落，大屏幕就是一黑。
　　正当众人以为结束时，屏幕又再次亮起。
　　两秒之后再次亮起。
　　众人以为根本没参加VCR录制的瑜舟出现在了上面。
　　屏幕上的脸逐渐与记忆中的重合，不少长情的粉丝不约而同红了眼眶，泪点稍微低一点的，已经哭了出来。
　　相较于两年前，他似乎变了很多，又好像一点没变。
　　眼神不再锋芒毕露，变得平静无波，就连嘴角的笑也柔和了许多，整个人都沉了下来。
　　可他的眼底，依旧藏着光。
　　和当年一样。
　　视频里，瑜舟终于开口了。
　　“很多人问过我创立RTG的初衷，”瑜舟顿了一下说：“其实没什么复杂的，我想集合一群对MOS的感情纯粹而热烈的人，一起走下去。”
　　“一滴水无法成为江河，可水滴凝聚，就会形成奔腾的河流，中途自然会有人离开，可总会有更多的人源源不断聚集起来，将向导之河延续下去。”
　　他道：“几年走来，RTG辉煌过、落魄过，被称赞过，也被贬斥过……可RTG从未迷茫过。”
　　瑜舟直视镜头，认真道：“不忘初心，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上一代、这一代、下一代……他们将永远真实而热烈的存在着。
　　“这就是向导之河。”
　　视频到这，彻底结束。
　　有些人的身上似乎天生带着光，他们的信念经得起苦难之火的打磨，纯粹炙热，让人克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一些。
　　他们存在的本身，就能给予众人一往无前的力量。
　　观众席早已不分敌我，此刻几乎全员起立，疯狂地呐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
　　“Jeffrey——！”
　　“Burn！！！”
　　“崽崽——！！”
　　它们最终凝聚出最响亮的声音：
　　“RTG！RTG！RTG！RTG！RTG！——！”
　　“AGA！AGA！AGA！AGA！——！”
　　……
　　这无疑是一场可以评做年度最佳的精彩对决。一场忘记彼此正身处赛场，不掺杂名次和荣誉，纯粹而振奋人心的比赛。
　　众人全身心沉浸于一场被热情与爱包裹的战斗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到了这一刻，比赛的结果如何，早已不再那么重要。
　　因为众人在此刻已经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真的回来了。
　　他们经过血与汗的试炼，终于在曾经的终点相聚。
　　而从这一刻开始，终点将被抹去，他们共同拾起意外掉落的画笔，再次描绘起属于RTG的浩瀚篇章。
　　【victory！！】
　　解说激动地站起身来大喊：“恭喜——！！让我们再次恭喜RIVER OF THE GUIDE！向导之河！重登王座，获得本届全球总决赛冠军！”
　　“卧槽——！！！”
　　“赢了！！真的赢了——！！”
　　“我们是世界冠军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RTG几个网瘾少年瞬间从椅子上弹起，不顾裁判叫喊，直直冲到后台，将正在打手游的小崽子抛了起来。
　　“喔——！！”
　　小崽子眼睁睁看着手游里的角色被送回老家，默默翻了个白眼。
　　但见小弟们这么高兴，也没有阻止的打算。
　　门外的欢呼声如山呼海啸般席卷。
　　AGA几个完全没有败者的自觉，丝毫不避讳地闯入RTG休息室，加入了这场抛崽游戏。
　　瑜舟和于燃结伴而行，却被记者们堵在距离后台只有半米之遥的地方，寸步难行。
　　顾峰微微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上了台，帮几个童心未泯的网瘾少年收拾被主人遗忘的外设。
　　齐裴抬起相机，摁下快门，将眼前的一切定格在这一刻，不由笑出声。
　　疾风知劲草，烈火燎兴原。
　　他就说嘛。
　　连无尽恶浪都无法熄灭的星星之火，总有一天会重新聚集。
　　然后…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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